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漣漪一楞,起了身,韓尚祁卻是親手爲她更衣繫帶,魏漣漪紅了臉,嗔道,“大哥,這些事我自己來就好。”韓尚祁卻是含笑道,“以後這些事,都讓大哥親手而爲。”
魏漣漪見他執決如此也就不再多說。
坐到了梳妝檯前,韓尚祁取來了木梳,一點點溫柔的梳理着她烏黑的長髮,一邊柔聲道,“倚弟,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要這般的爲你綰青絲。”
魏漣漪噗哧一笑,一個大男人做這樣的事,也不怕笑話,但看着銅鏡裡的他,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眼眶也不禁溼潤了。
這一切走的都和她的預料差太遠,但卻是這般的美好,讓她心裡暖暖的感動。柔聲道,“只盼大哥真心不變,銘記一世纔好。”
看多了古代的薄倖男人的故事,她不敢相信誓言什麼的,但現在卻渴望着天長地久。“倚弟,我若負你必得天打雷劈。”
韓尚祁簡單的說着,並沒有發誓,知道誓言對她而言太過的虛妄。“今兒我得去向母后請安,倚弟便可在府裡自行玩,或是膩了出府去也成。”
韓尚祁收好了梳子,拉着她進了前院裡去用了早膳這纔出了府去。魏漣漪在家裡無所事事,便去柳如霜的樓裡竄門子,那柳如霜的丫環遠遠見她而來便立刻去通報了。
柳如霜迎了出來,“魏姑娘,快請進來,外面太陽正大着呢。
”魏漣漪含笑而進,那丫環倒了杯茶給她,從她的閣樓走到這裡也要十來分鐘,倒是渴了。“漣漪今日前來是爲了搭謝王妃前些日子的幫助。”
魏漣漪舉杯說着,她亦是個有恩必回有仇必報的人。
柳如霜一楞,沒想到她還放在了心上,搖頭道,“我既是王爺的人,就事事要爲着他着想,我沒有想要幫你,我只是在幫着王爺,不忍見他受苦而已,魏姑娘終於因禍得福,也是命中註定。”
魏漣漪對她越發的欣賞,這人倒是半點不拐彎抹角的,不虛僞,她甚是喜歡,兩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舉着杯,“你我以後就以姐妹相稱,福禍共得。”
“好,如霜也很欣賞妹妹,與你相交,我之所幸!
”柳如霜對她亦是甚有好感,不驕不躁的女子,又聰慧,難怪王爺會傾心。
魏漣漪在她樓裡留了會,便出了去,一人獨自在王府裡逛着,第一次認真的看着這坐華麗的地方,以後就是真正的她的家了,魏漣漪想要將之一一走遍。
到一個院落裡,耳中忽地傳來了一陣高過一陣的淒涼叫喊聲,她心下好奇,順着那聲音而去,卻是一個鐵門緊鎖之地,離着王府前院太過偏僻,通常這種地方是用來關押什麼犯人的。
難道里面會是什麼王府裡的人犯事兒的,難道這是王府裡的私牢不成。
魏漣漪好奇更甚,飛身上了那屋頂而去,一打開那瓦片,往下看去,卻是個和自己有得一拼的鬼臉的老人,發白頭髮,眼神狂亂,似癡似顛,魏漣漪心裡狐疑,這是個什麼人,大哥爲何要把她關在這裡。
再看一陣便是明白了,看那老婦人尖叫着嘶吼着拉扯着屋裡的牀帳雙手抓着那木樁,
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原來這老婦人是個瘋子,真可憐。
魏漣漪心裡想着,又聽那老婦人忽地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皇后娘娘……”
魏漣漪本欲起身便走,聽到她的悲呼聲,又趴下傾聽,又聽那老婦人哇啦啦大叫着,“皇后娘娘,求你饒過莊妃,求你饒過莊妃,我給你嗑頭了……”
說着又拿着頭去撞向那木樁,砰砰的聲響,額上已留下了血來。魏漣漪心裡一驚,莊妃,不就是大哥的母妃麼,就不知這瘋女人是什麼人,不行,她得要下去看看。魏漣漪從天窗飛身而下,那屋裡的鬼面女一見到她,哈哈大笑起來,“你,你是什麼你,比我還醜,哈哈哈,王爺又來看我了……”
說着又要撲過來,魏漣漪飛身一躲,那老婦人撞在了樁上,捂着頭哇啦啦的大叫起來。魏漣漪一手拉下那屋子裡的雪白紗帳,哧啦一聲飛出,纏住那手舞足蹈的老女人。老婦人砰地一聲倒在地上,一雙猙獰的眼瞪着她,“放開我,放開我!”
魏漣漪奇了,這婦人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看她此時眼神清明,完全沒有了剛纔的狂亂。
那老婦人忽地撲了上前,一把揪着她的衣襟道,“你去告訴王爺,告訴他,他一直在認賊作父!莊妃是被皇后下毒毒死的,可是王爺一直以爲我瘋了,我沒瘋,我沒瘋啊!”
