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城,皇宮,永寧宮。
自從得知容月慘死北漠後,皇后整個人便頹廢了下來,整日抱着容月以前用過的物品發呆,時不時還會無聲流淚。
這日,皇后照舊抱着容月往日用過的東西坐在貴妃榻上出神,腦海中回映的都容月活着時的模樣,一舉一動,一言一笑。
到底是她從小捧在手心疼寵的女兒,當初得知她要和親北漠時她就曾努力阻止過。
即便後來沒有阻止成功,但她以爲容月只是嫁的遠了一些,總歸還是能夠平安快樂,榮華富貴的過一生的。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不到,容月竟然就慘死北漠,而她這個做母后的,竟然連她的最後一面和遺體都沒能見到。
這對於一個做母親的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傷痛。
……
“奴婢見過王爺。”守在門口的宮女看見容燁,趕緊彎身行禮。
容燁點了點頭,擡步走進了屋內。繞過隔斷和屏風,容燁在窗前的軟榻上見到了呆呆失神皇后。
抿了抿脣,容燁輕聲開口道:“兒臣來給母后請安。”
聽到聲音,皇后只是擡眼瞥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見此,容燁上前幾步,思忖再三後沉聲道:“母后,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樣月兒她若是地下有知,也一定會難過的。”
對於自己這個從小就驕縱跋扈的妹妹,容燁並無多少感情,容月的死,沒有讓他覺得難過,只會讓他覺得困擾。
原本他以爲容月嫁給了北漠太子阿那圖,那他就會多一份助力,能夠幫助他更容易的奪得太子之位。
可如今,容月不僅死了,還挑起了北漠與西楚的戰爭,也破壞了他與阿那圖的關係,着實讓他暗恨不已。
“燁兒,你說的對,月兒她若是地下有知,她一定會難過的,所以你一定要爲她報仇,不要讓她死不瞑目!”皇后猛的抓住容燁的手,面上浮現出明晃晃的恨意。
她的女兒,堂堂的西楚公主,即便是真做了什麼錯事,北漠也不該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就直接處死了容月。
北漠,阿那圖,只要她活着,她就一定要爲容月報仇!
聞言,容燁一窒,沒有立即答話。
他知道自己的母后一直將容月將成掌上明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容月已死的事,是以,他沒有明確的回答皇后,而是轉開話題安慰着她。
——
從皇宮出來後,容燁去了丞相府,一直與蘇丞相在書房中呆到晚膳時分才離開。
蘇丞相將容燁送至丞相府門口,禮貌性的道:“王爺,不如用過晚膳再回府?”
容燁溫煦一笑,拱手道:“不了,扶影還在府中等我,我回去陪她一起用膳。”
聞言,蘇丞相滿意又欣慰的點點頭,摸着並不長的鬍鬚道:“還是王爺想的周到,扶影能有幸嫁與王爺,是她的福氣。”
只可惜,因爲容域從中作梗,讓她從景王正妃變成了景王側妃。
但好在,這並沒有影響到她在景王府中的地位,再加上容燁如此真心體貼的待她,正妃與側妃也就沒什麼要緊的了。
“那裡,這都是小婿應該做的,能娶扶影爲妃,是小婿的榮幸。”容燁拱手低頭,一臉謙遜真誠。
蘇丞相見此,心中滿意不已,更加堅定了要扶持容燁成爲太子的決心。
而這個結果,正是容燁想要的。
——
容燁回到景王府時,蘇扶影正準備用晚膳,婢女見到容燁,趕緊又添了一雙碗筷。
蘇扶影什麼也沒有說,安靜的與容燁一起用膳。
用完膳後,蘇扶影本以爲容燁會向以前一樣,說有公事要忙就會離去,但很反常的,今日容燁一直坐着沒有走。
見此,蘇扶影蹙眉,心隱隱提了起來。
思慮再三,蘇扶影忐忑着開口道:“王爺,天黑了,你忙完公事就早些歇息吧。”
言外之意就是,天黑了,我要休息了,你趕緊走吧。
但容燁聽完卻並沒有離開,反而點頭道:“嗯,是很晚了,我們歇息吧。”
容燁說完,轉身朝牀的方向走去,用行動告訴了蘇扶影他的決定。
見此,蘇扶影心中猛的一沉,雙手不自覺得的絞在一起,心中緊張不安起來。
大婚時發生了意外,當晚容燁在書房中忙了一晚,並沒有與她洞房。
而後來,容燁除了偶爾會陪她用膳以外,極少來她住的小院,更不曾留宿。
而今晚……
“怎麼不過來?”容燁走了一半,回頭見蘇扶影還坐在桌邊,不由出聲詢問。
蘇扶影抿脣,硬着頭皮道:“王爺,你今晚……要歇在這裡嗎?”
