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那些藏花國侍衛們斷頭殘臂、死不瞑目的屍體,橫七豎八,血流成河。
白穎華輕輕放開攬着秋沉落的手,面上欣喜溫柔的神色褪去。秋沉落站直身子,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她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這兩日來每日喂她用膳的侍女。
秋沉落全身一震,緩緩地垂了腦袋,低低呢喃道:“這些人……都是因爲我才……”
有淚,緩緩滑下面龐。
——害怕嗎?
——那是當然的吧。不管是誰,看見眼前這般彷彿修羅地獄一樣的場景,也是會害怕的吧。但偏偏,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害怕。胸口的地方在狠狠地痛着,一陣一陣的收縮,壓迫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在馬車裡她就知道穎兒在外面拼殺,她費盡力氣才以恢復了些許的內力衝開了被花熙昭禁制的穴道,卻聽見穎兒在馬車外低低的聲音,含着淡淡的憂傷:“這樣滿手鮮血的我,落兒她……”那一刻她心裡對穎兒的擔憂勝過了方纔的考量,於是便義無反顧地大叫起來……這之後她一門心思都在穎兒身上,現在卻不經意間直面必須看見的修羅地獄,這教她如何不害怕?!
但是,她清楚地知曉,穎兒會痛下殺手,是因爲花熙昭抓了她。是因爲,她讓穎兒擔心了。這……這實在可算是情有可原。但,但,但是——這些人儘管抓了她,卻沒有傷害她啊,這些人,也是活生生的性命啊!他們也有父母親人,有在乎他們的人吧?可現在他們一個個都死不瞑目,這都是——都是她的錯……
秋沉落只覺一陣恍惚,便跌坐在地上,低着頭掩面哭泣起來。
——是她的錯,是她害得這些人無辜枉死,是她害得穎兒雙手染上血腥……
——如果她能再有用一些,能夠自己保護自己,就好了……
遠處忽然煙塵四起,彷彿有大批人馬來到。待近了些,白穎華看見了一身鎧甲的木嵐的身影。脣角劃開一個淡笑,白穎華道:“夙軒,既然是你將六公主從玄風國帶出來的,那現在,便由你把花熙昭擄來的公主殿下送回去罷。”
聞言,秋沉落委頓的身子一僵,忙回眸去看,然而那一襲白衣卻是背對着她,繼續道:“大哥,此番你與我在一起的事實不可能再掩過去了,花熙昭不會善罷甘休的。等他回去,你不在,說不定他會拿定陽王府開刀。我們走一趟鳳凰城,去救定陽王和王妃吧。”
“至於血柒——”白穎華側眸瞥了一眼紅衫男子面上妖嬈的笑容,有些無奈,“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的。”她嘆了一口氣,道,“但是此一去可是要和藏花國的軍隊對上,你確定,要跟來麼?”
血柒走過去,伸了一隻手好像安撫寵物一般撫了撫白穎華的腦袋,在後者冷下臉色前笑道:“藏花國的軍隊嘛,那個不打緊,所以救人的事情呢,交給小爺好了。”血柒側身一指表情沉靜的歐陽潯,又回眸衝她綻開一個大大的妖豔笑容,“小華華你呢,就去安心參加秋沉落的及笄禮吧~”
“不要胡鬧。”白穎華怔了一下,低斥一聲,揮開血柒在自己腦袋上肆無忌憚的手,蹙眉道,“此一役非同小可,自負也要有個限度,血柒。”
血柒也不惱,只是又伸出一隻手攬了她的肩,似乎是察覺到什麼令人開心無比的事情,他笑得眉眼彎彎:“小華華,你是在擔心小爺嗎?嗯?”語調歡快地好像小孩子得到了心儀已久的寶貝一般,血柒腦袋微微一歪,抵在白穎華額邊,認真道,“放心啦,小爺一定救了人就跑~小爺還要回來娶你呢,怎麼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呢,小華華你說對不對?”
白穎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不要擅自靠過來,在下和你好像不熟,血柒公子。”頓了一下,她才忿忿道,“還有,不要叫我那三個字!”
