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你也要走?”趙雲似乎比剛纔更加的吃驚,他看着慢慢擡起頭的拓奈奈,實在是想不出這樣的一個女子,這樣的一副身軀,她還能去哪裡?
“是啊,我也要走,我也要離開這裡。”她微笑着,準確的將臉面對着趙雲,就好像她真的看得見他一樣:“怎麼?只許你們走,我卻走不得嗎?”
“老闆娘,你又不是我們,你又怎麼知道我們是真的想走?”趙雲恨恨的咬着牙,推開了凳子,朝着院子裡衝去,不在看拓奈奈。
太史慈叫了他幾聲後,也匆匆的衝着拓奈奈抱了抱拳,追了出去。諸葛瑾看了看拓奈奈又看看趙雲,最後,他把諸葛亮往太史老太太的懷裡一塞,也跟着追着出去了。
“老闆娘,這些孩子……”太史老太太咬住了嘴脣想說些什麼,可是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你不要在意。”
拓奈奈苦笑了一聲,轉身對着典韋,她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平靜中卻有一種艱澀的忍耐:“典韋,你去看看他們吧,無論如何?這飯還是要吃的吧。”說着,她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貂蟬連忙過來扶着她,她微微笑着,就好像貂蟬第一次見她那樣笑着,只是,貂蟬總覺得這個笑裡似乎少了些什麼。
典韋深深的看了一眼拓奈奈卻沒有去,他坐了下來,大口的吃起東西來:“老闆娘,趙雲沒有說錯,你不是他們你怎麼知道他們願意怎麼樣?你讓我去看看他們,是去勸他們離開嗎?我不願意去,我不去。”
拓奈奈坐在那裡想了很久以後才長長的嘆了一口:“那就吃飯吧,都吃飯吧,吃飽了,吃好了。我們就散開好了。”
聽拓奈奈這麼說貂蟬忍不住在一邊抽泣起來,而典韋更是發出了很大的聲音,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拓奈奈那堅硬的心全部軟化了。
入夜,拓奈奈坐在窗戶邊上,伸出手,捏住了那柄象牙做的梳子。輕輕的梳着頭髮。那象牙溫潤柔軟的感覺在手裡不停的盪漾,就好像是一隻溫暖的手讓她輕輕地握住,就好像是那個走掉的人留下的心,一直被她緊緊的,牢牢的握在手裡一樣。
“老闆娘。你在裡面嗎?”雖然是問句。可是似乎問話地人已經肯定了答案一樣。
“我在。趙雲。你進來吧。”她放下了梳子。站了起來。
趙雲開門。走了進來。只見拓奈奈一身白衣勝雪。憑風而立。風從她地髮梢拂過。吹起了絲絲地發。就像是一道叫做溫情地網。讓人落了進來。就再也走不出去。她地手是蒼白地。她地衣服是蒼白地。她地臉也是蒼白地。可是她地眼睛是漆黑地。那是一種沒有光地漆黑。就像是蒙了塵地珍珠。暫時失去了所有地光彩。靜靜地在那裡等待有一天可以重見光明。
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過她。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機會這樣認真地看過她。現在忽然覺得很遺憾。爲什麼要到人最後失去地時候才發現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呢?雖然自己是被這個女人騙到這裡來打工地。可是。在這裡地兩年時間他卻很快樂。
這裡不像是山上。那裡似乎沒有人氣。到處都是一股子地仙氣。而這裡到處都是販夫走卒。都是凡夫俗子。都是人。他忽然覺得自己一直都很想過這種家長裡短地日子。可是。爲什麼。到了最後他還是要走上那條師傅願意讓他走得路呢?
“怎麼一直不說話?”拓奈奈微笑。這微笑在那蒼白地面孔上並沒有染上什麼顏色。依然是蒼白地。她擡起了手。輕輕地撥開了那飛起地髮絲。“這風有些大了呢。”
趙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老闆娘。我們決定走了。”
“爲什麼會決定要走?你不是並不願意嗎?”
“我們要走,並不是因爲老闆娘說得好男兒志在四方,而是,想我們一身武藝,如果不能過那平平凡凡的小日子,那就讓我們幫更多的人去過這樣地小日子吧。”趙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現在世道大亂,雖然這麼說有些不敬,可是,或許天下很快就要大變了,我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出去走走,若能報效國家則是再好不過了!”趙雲的聲音擲地有聲,堂堂正正,就好像他的相貌一樣,正直,陽光,沒有一點的雜誌。
拓奈奈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靜靜的聽着趙雲的話,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輕聲說:“你們?誰們?”
趙雲愣了一下,然後回頭,對着門外的兩人說:“你們也過來吧。”
隨後,一陣衣服細細數數地聲音,拓奈奈微笑:“是小慈和瑾啊,怎麼典韋沒有來嗎?”
“典韋,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說話。”太史慈嘆了一口氣,隨後她朝着拓奈奈抱了抱拳:“老闆娘,或許你說得是對地,我們應該到天下去看看,不管現在我們是不是要走,我都要謝謝你,是你在我們娘母最辛苦的時候收留了我們,讓我們有飯吃,有衣穿,如此大恩,我定將肝腦塗地,如果,讓我們走是你地願望,我一定會照做的,只是,我母親要託付給你了。”
“老闆娘,我也和小慈一樣,如果不是您的收留,我和舍妹只怕早就死了,從一開始我就相信你說得話,所有人都說你是天人,說你的說的話是天機,只是我不信,我知道老闆娘就是一個對我們好的人,你從來不會害我們。雖然,今天讓我們走,這讓我們很難過,可是,我相信,老闆娘你一定有你不能言說的苦衷,我一定會聽從您的話,帶舍妹去找那個叫做水鏡的先生,還請老闆娘放心。”諸葛瑾的聲音很平緩。就好像他平日一樣,不過,今天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似乎是他的極限了,他平日裡是從來不會說這麼多的話的。
“我雖然也會離開店子,但是,定不會離開洛陽。你們就放心吧,我自會照顧好老太太的。”拓奈奈着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她輕輕地撐着額頭,看着幾個人微笑:“我並不是趕你們走,至於爲什麼要走,我想以後你們定會知道的。”
三個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拓奈奈的說話。
“你們以後都是大大有名的英雄,我幾乎已經等不及要看那時候的日子了,真是希望到了那天我還能看見你們模樣。”拓奈奈摸了摸自己地眼睛。顯得有些無奈。
“老闆娘可以答應我們一件事嗎?”忽然趙雲說道。
“什麼事?”
