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回頭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笑着改口道:“哈哈,是哥哥錯了,應該叫魚兒賢弟!”
江夏微微蹙了眉頭看過去,卻見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匯德樓見過的二皇子宋繼先。看情形,是小魚兒約了來的……
唉,皇子啊……真麻煩!
江夏站起身來,拱手胸前,垂首默立。
小魚兒捱過來,笑着替她介紹:“這位是我二堂哥宋希行。這位是我最好的……兄弟,江夏江公子!”
江夏拱手見禮:“見過希行公子。”
宋希行很是隨意地揮揮手中摺扇,道:“既然是魚兒的兄弟,那就不用拘束,一起坐!”
江夏聽他這般說,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不適合旁聽,也就拉着齊哥兒道:“我去催一催菜。”
小魚兒看過來,點了點頭。江夏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帶着齊哥兒和花四娘、馮琪一起退開去,往後院去了。
後院是廚房重地,當院裡盤一溜兒大竈,也沒蓋屋子,就是看似極隨意地搭了一溜兒棚子,那一溜兒大竈上蹲着數口大鍋,其中一個正長敞開了蓋子,一個五十許的中年漢子,腰間繫了一條白圍裙,正拿着大笊籬撈肉呢!
江夏笑着打過招呼,那漢子也不嫌棄,笑呵呵地說着話,還跟江夏介紹:“……若說是吃羊肉,還是吃脊骨上的肉,都是活肉,又香又嫩。”
羊脊骨,在現代叫羊蠍子,早就成了名吃,江夏自然也有所瞭解,聽他這般說,乾脆讓他在後院的一棵大樹下按了張矮桌子,就讓他上了兩大盆子羊脊骨,又來了兩盤子羊頭肉,盛了幾碗羊湯,要了一篩子胡餅,幾個人也不分主僕了,圍桌而坐,唏哩呼嚕吃了個痛快。
羊蠍子肉嫩而香,不柴不膩,卻數量有限,兩盆子羊蠍子啃完,三個大人一個孩子剛剛好吃飽了。程琪飯量大,吃了那盤子羊頭肉,加上幾個胡餅,也吃的滿足。
一頓飯吃完,江夏也與那位中年漢子熟識了,這順子飯莊就是他開的,他卻不是順子,他只是順子的兒子,這做羊肉也是祖傳的手藝,他家姓馬,父親叫馬順,他叫馬小順!熟客們不分年紀大小,都愛稱呼他爲小順掌櫃,他也一律笑嘻嘻答應着。
那小順掌櫃看着幾人放了筷子,就湊過來問候:“幾位客官可吃好了?”
江夏笑着點頭:“吃好了,小順掌櫃這手藝,着實名不虛傳啊,沒枉費我穿過一個城來吃你的羊肉……那什麼,你撿着上好的羊蠍子給我來上兩副,待會兒我走的時候帶走。”
小順掌櫃揚聲應着,江夏伸手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甩出去:“另外麻煩小順掌櫃替我養上幾隻羊,過些日子,天氣涼了,少不得到你這裡來喝湯驅寒!”
“哎,公子儘管放心,保證給你挑最好的小羯羊養着,包您好吃!”
江夏笑着打個招呼,轉到前頭去,小魚兒一眼看見她,就擡手招呼道:“你們怎們纔回來,這肉都上來了半天了。”
“剛剛在後頭看他煮肉了……”江夏笑笑,並不多言,看小魚兒眼角略略有些紅腫,就知道該說的說完了。
江夏再次入座,花四娘和程琪則帶着齊哥兒往旁邊一棵大棗樹上摘棗子去了。
七月半紅圈兒,八月半紅全!這七月底還沒進八月的季節,棗子已經很甜了,正是吃鮮棗子最好的時節。
看着程琪和花四娘抱着齊哥兒去摘棗子,江夏忍不住揚聲道:“棗樹上易生麻蟄子,小心刺到!”
花四娘笑着揚聲道:“東家放心吧,四娘看着呢!”
喲呵完了,回頭看見瞪着眼,一臉好奇看着自己的宋希行,江夏才後知後覺地有些尷尬,貌似高門大戶的女子是不允許高語的。
訕訕一笑,江夏道:“我帶着幼弟操心慣了,讓希行公子見笑了!”
宋希行卻笑嘻嘻地搖搖頭:“江公子愛護幼弟一片赤誠,我又怎能發笑?”
說完,目光一轉看向小魚兒。或者,能得了這個丫頭如此相待,也正是因着這位的近乎粗魯的坦承、樸實?
小魚兒卻沒有注意到宋希行的目光,只往江夏那邊湊了湊,低聲道:“我姨媽病了,病的厲害……說是幾日不思飲食了……”
說着話,小魚兒情緒激動,又禁不住紅了眼圈兒。
江夏握住小魚兒的手,輕輕拍着她的手背,低聲道:“你別太擔心了,有病治病,不是什麼大事兒……”
小魚兒點點頭,還沒說話,宋希行卻插了話,嘆口氣道:“家母之病請了太……郎中診治,吃了幾天藥,並無起色,反而日漸沉重……讓我也着實心焦如焚啊!”
小魚兒轉臉又勸宋希行道:“二哥也別太憂心,夏……夏公子不是說了,有病治病就好,不是大事兒。”
說完不等宋希行回話,小魚兒又道:“二哥,你回去儘快安排,我要去看姨媽……哦,夏公子會隨我一起。” ωωω ¤ttkan ¤¢O
宋希行看看小魚兒,又看看江夏,起身道:“好,我回去就安排,最晚後天一早就過去接你們。”
“二哥出來一趟,許多麻煩,就不用來接我們了,我們自己乘車過去,就在東門候着可好?”小魚兒與宋希行確定。
這些話說下來,哪裡還有平日那種沒心沒肺的樣子,思慮周全,心思縝密……真不愧是那個家族裡出來的人!
“好!”宋希行答應着,點點頭,轉身徑自去了。
小魚兒回過目光來看着江夏,這才握緊了江夏的手:“夏娘,我事先未與你商議,你不會怪我吧?”
江夏嘆口氣,拍拍小魚兒肩膀,搖搖頭道:“不會!你也別太憂心了,你姨媽的病勢雖然急,卻應該並無兇險……你且安心等上兩日,後日進宮看過,自然就好了。”
小魚兒眨巴着眼看着江夏,用力點點頭道:“嗯,就知道你最好了!”
話音未落,江夏一巴掌拍在她手上,斜睨着她冷哼道:“這一筆我且記下,等過了後天,我再慢慢跟你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