血柒雖然被推開,但是卻看到了白穎華面上除去淺笑淡笑微笑之外的可愛表情,頓時心情大好地笑起來,也不知是在笑什麼。白穎華雖然忿忿,但卻一直注意着花熙昭那邊。
木嵐率了五百士兵一路疾馳而來,雖然看到眼前這屍橫遍野的景象時也是大吃一驚,但隨即他就看見了還活着的花熙昭與宋琛,急忙翻身下馬奔過去跪下:“末將救駕來遲……”
“好了,”花熙昭無力地擺了擺手,瞥了他一眼,道:“先給宋丞相解穴。”
“遵命!”木嵐忙應了,擡頭才見宋琛一直一動不動,便上前解了他的穴,又對花熙昭道,“陛下,末將……”
“別囉嗦了,有什麼事情回營再說。”花熙昭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剛想要起身,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勢,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
“陛下!”木嵐大驚,忙上前攙扶。
白穎華遠遠望着木嵐將宋琛和花熙昭帶走,表情晦暗不明。
歐陽潯的眸光在沉着臉的夙軒、掩面哭泣的秋沉落和心情頗好的血柒,還有表情倨傲冷淡的白穎華之間來回轉了幾圈,終於還是喚道:“穎華。”
白穎華轉過身來,面上的冷意稍褪,脣角的笑意卻還是一如既往:“大哥,不用擔心,我們即刻啓程去鳳凰城。”
歐陽潯走過來,笑了笑,有些無奈,又有些苦澀:“你不要去了,穎華。”頓了頓,他伸手搭上她的肩,將她的身子輕輕轉向秋沉落,“你看,你把落兒惹哭了,可得負起責任來。”
白穎華淡淡望着一邊抹眼淚一邊偷偷瞄她的秋沉落,卻是並未言語。
“而且落兒的及笄禮就要到了,她一定很想你也參加。”歐陽潯微微一笑,“大哥不在,所以呢,你這個做‘三弟’的,就更應該留下爲落兒慶生了,加上大哥的那一份祝福。”
秋沉落忙用力地點點頭,一雙大大的杏眸水汪汪地閃閃發亮,可憐兮兮地望着她。
白穎華的身子幾不可見地微微一僵,隨即她別開眼眸:“落兒的及笄禮當在宮中度過,無甚可擔心的,但定陽王府……”
“我想,花熙昭暫時不會動定陽王府,宮主。”一直沉着臉好像誰欠他錢沒還一樣的夙軒忽然開口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潤,只是那張傾世容顏上的表情卻讓衆人都不敢恭維,“花熙昭此人,斷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因此他一定會留着定陽王府,以便在恰當時機當做王牌祭出。”說到這裡,夙軒似是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歐陽潯,“我想花熙昭應該看出來,宮主你的弱點了。”
白穎華聞言,卻是沒有半點好臉色:“那你方纔還阻我殺他。”
“宮主,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少輕鬆一點。”夙軒淺淺一笑,與她隔着不過四五步的距離,然而白穎華卻驟然感覺到一絲溫暖。面上緩緩劃開一個溫和的弧度,他道:“宮主相信夙軒的話,不妨把此事交予夙軒處理。小姐及笄禮若是宮主不在場,只怕玄風國的皇宮裡,要熱鬧一番了。”
白穎華不知是想到什麼,點點頭:“……既是如此,這件事情便交給你。夙軒,定陽王府若因我落華宮出事,我定唯你是問!”
“那小爺我就不去了~”血柒在一旁嘻嘻一笑,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能讓夙軒對於他待在白穎華身邊一事完全地默認,由此可見血柒也不是隻憑着“玉面”吃飯的,那“修羅”二字,或許當真有些來路。
“血柒你也去。”白穎華輕飄飄地瞟了血柒一眼,丟下一句話,“方纔可是你自個兒請纓,我若拂了你的意,豈非有些不近人情?”
歐陽潯明白白穎華並非是覺得他不如夙軒,而是擔憂。但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氣,還有那麼一絲心痛——他原想助她守她護她,現在卻要她爲他擔憂操心,他也確實真是——太沒用了。
於是血柒被夙軒提着,歐陽潯有些垂頭喪氣地跟着,三人在這“孤峽嶺”與白穎華和秋沉落告別。不過這“孤峽嶺”在不久之後,便被花熙昭改了名字——平陽嶺。
之後的事情如夙軒所言,花熙昭明面上並沒有找定陽王府的麻煩,但他暗中還是做了不少佈置以防萬一。而花熙昭回到國都之後,乖乖娶了玄風國的六公主風霞,封爲“莊嫺皇后”,此後藏花玄風二國依照所訂盟約,互相開放邊境城市共七座,商業往來關稅降低……
這些都是後話了。
而白穎華與秋沉落則是騎上了夙軒等人來時帶來的馬匹,向回走到了清溪鎮與攬月等人會合,至於盈月召集的落華宮衆,白穎華則命他們火速趕去鳳凰城,聽夙軒調遣。
緊趕慢趕,日夜兼程,秋白二人終是在秋沉落十五歲生辰前一日回到了玄風國皇宮,之後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了——秋沉落十五歲及笄禮一日,當然又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小事情將整個玄風國皇宮鬧了個人仰馬翻。
不過這樣一來,秋沉落便及笄了,也就是成年了。一心想要把自家妹妹嫁出去找個好歸宿的闌王殿下一邊努力撮合着秋白二人,一邊想出各種各樣的損招想要促進二人的進展,譬如——給秋沉落安排相親宴。
這一日,九皇子風息闌,闌王殿下微服攜十三公主,風落帝姬出遊。近午時分,二人閒逛地有些累了,看見一家名爲“清風居”的酒樓,便走了進去。
“兩位客官,是吃飯吧?二樓還有一間雅座,二位客官覺得怎麼樣?”二人剛一踏進門,就有一個機靈的店小二迎了上來。一見來人,男的氣宇軒昂,女的貌若天仙,加之二人身上所穿雖然不是什麼標識着世家符號的錦衣華服,卻也看得出是上等衣料,於是極有眼色的小二一出口便是推薦雅座。
“哥,這小二挺機靈的。”秋沉落在外自然是喚風息闌爲哥哥,“那間雅座,我們要了,前頭帶路!”