魏漣漪一驚,這事可不是小事,魏漣漪手裡的白綾一扯,將她綁在了木樁上,省得她亂動,一邊問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又是什麼人?”
那老婦人忽的安靜了下來,一雙老眼緊緊的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一般。忽地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個有趣的娃子,我老婆子時日無多,只盼王爺來見我,但他糊塗啊,執意認爲我是在污衊皇后,才把我這樣的關起來。
也不聽我勸告,那皇后狼子野心害死了多少妃嬪,當年是我親眼看着她把毒藥送進莊妃嘴裡的。
所以後來我纔會被人追殺,而被王爺救了,卻不得不裝瘋賣傻,因爲現在的王爺已經被那個皇后所騙,把她當成了自己親孃一樣,這要是讓他母妃在天之靈知道了,怎麼會安心啊。王爺好糊塗啊!”
什麼?魏漣漪心裡震驚,如果真是如此,那對面大哥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她親眼見過大哥對那皇后的態度,那真是如同親孃一般的。那皇后一看便是個不一般的女人,倒是不無可能,只不過大哥卻被表像蒙避了。“你有何證據?”
“老婆子我疾病纏身,怕是活不了幾日了,姑娘你就行行好,讓我去見見王爺罷,要不讓他看清那個惡毒女人的真面目,我老婆子不甘心吶。”
老婦人一雙老眼含着淚,祈求的看着她,魏漣漪心裡躊躇着,未再說話,飛身上了天窗去。
離開了那小院子,心裡卻是沉重的很,這事可不是小事,她無法預料大哥可能會有的反映,但如果真是如那老婦人所說的,那她就必須告訴他真相才行。皇后那麼做一定有別的陰謀,只是要怎麼告訴他纔好呢。皇后正在上陽宮裡,又聽外面太監尖細的嗓音說着,“三王爺上殿!”
皇后一喜,放下了手中的書卷便站了直來,韓尚祁下跪問安,“母后吉祥。”
皇后招招手示意他過去,韓尚祁看皇后眉頭深鎖着,關切的道,“母后爲何事煩心,不妨告知兒臣替你分憂也好。”
皇后一臉的憂愁色,搖頭道,“今兒母后讓你前來,實是你大哥最近有些不妥,你且去看看他罷,聽說已經數日沒有上朝了,再這麼下去,皇上怪罪下來,本宮也幫不了他了,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日頹廢。”韓尚祁心裡一驚,皇后是什麼意思,不是明知他們現在已經不和麼。
皇后嘆息了一聲,“本宮知道你們現在鬧了彆扭,但親兄弟哪有隔夜仇的,最可靠的還是親人。去罷,就替我去傳個話,他要是再不上朝去,以後就永遠別來了!”
韓尚祁點點頭,沒有開口,心裡琢磨着母后的用意,爲何非要讓他親自前去,但母后的話他一向示如聖旨。出了宮便往那大王爺府上而去,那管家一見是他,表情有些驚訝。
但還是熱情的將他迎了進去,一邊搖頭道,“三王爺來的正好,王爺現在不知怎麼回事,天天不願出門,人也消瘦了許多,還望三王爺多多開導他纔好。”
韓尚祁含首,推開門,一股濃厚的酒味撲鼻而來,韓尚祁緊緊皺眉,這人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難怪母后要擔心了。“大哥!”
他上前奪過了他的酒壺,韓尚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身上也是濃濃的一股子的酒味,讓他甚是不喜。“呃,怎麼是你,你來幹什麼?”
韓尚飛嘿嘿笑着,“我知道,是母后叫你來的對不對?她現在什麼都偏向你,都忘記了我纔是他的兒子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恨你?”
韓尚祁看着他語焉不齊的樣子,一把抓着他往椅上一扔,厲聲道,“母后讓我帶話給你,若是還想要進朝堂上,明天就去上朝,父皇已經很不滿了,母后說了,若是你明天不去,以後也不用再去了,就在家做個閒王好了!”韓尚飛又哈哈的大笑起來,一邊晃着往他身上靠去,怒聲道,“這樣不是更好?我要是沒有了權利,不是更得你心,這樣你就可以登上了皇位是不是,這不就是你一直所期待的?”
韓尚祁一楞,隨即一把抓着他道,“沒錯,我們都在對着那皇位虎視眈眈的,但三弟一直把大哥當成一個可敬的對手,若是你主動讓賢,不戰而敗,只會讓我瞧不起你,還是大哥你怕鬥不過我,怕會輸麼?”
沒有對手是寂寞的,大哥是唯一能和他相敵的人,他倒是期待着的。
三叔雖是有勢力,但又偏偏心不繫於此,所以對他不會照成太大威脅,三叔幾次在皇位鬥爭中的表現讓他看清了他跟本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什麼都要去參一腳,真的讓他去做個一板一眼的皇帝,他怕是要逃得飛快了。
他生就有顆飄浮不定的心。
雖有才華卻無定性。
“胡說,我纔不怕你!只是,只是得了那皇位又如何,再大的權利,也失去了心愛的人,再無人可以分享快樂,我現在終於明白這種蝕心錐骨的寂寞有多痛苦,你明白麼,你明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