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郡守嘴中喃喃的默唸了三遍,顧不上自己現在衣衫不整的樣子,連忙跪在地上,“臣,江州郡守張弘,叩見我朝長郡主,尋暖長郡主萬安。”
他總算知道爲何他會覺得這位越王王妃眼熟了,那年陛下大宴羣臣,彼時他還只是江州的副郡守,代替生病的主官進京都朝見,在國宴上遠遠的瞧見過一眼當時便已經是當朝一品長郡主的尋暖郡主。
當時的郡主纔不過二七芳華,雖然只是個小女孩,但是縈繞在她身上的已經是尊貴不可褻瀆的皇家風範。她氣度華然儀態萬千的站在天子身邊,明珠之輝耀然了整個皇宮,一顰一笑都是十足的貴女風範。
當日,他便在想,果然是陛下親自教導出來的人。便是身爲女子,必然也是能功勳萬千,名留青史的。
今日再見,她雖然並未身着華貴的宮裝,但是清淡素雅的裝束卻別有一番韻味,不動聲色間便讓他這個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人感到壓力倍增。所謂的不怒自威,大約就是如此了。
“張大人怕是喊錯了吧。本王妃怎麼擔得起你行這樣的大禮?”
話雖這樣說,但是白錦卻一點也沒有讓他起身的意思。事實上,若是可以,她是恨不得先打上這位張大人一頓的。
張弘諂笑,順着白錦的意思改了稱呼,“不知王妃此舉是何意?”
“何意?”白錦淡淡的重複了一遍,“張大人難道不知道昨日發生了何事嗎?”
“這……”張弘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潛意識裡他一直在告誡自己不要在白錦面前撒謊,但是若是他知道卻沒有作爲,這不是給了白錦發作自己的理由嗎?
要知道,大周建國可是發生過因爲皇親國戚在京都受了意外之傷,但是當任的京兆尹毫無作爲而直接被髮配邊疆的。
他年紀大了,又習慣了南邊這種溫潤的氣候,哪裡受得了那極北的苦寒!
“臣昨日身子抱恙,尚不知情。”
“呵,”白錦冷哼一聲,知道這張弘是怕自己找他的麻煩,但是他也不想想,他不過是一介地方官員,她白錦無緣無故有如何會找他不自在。因此也沒了和他打太極的心情,只想着早點辦完了事情,回去陪着周越。
白錦一揮手,叢書立刻帶上來了一撥
人。
明顯,那些人的四肢關節都已經被卸了下來,就是防止他們自盡。
“這……”張弘的聲音開始變得顫抖,眼前的情況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誰涉及到了昨天的刺殺。
“張大人可認識這些人?”
張弘的身子抖了抖,他怎的覺得眼前的王妃殿下身上迸發出一股子陰冷的氣息,就像是傳說中的天子之怒。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想到這裡,張弘的身子下意識的又抖了抖。
事實上,這個時候白錦已經盡力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若是在昨日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直接下令取了這些人的腦袋。至於理智,她連他都要失去了,要理智何用!
“臣,認得。”儘管張弘不知道白錦知道了什麼,但是他可以保證的是自己絕沒有參與到昨日的刺殺行動中,那麼現在又有什麼需要隱瞞的呢,而且他爲官多年的直覺告訴他實話實說纔是最好的脫身方法。
“那張大人不想給我解釋一下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越王府的別院嗎?”
張弘這下是徹底呆愣了,他連他自己怎麼到的這裡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這一羣人是怎麼來的。
“郡主,哦不,王妃,臣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臣昨日知曉越王殿下下令封鎖了城門,也下令底下的人配合了。其餘的,臣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白錦燦然一笑,“張大人爲人不老實啊,方纔還說什麼都不知道呢。”
“是,臣知錯,臣沒有盡到身爲江州父母官的職責,請王妃責罰。”
“張大人這話可就是胡說,本王妃不過是一介婦人,又怎麼能責罰張大人呢一個郡守呢,該是應該上報吏部,求陛下裁決纔是啊。”
張弘心中大驚,怎麼就上升到吏部和陛下了。這件事情要是鬧到陛下面前,他這頂官帽還要不要。別說官帽,若是細查起來,他做的那點事情都被抖露出來,他的小命怕是都要沒了。
“叢書,你來給張大人說說,這些人都幹了些什麼。”
叢書輕蔑的看了一眼已經沒有坐姿的張弘,冷哼一聲才道:“昨日意圖行刺越王殿下的那夥匪賊已經招供,就是張大人的小舅子致使他們乾的,可是給了他們好大一筆金銀。還
以張大人您的身份許諾會給他們一個錦繡的前程。”
張弘大驚,這才一晚上,不對應該說不過幾個時辰,越王府就能審訊出這麼多東西!但是,他根本就是冤枉啊。
看見張弘難以置信的表情,叢書直接上去將一塊令牌甩到他面前。
當然,事實上,叢書是想要直接摔在他臉上的。
“這塊令牌可是張大人您的信物,意圖殺掉自己沒能完成任務的死士,派另一波死士下手,可真是狠心啊。”
張弘心裡更加的欲哭無淚,他的令牌就是賞給了新來的小妾賞玩,但是萬萬沒想到對方會膽大妄爲到如此地步,這下自己可就是跳進河裡面也洗不清了。可現在,他除了能感嘆一句女色誤人還能怎麼辦吶……
這郡主依然認定了是自己乾的壞事,解釋恐怕也是沒有什麼用……難道自己的官運到這裡就要結束了嗎!
可是,他如何甘心!兩害相較取其輕,丟失令牌和指使人殺害皇親,傻子也知道怎麼選。
張弘不知,他心中想的,全然反應在了自己的臉上。
“王妃,臣以頭上這頂官帽和臣年邁的母親的性命發誓,絕沒有指使人刺殺越王殿下。這令牌,是臣不慎丟失,臣願擔此責罰。若是王妃信任,臣甘爲王妃驅使,調查此案,爲越王殿下討一個公道。”
白錦臉上的笑這才清晰起來,整個人也變得溫和,她淺笑着讓人將張弘扶起,“張大人有這樣的心,本王妃自然是十分欣慰,那不如就給大人三天時間吧,若是看不到兇手,那我可就只能回京都去了。”
白錦巧笑吟吟,但是落在那一羣求死不能的死士面前卻是如地獄般的詭異。
“王妃放心,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張弘一邊拍着胸口,一邊慶幸自己腦瓜子轉的足夠快。
“那,本王妃就不送張大人了,您慢走。”白錦微笑着下了逐客令。張弘正是求之不得,哪裡還會有遲疑,連忙就要轉身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
“張大人,別忘了帶上自己小舅子呢。”
正是竹葉將已經不能行走的張弘小妾的胞弟塞在了他懷裡,而更讓張弘迫不及待離開的是身後更爲悠遠的一聲。
“其餘人,杖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