“無論什麼時候,你一定要保護好的這店子,讓我們心裡有個記掛。求你,一定要有一天和我們再次回到這個店子裡。”趙雲閉了閉眼睛:“對於當英雄來說,我,更希望的是能夠當一輩子這裡的跑堂的,每天睜開眼睛就有幹不完的活,每天都要掃地,每天都要洗碗,吃飯的時候可以大口的吃,還可以時不時去酒窖偷些好酒吃。這纔是我想要過的生活。”
拓奈奈彷彿沒有了生氣一般,雕塑一樣坐在那裡,她地眼睛微微有些潮溼了,她伸出手捂住了面孔:“好,我答應你,我一定幫你們守好這店子。”
“那我們就無所要求了。”三人這麼說的時候,齊齊的跪了下來。
“不要跪我,若是要跪我,就求你們辦件事吧。”拓奈奈急忙站了起來。不停地擺手。
“請老闆娘說。”
“若有一日,你們在戰場上相遇,請都對彼此手下留情吧,你們都是兄弟,萬不可讓那手足相殘的事情出現,這,可能答應我。”拓奈奈長長的嘆氣,她似乎可以看見未來在戰場上他們互相對峙時的可悲畫面了,如果這樣的畫面真的出現的話。她真的會爲自己今天做出的決定而追悔萬分地。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睛分明有的是訝異,爲什麼拓奈奈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管心裡到底是怎麼揣測的。三個人還是很統一而決絕的答應了拓奈奈的要求。
拓奈奈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讓三個人出去了。不過,今天似乎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就在她剛剛想休息的時候,她的門又被打開了,她側着耳朵聽着腳步聲,有些訝異:“典韋?這麼晚了爲什麼還不休息。”
“我不要離開,我不想像是趙雲他們那樣離開,我要流下來。”典韋說話很直接,一張嘴就說明了自己地來意。
“這,是爲什麼?”
典韋冷冷的哼了一聲:“老闆娘是想去找董卓那廝嗎?”
拓奈奈則是愣了一下,接着她苦笑了出來,難道她的心事就這麼明顯嗎?瞞不住郭嘉,怎麼練典韋也瞞不住嗎?“是又如何?”
“那我更不能走了。”典韋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我和子龍、子義他們不一樣,他們都是念過書的人,而,我就是一個粗人,我也不認爲我能做什麼英雄,我這個人腦子也不是好使,但是我這個人有得是力氣,老闆娘在我連吃飯都成問題的時候收留了我,這是對我的再造之恩,在你收下我的那天開始,我就是下定了決心,我一定是要跟着你的,保護你。”
“可是我去找董卓,又哪裡需要保護?”拓奈奈淡淡的拒絕。
“拓奈奈!是你傻還是我傻?董卓那廝那裡是什麼?是虎狼窩,你現在有好日子不過,偏偏要去闖那虎狼窩,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你居然連個貼身保護地人都不帶,你真當你自己是神仙嗎?我可不管,別人要走與我無關,可是,我就是要跟着你。”典韋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牀沿上地拓奈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可是……”拓奈奈還是不想這樣,這本來就是她一個人地決定,以後董卓如果要死的話,她自然是脫不了干係的,她實在不想惹這麼多人跟她一起遭殃,這才放走了他們,難道還要讓她害人不成嗎?
“沒有什麼可是的!從徐州到洛陽就是我跟着你來的,現在你要再次去那虎狼窩子我沒有理由不跟着去。而且……”典韋說道了這裡頓了一下,不過他不等拓奈奈問出口就繼續說:“而且,小貂也要跟着,我更不能放你們兩個女子去了,我定是要去的。”
他說完也不等拓奈奈同意就站了起來,朝着門外走去:“你好好休息吧,老闆娘,明天似乎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等等。”拓奈奈叫住了他:“典韋,你當真要跟着我去嗎?”
“如果不是當真要去的話,我今天在這裡說了這麼多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典韋轉身看着拓奈奈:“老闆娘,我是個粗人,不會說像是奉孝先生說得那些大道理,但是,有一件事我確實明白的,只要是自己說出去的話,就一定要做到的。我這麼說了,老闆娘應該明白了吧。” wωw ▲ttκa n ▲℃O
拓奈奈確實明白了,她無奈的搖頭:“如果你跟着我,有一天會被當成逆賊處死,你又將如何?”
“原來聽奉孝先生曾經說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無論如何都是會死的。我活過了,過了我想過的日子,做了我想做的事情,那麼就算是逆賊又能如何?而且,這天下大亂,到底誰是賊,誰又說得清楚呢?”典韋哈哈大笑起來:“老闆娘,人人都說你是天人,都說你可以看清所有人的命運,可是,你爲何偏偏看不清你自己的命運呢?你只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可是,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你改掉就好了,何苦執着?”
拓奈奈恍惚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