063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06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求首訂

柳橋趕緊放下了手裡的水盆上前攙扶雲氏,纔剛剛碰到了她的身子,心中又是一驚。

雲氏只穿着一身單薄的裡衣,滾燙的溫度透過了衣裳傳到了柳橋的掌心,而云氏的臉上布着病態的酡紅。

柳橋伸手撫上了雲氏的額頭,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雲氏發高燒了!

“娘!娘!”

可不管她怎麼叫喚,雲氏也沒有迴應。

到底怎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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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之雲!易之雲——”柳橋一邊吃力地將雲氏扶上炕,一邊高聲叫道,“易之雲——”

沒過多久,易之雲趕來了,神色着急,原本他是以爲柳橋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一見屋裡的情況,頓時變了臉色,“娘怎麼了?!”

“發高燒了!”柳橋臉色凝重地道,“你快去找大夫來!快去!去找阿貴叔幫忙,進城找大夫來!”

易之雲看着一眼雲氏,壓下了心裡的震驚和不安,轉身往外跑。

“易之雲!”柳橋叫住了他,“銀子!帶上銀子!在我屋裡枕頭底下有,快去!”

易之雲沒有說什麼,“看好娘!”轉身便去。

柳橋扶着雲氏躺好,然後轉身擰了毛巾幫她物理降溫,這時,林小燕趕來了。

“阿橋,嬸子怎麼了?”

柳橋看了她一眼,沒停下手中擦拭的降溫,“發高燒了。”

“怎麼好端端發高燒?”林小燕看了一眼炕上的雲氏,頓時大驚,“燒的這麼厲害……這屋裡怎麼這麼冷?阿橋,昨晚上沒燒炕嗎?”

“我也不知道。”柳橋道,“昨天晚飯的時候明明燒着的,晚上……先別說這些了,小燕,你幫我將炕燒起來。”

“嗯。”林小燕點頭,然後動手。

炕燒起了之後,屋裡漸漸暖和了,可雲氏卻開始說胡話,還開始出冷汗,甚至開始抽搐。

“阿橋,怎麼辦?”林小燕慌了。

柳橋心裡也是慌,雖說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可上輩子並未遇見過這種情況啊,就算遇見了也是第一時間送去醫院,看雲氏這狀況燒的度數一定很高,如今進城去請大夫一來一回花費的時間……如果這體溫不降下來……柳橋咬了咬牙,然後轉身小跑去了廚房,將廚房裡的那壺用來做菜的白酒取來,“小燕,你家裡有白酒嗎?如果有的話也拿給我一些。”

“阿橋,你要做什麼?”林小燕問道。

柳橋取了一個木盆,將酒倒了進去,“擦身子。”

“啊?”

“快去給我拿些酒來!”柳橋沒有多解釋,如今只有這個辦法了,雖然這酒比不上酒精,可如今不得不試試,好在雲氏是成年人不是孩子,否則她也不敢冒這個險,“快去啊!”

林小燕被她驚了驚,忙應了一聲轉身跑出去,很快便拿了一壺酒來,“這是用來做菜的,你先用着,家裡還有一埕喝的高粱米酒,我再去搬來。”

“不用了!”柳橋道,“這些應該夠了。”喝的酒一般度數都是有限的,如今着兩壺也足夠了。

柳橋用毛巾沾了酒,也不敢給雲氏全身擦拭,而只是在她的額頭還有腋下擦拭,手臂擦拭,跟溫水毛巾交替,如此小心翼翼地擦拭了兩遍,雲氏體溫降了一些。

見有了效果,她繃緊的心絃才鬆了些。

“阿橋,還要繼續嗎?”林小燕不知道阿橋爲何要用酒擦拭身子,但是她卻看出了這樣做了之後嬸子好了一些。

柳橋探了探雲氏的額頭,又算了算易之雲離開的時間,“先不用,先用溼毛巾。”

用酒精物理降溫效果的確是好,可一旦過度了就可能導致體溫驟降,這樣更危險!

林小燕沒說什麼,幫着柳橋更換毛巾。

時間在這一刻顯得極爲的難熬,不知過了多久,易之雲終於拉着大夫來了,大夫還是張大夫。

柳橋趕忙讓開了位置。

張大夫一上前看了雲氏的臉,神色凝重了起來,把脈了之後,臉色更是凝重了,轉頭訓斥易之雲,“你這小子怎麼當人兒子的?你孃的身子本來就虛弱,你還讓她發了這麼高的燒,你是想讓你娘沒命嗎?”

易之雲的臉色驟然慘白。

柳橋看了看他,然後道:“張大夫,我們也不知道娘怎麼忽然間發了高燒,昨晚上她還好好的。”

“那是昨晚上着了涼了?”張大夫也不是真的怪易之雲,畢竟易之雲的孝心他是一直都知道的,不過不說又不痛快,“晚上沒燒炕?”

柳橋沒回答,“大夫,我娘嚴重嗎?”