“好嘞,客官這邊走!”小二轉身向樓梯走去,二人跟上。
風息闌笑着搖搖頭,手中摺扇啪地合上,輕點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你呀,看來經常和白穎華一起吃酒樓?九哥可記得,你們不是有個廚子隨行?”
秋沉落委屈地伸手抱頭,嘟嘴道:“哥你不要總是敲我的頭嘛,要是敲笨了怎麼辦?”
風息闌聞言哈哈一笑:“敲笨了?這說辭倒是很新鮮哪。看來這幾年你在外遊歷,雖然是越大越沒有女孩子的模樣了,但也漲了不少見識。”
“哥,我哪裡沒有女孩子的樣子了?人家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絕世美少女!”秋沉落抱怨一聲,隨即小下巴一擡,一臉驕傲表情。
風息闌方要說什麼,斜地裡忽然衝出來一個嬌小的身影,由於是垂着腦袋奔走,便一下子與風息闌撞了個滿懷,風息闌是男子,身體壯實一些,被撞了一下雖然也有些疼,還踉蹌着後退了一步,但看起來並無大礙。不過撞人的那個嬌小身影看起來情況就不太好了,向後跌在了地上,一時之間她懷中原本抱着的東西全都散落了一地。
“哎喲!”被撞倒的嬌小身影原來竟是個女子。
嘩啦啦啦……
一地的金銀珠寶滾落。
“嚯!”秋沉落驚奇地叫了一聲,“好多珠寶啊!”
“這位姑娘,你沒事吧?”風息闌忙上前一步伸手欲拉那姑娘起來。
誰知那姑娘卻自顧自地爬了起來,看也不看他一眼,蹲下身子將地上散落的珠寶金銀都重新攏回一塊方形錦布中,一邊攏還一邊語氣惡劣地叫道:“真是的,你沒看見有人過來了嗎?不知道讓路啊!”
風息闌沉默了一下,他是自小讀聖賢書沒錯,但這可不代表他是個懦弱書生,相反身爲皇室中人,不管地位高低得寵與否,骨子裡那一股子高傲是與生俱來的,是以風息闌生氣了。但他身爲堂堂闌王殿下,父皇最看
重的九皇子,將來的天子,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沒必要和一個不講道理的女人計較,當下便轉身欲帶秋沉落離開。
秋沉落卻不是好欺負的,當下就上前一步:“喂,你這人怎麼說話的?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撞上我哥,還反過來怪我們?你這人講不講道理的啊?”
正好此時那姑娘也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撿回去了,便直起身子吼過來:“喂,是他一個大男人撞了我一個小女子哎,你們不道歉就算了,居然還說我不講理?你們講不講理啊!”
“你撞了人居然還有理了?有沒有素質啊,你的修養呢?虧你還是個女孩子啊!”秋沉落不甘示弱。
“你不也是女孩子,在酒樓裡和別人吵吵嚷嚷的,就有素質了?有修養了?”那姑娘反脣相譏。
“這一點你也沒資格說我吧!冒失女人!”秋沉落翻了個白眼。
“說話這麼沒教養,男人婆!小心將來沒人要你!”那姑娘也立刻回嘴。
那帶路的小二眼見一場爭吵就要發生,不禁急了:“二位姑娘,有話好好說……”
誰知秋沉落與那姑娘同時轉過頭來吼道:“關你什麼事,閉嘴!”
小二默默地退了回去,心裡暗道:怪不得有人說,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小心眼的女人……雖然這倆姑娘看着很養眼,但是,他還不想丟飯碗啊……
風息闌一見秋沉落爲他出頭,頓時笑眯眯——果然落兒和他最親了。
就在此時,樓下大廳裡忽然闖進一羣人來,領頭的一眼就看見了樓梯口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忙道:“在那裡,快上!”
