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南笑容裡滿是譏誚和不屑:“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丈夫是妻子的私有物品,你這豈不是本末倒置?應該說你是我的私人物品還差不多!”
商亦晴氣得冷哼一聲,兩隻冒火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他。
“你這個女人怎麼一點都不懂得‘三從四德’?你還像個女人嗎?”方子南接着說下去,最後一句話顯然加重了語氣,簡直有些嗤之以鼻!
“我當然懂了,在我這裡,‘三從四德’的標準就是:妻子出門要跟從;妻子命令要服從;妻子說錯要盲從;妻子花錢要捨得;妻子生氣要忍得;妻子化妝要等得;妻子生辰要記得!你聽懂了沒有?”商亦晴直理氣壯的說着,完全不理會方子南投來的詫異目光。
方子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笑得簡直連腰也直不起來。商亦晴從來都是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哪裡想到,他這樣放肆的笑起來,像孩子一般的頑皮,一手拍着書桌,一手捂着肚子,寒傲的神色也不復存在,黑眸中透出孩子氣的純真!
商亦晴真想跑過去給他幾巴掌,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吁了口氣,緩緩的、一字字的問:“你笑夠了沒有?”
方子南好不容易止住笑,給她一問反而笑得更厲害,他忍笑回答:“還沒有,你有什麼話等我笑完再說……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教人忍無可忍!商亦晴徹底給激怒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重重的揮出一拳,這一拳就打在書架上,書架是紫檀木做的,又厚又重,她自然是打不倒的,可是書架上有幾本書,給她這一拳震落下來,“啪啪啪”好幾本書都掉在地上。
方子南這才忍住了笑,也有些生氣的問:“你要幹什麼?”
“我好心好意找你來商量你的病情,你非但一點情也不理,還對我冷嘲熱諷,你還算是男人麼?有你這麼對人的麼?”商亦晴越說越氣,越說越感到委屈,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看到商亦晴哭了,方子南有些傻眼,別看他平時和商亦晴鬥嘴鬥氣,今兒個真的把她氣哭了,倒真是手足無措。他只好走過去,直挺挺的走到商亦晴的身邊,不知如何是好。
商亦晴噙着眼淚,只擡着看了他一眼,又嚎啕大哭,越哭越傷心。
方子南只好遞給她一方手帕。
商亦晴一把搶了過來,抹了眼淚又抹了鼻涕,還胡亂的抹了一把臉,皺了皺眉,帶着抽泣聲問:“你這手帕多久沒洗?”
方子南迴答:“十天八天吧,如果你還要,我還有一條……不過還是這條幹淨。”
商亦晴“哇”的一聲,像丟蛇一樣一般丟掉手帕,捏着鼻子嚷嚷:“啊,啊,難怪這麼臭……”
方子南忍住笑訕訕然:“這條還是新的呢!”
商亦晴忽睜着淚眼問:“我問你,你是不是討厭我?”
方子南心頭一震,連忙回答:“不……不是的。”
“那你爲什麼常常這樣對我?”商亦晴睜大了眼睛,氣呼呼的問。
“……”方子南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說他討厭她,那是不可能的,其實他根本就不討厭她,相反,和她越來越多的接觸下來,他反而覺得自已有一點喜歡她。
商亦晴想了想,忽然很生氣的問:“我這麼關心你的死活,你不但不領情,還對我是這樣的態度,你分明是看不起我?”
“我並沒有看不起你。”方子南心平氣和的說:“我知道我自已所中的毒是沒法除去的,你不要再爲我白費心機了,那是不值得的。”
商亦晴用手背揩抹去眼角最後一滴溼潤的淚漬,輕聲的問:“你這人怎麼這樣沒志氣,就算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你懂不懂?”
“沒有希望的活,就是等死!你知不知道等侍死亡的感覺?那是一種絕望的無奈,老實說,我並不怕死,可是等待死亡的痛苦,你又怎麼能知道?”方子南
淡笑一聲,他的笑容僵在臉上,變成了苦澀!
“你這叫什麼話?”商亦晴用鄙夷的目光瞪着他,怨憎的說:“我曾經見過許許多的病人,他們明知道自已要死,卻還不放過任何一線希望,而且對我來說,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所在,我都沒有放棄,你爲什麼要放棄呢?死亡的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生老病死,是我們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不論你是平民還是百姓,高官還是皇親,你能不能以一顆平常心來看待?”
“我已經夠平常心了,我還能怎麼樣?”方子南依然淡淡的說着,他的目光中含着無可奈何的傷悲。
商亦晴忽然明白了方子南爲何長久以來,一直給人一種憂悒和微愁得滿不在乎的感覺,原來他灑脫和平靜的背後一直讓人感到“心死”,既然生無所戀,所以纔會心大於死。想到這裡,商亦晴忽然覺得怒不可遏,她用手指着他,生氣的責罵:“原來你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怪不得會這樣的消極!”
“我貪生怕死?”饒是方子南一向淡定自若,聽了這話也禁不住激動起來,他從來都視死如歸,她居然還敢說他怕死?
“你當然貪生怕死!因爲你知道自已身中劇毒,所以什麼都不在乎,別以爲你這樣做是灑脫,你明明就是逃避!人生自古誰無心啊?我一個堂堂二十一世紀的小護士,來到這種地方,都沒有絕望得要死,你憑什麼呢?你多好哇,還是王爺,還有皇后疼你,還有父親疼你,我呢?我來到這兒,什麼人都不熟,和一個絲毫跟自已沒有關係人的生活,我還要叫他父親,我一個女子爲了生存,什麼事都能挺過來,你呢?你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做的什麼破事?”商亦晴越說越生氣,不顧一切的說了下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方子南眼中越來越錯愕的目光。直到她把話說完,纔看到方子南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她,這才憂然:原來剛纔逞一時之快,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一股腦門兒的說了出來,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