張大夫也沒真的認爲兩個孩子虐待母親,雖然柳橋沒回答,但是也沒有追問下去,抹了一把鬍鬚道:“有些嚴重。”又掃了一眼旁邊放着的水和雲氏額頭上的毛巾,“好在你們還懂的給她降降溫,否則這燒的……”

“張大夫,我娘到底怎麼了樣了!?”易之雲繃着臉問道。

張大夫看了他一眼,“很嚴重,先把燒退了,然後再看看。”說罷便從藥箱裡面拿出了一個瓶子,倒出了兩粒藥丸,讓柳橋拿溫水化了喂雲氏喝下,然後又對易之雲道:“我帶的藥不夠,待會兒你跟我回城裡開方子拿藥!”

“張大夫。”柳橋忙道:“能不能請您在這裡等到我娘退了燒之後再走?”

張大夫一愣,“我在這裡?”

“嗯。”柳橋點頭,“我知道這有些爲難張大夫,只是我娘病的這麼嚴重,我們……我們家裡也沒有其他大人,夫君年紀也不大,張大夫,我們心裡真的害怕,我求您暫且留下,你放心,診金方面我們會多給兩倍。”

“你這丫頭將老夫當成了什麼人了?”張大夫沉了臉。

柳橋上前躬了躬身子,“張大夫,我年紀小不會說話,但是我是真心實意求張大夫留下來救救我娘,張大夫,我實在害怕……”說着,眼睛便紅了。

“好了好了。”張大夫擺手道,“我也沒說不留。”

“謝謝張大夫!”柳橋感激道。

張大夫轉而看向易之雲,“你這小子還不比上你這童養媳!”

易之雲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家裡有筆墨紙硯吧?快拿來,我寫方子,你進城抓藥來。”張大夫道。

柳橋看了一眼石頭似的易之雲,“我去。”沒過多久便將筆墨紙硯拿來了。

張大夫寫了方子交給了易之雲。

易之雲接過轉身便出去。

柳橋跟了出來,拉住了他,“易之雲,不是你的錯,你別太過自責。”

易之雲低頭看着她,眼珠子中隱隱有着一絲暗紅,“我進城去抓藥!”

“你的臉色很不好,要不你在家裡陪着娘,我去。”柳橋實在不放心,“張大夫雖然是大夫,但也終歸是男子,你還是待在家裡陪着。”

易之雲嘴脣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柳橋也沒等他應,拿過了他手裡的方子便往外走。

“等等。”易之雲叫住了她。

柳橋轉身。

易之雲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袋子交給柳橋,“錢袋。”隨後,又脫了自己身上的大襖裹在了柳橋身上。

柳橋心裡暖了暖,正色道:“你放心,娘不會有事的。”說着便轉身出門,門外,林貴還架着驢車等着,“阿貴叔,我孃的情況有些嚴重,張大夫要留下來守着,我進城去抓藥,還要麻煩你了。”

“沒事。”林貴搖頭,“快,快上來!”

柳橋點頭上了驢車。

這廂柳橋進城抓藥,那邊易之雲一直守在了雲氏身邊,張大夫自然是不方便一直守在身邊,便被易之雲請去了他的房間休息。

林小燕一直陪在一旁,可看着易之雲越來越陰鬱的神色,也慌了,呆不下去,“易家大哥你還沒用早飯吧?我去做些來,嬸子醒了恐怕也要吃些東西。”

易之雲看了看她,然後點頭。

林小燕像是得了特赦令似的轉身就要走,可這時候卻想起了什麼,起步走到了炕尾,將方纔在地上撿到的一個盒子交給了易之雲,“易家大哥這盒子是剛剛在地上撿到的,應該是嬸子的,你收好,別丟了。”說完,便轉身出屋。

易之雲看着手裡的盒子半晌,然後,打開,在看清楚了裡面的東西之後,原本木然的臉色頓時猙獰了起來,隨後,便扯出了一個極度嘲諷極度荒謬的笑,他雙手死死地握着盒子,看向仍在昏迷之中的雲氏,“娘,爲什麼?!爲什麼……”

一夜之間病的這麼厲害,還是爲了那個人!

還是爲了他!

那他呢?他這個兒子呢?

在她心裡又算什麼?!

她就沒有想過她這樣折磨自己他會難過?如果她出事了,他會傷心會痛苦?會支撐不下去嗎?

娘,爲什麼?!

……

柳橋抓了藥,便趕忙返回了,回來之後也並未發現易之雲的不對勁,去看過了雲氏,又見了張大夫之後便去煎藥了。

林小燕在廚房裡熬了粥,不過沒有人動。

藥煎上了之後,林小燕便給柳橋舀了一碗粥,拿了一個饅頭,“阿橋,你先吃點東西吧。”

柳橋沒拒絕,“易之雲吃了嗎?”

