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停了下來,一臉期待的看着身前的白錦。
白錦張了張嘴,櫻脣輕啓吐出兩個字:“小心。”
周越的眼眸中有一絲的失落,只是被他掩飾的極好。逆着月光,白錦也看不清他的具體表情。
但她就是知道他肯定是有些沮喪的。
翌日清晨,白錦得了消息。太后突染風寒。以太醫院院正許太醫爲首,幾乎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守在了懿祥宮。
等白錦醒來趕過去的時候,懿祥宮前已經黑壓壓的跪了一羣人。氣氛十分的壓抑,白錦正着神色問了懿祥宮的內侍,才知道原來今日黎明不到太后便發起了高熱,現下雖然高熱已退,但是太后畢竟年事已高,情況仍舊是十分危險。
不一會兒,幾位宮妃皇子也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
白錦環顧四周一看,除了七皇子和王嬪外,其餘人都等在了前殿裡。
王嬪不是一貫最懂得孝敬太后了嗎?還有靠着太后才被皇帝重視的七皇子……他們母子不出現在這裡真是奇怪的緊。
“郡主,太后請您進去。”
說話的是太醫院的院正,許文。許家是杏林世家,在前朝便在皇宮做太醫,當今繼位後便提拔了許家醫術最爲出衆的許文做了太醫院院正。
“太后情況如何?”白錦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怎麼能不擔憂,雖說是皇帝一手教養的她。但是從小太后對她也是多加疼愛,有了好的東西也不曾忘記給她留一份。她自然是要將太后當做祖母一般奉養的。
“太后她……郡主還是先進去吧。”
許太醫這話一出,白錦心中的擔憂更勝,這難道是太后身子真的……白錦的目光在周圍等着的各位宮妃皇子身上轉了轉,知道這裡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這才邁步往內殿走去。
大殿內此刻已經是充溢這濃濃的藥味,嗆得白錦胸口的噁心更加嚴重。她掩着嘴角,聞着珊瑚玉手串上的淡淡清香,壓下了翻涌而來的難受。
許太醫跟在她身後,目光有些凝重。
走的距離內殿越近,那苦澀的藥味就越發明顯。白錦臉上勉強掛起來的笑容都要被苦沒了。她在想,僅僅是聞起來她都幾乎要受不了,要是讓她喝下去,她估計會選擇直接陣亡吧。
“祖母放心,珏兒這副殘缺
的身體都能活到現在。你身子骨這樣好,定然是可以壽比南山,延年益壽的。”
白錦擡眼看去,原來沒有等在殿外的七皇子在這裡。
果然,七皇子纔是太后的心頭肉啊。同樣是跪着,別的皇子都在寒風中,只有他是跪在太后的病榻前。不遠處,王嬪一改往日裡的形象,一身簡單素樸的宮裝跪着,臉上浮着的是濃重的擔憂。
是的,浮着。
白錦心中不屑的哼了一聲:若是真的擔憂,又怎麼會有時間挑選首飾。王嬪都上的那些珠翠和身上的這身衣裙還真是搭配得當相得益彰。白錦想,太后估計也是知道的吧。王嬪這點段數在活了大半輩子的太后眼裡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尋暖來了。”太后咳了一聲,對着白錦招了招手。
此時,許太醫已經退了出去。整個內殿就剩下了太后,七皇子母子,白錦,以及太后的貼身姑姑,於心。
白錦不敢滯留,連忙上前,一樣的跪在了太后眼前。
“哀家記得,上一次你們一同跪在這裡都是十多年前了。”
白錦彎了彎嘴角,勾起一個還算是溫和的笑容,心裡卻是十分的難受。她以爲太后只是偶感風寒,現在看來太后這身子怕是……
她的腦海中顯現了四個字。
——油盡燈枯。
怎麼會,白錦不解。昨日太后不還神采奕奕的舉辦了壽宴,姿態端莊的坐在最上首接受着滿朝重臣宮妃的祝賀,怎的短短一晚就……
“皇祖母說的是呀。您要是樂意,幾位殿下定然願意每日過來請安的,尋暖也是。”
“你這個丫頭,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會說話。”
“皇祖母可不許冤枉人,尋暖說的都是真心話。”
太后撫着胸口,艱難的笑了。白錦看的出來,僅僅是扯出一個笑容,都會給她的身體帶來非常大的困擾。
周珏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就跪在自己身邊的白錦,意味不明。
片刻,周珏緩緩開口,語氣滿是柔情:“祖母,孫兒想尋暖對。我已經吩咐人將我的東西從城郊搬了過來,打算賴在您這裡了。”
“可別,哀家這裡可住不下你。再掉到太液池去,哀家都沒有力氣將你撈出來了。”不知是不是子孫繞膝,亦或是方纔用進去的藥起了作用,太
後的臉上竟然有了些許紅潤。
不再像之前一樣,蒼白枯槁,毫無生氣。
太后支着身子,看了一眼牀榻邊上的於心姑姑。於心姑姑便彎腰說道,“七皇子,太后的第三貼藥快要好了。您還要親自去端過來嗎?”
周珏臉色不變,穩穩的站了起來。隨後隨着於心姑姑轉身離去。和他們一起走的,還有不遠處的王嬪。
白錦更加確信,王嬪那點哄人的小把戲,太后早就看在眼裡了。
“尋暖,哀家待你可好?”
不知爲何,白錦突然覺得太后看向她的目光少了慈祥,多了嚴肅。恍然她只是一個用來交代事情的臣子。
“皇祖母待尋暖自然十分的好。”除了想把我嫁給你的親孫子之外。
“既然如此,尋暖可願意幫哀家一個忙。”
白錦心裡一緊,太后何人,那是皇帝的親生母親更是大周的開國皇后,她想做點什麼難道還需要求人?這話怎麼聽起來有些臨終之託的意味……
她的遲疑自然是看在了太后眼中。
“你不必多想,只說願不願意。”
白錦咬着牙,太后這般言辭懇切,還特意將她獨自交到眼前,便說明這事必然不是小事。甚至有可能是她不願去做的事情,她不想輕易答應。
“太后有話吩咐便是,尋暖若是能做到,自然不會辜負您的囑託。”此刻,白錦下意識的將稱呼換成了有些客套疏離的太后。
“哀家要你保住珏兒,無論他做了什麼。”
“即使他要做的是毀了這個帝國嗎?”此話一出,白錦頓時有些後悔。不該在太后面前說這些的。
果然,太后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
“哀家帶大的孩子,哀家知道,他不會的。”
白錦心想:既然這麼篤信他不會,那之前的話又是爲何。
“哀家就是擔心他做出偏激的事情來。他生來便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心思又直。”談起周珏的時候,太后眼中閃現的都是奕奕的慈祥的光芒。
“太后,尋暖不能答應您這個要求。”白錦面色沉靜,撇開私心不談,任何人膽敢威脅到大周的江山社稷,她身爲當朝長郡主,都不會輕易放過。
若是謀逆通敵這樣的大罪,她是萬萬保不住也不會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