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襄告辭之後,琪琪格母女倆議論着,越說越是歡喜。
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道:“曇兒丫頭比你更有眼光,瞧瞧這個,不論人品容貌才學,沒有一樣不好的。”
琪琪格笑着道:“讓我選,還是我夫君那樣的纔好,容貌自然是好的,關鍵是英武非凡。這位……我倒是嫌他太過文弱了些!”
老太太笑道:“你爹是個只知道動武的,你挑的那個,也是隻會騎馬打仗,沒多少學問的。我倒是喜歡這樣的,文弱些怕甚,咱們家還缺護衛不成?!”
被老太太這麼一說,琪琪格都稱不住笑了,連聲道:“……據說他在京中有了妻室……”
老太太更是嗤之以鼻,哼一聲道:“有妻室又怎樣?要榮華有榮華,要官位給他官位……男人最愛的不就是榮華和權勢麼?咱們家都能給他!”
琪琪格笑起來:“好,好,那等下半晌我就打發人去將他接進府裡來住着……”
老太太卻道:“只說你父親設宴款待就好!”
琪琪格露出一抹恍然,連聲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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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付完兩位格外熱情的貴婦人之後,徐襄走出泰寧都督府,緩緩回頭看了一眼,這才上了馬車,回到四喜客棧,徐襄片刻不停地就讓人找來了掌櫃的。
“幫我找一個往來福餘的嚮導!幫我準備些路上用的吃食!”
掌櫃的愕然着,卻再看見徐襄臉色不對之後,有眼色地沒追問半句,毫不遲疑地答應道:“大人放心,咱們客棧里人脈還是有的,請大人稍候,最多一個時辰,就把人和物事都準備齊整!”
徐襄答應着又道:“我即刻就要出城,只帶幾個護衛騎馬離開,你們分坐幾處,趕着車子出城與我們會和……前頭可有比較合適又隱匿的停留所在?”
“有!”掌櫃的竟然立刻就答應着道,“奉東家之命,小的們開客棧的時候,也在路上買幾片山地,從大寧過來,再過去福餘都有咱們自己的莊子。雖然房子粗陋些,但裡頭的炕都是新盤的,牆面、頂棚都新糊的,被褥一應用具都是乾淨的,大人儘管過去住着,躲過這場雪再啓程也好……”
說到這裡,掌櫃的擡眼看了看徐襄,低聲道:“東家極關切大人的安危,大人還要保重身體纔好!”
徐襄默了一瞬,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去辦差吧!”
掌櫃的連忙答應着去了。徐襄這邊長貴長福則緊着收拾物件兒,特別是徐襄身上的禦寒之物,幾乎將所有的棉衣都給他穿在身上,又裹了一件看上去笨重的羊羔皮大氅,戴了頂關外常見的羊羔皮帽子……
等那掌櫃的折回來覆命時,一進門竟是一愣,眼前這個臉膛蠟黃,體型臃腫矮胖的漢子是啥時候進來的?
“肖掌櫃,嚮導可是找好了?”開口出聲,掌櫃的才猛然間回過神來,卻偏偏瞪大了眼睛還有些不敢置信,眼前這粗陋的漢子,竟然是俊美無匹的狀元爺?
“肖掌櫃,怎樣?沒人能認出來了吧?”長福在旁邊笑嘻嘻地道。
肖掌櫃連連點着頭,回徐襄的問話:“回爺的話,嚮導已經找好了,是南金最好的獵戶,每年入冬時分,都會進山打獵的,路上最熟,別說這會兒雪不大,就是大雪封了路,有他在也不用擔心走迷了。而且,他在北金乃至海西都有不少結交好友,與山上的人也大都有些交情,是極好的。”
徐襄點點頭,問了聲:“人是好的,可能爲咱們所用麼?”
肖掌櫃連忙答應着:“爺放心,此人絕對可靠。……他母親自年輕守寡將他拉扯大,受了許多苦,此人侍母極孝,是個大孝子。卻偏偏他娘年輕時受累落下了痹症,手腳不靈便不說,還腫痛的厲害,遭老罪了。恰好東家送過來給夥計們預防寒痹之證的藥酒,小的送了一點兒給他,據說他娘喝了能夠安穩睡覺了,不再半夜疼起來了……他爲人重情重義,一聽用他做嚮導,連二話都沒說就應下了。”
徐襄默默點了點頭,擡眼看向肖掌櫃道:“他是個獵戶,那我們也扮作獵戶好了。對了,我這裡有你們東家親手製的祛寒溼的丸子,你拿去給他。還有一種藥膏子,只需一點,止疼最好的。你跟他說,辦好這件差事,那藥膏子也是他的!”
肖掌櫃心底一緊,臉上卻泛出一層喜色來:“噯,噯,小的替他謝謝大人。大人放心,小的這就去跟他說,他還不樂顛兒餡兒啊!”
說着,恭謹地後退了兩步,轉身出去了。
徐襄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露出一抹笑容來。這個人倒是個難得的,這不到,這等人才是夏娘尋摸的,還是沈琥張羅的!
肖掌櫃退出門來,站在門側也擡手抹了把額頭,吐出一口氣來。這位,難怪年紀輕輕就被皇上看重,放在身邊重用,確是個極厲害的角色。小小一件事,殺伐決斷不提,用人上也是手段熟稔,前後手各種周全不說,怕是暗中防備的也不止一手……
略一停留,肖掌櫃匆匆往前頭去找那個獵戶塗海了。他得再叮嚀塗海一聲,不論怎樣,絕對不能忤逆了這位,好好地把這趟差事辦好了……這是塗海的造化也說不定呢!
前一天晚上下了雪,半夜就停了,因着天氣轉寒,落下的雪大都沒化,特別是出了城之後,擡眼望去,一片白茫茫,闊野千里!
端坐在馬背上的徐襄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側轉頭去問塗海:“塗兄弟,可以跑一跑吧?”
塗海原本只想着還肖掌櫃一個人情,卻不想意外得了藥物,據說還有更好的止疼藥可以拿,心裡歡喜不已,正憋着一股勁兒要表現呢,立刻答應道:“徐兄弟自管跟着我塗海走,保管你兩個陷馬蹄子的坑兒都踩不到!”
徐襄含笑點點頭,揚聲道:“那就有勞塗兄弟頭前帶路!”
“好嘞!”塗海豪情萬丈地驅馬向前,一揚手中馬鞭,高聲道,“走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