大婚時她就曾忐忑過洞房一事,而容燁當晚在書房中忙了一晚沒有回房時,她是慶幸的。
後來每到晚上,尤其是容燁來陪她用晚膳時她也曾緊張不已,但每次容燁用完膳後就會離去,並不曾留宿,是以,對於容燁今晚的舉動,她既然震驚又害怕。
若是可以,她想永遠都只做一個名義上的景王側妃。
容燁瞧了她一眼,走近她道:“這裡是我們的臥房,而是你是我的王妃,我難道不應該歇在這裡嗎?”
說完,容燁伸手一把抱住蘇扶影,將她嚇了一跳。
“還是說,你不想讓我歇在這裡?”容燁緊緊的凝視着蘇扶影,清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慌亂和不安,以及……害怕。
呵……他的王妃,竟然害怕他的觸碰,真是可笑,而這一切,究其原因都是因爲容域!
容域,容域……
“沒……沒有,扶影只是怕耽誤王爺處理正事。”蘇扶影說完,微垂下頭,一顆心‘噗嗵噗嗵’跳個不停。
她知道,她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了。
努力忽略蘇扶影明目張膽的拒絕和不願,容燁面上浮起溫潤的笑意,聲音輕緩道:“你纔是我最大的正事。”
說完,容燁攔腰抱起蘇扶影,大步朝牀邊走去。
他知道她心裡還住的容域,可那有什麼關係,至少她的人,在他懷中。
眼見離牀越來越近,蘇扶影心中的恐慌和不安越來越甚,到最後乾脆死死的閉上了眼。
她怕,她怕面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
忽視掉蘇扶影的不甘和願,容燁將她輕輕放在寬大的牀上,然後俯身吻了下去。
蘇扶影眼睫輕顫,緊緊的抓住身下的牀單,對於容燁的吻既不迴應,也不拒絕。
如果註定有這麼一天,那她終究是躲不過的。
容燁一邊吻一邊脫掉兩人的衣服,直到最後一步時,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扶影,給景王府添個小世子吧。”
聞言,蘇扶影心中一驚,詫異的瞪大美眸,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讓她來不及思考容燁話中的深意和動機。
夜,靜謐而深沉,天上的明月無私的將銀輝灑向每一個角落,靜靜的看着紅塵俗世,滄海桑田的變遷。
——
邊疆,城主府。
來這裡已經好幾天了,整天都悶在城主府裡,葉璇璣無聊的都快發黴了。
最重要的是,這幾日容域一直忙着邊疆的戰事,都沒時間陪她,她整日在院子裡坐着發呆,實在是無聊透了。
“阿桃,我們出去走走吧。”葉璇璣看着天空,豔陽高照,很適合出遊。
出去走走?阿桃將腦袋搖的像撥浪鼓,“王爺說了,如今北漠與西楚正在交戰,外面很危險。”
聞言,葉璇璣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道:“阿桃,有危險就要想辦法去面對它,解決它,而不是躲避它。”
“啊……”阿桃一臉呆滯,不明白葉璇璣話中的意思。
知道有危險不去躲避反而還迎面直上,那不是傻子才幹的事麼?
見此,葉璇璣抿了抿脣,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阿桃上課。
清了清嗓子,葉璇璣一臉認真的道:“若要嚴格論起來,這個世界無處不危險,喝水有人嗆死,吃飯有人噎死,就連坐着一動不動也有可能會被雷劈死……難道我們要不喝水不吃飯甚至連坐在院子裡也不能嗎?”
“啊?”阿桃驚訝的張大嘴,完全被葉璇璣所說的話給驚悚到了。
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阿桃糾結着小臉道:“王妃,聽你這麼一說,奴婢頓覺這個世界好危險。”
葉璇璣微微一笑,點頭道:“對,人只要在這個世界活着一天,就不可能是絕對安全的。所以,知道有危險後,我們要做的就是學會面對危險。”
“嗯,王妃說的對。”阿桃重重點頭,完全被葉璇璣給洗腦了。
見此,葉璇璣滿意一笑,歡快的起身道:“那走吧,我們出去轉轉。”
阿桃點頭:“好。”
……不知爲什麼,她總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成功的‘說服’阿桃後,葉璇璣腳步輕快的往院子外走去,心情愉悅的輕哼着歌。
然而,剛出院子,葉璇璣臉上的笑就凝住了。
“阿域,你……你們怎麼……在這兒?”
院子外,容域負手而立,妖孽的面容上墨眸微擰,薄脣緊抿,顯然不是高興的表情。
李雲白飛等人站在容域身後,整齊劃一的眼觀鼻,鼻觀心,跟訓練好似的。
“呵……呵呵……你們好。”葉璇璣乾笑兩聲,不自然的揮着小手向李雲幾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