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二孃還特別道:“江公子再有用人的時候,只需打發個人送個話過來,奴家就帶着人上門,給公子挑選去。”
江夏扯了扯嘴角應下,拱拱手告辭,灰溜溜上了車。
那二孃看着奇怪,偷偷地扯了錢紋詢問,“可是奴家招呼不周麼,怎地江公子臉色不太對啊?”
錢紋笑着搖頭道:“哪有什麼不周道。不過是年紀小,臉皮兒薄罷了!”
說完,兩人會意一笑,各自告辭。
回到家裡,買回來的這些人又是一番忙碌。早有彤翎、翠羽燒好了大鍋的熱水,買了各色男女衣裳來,這些人進門先去洗了,而且是用江夏配製的藥水洗了,以去除可能存在的跳蚤蝨子什麼的,然後換了乾淨衣裳,這才帶到大廳裡來。
江夏問過兩個婦人,擅針線的姓王,擅廚藝的姓曹。
先讓彤翎帶着曹氏去竈下做飯。廚房裡有菜有肉,江夏也不拘着她做什麼,只讓做一個肉菜一個素菜,再搭配主食,就是眼前這些人吃,都讓她自己斟酌着做去。
問了問四個小丫頭的名字,什麼二妮,大丫的什麼名兒都有,江夏直接給她們重新起了名字:連翹、石榴、金桂、臘梅。算是四季花兒一下子就齊全了。
六個小子更容易了,也直接起了名字:長平,長安,長順,長利,長財,長運。
這六個名字說出來了,六個小子磕頭謝恩的功夫,江夏愣了愣,怎麼起了長字輩兒?不管了!
然後是給兩個婦人四個丫頭六個小子安排住處。房子有,傢俱有,鋪蓋用具也有,讓翠羽帶着她們自己拾掇去。
這一通忙下來,已近午時。
江夏累的口乾舌燥的,自己的倒了兩杯水喝了,這才覺得緩了些,然後就起身往廚房裡去了。
廚房乃重中之重,旁的不說,限於時代侷限性,這裡的婦人哪怕是再幹淨利落的,在江夏看來也難免有些不講究處,她要過去看着些,然後慢慢地糾正。
曹氏按照江夏說的做了兩個菜,一葷是肉片兒燉冬瓜。一素則是醋溜白菜絲兒。因着蒸饅頭來不及了,曹氏還擀了一笸籮麪餅,厚薄均勻,火色恰到好處……江夏也吃了這個做午飯,曹氏的刀工味道都還不錯,性格也不錯,不過菜式上還是有限了,這個不是大事兒。只要肯聽肯學,教上兩三個月也就差不多了。
吃過午飯,王氏帶着四個小丫頭去清洗這些人換下來的衣裳,江夏又帶着六個小子去了糕餅鋪子。
先一起交給商秋生帶着,從打雜兒粗笨活計開始,然後根據各人的特點分派活計去。
有了六個小子,糕餅鋪子裡的人手問題暫時解決了。江夏就再次撂開手不管了。
這一溜兒忙下來,就進了冬月了。算着日子,徐襄該準備着啓程進京趕考了。
江夏就開始着手給他準備考試要帶的東西……肉乾鹽焗雞什麼的,枝兒魏嬤嬤芷蘭都學會了,不用她再準備了。她只准備了各色藥丸子、藥膏子、藥粉,包括一直到來年五月底徐襄要吃的藥丸子,急性發作時要用到藥粉,另外,感冒藥、止瀉藥、退燒藥、外傷藥……林林總總十幾瓶子。
還有就是江夏準備的考場用具。之前,德州府貢院裡,收拾回來的東西好多已經損毀了,不能用了,她斟酌着補全了。
正想着打發人給徐襄送回去,徐襄卻又打發人送了信來。隨信送來的,照舊是一支木簪子,仍舊是蟲草花樣兒,這次換了成了蝶戀花……
信中,徐襄照舊言辭簡練,只說讀書備考,準備冬月上旬即起身赴京。
江夏握在手中,用手指摸了摸那一張一弛的蝴蝶翅膀,也照舊將它放進妝奩匣子裡去了。
這一次,她沒有寫信,只將準備好的藥物用品裝了一個箱子,讓來人給徐襄送回去。
十一月初三日,江夏又一次給徐慧娘行了針出來。
景諒這一次在外屋候着,一見她就連忙起身相詢。
江夏笑道:“從脈象看,一日鬆快的一日,若是我判斷無誤,年前應該能夠醒轉。”
景諒連連拱手謝了,正送江夏出門了,那邊有丫頭飛奔了來,一進門就向景諒報喜:“恭喜大少爺,賀喜大少爺,翠玉姐姐給大少爺添了個姑娘!”
江夏先是一喜,開口問道:“孩子可好?多重?”
那丫頭道:“好着的,四斤二兩,不胖,可哭的很大聲,小嗓門兒亮着呢!”
景諒也露出一抹喜色,連聲吩咐:“賞。翠羽賞銀十兩,收生婆子賞五兩,其他在屋裡伺候的,一人賞銀一兩!”
那丫頭顯然也有份兒,聞言更是歡喜起來,連連謝了,又轉身飛奔着去了。
景諒還要送江夏,卻被江夏攔住:“你新添了女兒,還是去看看她們母女吧。我熟門熟路的,也不怕迷了路去。”
景諒笑着拱手:“既如此,那就不送了,江姑娘慢走。”
江夏揮揮手,裹緊大氅往外就走,彤翎照舊等在大門處,見她出來立刻跟上。
“姑娘,剛剛府上來了貴客了,還開了中門的!”彤翎講述着自己的見聞。
江夏卻沒怎麼在意。只在心裡想了一下,能開中門的,身份可低不了呀!
回去她特意繞了點兒路,去銀樓裡挑了一隻不算太大,但挺精緻的銀質長命鎖。是準備送給玉翠的女兒的,不值錢,就表示個心意吧。
買銀鎖子的時候,江夏看着兩支銀簪子做工很精巧,就隨手買了幾支,這簪子分兩種,一枝海棠一枝梨花,海棠的頂端鑲了幾片紅色的碎珊瑚,梨花則簽了幾顆細碎的米珠子。因爲是純手工製作的,每一枝都各有不同,哪怕是兩支款式一樣的海棠簪子,也有花蕊鑲嵌珊瑚大小形狀的不同,倒是越看越有意思。
這類簪子原本做了十二支,賣掉了三支,還剩九支,江夏一起要了,裝了一隻小匣子。
一進門,翠羽就迎上來:“姑娘,來了位貴客,奴婢也不識得,她只說與姑娘是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