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錦繡看着徐氏端着的手,脣角溢出一絲笑容來:“這還是母親第一次給我送湯藥呢!”
徐氏一怔,回想着以往,自此帶着這孩子離開那家之後,她好像是真的沒有給她熬過一次藥。
就是在最艱苦的時候,吃的喝的,也都是這孩子找回來的!
心中浮現內疚的徐氏,手抖了抖。
“母親親自熬的?”鳳錦繡卻是在此時伸手接過了徐氏手中的碗,含笑問道:“從抓藥到熬藥,都是母親親手做的?”
徐氏吶吶的點了點頭。
湯藥在手中搖晃着,鳳錦繡看着漆黑的液體,慢慢的,將湯藥送到了脣邊。
只是在喝的時候,突然擡頭看了一眼徐氏:“母親,這個湯藥,我該喝嗎?”
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徐氏目光閃爍,擡頭看着鳳錦繡那雙杏眸,一片漆黑之下,隱隱的似乎還有其他的含義。
心,重重的一跳,她有種她們所策劃的事情,其實錦繡早就知道的感覺。
“母親?”
鳳錦繡看着猶豫的徐氏,淡淡的喚了一聲:“這湯藥,我要喝嗎?”
徐氏看向鳳錦繡,正想要說不的時候,許皓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股腦的抱着徐氏不說話。
“皓哥兒這是怎麼了?”
徐氏一看到許皓的眼眶都紅了,頓時聲音就高了起來:“誰給你委屈受了?”
“後院的長工!”許皓悶悶的開口:“母親,他們說我們窮人家,沒事就不要裝有錢!”
徐氏目光一怔,看着兒子傷心的臉,眼角慢慢的沉了下來。
伸手拍了拍許皓的肩膀,徐氏難得的沒有立刻安慰他,只是看向鳳錦繡,低聲道:“喝吧!湯藥涼了,就不好喝了!”
漆黑的瞳孔裡,原本亮起的火亮慢慢的暗淡了下去,最終沉寂成一片。
手腕側翻,鳳錦繡將湯藥一點一點的倒在地上。
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一把錐子,一點一點的擊中徐氏的心臟。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駭然站起來的徐氏,一把將許皓攬到了身後護着:“皓哥兒什麼都不知道!”
鳳錦繡看着徐氏還警惕防備自己的樣子,突然就偏頭笑了。
狹長的鳳眸染上璀璨的笑意,更是亮麗耀眼:“母親這麼防備我,莫非是這湯藥裡面有什麼?”
能在這個時候跑來和徐氏說這些,就是得了老太太或者許蓉蘭的話,要徐氏心軟的時候,刺激她一下。
“你都已經知道了,還要說什麼!”徐氏想到之前鳳錦繡說不會再容忍的話,此刻看着她看向自己冰涼的眼神,頓時打了個哆嗦:“你……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都這麼大了,還沒嫁人,這樣也會影響旁人許家的名聲,讓你給人做續絃,前頭沒有正妻,上面沒有公婆,只要你能給人家延續血脈,那你就是功臣!”
現如今,這些話從自己的嘴中說出來,徐氏就覺得這個婚事好的不得了。
“而且,人家體諒我們,知道許府目前有些艱難,也不需要嫁妝!這麼好的親事,你到哪裡去找?”
鳳錦繡聽着徐氏越發的振振有詞,那護着許皓的手卻是一點都沒鬆過,挑了挑眉:“這麼好的親事,爲什麼不給許蓉蘭?比起我來說,人家應該更喜歡去娶她吧?”
“蘭姐兒怎麼能給旁人做續絃?”徐氏尖叫了一聲,看着鳳錦繡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就解釋着:“我的意思是,蘭姐兒哪裡有你有手段,她那麼柔弱,要嫁也是要嫁一個和她有感情的!”
鳳錦繡竟然還配合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只是現下,這家人,我是定然不會嫁的,那母親打算如何處置我?”
“你若不嫁!綁也要將你綁到她家!”
王氏和許蓉蘭從大廳外面走進來,身後還跟着一羣人。
鳳錦繡眉梢微揚,看着這些小廝手持長棍,在看看許蓉蘭那暗自咬牙的樣子,她便知道是這人出了銀子,收買了這些小廝。
“老太太應該知道,這個府上到底是誰說了算!”
一改以往溫和,鳳錦繡看向王氏,眸色冷淡,話如冰鋒:“難道您不知道,哪怕您收買的再多,這身契在誰的手上,他們纔會聽誰的話嗎?”
一擡手,一個丫頭上來,手中端着一個木匣子。
打開了木匣子,衆人就看到裡面有着一疊又一疊的紙張,那便是府上人的賣身契。
“可惜了!”悠悠嘆息一聲的鳳錦繡,看向許蓉蘭便道:“你當初搜我屋子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要將這賣身契也一併拿走呢?”
許蓉蘭回頭,看着明明已經收了她的銀兩,答應要聽她的小廝,此時眼神都已經閃躲起來,心中升起惱怒的同時,目光一轉看向一旁正帶着許皓要躲開的徐氏,眼神一閃,對着許皓就招了招手:“皓哥兒快到姐姐這裡來!別讓他們傷了你!”
徐氏一聽,也沒多想!只想着許蓉蘭既然能帶這麼多人過來,想必是可以保護他們的。
於是,聽了這話之後,徐氏趕緊的就將許皓帶到了許蓉蘭的身邊。
只是,等他們到了許蓉蘭的身邊之後,徐氏卻被許蓉蘭一把推開。
“蘭姐兒?”
呆呆的看着許蓉蘭將許皓藏到身後,不許他跑開的徐氏,一臉茫然:“蘭姐兒,你要做什麼?”
一旁的王氏原本也被許蓉蘭的舉動嚇了一跳,只是看到她的眼神,頓時就反應過來,看向徐氏就怒喝一聲:“若是今日,這丫頭不同意嫁人,那麼以後皓哥兒就跟我走,你該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我們這許府,也容不下你們這尊貴的母女兩個!”
徐氏如遭雷擊,一臉慘白的看向王氏:“母親……母親……您怎麼能這麼說?”
“我怎麼不能!”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最近銀子用的多,看到鳳錦繡重傷躺着,她休養的也好,此刻聲音高亢,喊的極其有力量:“自從你進門之後,我們許家就一落千丈!後來這丫頭打着要幫我們重新建立許家的名頭,苛待我這個老婆子不說,還要耽誤我孫子,我能容忍你們這麼久,已經是對得起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