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白錦溫聲道:“周大人不必有所顧慮,您有什麼想說的便說吧。”
周陵心裡一顫,果然是陛下寵信的長郡主。冰雪聰明,一點就通。“郡主,那具女屍,面貌上和你……和你十分的相像。下官覺得此事斷不是一件簡單的殺人拋屍案這麼簡單……”
說完,周陵偷偷的擡眼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長郡主。卻只見她面上無邊的波瀾不驚,彷彿沒有聽到似得。
片刻,白錦拱手,“多謝周大人告知。只是,世上相似之人本就不少,尋暖並非傾國傾城之貌,和我長得相似,也不是什麼奇怪事情。您說呢?”
周陵聞言,正想反駁:的確,有幾分相似是不奇怪,但問題是那死去的姑娘和眼前的郡主簡直是一模一樣,若是兩人站在一處,怕是不熟悉的人都分辨不出來。
而那個少女又是被拋屍在了人員流動大的大街上,拋屍之時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來往的行人看見。可是他早朝前已經傳喚過當時的商鋪夥計和來往的行人,竟然沒有一人看見屍體是何時出現。包括的巡邏的京師衛也沒有發現痕跡,如果不是有實力的權貴之家,一般人決計是做不到的。
“郡主,下官以爲……”周陵不慎贊同,便出口想要反駁。只是待他擡頭看見白錦一臉從容的笑,便已經到嘴邊的話生生的嚥了下去。郡主不可能沒有聽懂他話中之意,但是此刻卻不假思索的否定,是否其中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玄妙在……
“那依郡主的意思……”周陵話音遲遲不落,顯然是在等待白錦接話。
“周陵大人身爲主管京都的父母官,守衛者京都的治安。難道連這點問題也處理不了嗎?”
周陵心中暗道:我不是處理不了,這不是怕其中會牽扯到什麼了不得的皇家秘聞。說不準那姑娘是白家失散多年的種呢。若是我按照一般的案子處理,豈不是白白找了皇家和白家的不痛快,也辜負了和那人的情誼。
且他周陵的確是信奉依照律法辦事,但也不是不知道變通之人。否則也不可能在京都這麼多年也沒有被拉下馬。
“下官以爲,自然是要按照規章制度辦案。只是白小姐,此事你還得多留點心。”周陵拱手,細細叮囑道。
白錦奇怪,爲何周陵會突然換了稱呼。在宮中亦或是朝堂上,大臣們都會尊稱她一聲長郡主而不是白小姐。
白錦滿眼的疑惑落在周陵的眼中,他勾脣一笑,目光堅定而悠遠。緩緩吐出了幾個字:“我於白家大公子曾是摯交好友。”
白錦心中一顫,事實上在她的腦海裡關於大哥的印象早就是模模糊糊,甚至連大哥的長相她都記得不是十分清楚。畢竟十多年過去了,再深的記憶也會變得模糊,更不要說沒有深交過的大哥的朋友了。
但是周陵堅定深情的眼神卻讓白錦毫不猶豫相信了他的話。她屈膝行了一個家禮,柔聲道:“如此,便多謝周大……周大哥了。”
送走了周陵,白錦獨自一人返回碧霄宮,她要等着木丹的歸來。
一個時辰過去,木丹終於是行色匆匆的回來。
“如何?”
“如主子所料。”
“安排好了嗎?”
“主子放心。”
白錦這才放下心來。一切安排妥當,她也該去刑部見見那個倔強嘴硬的齊小爺了。
用過午膳,白錦乘着馬車來到了刑部。她只帶了木丹一人,本想不驚動刑部尚書江星。卻不想天不遂人願,她來的時候,江尚書恰巧在地牢裡。
“江尚書果然像自己所述一樣的勤勤懇懇,倒是叫尋暖好生佩服呢。”白錦掩着嘴腳,對着木丹道。
江星哪裡聽不明白白錦是在諷刺自己,但是對方身份高貴,即使此刻是在自己的地盤,他也是萬萬不敢輕易放鬆。
“長郡主謬讚,下官十分惶恐。”
“江大人可是在大牢裡面審訊犯人?看來,江大人的確是事務繁忙。如此看來,今日早朝竟是我誤會了江大人,還望江大人不要怪罪纔好。”
“郡主說的哪裡話,這都是下官職責所在,不敢言累。更擔不起郡主如此之言。”江星心裡無邊的忐忑,他着實是怕這長郡主又在話
裡面給他挖陷阱。
“既然江大人如此繁忙,本宮定然不會多做打擾。那,本宮便先進去了。”說着,白錦便往刑部大牢裡面走去。
“長郡主留步,大牢裡面污穢不堪。郡主千金之軀怎能親自前往,若是有何事情,便又下官代勞即可。”江星大腦不斷的轉動——此刻是萬萬不能讓着她進去。
“江大人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過是來看看,又不是被關在裡面。又有什麼進不得?”說着,白錦不再搭理江星,邁步朝着裡面走去。
眼看着白錦的腳步已經邁了進去,江星無力地垂下了手。尋暖長郡主敢說出這樣的話,難不成……她這次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可陛下又怎麼會無緣無故插手此事呢……
“大人,現下怎麼辦?”一江星的侍從焦急的問道。
“怎麼辦,我如何知道!”江星憤怒大吼,但一想到白錦尚且離自己不願又下意識的降低了聲音。
此事,怕是得從長計議了……
刑部大牢裡,白錦一面緩步行走,一面用衣袖掩住了口鼻。不得不說,這刑部大牢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地方,雖然路上並沒有什麼污穢之物並且牢房裡也收拾的頗爲整潔,但是白錦卻清清楚楚的聞到了一股讓她渾身難受,坐立難安,甚至無法呼吸的味道。
白錦想,那大概就是等待死亡的絕望吧。
“回稟郡主,前方就是了。”帶路的小吏躬身道,但是話音已落,人卻是一點不動。
木丹冷笑一聲,從腰間抽出來一個錢袋,砸到那小吏的身上。
“鑰匙!”
小吏嘿嘿一笑,滿意的留下鑰匙走了。
“木丹,你守在這裡,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白錦接過木丹手裡的鑰匙,提起自己略有些累贅的裙襬,跨步而入。
映入她眼前的是一間尚且平整的牢房,最前方的小桌子上還擺着一籃子沒有熱氣的飯菜,倚在牆角的是一牀破敗的棉被。上面正躺着一個衣着華貴但是卻破敗不堪正混混沉睡的人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