“沒。”林小燕搖頭,“易家大哥似乎很難過,我讓他吃了,可他沒動,甚至沒理我。”

柳橋並不意外,嘆了口氣,急急忙忙填飽了肚子之後,便端了一份去給易之雲。

易之雲仍是呆怔地坐着,臉色還是緊繃木然。

“易之雲,先吃點東西吧。”柳橋道。

易之雲看向她,卻不語。

“我知道你擔心,我也擔心,可正因爲擔心我們纔要填飽肚子。”柳橋道,“娘現在只有我們照顧了,我們得先保重自己。”

“只有我們……”易之雲開口了,隨後也笑了,可是卻極爲的瘮人,“可是……她的心裡……卻只有……只有……”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而是淹沒在了一臉的陰鷙之中。

柳橋心中大驚,“易之雲……”他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發生了什麼事了?你……你知道娘爲什麼會忽然病倒?”

易之雲沒有回答。

柳橋看着他,猶豫半晌,最後還是沒有追問下去,“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說着,將手裡的托盤放在他的身旁,“我去看看孃的藥。”

易之雲還是沒說話。

柳橋懷着滿心的疑竇離開,這對母子到底怎麼回事?

藥煎了半個時辰,柳橋倒了藥端到了屋裡,見易之雲還是沒動那些吃食,“藥煎好了。”

易之雲擡頭卻沒有去看柳橋的臉,伸手要借柳橋手裡的藥碗。

“還是我來吧。”柳橋道,“一大早起來到現在你連水也沒喝還有力氣喂藥?”

易之雲猛然擡高視線瞪向她,像是本能反應一般。

“我來。”柳橋看着他,眼睛明亮,掃了一眼旁邊已經冷了的吃食,“這些也冷了,你也別吃了,去找小燕請她幫忙做一頓午飯,你招呼張大夫。”

易之雲沒動。

“你總不會讓我去招呼吧?”柳橋道,“你放心,張大夫不是說了孃的燒已經開始降了嗎?等這藥吃了之後,很快就會好的。”

易之雲仍是沒有說話,不過卻起身往外走。

柳橋嘆了口氣,將一旁冷了的吃食放在了桌子上,然後端了藥丸一點一點地給雲氏喂藥,雲氏的臉色的確是好了些了,體溫也降不少,雖然還是燒着,但是還能喝的進藥便是好現象,只是,雲氏到底爲何忽然病倒?昨夜爲什麼炕沒燒?

柳橋喂完了半碗藥之後腦海便浮現了一個有些荒謬的想法,炕沒燒不是出了意外,而是……雲氏故意的。

雲氏故意將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易之雲方纔的反應……

難道他也知道?

這對母子……

柳橋看着昏睡的雲氏,想着離開的易之雲,心忽然間有些沉甸。

……

柳橋雖說讓易之雲去找林小燕幫忙,但在來之前已經跟林小燕打了招呼了,所以當易之雲去請她幫忙之時,她立即應下了。

不過因爲自己家裡也要做午飯,她也沒有在易家另外開火,而是回自己家裡做,可剛剛進了院子的門,便見本該在上房照顧病沒好的兒子的王氏鬼鬼祟祟地從如今做了豆芽生產基地的東廂走出來,手裡還提着一個布包。

林小燕頓時沉了臉,這些日子跟在柳橋身邊做事她的膽子也練大了,而且她是答應了柳橋一定不會讓王氏碰這豆芽的,再者剛剛易之雲來找林貴幫忙的時候她本是叫上她一同過來幫幫忙的,可是她卻說要照顧狗剩,所以沒來,如今卻做了這事,分明是故意不來!想到這,林小燕的心裡羞憤交織,“娘,你進東廂做什麼?你手裡拿着什麼?”

王氏被林小燕這忽然一叫嚇了一個激靈,也是因爲做這虧心事的緣故,手裡的包也一同掉下來了,裡面包裹的東西也撒了出來,卻是再過兩日就能售出的豆芽。

“娘,你這是做什麼?!”林小燕見了更是火大了,她這是做什麼?偷東西嗎?

王氏原本被抓住也是心怯的,可一見林小燕這模樣,頓時也來氣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我做什麼了?我在我自己家裡做什麼輪到你來管?!”說着說着氣勢便大了起來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小燕的臉,繼續噴:“你這是什麼臉色?怎麼的現在這個家是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片丫頭做主了?!你不是我肚子裡爬出來,但是我好歹也養了你幾年!枉我平日還總是跟人說你孝順,可是沒想到我竟養出了一頭白眼狼!我是進去了怎麼着?你想將我怎麼着?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說罷,一拍大腿,便哭嚷起來了,“阿貴啊,你快出來看看,你女兒要逼死我了!啊……”

林小燕咬着牙氣的渾身顫抖,她沒想到一個人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而這個人是她的母親。

後母也是母親。

林貴回來之後便趕了驢進棚,然後喂着他,這一聽王氏喊,急急忙忙過來了。

王氏見了林貴,當即撲通坐在地上哭訴了起來,擡着衣袖抹這眼裡根本沒有的眼淚,“……阿貴,你還是休了我吧……你的女兒容不下我們母子……她容不下我們……老天眉眼啊,我辛辛苦苦養她,也沒期望她真的將我當成親孃,可她竟然將我當成了賊一樣防着,我這麼辛苦給她當這個娘做什麼?阿貴啊,你還是送我們回孃家吧,我不會呆在這裡礙了你女兒的眼!啊,沒良心啊,老天沒長眼睛啊……”

“這……”林貴懵了,視線在王氏和女兒身上來回轉着,最後目光落到了林小燕身上,“小燕啊……這是咋了?”

