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
白錦猛地尖叫一聲,挺屍似得坐了起來。
眼前一片光明,紫金色的陽光像是漫天飄灑的柔紗,輕柔軟綿又帶着生命的氣息。
和夢中的暗黑無光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白錦微微眯着眼睛,朝着四周打量。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走了進來。白錦不禁瞪大了眼眸,同時間她的全身也開始顫慄起來。
父親……
她的父親。
白錦弱小的身子立刻開始往後靠,瑟瑟發抖。
“你這個剋星,你這個賤人,你害死了我的妻子,你爲什麼還有臉活着,爲什麼不去死!爲什麼……”
對方張牙舞爪地朝着白錦撲過來,手上的動作暴虐狠辣,眼神中殺意騰騰。原本清秀如玉的面龐變得猙獰而恐怖,額頭上青筋暴起,幾乎要衝破血管的架勢。狂暴的行動見,甚至打翻了放在一旁的湯藥。
“不是我的錯,我也不想的,爹,求求你,不要殺掉我。我不是故意想要傷害到孃親的,求求你……”
白錦的求饒聲,悽悽慘慘慼戚,無處躲藏的她只能雙手捂緊了自己的眼睛。暗暗的告訴自己,只要她看不見,就什麼都不會發生。爹爹怎麼可能會真的要了自己女兒的性命呢。
不會的。
這都是夢!
濃苦的湯藥濺到了白錦的嘴角,同時間她的呼吸被搶奪,渾身的力氣一點點的從身體中抽離。白錦下意識的微張開嘴,渴望大口的呼吸。她柔嫩的雙手想要護住自己的脖子,卻赫然發現無能爲力,她的脖頸顯然已經留下了血紅的印痕。
“你這個天生的剋星,只要你死了,我的妻子就可以活過來了。你趕快去死,趕快去死……”
“二叔!你瘋了嗎?快放開小七,你會殺了她的。”
白錦掙扎着,眼角的餘光讓她隱隱約約看見來人正是自己的堂哥,白家的二公子。白沐環住白錦幼小到還在發抖的身子,將她完全的罩在自己懷中,輕聲地,小心翼翼地,哄着。
而不遠處,狂躁的咒罵聲仍在繼續。即使被白沐捂緊了耳朵,白錦仍舊聽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的父親對於這個害死妻子的女兒最深的仇恨。
“剋星,天煞,你剋死了自己的母親,你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我詛咒你,你永遠都得不
到幸福,永遠!你會害死所有愛你的人,就像你害死我的妻子一樣……你們拉我做什麼,趕快去殺了她爲我的妻子報仇啊!”
白錦咬着脣,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即使是苦,也只有無聲的落淚。
他說得對,她是天煞孤星,她不配得到幸福。
她果然害死了那個天下之間最愛她的人。
一語成讖。
多諷刺啊。
大概,她真的該死吧。
“小七,小七?你聽二哥說,你沒有做錯事情,越王殿下也並非真的無可救藥。二哥從沒有騙過你,所以小七,如果你能聽到的話,就趕快醒來吧。二哥需要你,越王需要你!”
白三嘆了一聲,“沒用,別喊了。和上次一樣,封閉自己,逃避真相。”
白沐的眸色頓時一暗,“三叔這是何意,什麼叫和上次一樣?”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小七還曾收到過和這一樣的打擊?!
白沐覺得自己的脾氣大概是真的要被激起來了。
“二哥。”
手下突然一重,是白錦拉住了白沐的衣袖。
白錦秀眉已經凝成了一團,太難聞了,這種腥苦的味道簡直足以要掉她的性命。
顧辛艾更嚴重,她直接毫不掩飾地捏起了鼻子,眼神中滿是嫌惡。若非白沐長身玉立,一動不動的堅定在這個地方,她早就走人了。“吶,就是這個東西。”顧辛艾指着散發着腥臭味的蛇膽,“這就是南遺部落的聖物,百年蛇膽,它可以讓蠱王徹底沉睡,消於無形。用法嘛,每四個時辰,用烈酒送服,連着三天,就可以了。”
衆人都看向了她,顧辛艾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愛信不信,反正就這麼一個救人的辦法。”她不喜歡杜二對自己頤氣指使的態度,也徹底明白無論她如何做,都難以討得白三的歡心,索性不再裝模作樣。
“若是我那賢侄醒不過來,老夫定要毀了你們西戎陪葬!”
顧辛艾冷冷一哼,頗爲不屑,“放馬過來啊,大爺,您連蠱毒都解不了,真有這份自信奈何我們?”
“聽她的,杜叔,我們輸不起。”
白錦的話像是一劑強心的藥,注入杜二的心頭。對,周越沒有醒過來,他輸不起。他可不想死了之後在地下看到兄弟的時候老臉無光。
白沐心頭涌上擔憂,據他所知,越王滴酒不沾。他曾試過在對方
睡夢中竭力誘惑,鎩羽而歸。現在要用烈酒送服,也不知道越王會不會張嘴……正在此時,白三看向了衆人,“但現在的問題是,越王殿下已經沒有力氣張開嘴用藥了。”
……
白錦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孤身一人端着足夠令她吐出來的膽汁混酒。不斷的給自己做着心理暗示:這是藥,救命的藥。她想讓他活過來,她決不能讓夢中的場景出現。
絕不!
暗沉無關的房間,將白錦除視覺外的感官全部放大。
尤其是聞苦色變的嗅覺。
她甚至忍不住感概——人類爲什麼要有嗅覺這種無用的東西!
可等她一看到周越蒼白如紙的脣色,和他日漸消瘦的身體,所有的排斥感都神奇的消失開來。
不就是苦嗎?
她連死都不怕,怕什麼苦啊!
白錦仰頭,將溫熱的,散發着令人窒息的膽汁混烈酒盡數飲如口中。繼而覆上周越的脣。
“阿越,求你了,張嘴吧,片刻也好。”
白錦在心頭默默祈禱。
濃酒的味道讓周越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但脣上的溫熱又讓他貪戀不已。
白錦伸出靈巧的香舌,撥開周越的雙脣,將藥渡給他。
交織纏繞。
兩人之間的默契讓即使有一人昏迷的狀態下也親密的順利無礙。
白錦的眼前開始發黑,也許是因爲知道了藥已經全部進入他的身體,她的感官後知後覺的瘋狂起來,報復般的提醒着她方纔含入嘴裡的藥有多麼的難以容忍。
可偏偏,身下的人不放過她。
白沐擔憂地站在門外,看着院子裡膽汁幾乎都要吐出來的白錦,聲音中難掩心疼與憐惜。
“小七平生最怕苦和疼。”
“我也怕苦和疼。”顧辛艾嘟囔着,有些不滿的樣子。“嬌貴的小姐們不都是這樣嘛。”
不一樣的,白沐微微笑着,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擁抱住妹妹的腳步。任何的輕微的傷痛和苦感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印記,一種會刺激到她內心最深處不美好最殘忍記憶的印記。
而這,會讓她的身體承受更大的反應。
就像現在,她吐得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了吧。
“其實,只要捏住越王的鼻子,他呼不上來氣自然就會張開嘴了麼。何必委屈自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