“啊不好了!”本來還欲與秋沉落脣舌大戰三百回合的少女見狀,頓時慌張起來,左看右看之後,她忽然溜到一直慢悠悠地搖着扇子的風息闌身邊,“喂,你撞了我沒道歉,現在我也不要你道歉了,你幫我把他們趕走就行了!”說完還用一種十分得瑟的眼神望着他,小臉上就差沒寫上“我大度吧”幾個字了。
“哥,不要幫她!”秋沉落還在爲眼前這姑娘說她是“男人婆”生氣,雖然大部分時間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這可不代表她不會犯小心眼,尤其是眼前這個女人還說她是男人婆……
於是風息闌轉向那姑娘,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在她看來萬分可惡的微笑來。“哼,都是壞蛋!”少女說着便忽然閃身鑽到了風息闌身後。畢竟這酒樓的樓梯又不長,正常人也就片刻就爬上來了,何況來追的人還是有武功的,是以她在風息闌和秋沉落這裡稍一耽擱,那羣人便將她團團圍住了。
“喂,你們,不要阻攔我們辦事!”一個穿着還不錯,看起來像是這羣人的老大一樣的人說話了。
秋沉落看了看手中拿着刀槍棍棒一類武器的衆人,又開始擔心那個女孩子的處境了,道:“你們是什麼人啊,幹嘛追一個女孩子?”
“小丫頭,這跟你沒有關係。這位公子,還請你讓一讓。”那人定睛一瞧便知眼前這兩人身穿錦服,當是有一定的來頭,但他們也是一定要把小姐帶回去的,所以他只好看向似乎好講話一些的風息闌。
風息闌自然知道秋沉落是擔心身後那個少女的安全,當下便道:“不知道幾位與這姑娘是何關係?又爲何要與她過不去呢?”
一見風息闌好像願意幫她,那姑娘忙扯了扯風息闌的袖子,風息闌側眸一看,頓時被嚇了一跳,只見那姑娘包了兩包眼淚,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公子,實不相瞞,小女子本出身於書香門第,可無奈父母早逝,家道中落,爲維持生計我只好賣身去一個大戶人家做丫鬟,可是想不到那戶人家的少爺看上了我的美色,要強佔我,不得已之下,小女子只得逃了出來,他們就是那戶人家的家丁,是來抓我回去的,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我呀!”
那姑娘說話聲音雖然壓低了些,但衆人圍得緊些,是以也都聽得到,聽完之後,衆家丁頓時一臉黑線——小姐每次翹家遇上別人總是這一套說辭,真沒創意。
風息闌是何許人也,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地相信這到處都透着奇怪的女子的話,再加上這女子一邊說話一邊眼睛四處亂飄,那些家丁聽了卻是一副無奈的苦相,這就更可疑了。是以他聽了之後並不作任何反應,而是衝着她又露出一個笑容來,這當然不可能是要幫她了讓她安心的笑容。但是偏偏單純的秋沉落相信了,於是長袖一揚,白綾飛出,眨眼間便將措手不及的衆家丁打翻在地:“你們這幫混蛋,竟然助紂爲虐!這裡是天子腳下,豈容你們亂來?”說完她還自覺很帥氣地揚了一下下巴,衝風息闌眨了眨眼睛,“哥,我帥不?”
風息闌無語。
那羣被打倒的家丁顯然並不是普通的家丁,是以又都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向秋沉落圍過去,先前那領頭模樣的人道:“看來姑娘是要妨礙我們了。”他話音未落,衆人便一擁而上。風息闌擔心秋沉落,甫要出手,只見一道白影閃過,那羣家丁便保持着或衝或站,持着手中兵器的樣子呆在了原地。
秋沉落歡快地笑着喚道:“穎兒!”
方纔那道白影,正是白穎華。
風息闌這纔想起自己帶秋沉落走進這家酒樓的主要目的——昨兒個他從羲那裡知曉今日午時白穎華會在清風居與“京都四少”見面,於是他便打算借京都四少的手促使白穎華說出自己的心聲,到時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爲他二人做媒……
白穎華也確實如風息闌所知消息,是要在這清風居宴請京都四少,畢竟請客這種事情還是在自家店裡比較節省不是麼?可就在剛纔她與四少甫一走進酒樓便看見一羣人持械向秋沉落衝去,情急之下顧不得其他許多,便直接飛身上前點了那羣家丁的穴。此時她落地纔看向秋沉落,微微蹙眉:“落兒,你怎麼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