林小燕看着父親,雖然他的話中沒有責備和質問,可是他這一句話卻還是讓她的心痛了,她知道爹疼自己,但是她也知道王氏對爹的重要,王氏是爹的妻……可是……她咬了咬牙,“爹,我剛剛回來就看見娘從東廂出來,手裡拿着這個包裹。”她指着王氏腳邊上的那個包,“我就問了一句娘怎麼進東廂,手裡怎麼拿着這些?”

林貴一看那布包露出來的東西,頓時青了青臉。

“我不過是想拿一些豆芽菜去給我孃家大哥嚐嚐而已!”王氏也沒氣弱,一臉理所當然,“東西既然在我們家,我拿一些也不成?他們易家連這些都捨不得那怎麼不將東西搬回他們家?!”

只要她承認想偷秘方,她便有信心他們父女奈何不了他們!

哼!

林貴又一愣,“這……”

“娘如果要拿來吃或者送人,我不會不給。”林小燕握着拳頭,她如果聽不出這是王氏的藉口那她這些日子就真的白乾了,“可是東西是阿橋的是易家的,娘怎麼也得跟我說一聲免得將來東西少了我不知道怎麼跟阿橋交代,還有,我不止一次說過這東廂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要進去免得裡面的豆芽出事,娘你怎麼就不聽我……”

“怎麼着?進去一次就會有事不成?”王氏從地上爬起,叉腰喝道:“能出什麼事?”

林小燕沒管王氏,轉過頭對林貴道:“爹,東西是阿橋的,我們只是負責看管,如果出事,我們怎麼跟阿橋交代?爹,小燕沒有錯!”

林貴神色爲難,看了看王氏,又看了看女兒,好半晌才道:“小燕啊……你娘不是有心的……”

林小燕的臉頓時一白,心也沉了。

“這……既然你娘要拿些給大舅嚐嚐,那你就包一些給你娘……”林貴見了女兒的受傷的神色,語氣也低了下來,說完了之後便不看女兒,看向王氏,“你……你以後也不要進東廂了……這東西嬌貴……如果出了事情……我們不好跟易家交代……以後你如果要就跟小燕說就成了……”

“嗯,我知道了,阿貴你放心吧。”王氏心裡恨的牙癢癢的,可想着自己回來的目的,還是壓着心裡頭翻滾的怒火,溫順地應了下來,“我先去看看狗剩了。”

林貴應了一聲,然後看向女兒,臉色不自然,“小……小燕啊,都是一家人……鬧的大……傷感情……不好……”

林小燕擡頭看着眼前的父親,好半晌,咬着牙低頭,“爹,小燕知道了,小燕去做午飯,阿橋要照顧易家嬸子,我也將他們的午飯做了,等一下會端過去。”

林貴吶吶地應了一聲。

林小燕轉身去廚房,一進了廚房,眼淚便忍不住掉下來了,她不想爹爲難,也不想鬧的雞飛狗跳,更不是沒有良心的白眼狼,她只是想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可是王氏……爹,王氏她這樣居心不良,我們真的能繼續當一家人,能繼續開開心心過日子嗎?

……

林貴家的這番爭執柳橋不知道,林小燕端着午飯過來也沒表現出來,連眼睛也洗過,不再紅了。

“阿橋,我給你做了面,你先吃了吧。”

柳橋換了一遍雲氏額上的毛巾,問道:“易之雲吃了沒?”

“我給易家大哥和張大夫送去了。”林小燕道,“應該吃上了。”

“謝謝你小燕。”柳橋謝道,“沒有你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話不是虛的,自穿過來之後,林小燕給她的幫助數也數不清,而她能給的回報,卻是少之又少,雖說真正的朋友不是凡事都要講回報,但是也沒有總是對方付出的道理。

林小燕噗嗤一笑,“不就是做頓飯,哪裡沒有我就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你快吃吧,嬸子我先照看着。”

柳橋點頭,起身讓開了位置走到一旁的桌子端起碗便吃了起來。

“嬸子臉色好多了,不過這燒還是沒退。”林小燕一邊換着毛巾一邊道。

柳橋道:“剛剛喝了一次藥,下午看看情況,不過現在比今早好多了。”

“那就好。”林小燕鬆了口氣,“不過阿橋,嬸子怎麼忽然間就病了?昨天還好好的,還有這炕,嬸子怎麼不燒炕啊?”

