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難以啓齒,不知道大鬍子能不能救他?白玉卿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裡多了些看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魏漣漪知道,那叫遺憾。
而他卻連一句苛責的話也沒有說過,她這一生欠了許多人,卻是欠這人最多。
“我……”
魏漣漪五內氣血翻騰,喉頭一甜,差點吐了出來,深呼了口氣,卻是什麼謝謝和欠意的話都哽在了腹中吐不出來。白玉卿伸手撫了撫她臉頰的髮絲,溫柔笑道,“對我來講沒什麼,我本來過的就是修行生活,你這般的樣子,倒是叫我過意不去了。
只要你偶爾記得來看看我便好,我住在那城北外,房子內有一大片的梅林,很好認出,胡姑娘也會很喜歡你去的。”
魏漣漪狠狠的點頭,又哽聲道,“胡小姐是個好女孩,玉卿爲何不接受她?”
白玉卿一笑,搖頭,“她還年輕,不該爲我所拖累,她總有天會清醒,而我什麼也給不了她,只是那胡小姐性子和你一樣的執拗,想要說服,卻也是難。”
語氣間有些無可奈何。
魏漣漪明白過來,心裡更是難過,如果不是自己,也不會害他今日如此,說不得他便有了勇氣去接受她了。
兩人又談笑了一番,這才告別而去,魏漣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這才轉身往往回去,一邊低下頭對念兒道,“長大了要好好替娘報答那剛剛的叔叔,明白麼?”
魏漣漪忽的想起,可以讓念兒做他的義子,以後就不會是後繼無人了。但這樣一來不是時時在揭他的傷疤麼,一時間心裡又是掙扎糾結了好一番來。回到了宮裡,郝連野還在看着摺子,看到兩人回來,這才招招手道,“念兒,來這裡。”
魏漣漪心裡剛剛的想法更強烈了。上前挽着他臂道,“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哦?什麼事?”
“我想幫念兒找一個義父。”
魏漣漪不知他是否會同意,會支持自己是最好不過了。郝連野微微眯起了眸子,聽那沉香回來說,他去見了一個男人,還一起談了很久的話,什麼男人讓她這麼親近,還要把念兒變成他的義子?“怎麼了,是嫌我這個父親做的不好?”
他雖不是親生的,但一直把念兒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甚至獨排衆議的讓他住進了宮來。魏漣漪嘆了口氣,“因爲我欠了那個人的,他因爲我而吃了很多苦,我希望他能快樂一點。”
郝連野沒有說話,只是久久的看着她,在她以爲這事兒要黃了的時候,他卻是淡淡的應了聲,“你決定便好。”
魏漣漪仔細的看了眼他的表情,卻定沒有生氣,這才鬆了口氣,“皇上,聽說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的休息了。”
肖一飛聽那德公公朝他倒了苦水便直奔而來,看他回來一個月裡卻是拼命的在做着公事,皇帝琴政,雖是天下萬民之福,但看着他不要命的工作,讓他彷彿覺得那一頭的白髮,似是更白了。
“無妨,朕不累!”
韓尚祁說着,頭也沒擡的拿起摺子批閱着。
情場失意商場得意,他總不能什麼也沒有得到,他要讓她看見,他一直在很努力着。他要成爲這晉康的一代英主,他要讓自己忙,忙得沒有時間想她,這樣,心就不會難受了。就不會在夜裡夢
醒是覺得空虛的發慌來。
“皇上,請保重龍體啊,看皇上如今越發的憔悴了。”
“朕不是爲了這晉康的未來麼,肖卿啊,朕這月返回,痛思前事,頓覺自己有愧父皇,以後定一心爲國事,不再多想其它。”
兒女私情,已經沒有必要了。那個人已經永遠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了。肖一飛想要再勸,卻見他疲憊的揮了揮手。
肖一飛所料卻是沒錯,韓尚祁連續兩月瘋狂的把自己逼進了工作的狀態,那朝中的百官們也要崩潰了,皇帝不休,百臣們哪敢懈怠,以至於那百官們皆是幾個月來連連累得有人在上朝是暈厥。
這天,早朝上,韓尚祁正和大臣們商量着那西南部的水患問題,年年都出,卻年年的沒有得到解決好。韓尚祁揉了揉發疼的頭,站起來道,“各位愛卿,那西南部的水患,如今還等着箸位愛卿們出謀現策,這幾天,便辛苦你們了。”
剛說完,身體便晃了晃,一旁的德官看得一驚,“皇上——”羣臣嚇白了臉,看着韓尚祁直直的倒在了大殿上,肖一飛沉聲道,“還不快叫太醫來?”
一邊讓扶着他進了寢宮裡。那一羣百官在殿門候着,個個心急如焚,右相沉重的道,“肖將軍,你可得好好的勸着皇上啊,這晉康的天下還得靠着他呢,可不能這樣的倒下了。”
肖一飛苦笑一聲,如果韓尚祁是他能勸得動的就好了。他現在跟本就是在自我折磨,自從那谷底出來之後,整個人是變得沉默了許多。太醫匆匆而來,軟番的查看了之後,個個是唉聲嘆氣着,“皇上這般勞累,叫老臣們心裡難安哪,若是再這麼下去,不過老死纔怪。
肖將軍,各位大人,皇上的龍體,再這般日夜操勞,損害會極大,大人們一定要想辦塵讓皇上變回正常來。
這麼做簡直等於是在慢性自殺!只是,皇上估計是心裡的事情太沉重了,而得不到喘息的機會,這樣久了下去,總有天人會崩潰,身體會垮掉的!”
