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襄一臉捉賊拿著髒的篤定,江夏只是怔了一瞬,立刻果斷承認:“是的。”
“我與小弟越哥兒幼年失怙,這些年姐弟倆算是相依爲命……臨離家前,小弟患病未愈,我不放心,就託了趙先生去給越哥兒看診送藥……”說到這裡,江夏看了看徐襄,見他臉色不明,眉頭也蹙着,也不知自己的話是不是會惹怒他,但說了開頭,就不能不說結尾,“我也沒有銀錢,只有太太給的幾件首飾,就取了對銀鐲子給趙先生,託他典當了,來支付診金和藥費。”
江夏說完,還想再去察看徐襄的表情呢,他卻直接把鐲子放回了匣子裡,竟然就這麼一言未發地轉身走開了。
高高提着的心,就這麼落了地,江夏還莫名有些不得勁兒。
人還真是賤皮子,非得訓一頓罵一回才舒坦?!真是的!
江夏自我鄙視了一回,也就把之前那一點點擔心和不得勁兒丟到一旁。轉回心思,江夏好奇地拿起一隻鐲子,仔細地打量起來。
鐲子是素銀打造的蒜頭貴妃鐲,攢刻着牡丹富貴紋樣,鐲子裡面卻是光面的,沒有任何標記……江夏有些意外,又仔細辨別了鐲子的紋樣,每一根線條都仔細辨別過,確認沒有什麼特殊的,能拿來做印跡的東西。
眨眨眼,江夏恍然扭頭,氣鼓鼓地瞪向悠然安閒的那位二少爺——他竟然耍詐!
這人頂着一個丰神俊秀、清俊文弱的皮囊,看着跟小綿羊似的,原來,本質卻是狡猾奸詐的狐狸!
江夏很有一種自戳雙眼的衝動啊!
憤恨地瞪視,人家卻似乎根本不知道,也沒有感覺一樣,神態自若地拿着一卷書看着,神色平靜無波,那飛揚的雙眉,清瘦的臉頰,尖尖的下頜,淡色的雙脣,襯着白生生的皮兒和黑鴉鴉的發,那簡直就是自成一道風景啊,有木有?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俊,有木有?還帶着一絲兒一絲兒的仙氣兒,有木有?
……讓她不由自主地泄了氣,心中蠢蠢欲動啊,有木有?!
江夏很氣餒,換了皮囊,芯子還是那個,還是那麼沒出息,看見美好的東西就忍不住流口水,就雙手投降沒了抵抗力……真是,沒辦法啊!
搖搖頭,嘆口氣,江夏拿着那盒子轉身就走!
“且慢!”剛剛老神在在,一言不發的徐襄卻突然開口。
江夏心頭一突,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同時,脊樑上有些冒涼氣兒,嗖嗖地。這是想起來教訓她了?
略一遲疑,江夏就鼓起勇氣,凜然回頭——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小女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她還就不怕了,愛咋咋地!
“二少爺有何事吩咐?”聲音卻無比謙和輕柔,臉上的笑容也如外頭的春日陽光,溫暖燦爛,明媚無比!
徐襄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意外,很快又變換成了濃郁的興味,眉梢微微挑了挑,就把臉色重新迴歸了冷淡,道:“去把你那鐲子贖回來!”
江夏臉上的笑瞬間凝滯。什麼意思?贖鐲子?
腦子轉了幾轉,她纔想起來,貌似古代有個破規矩,閨閣之物是輕易不能流落在外的,否則於名聲有礙!就是一羣心理變態的大男子主義爆棚的男人弄出來約束女性、控制女性的東西,不僅是迂腐,還腐臭不堪!
她是不在意這些破規矩的,也沒打算遵守。但時也勢也,人在屋檐下,只能先低頭,聽人家的吩咐行事。
可問題是,她身無分文,拿啥去贖?
鐲子典當的銀兩已經交給趙一鳴花用,就是有剩,也不夠贖金了。她手裡是還有太太和大姑娘給的些首飾,可鐲子不能典當,其他的首飾自然也不能當啊……
愣了愣,江夏擡起手來拍向自己的額頭。
啪地一聲,額頭劇疼,江夏卻看着手中的匣子,咧開了嘴。
她的首飾是不能流落在外,其他人的……
轉眼看了看徐襄,江夏撇撇嘴,轉身往東暖閣裡放鐲子去了。
這贖當呆在府裡可不行,那就是說,她可以趁着贖鐲子的機會上街逛逛去?!哈哈!
想及此,江夏的喜氣根本掩不住,眉花眼笑地道:“今兒大姑娘回來,怕是不能得空……我明兒再去贖鐲子,可好?”
稍加試探,這丫頭心思單純的很,關鍵是並不存心欺瞞什麼,這個表現讓徐襄很滿意。
正心情好着呢,突然看見那丫頭不明所以地傻笑起來。憑徐襄的心機,也不過略一轉圜,也就瞭解了江夏歡喜的緣由。贖鐲子顯然不至於讓她傻笑成這樣,那麼原因就只有一個……出門!
突然間,徐襄的好心情雲消霧散去,臉色沒有多大變化,只是目光卻沉了沉。
難道,她就這麼想離開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