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帷幔低垂着,紅燭搖曳着,映得滿室喜色。
粱嶸這一晚在酒桌上大殺四方,看着一個個被放倒的同僚,那感覺,絲毫不亞於戰場得勝,凱旋歸來!勝利的喜悅充滿胸膛,而這個勝利的喜悅卻是壓抑的,帶着一點點隱秘,他需要找個人分享,而能夠與他分享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給了他這份雄厚戰力的人,趙家的小丫頭。
想到帳幔之後,就能看到那個小丫頭,粱嶸的心情無端地好了起來。他一路大步流星地回了後院,進了房門,卻在簾幔前,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
他伸手,挑起那大紅的帳幔,緩緩挑起來,寬大舒適的拔步牀上,趙寶兒已經脫去了厚重的嫁衣,沐浴過了,換了一件寬鬆舒適,面料和繡工卻絕不含糊的大紅杭綢睡袍,慵懶倦怠地依靠着大迎枕,由着一個丫頭替她絞着頭髮。
這袍子還是江夏給的圖樣子,寬展的袍身用一根綢帶在腰側繫住,喇叭口的七分袍袖,袖口是極其精緻卻清爽乾淨的纏枝蓮銀絲繡紋,漂亮喜慶、清雅不俗。
趙寶兒是背向外的,側着身子,一隻手臂慵懶地搭在身側,一段瑩白脆嫩如鮮藕般的皓腕,恰恰好垂在腰臀的曼妙曲線處,那讓人心跳加速的曲線就這麼完美地勾勒出來。
裙裾下,趙寶兒一雙腳雖然是天足,卻生的着實細白嬌嫩,粉紅色如貝肉一般的腳趾,粉紅色腳心,纖細潔白玲瓏的腳踝,還有一小截細白纖細的小腿……
粱嶸挑起簾幔就看見這麼一幕,他只覺得心忽悠悠就蹦到了嗓子眼兒,然後,狂跳起來。他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地在那美妙的曲線、瑩白細嫩的肌膚、粉紅色的腳趾上一路留戀過去,有一種最最原始的衝動,在他的心底聚集着、彭張着,眼看就要爆發開來!
他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挑着簾幔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大大的力道,幾乎將簾幔扯落下來!
“嗤!”一聲輕笑,突然在身後響起!
粱嶸下意識地放下簾幔,遮住那大好的春光,那樣的美好,他只想自己珍藏,不願與人分享,哪怕是丫頭婆子,也不例外。
轉回身,粱嶸的表情已經肅穆了下來,他要看看,是哪個大膽的丫頭這般不知倒逆,居然打擾了他的興頭!
“將軍,奴婢是姑娘的丫頭玉屏,姑娘讓人備了熱水,將軍回來即可沐浴更衣!”說着話,玉屏已經半垂了眼,恭恭敬敬地將手中託着的一隻蓋盅舉到粱嶸的面前,“將軍,這是姑娘親手燉的補湯,解酒養胃的,將軍請用!”
粱嶸的目光在那茶盅子上飄過,卻不由自主地又轉過去落在了大紅的帳幔上,想象着裡邊的人兒如此這般細緻體貼,卻,依舊是害羞的吧?纔打發了丫頭送湯?
喝湯?沐浴?更衣?這種種的種種,看在粱嶸眼裡,簡直就是拖延時間,抵死掙扎呀!
殊不知,那樣可口的畫面早就看來了粱嶸的眼中,烙在了他的心底……珍饈美味送到嘴邊了,還想逃?哪有那麼簡單!
粱嶸一口喝掉盅子裡的湯,回頭看着低垂的簾幔,勾勾脣角,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然後,大步往浴室裡去了。
夜色無邊,春宵苦短。
粱嶸匆匆洗漱乾淨了,接了丫頭遞上來的一條靛藍色睡袍,裹在身上,帶子都只繫了一個鬆鬆的抽扣兒,就很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回去……那大紅帳幔之後,深深地拔步牀上,那個人兒在做什麼?她的頭髮可絞乾了?……
出乎粱嶸意外的,他牽掛着的春景無限不見了,簾幔都打起來了,趙寶兒仍舊穿着睡袍,卻已經掩了腿腳,也幾乎遮蔽了手腕,規規矩矩站在簾幔外,含笑迎候着:“將軍!”
粱嶸滿心的火,就像突地撒了一捧雪,火氣登時消減了大半去。
他微微皺了眉頭,凝視着規規矩矩站在那裡,突然斂去了靈氣和風情的女子……他的心裡怦然一動,對啊,她只是斂去了靈氣和風情,卻不想,最美最誘人的一面早被他看在眼裡!
“罷了!”粱嶸嘴角含笑,臉色卻平淡無波着,一邊說着,一邊越過趙寶兒,直接走進帳幔裡去,然後,狀似極隨意地吩咐,“時辰不早了,安置了吧!”