“我也不知道。”柳橋搖頭,“等娘醒來再問問吧。”

林小燕見狀也沒有多問,說起了別的事情,“對了,你去抓藥的時候花兒姐來過,不過一聽嬸子病了便走了,連進來看看都不曾,像是……像是害怕嬸子得了什麼病傳她似的。”說罷,又覺得自己好像在告狀,忙道:“阿橋,我不是……不是想說花兒姐的閒話,只是……”

“我知道。”柳橋笑道,“沒關係,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林小燕聽了柳橋這話神色便黯淡了下來了,林花兒的確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可是……“阿橋,我娘她……”

柳橋這時也看出了林小燕的不對勁,“小燕,怎麼了?”

“我娘……她也沒幫上什麼忙……”林小燕囁囁道,上回她跟嬸子道歉的時候說的那麼好聽,如今卻……想起了方纔的事情,心裡又難受起來了。

柳橋看着她,“小燕,發生什麼事情了?”

林小燕擡頭看了柳橋一眼,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沒說,“沒事……只是嬸子病了我娘沒來幫忙,我覺得有些……有些對不起……”

“說什麼傻話?”柳橋失笑,“你們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這大冷天的阿貴叔還得帶着我們跑了兩趟城裡,你也幫我張羅了早飯午飯,對了,你的午飯吃了嗎?!”

林小燕眼睛有些溼潤,“吃了吃!我早就吃了,你快點吃吧!”

“小燕……”

“我沒事!”林小燕轉身悄然抹了抹眼睛,然後再轉身,笑道:“阿橋,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柳橋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可是林小燕分明不想說,她也不好多問,“小燕,我們永遠都是朋友,以後如果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說!”

“嗯。”林小燕點頭。

……

“小燕這丫頭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姓易的,你看連午飯也給人做了……”林貴家的飯桌上,王氏罵罵咧咧的,雖然語氣是失望,也沒從前的難聽,但是話裡話外還是指責。

林貴方纔雖護着王氏,可畢竟也是疼女兒的,王氏一兩句抱怨他是聽的,但是多了也便惱了,一把拍了桌子,“小燕的事情小燕自己會理,她懂事聽話,知道在做什麼!你以後少說小燕的不是,好好照顧狗剩就是,把狗剩教好了,族長才能讓他入族譜!”

“阿貴——”

“我吃飽了!”林貴也不是擅長吵架的人,摔了筷子就走了。

王氏恨的牙癢癢的。

“娘……”

王氏看向臥房的門口骨瘦如柴面如菜色的兒子,拉長了臉:“喊什麼喊?!”

“娘……我肚子餓……”

王氏面容頓時一扭,隨即,眼珠子一轉,怒罵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娘……”

“給我滾進去!”王氏怒罵道。

“我去……去找爹……”

“爹?!”王氏上前一把攥起了要往外走的兒子,“你以爲喊兩聲他就是你爹啊?老孃告訴你,你不過是老孃的拖油瓶,人家給你一口飯吃給你一個地方睡覺已經是天大的恩了,你還想吃飽睡好?!我呸!”

這話說完,林貴便從外面進來了,看着王氏提着兒子,“你……你這是做什麼?狗剩還病着……”說着就上前將人給搶了過來抱在懷中,“狗剩餓了?來,吃飯吃飯。”

“哦。”狗剩憨憨地笑着。

王氏卻沒消停,“我做什麼了我?我不就是爲了你們林家着想嗎?我知道我帶着拖油瓶進門拖累了你們林家,可我也不想啊,狗剩的死鬼老爹說死就死了,他們那一家子又都是虎狼,難道我要將狗剩丟給他們?我也是當孃的,我怎麼忍心?我知道我帶着孩子進門低人一等,可我也是一心要給你過日子啊……我知道你們瞧不起我,小燕更瞧不起我……”

林貴聽的眉頭都皺了,“小……小燕沒有瞧不起你……”

“那小燕怎麼就不讓我進東廂?我也想幫忙,你說我又錯嗎?可她呢,像是我身上有什麼髒東西,進去了就會髒了她的寶貝似的……”王氏抹着眼睛哭訴道:“還將我當成賊……我都已經嫁給你了,難道我會把自家的東西偷出去給別人?分明就是她林小燕看不起我這個後孃!”

林貴腦仁兒有些疼了,“好了好了,我會跟小燕好好說說,好好說說!”

“真的?”王氏抹着眼睛道。

林貴點頭。

王氏方纔笑了,溫聲軟語,“我就知道我這一次沒嫁錯人,阿貴,你真好。”

“吃飯,吃飯。”林貴不習慣這樣的王氏,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從王氏這一次回來之後溫柔了很多,“吃飯,等過了年,我再去求族長,看看能不能讓狗剩入族譜……”

王氏低頭吃着飯,含笑的眼底泛着譏笑。

入林氏族譜?