那太醫搖頭着,又道,“陛下心理不知是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若不能解了他的心魔,皇上,命不久矣!”那太醫想着前一次也有着這樣的情況,那會是被人救回的,若是這回不能自救,後果,實是不堪設想。
肖一飛凡裡一震,皇上有什麼心病,他最是清楚不過,心裡涌起愧疚和悔意來,一步錯步步錯,他害了皇上啊。解鈴還須繫鈴人。肖一飛在心裡下了個決定。第二日,一匹棗紅色的大馬在那官道上急馳而去,肖一飛急揮着鞭。
心道,皇上,我一定會找到魏漣漪的,就是搶,也要把她搶回來,如果她是你的救命稻草,臣這次再不會阻止了。
肖一飛狠命的抽着馬臀,馬兒吃痛的嘶鳴着,飛奔着,路上塵煙四起。
韓尚祁只覺得自己在一片虛無的夢境中,夢中有人在朝着自己招手,他卻怎樣也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只是機械的移動着腳往前而去,他好累,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番,那霧卻是突的散了,他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人,心裡卻是一驚,歡喜的叫了聲,母妃?
那個容貌有些模糊的人微微一笑,伸手摸着他的臉,一臉的慈愛模樣,說着,“祁兒這麼大了,怎麼來到裡了?”韓尚祁撲進那個中年美婦人懷裡,如同孩子一般的流淚了
起來,“母妃,兒累了,再走不動了。”“傻孩子,你的路還長,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可是孩兒生無可戀了。”他帶着哭音說着。“我愛的人不愛我了,母妃,失去她,我覺得天下再沒有什麼可戀的了。”
那美婦人嘆息了聲,伸手摸了摸他的發,只是柔聲說了幾個字,“孩子,記住,金誠所至,金石爲開。沒有到最後,不能放棄,我們韓家人的字典裡,沒有放棄這兩字,你且當這阻力作動力,明白麼?”
那美婦人說着,人卻是越飄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韓尚祁大叫了幾聲,陡然睜開眼,大叫了一聲母妃!“皇上,你可終於醒了。”德官激動的說着,一邊揉着眼睛。他已經是好久沒有休息了。
“德官,朕彷彿做了一場夢一般,母妃對我訓戒了一番!”
韓尚祁說着,母妃夢裡的那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讓他當頭棒喝的清醒了過來。母妃說的對,沒有到最後的關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來。
“皇上,百官們在殿外等了幾天了,你醒來,大家也放心了。”
韓尚祁大步而去,看見那殿外十幾個比自己在兩倍年紀的大臣們皆是坐在地上沒有形象的互相靠着睡着了。眼一熱,德官上前一一拍醒,那一羣大臣惶然的爬了起來,齊聲道,“皇上終於醒了,皇上,以後爲了整個晉康,還請保重龍體啊,皇上!”
韓尚祁看着那一羣呼聲,大聲道,“愛卿說得沒錯,朕覺得自己如同重生一般,以後再不會如前些日子一般,這斷時間裡讓大家跟着我累着了吧。這樣吧,朕今天便放大家一天的假,明天來上朝可好?”
“謝皇上!”那一羣老臣幾乎是熱淚滿眶了。看到他終於想通了,衆人心裡也算放心了。
韓尚祁看了眼四周卻沒有看到肖一飛的身影,笑問着,“肖將軍呢。”“回皇上,肖將軍有要務在身,現在已經出了皇城了,可要臣命人追回他來?”
德官知道肖一飛去做什麼了,但現在看來不要說出來會比較好。“行了,朕無事了,大家都退下吧。”他閉眼,一朝夢醒,恍如隔世,什麼都看清了啊。
肖一飛快馬加鞭的到了漠北京城,卻是沒有直接進宮,而是住在了一家客棧裡,等着半夜裡自己再做一次樑上君子。
在那客棧裡用餐時,卻是不停的聽見那百姓談論着那皇后如何的聰明。
肖一飛才驀然想起,似乎那漠北的眼線送回來的圖紙,居然是皇后畫制的,當時很是震驚,但在那時卻是沒有時間多加理會,現在想起來心裡卻是複雜的很,是他小瞧這小女子了,心裡悔意更深,如果當初沒有那一念之差,如今哪會生出這諸多的事非來啊。
更別說她的才氣,若真是一直呆在那漠北,必是一把利劍在手,讓他們坐立難安哪,這次,綁也要綁她回去。
夜深下,肖一飛如上次般的換了件夜行衣來,提着鞭子綁在腰間,飛身上了那城上,一路躲過了巡羅侍衛的眼睛,直奔着那魏漣漪的寢宮而去。
魏漣漪正在看着書卷,一聽得房上有細微的聲響,喝聲道,“房上何人,滾下來!”話剛落,肖一飛輕輕的從那天窗落下來,嚇得魏漣漪退了數步,“你,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