那些丫頭婆子們互相看看,特別是幾個婆子,眼底眉梢都透出一股喜氣來,齊齊地應了一聲,魚貫有序地退了出去。
崔嬤嬤走在了最後,她向着一臉緊張的趙寶兒打了個鼓勵的眼色,然後招呼着丫頭放了簾幔,一路退,退出房間去……洞房花燭夜,看姑爺的樣子,指定是花好月圓,魚水相諧,她們得吩咐廚房燒了熱水,備着去!
“嗯?”粱嶸一直走到拔步牀邊,卻發現趙寶兒還站在原地,並沒有跟上來,不由疑惑地轉身看回去,發出疑問的一聲。
趙寶兒垂着頭,咬咬下脣,暗暗給自己打了打氣,硬着頭皮往牀邊走。走了幾步,膽量也似乎隨着步伐壯起來。她擡起頭,對上粱嶸審視又帶着些笑謔,笑謔後又隱隱藏着些忐忑的目光……在察覺到粱嶸心中的忐忑後,趙寶兒只覺得自己突然放鬆下來,信心滿滿了。
原來,他也是忐忑,也是緊張,也心裡沒有底!
原來,他與她,一樣!
她緩步走過去,嘴角的笑容隨着步伐一步一步舒展着,明亮而溫暖起來。隨着步伐的自信,她的步輻也不由自主地大了些,然後,流雲飛泄一般的大紅裙裾下,那纖細的膩白的腳踝,秀氣白嫩的腳背就隨着腳步,乍隱乍現,讓剛剛樑嶸剛剛冷靜了些的心,又再次沸騰起來。
這一次,他的心跳幾若瘋狂,連呼吸都被遺忘了,他的目光從那大紅的裙裾下猛地掙出來,恰對上趙寶兒水盈盈黑湛湛的一雙眸子,順着秀挺的鼻樑滑下來,樑嶸的目光落在那兩片紅潤潤水噹噹的嘴脣上,突然發現,原來人的嘴脣能夠這麼美,就像天下最最漂亮飽滿的花瓣,眼紅的,透着誘惑和邀請……
他胸中積壓多時的火力突然爆炸開來,將他自己炸成了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遵循着內心深處最最原始、最最本真的渴望,伸出手臂將微微含笑,尚不知危險臨近的趙寶兒攔腰抱起,透着野蠻,像蠻牛,似野獸,直接將趙寶兒拋在了牀上鬆軟的錦褥繡被上。
“哎喲!”趙寶兒被這突然而來的野蠻嚇到了,忘記了驚呼,直到被摔在牀上,這才驚呼出聲,吃痛是小,主要是驚嚇!
“不要!”她下意識地掙扎着翻了個身,就往牀裡逃……然後,伸手抓住牀上的枕頭、靠枕、抱枕……種種種種,但凡她能抓住能拉動的東西,一股腦兒往身後投擲過去,企圖擊退某一隻野獸的襲擊!
只可惜,她這種種掙扎,非但沒有嚇跑野獸,反而越發激起了某隻野獸征服的快感!
粱嶸滿眼火熱,緊緊地抿着脣,微微側身、略略揮手,就將獵物的小小反擊輕易擋開,然後,他的眸子如鷹隼一般,銳利冷靜,身體的動作絕對果決、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瞅準了時機,伸手,就將一隻纖細白膩的腳腕子撈在了手中……
“吖……”腳腕被擒,趙寶兒發出已經驚呼,那無助的模樣,簡直就像某種鶴類,優雅的精靈,被襲擊之後發出的一聲哀鳴!悽婉,卻絕美,動人心魄!
粱嶸不由自主地生出些憐意來,他攥着趙寶兒腳腕的手放鬆了力道,只是控制着她的動作,卻不再用力攥緊,然後,貼着她的腿、腰身,伏過身去,探着另一隻手指,碰觸到她的肩頭,然後是頸子,然後是耳垂兒,最後滑過她的臉頰,落在她殷紅的脣瓣上……
一路的美好,讓他的心靈爲之不停震顫,讓他的身體越發火熱,幾乎就要一把火燒成灰去!
他努力地剋制着自己,火熱的眼睛望進她顫巍巍、緊張無助,如小鹿一般的大眼睛裡,然後,沙着嗓子,吐出一句話:“乖,別怕!”
趙寶兒渾身都微微地顫抖着,驚恐的眼眸,無助地看着欺下來的男人,她的嗓子裡有什麼東西堵着,讓她有一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憋得嗓子乃至胸口,都生生地疼!
他的眼睛火熱滾燙,他的手指輕佻而羞辱……她想要哭,卻沒有淚。她想要逃,卻逃不開……
然後,她看見了他臉頰上有汗珠子緩緩滾下來,一直到他棱角鮮明的下巴上,滴落!
他卻隱忍着安撫她:“別怕!”
那一瞬,她的心底,也終於生出了一絲感覺,或者,樑二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她,或者,可以,試着去信賴他、依靠他!
她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角,又顫了顫脣瓣,無比艱難的,鼓起了僅存的一點點勇氣,看着他的眼睛,迴應他,輕輕地頜首,發出一個應和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