我呸!

等老孃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還稀罕你們?!

……

雲氏的燒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方纔完全退下,可還是昏睡着,不過有了張大夫拍着胸膛保證,柳橋等人才安心下來。

雲氏的燒退了,張大夫自然無需留下,易之雲便請了林貴架驢車送他回城裡,他們才走了沒多久,雲氏便幽幽轉醒了。

“娘?”柳橋發現了之後便輕喚道。

雲氏睜開了眼睛,神色卻還是迷糊的。

“娘你醒了?”柳橋忙道。

“水……”

柳橋聞言忙給雲氏倒了一杯溫水,扶她起來,墊高了枕頭,然後小心翼翼地餵了她,“娘慢點喝。”

雲氏喝過了水,神智也漸漸清醒了,“你……”

“娘病了。”柳橋見了她臉上的疑惑,便道:“已經燒了一天一夜,娘,你嚇死我們了。”

雲氏愣怔了半晌,然後看了看四周,“雲兒呢?”

“送大夫回去了。”柳橋道。

雲氏神色又迷離了會兒,然後低下了頭。

“娘。”柳橋輕聲道,“那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你怎麼沒有燒炕?怎麼……倒在地上?”

雲氏擡頭看着她,久久之後纔開口:“沒事。”

柳橋對於她的回答並不意外,也沒有繼續追問,“那娘先休息吧,大夫說你燒雖然退了,但是身子本就虛弱,如今又風寒入體,需要好好養,不然會落下病根的。”

雲氏默默點頭。

柳橋扶着她躺下。

雲氏方纔躺下,便又神色一變,着急地掙扎起身,“盒子呢?我的盒子呢?”

“盒子?”柳橋一愣。

“我的盒子!?”雲氏盯着柳橋,眸色竟然是狠戾冰冷,“我的盒子在哪裡?!”

柳橋心裡一驚,“娘,我沒看見什麼盒子。”

“沒看見……”雲氏卻像是瘋魔了一般,攥住了柳橋的手,“把盒子還給我,你把盒子……”

“盒子在我這。”

柳橋還未開口,便有一人推開門走了進來,竟是本該去送張大夫的易之雲。

雲氏一見易之雲,便怔住了。

柳橋收回了被雲氏攥的生疼的手,起身站在一旁看着相對而視的母子。

“雲兒……”

易之雲上前,手裡並沒有什麼盒子,“你要的東西我收起來了。”

雲氏面色更是蒼白,“雲兒……”

“你先出去。”易之雲看向柳橋,語氣神色和平日的大相徑庭,竟是帶着壓迫。

柳橋滿腹疑竇,但還是點頭,在走到他的身邊之時,還是停下腳步,“娘病着,有話好好說。”

易之雲看了看她,僵硬地輕點了一下頭。

柳橋方纔起步走了出去,關了房門,也沒在外面偷聽什麼的,起步去廚房看着煎着的藥,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既然他們不願意向她坦誠,她只能尊重。

易之雲也沒跟雲氏談了多久,大約一刻鐘後,他便來了,臉色有些青白,眼睛發紅,顯然是激動過的樣子。

柳橋看着他,“你……”

“柳氏阿橋。”易之雲卻叫道。

柳橋一愣,“嗯?”

“我不會拋棄你,也不會不要你,我會給你掙個一品夫人回來,我會對你好,一輩子都對你好!”易之雲一字一字地道,神色堅決認真,像是在做着此生最重要的承諾。

柳橋瞪大了眼睛,訝然不已。

“你不信?”易之雲問道。

柳橋怔了一下,“不是不是,只是好端端的你說這些話,我有些……嗯,受寵若驚。”

“我一定會做到!”易之雲咬着牙道。

柳橋看着他,雖然不知道他爲何忽然間跟她說這個,不過……她抿脣一笑,“好,我信你。”

易之雲的臉龐顫抖了幾下,喉嚨也似乎滾動着,連眼睛裡的紅也漸漸深,似乎要哭的樣子,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溢出了一個字,“嗯。”然後轉身出去。

柳橋卻是心中嘆息一聲,這到底怎麼了?

事情還沒完。

吃着藥,雲氏的病漸漸好了,只是這對母子之間的關係卻降到了冰點,柳橋以爲自己會先跟雲氏鬧起婆媳矛盾的,可沒想到她的婆媳矛盾還沒鬧成,他們母子倒是自己先鬧起來了。

易之雲陰鬱。

雲氏哀慼。

柳橋夾在兩人中間,想盡了辦法化解,卻都不成功,其實最好的辦法便是去徹底探究這對母子矛盾的根源,比如說雲氏口中的那個盒子,可不管是雲氏還是易之雲,只要她一問起這個話題,不是沉默,便是冷言斷了她的話題。

看着兩人都似乎傷心的樣子,柳橋也做不出強硬地打破砂鍋問到底,只好日日嘆息另想辦法,這般壓抑的日子一過便是好幾日。

“雲兒,你怎麼了?!”

