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裹着披風,倚在軟榻上輕聲問道。
木丹遞給她一碗蜜糖水,這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一大早越王殿下便出門去了,聽叢書說好像是去參加什麼宴會。”
“宴會?”白錦所有所思的坐了起來,如果有宴會的話,周越應該不會不告訴自己啊。“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今日?”木丹想了想,“今日是臘月初三呀。”有什麼特別的嗎?
不等她問出來,便看見白錦重重的在自己額前拍了一下,喃喃自語道:“今日,是他生辰啊。”
“生辰?”木丹不解,爲什麼周越身爲朝廷的王爺,自己的生辰竟然不在家裡面舉辦宴會而是在外面。要知道,便是京都一個六品小官的生辰都是恨不得請了全京都的人來祝賀,更不要說那些品級更高的皇親了。
白錦也在想這個問題,只是和木丹不一樣,她只是略加思索便明白了緣由。
不是不能辦,而是不想辦。
別人的生辰宴會,那是家人團聚親朋滿堂,但是周越呢,父母已亡,自己獨自一人住在江州,高堂之上連個祝賀的人都沒有。有何苦在家裡讓自己觸景傷懷呢,還不如在外面隨便擺個酒宴一醉方休。
想到這裡,白錦的心裡漸漸的就涌起了一陣的傷懷。自己雖然也沒有父母的關愛,但是她還有四個疼愛她哥哥更有寵愛自己的祖母和陛下舅舅。反觀周越,她突然就明白了爲什麼周越對待並沒有什麼情誼的江越王妃也會那樣的尊重了,畢竟那人的存在還可以讓他自我安慰,他還是有母妃的。
念及此,白錦突然便下了決心,喚來了府裡主事的管家來。
夜裡,周越在叢書的攙扶下回到了王府。一進門,叢書便覺得府裡變得陌生又熟悉,而只是微醺的周越也很快的發現了這個變化。
他甩開叢書的攙扶,自己緩步走着。並沒有發現本應該一直跟着自己的叢書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從進門開始,王府裡便一片漆黑,只有一條通往主院的道路點着燭火,隱隱約約的照亮着前方的路。而他只是稍加大量便發現原本光禿禿的道路兩旁已經擺上了五彩斑斕鮮花和絲絹。
每隔五步,便會有一人現身向他恭賀壽辰,順便熄滅了他身後的燭火。
周越望着前方延綿的燭火之光,只覺得自己的腦海越來越清醒,關於那人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好像剛纔還有點鋪面的寒風也變得溫柔起來,一下又一下的撩動着自己的心房。
再往前走,主院門口木丹和竹葉兩人正提着燈籠靜候着周越的到來。
“殿下進去吧,主子在等着你。”木丹將手裡的燈籠遞給周越便和竹葉一同輕移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周越往頭頂看去,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就像他心中的火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邁步走進了屋內。
他提着燈籠,一步步往裡走,腳步越來越輕,他突然發現他是有一點害怕的,他害怕着只是一場他的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明日酒醒過後,這些都不復存在。
屋外突然傳來悠揚的樂曲聲,四面八方的衝進了他的耳中。手裡的燈籠在邁進屋門的那一刻便熄滅了,周越順着屋內的燭火跪坐在小機後的軟墊上,安靜的等着。
鼓聲漸起,樂曲像是進入了新的篇章。
而眼前,隨風飄揚的落紗後出現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踩着漸起的鼓點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
周越一把抓住了小機上的酒杯,身子也無法安穩的坐着,他甚至在鋪天蓋地的鼓聲中聽到了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而就在那道如九天神女般妖嬈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周越眼中的時候,突然鼓聲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悠揚悅耳的笛聲和琴聲。
周越倏爾一聽,認出這是民間廣爲流傳的清平樂曲。同時間,他也終於看清了那讓他心神震盪的身影。周越捏着自己的指尖,微微一笑:果然是他的暖兒呢。
樂聲漸起,白錦長袖揮舞彷彿從九天而來,她嬌柔的身姿帶着寬廣的衣袖緩緩舞動,手腕和腳腕上掛着的鈴鐺陪着頭上那一支朱釵步搖鈴鐺作響。一陣暖風吹起,帶動了她飄飛的裙襬,霎時間無數的花瓣從天而降劃過她瑩白的面龐和變換的指尖。
她的腰肢像是柔軟的錦帶,帶着纖長的腿不斷的旋轉,三千墨絲隨着她的舞步不斷的飄揚,裙襬掃動已經落在地上的花瓣再次飛舞而起。滿天花舞中,白錦的身影反倒是逐漸模糊起來,但是這樣朦朧的窈窕影子卻別有一番風味,就像是披上了滿天的的嬌豔似錦。
周越已經全然的呆愣了,他看過無數的舞蹈,甚至在他回來之前剛剛看過全江州最爲出名的舞娘跳的搖曳嫵媚的舞,但是他現在卻深深的覺得,眼前這一切纔是真正美妙的舞蹈,美到了極致,美到了讓人不忍心去觸碰。
此舞只該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聞!
樂聲逐漸減小,白錦的腳步也逐漸緩慢而輕靈,整個動作也沒有之前的華美飄逸,只是簡單的旋轉繞步,勾勒着遍地的花瓣,匯成人間最爲美好的畫面。
周越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動作,他足尖微點朝着仍舊沒有停止的白錦飛去。是時候了,他是時候擁抱這個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了。
“暖兒。”周越摟着白錦柔弱無骨的腰,溫柔無比的喚了一聲,聲音之輕靈,彷彿是害怕了太大的聲音會驚動這個花舞中的仙子。
白錦勾着脣,只是看着他淺笑。然後便拉着他的手,身姿旋動再次舞動起來,而這次沒有任何的樂曲相和,只是不斷的旋轉跳躍,慢慢的周越發現白錦最初飄逸的綵帶將兩人緊緊的纏繞了起來——親密無間。
周越俯身,慢慢的擁着白錦躺下。
方纔的舞動讓白錦本來瑩白如玉的肌膚變得粉嫩嬌俏,此刻她眉黛低橫,秋波斜視,媚眼出綻放的是說不盡的嫵媚動人,
周越心波盪漾,他貼在白錦的耳邊,輕聲說道:“暖兒,我們歡好吧。”
白錦摟着他的指尖微攏,似是有一點顫抖。須臾,周越便聽到她的櫻脣中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好”
周越低低的笑了兩聲,手腕上輕巧的一使勁,便將白錦納在懷中抱了起來。
燭光如水,夜色如霧,這樣氤氳的燭火之光下,白錦覺得自己心頭前所未有的滾燙,尤其當他一貫清涼的目光熾熱的凝視着她早已經紅霞滿天的臉龐時。
周越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垂頭一個溫涼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額前。接着便是鼻尖,兩側的臉頰,還有那殷紅的嬌脣。
而令白錦更爲窘迫的是,周越每每在她身上落下一個吻,都要擡頭看一看她的反應,似是在確定着什麼。
白錦一咬牙,徑直向上勾住了周越的脖頸,主動在他的耳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然後貼着他的耳尖,咬着下脣柔柔的說道:“我願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