這一日,柳橋正在廚房給雲氏煎藥,同時也將一個月前製作的松花蛋拿出來驗證驗證一下成果,可這罈子纔剛拿出來,便聽到了外面響起了雲氏的驚呼聲。

柳橋忙將東西擱下,快步走了過去,這個時辰易之雲本該是在學堂的,可他卻回來了,而且是一身的狼狽,棉襖上滿是泥,頭髮散亂,臉上還有青紫的傷,腳也似乎崴了,這分明是被揍了一頓的樣子,“易之雲……”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邊易之雲便冷冷地開口了,衝着雲氏,“我如何了你關心嗎?”

“雲兒!”雲氏臉色慘白,淒厲喝了一聲。

易之雲冷冷地笑了笑,滿是譏誚,然後,不等雲氏再開口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雲氏身子搖搖欲墜。

柳橋忙上前,“娘……”

雲氏渾身輕顫,呼吸也一哽一哽的,“娘沒有……沒有……”

“娘。”柳橋扶着她,“我扶你先進屋吧。”

雲氏沒有回答。

柳橋只好替她做主,扶了她進屋,扶上了炕,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娘,先喝口水。”

雲氏木然接過。

“娘。”柳橋輕聲道,“我去看看夫君,你不要擔心。”

雲氏看了看她,無聲點頭。

柳橋斟酌會兒,“娘,阿橋知道我或許不該問,但是你和夫君這樣……也不是辦法,如果娘願意相信,那就告訴阿橋到底怎麼回事,阿橋好……”

“去照顧雲兒吧。”雲氏卻打斷了她的話,沒有解釋的打算。

柳橋心裡頓覺無力,但也沒說什麼,轉身去找了易之雲。

門沒鎖。

柳橋敲了門便進去,易之雲坐在冷炕上,一臉陰鬱。

“我想你也不會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柳橋上前,“你不說我也不問,不過你身上的傷還是處理一些好,家裡沒有外傷的藥,我去打盆熱水給你擦擦,衣服也換了。”

易之雲擡頭看着她,沒有說話。

“先換了衣服吧。”柳橋轉身出去,想了想還是去找了一趟林小燕,請她幫忙看看誰家有治療扭傷的藥,然後方纔回去給易之雲燒了熱水,這熱水還沒燒好,易之雲便自己找來了,身上的衣服換了,頭髮也重新整理好了,臉上的青紫還在,腳呢,似乎真的是扭傷了。

“我沒事。”易之雲進了來便道。

柳橋一愣,隨即笑了笑,還算這小子有些良心,“沒事就好,過來洗臉。”

易之雲上前。

這時,林小燕給她送來了藥酒,說是從里正家借的,柳橋謝過了之後收下,便給易之雲,“你的腳也傷了吧?這是我讓小燕幫忙從里正家借的藥酒,你先用着,明日我進城一趟再買一些好的。”

易之雲看了看她,接過。

“會用吧?”柳橋問道。

易之雲沒生氣,默默點頭,隨後便坐在了一旁,拖了鞋襪,自己擦了起來。

柳橋看着這般聽話而且不跟她頂撞的易之雲忽然間有些不適應,而仔細想想,自從他們母子鬧矛盾之後,他對她的態度便變了,變是變好了,不動怒,不頂嘴,不爭吵,像是……很聽話!變化的確算是好,可……來的突兀,而且……原因不明。

她心裡有些沒底。

不過變都變了,她也只能接受,走一步算一步。

“要將患處擦熱,藥酒才能起效果。”

易之雲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繼續。

柳橋看了一眼他臉上的青紫,“臉上的傷……現在是沒有能用的藥,我煮個雞蛋給你滾滾。”說着,便轉身去煮雞蛋,隨後也想起了方纔被打斷的檢驗,轉身笑道:“大少爺,給你看個好東西。”

易之雲擡頭,“什麼東西?”

“好東西。”柳橋拍了拍手邊的罈子,“應該會是好東西。”說罷,便動手打開了罈子的封口,然後取出了一個包裹着草木灰的鴨蛋。

“鹹鴨蛋?”易之雲問眉宇微蹙。

柳橋搖頭,“不是,比鹹鴨蛋更好的東西。”說着,便舀了水洗淨了外殼上面的草木灰,然後敲碎了外殼,當那黑乎乎的蛋身露出來之後,她頓時笑了,手裡的動作也更加的麻利,整個蛋身完整,顏色正常,散發的熟悉的香味,初步結論,成功!接着,柳橋又取了刀切開了,裡面的蛋黃和她上輩子吃的松花蛋並無區別,再次結論,成功,最後便是嘗試味道,當即切了一小塊就要放進嘴裡。

“住手!”易之雲卻厲聲叫住了她。

柳橋轉身。

易之雲急急忙忙穿好鞋襪,有些氣急敗壞的,“什麼東西你都放進嘴裡,你嫌命長!”

柳橋聽了這熟悉的語氣,笑了笑,看來她是個受的了苦享不了福的,竟然覺得還是這樣的易之雲讓她舒心,“這東西叫松花蛋,是個好東西。”

易之雲盯着她手裡還有砧板上黑乎乎的噁心的東西,“變質了的鴨蛋!”

“松花蛋,也可以叫皮蛋。”柳橋更正道,“真的能吃的,味道還不錯。”

“你——”

“不信我?”柳橋眯眼。

易之雲盯着她,好半晌才道:“能吃?”

“嗯。”柳橋點頭。

易之雲又看了看她,隨後,動手奪過了她手裡的那塊便要往嘴裡放。

“大少爺!”柳橋着急,忙阻止。

易之雲瞪着她,“不是能吃嗎?”

“我的松花蛋當然能吃!”柳橋沒好氣,“可大少爺你忘了你這手纔剛剛擦了藥酒!就算藥酒沒毒能吃,你的手也髒了!衛生,要將衛生,懂不懂大少爺?”

易之雲面色有些僵,甚至還泛了紅。

柳橋也沒繼續戲弄他,取了筷子夾了一塊放在了他的嘴邊。

易之雲看了看她,張嘴。

“真的要試試?”柳橋卻後退,“不怕我毒死你?”

易之雲冷哼一聲,側身將筷子上的東西吃進了嘴裡,嚐了起來。

柳橋想起了那日她在集市上面抄豆芽試吃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上來試吃的,如今也是他第一個,心裡不禁動容,“易之雲,其實你也不錯。”

易之雲一愣,顯然不明白她爲何說這話。

柳橋也沒解釋,問道:“怎麼樣?味道如何?”

“難吃!”易之雲一點面子也不給。

柳橋也沒怒,自己也嚐了一口,口感和味道也自己上輩子吃的沒兩樣,“那是你沒習慣,不過也沒關係,有我這雙巧手在,就算再難吃的東西也能變成美味!”

“空口說白話!”

“是不是空口說白話,試試不就知道了?”柳橋笑道,“嗯,今天中午便吃粥。”

“用這個?”易之雲指着砧板上的東西道。

柳橋挑眉:“不敢吃?”

“你敢做我怎麼不敢吃?!”易之雲道,隨後面色糾結了會兒,“娘……”

“你放心,我會給娘另外熬的。”柳橋道,“我們先當白老鼠。”

“你纔是老鼠”

柳橋笑容更溫和,“還是這樣說話的大少爺精神。”

易之雲神色一收,凝視着她。

柳橋嘆息,想了會兒,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拉着他的手出去。

“去哪?”

柳橋將他拉到了井邊。

“做什麼?”

“放心,不會將你推進去的。”柳橋道,“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事情,既然不能告訴我,那不如就告訴這口井吧。”說罷,見易之雲神色怪異盯着她,“別這麼看着我,我沒瘋,只是有些經驗罷了,根據我的經驗,一個人如果心裡憋了太多的事情太多的話不說出來,也沒人傾訴的話,這憋着憋着最後一定會憋壞的,試試吧,說出來會舒服一些的,把這口井當垃圾桶,將心裡的垃圾都給倒出來,相信我,一定會比現在舒服的,你也可以放心,這井是死物,不管你說什麼,它都不會告訴別人的。”

易之雲看着她,眼睛漸漸深邃。

柳橋也沒去猜他眼裡究竟有什麼東西,“慢慢倒你的垃圾,我進去了。”說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步離開。

“阿橋。”易之雲轉身。

柳橋轉身,“嗯?”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易之雲臉糾成了一團。

柳橋笑道:“我知道,沒關係。”轉身進了廚房。

易之雲看了她半晌,才轉身盯着眼前的井口……

……

易之雲究竟有沒有倒他心裡的垃圾,柳橋不知道,不過卻看得出來他眉宇間的陰鬱少了一些,而午飯他也很賞臉,將她給做的皮蛋瘦肉粥給吃了兩大碗,雖然最後只是給出了一個比生吃好吃的評介,但是這份支持柳橋還是很感激。

第二天,柳橋本打算依照計劃進城的,可是卻下起了大雪,她不得不延期,好在易之雲的傷並不重,臉上的青紫用雞蛋滾了兩次之後也散了一些,至於崴了的腳也不嚴重。

這雪一直下了兩日才停,雪停了之後,柳橋便第一時間請了林貴下午送進城,易之雲的傷倒是沒什麼了,不過雲氏的藥吃完了,她還想請張大夫來一樣再給雲氏診診脈,還有家裡的存量也快沒了。

可這才用了午飯,里正便匆匆忙忙敲了她的門。

“阿橋,出事了!出大事了!”

柳橋一愣,“里正,出什麼事了?”

“你家的雲小子!他出大事了!剛剛學堂派人來說衙門的捕快將他從學堂抓走了,說是……說是他殺了人!”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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