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卻是許久未曾謀面的顧家老三顧清蘭。
某人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人家夫妻恩愛,徐襄自然沒有好臉色給他,連理都不理他,顧自端了茶自己喝着,順氣。江夏羞惱在心,自然更不待見他,一見是他,轉身進屋去了。
見這夫妻二人如此情態,顧清蘭也不自覺,厚着臉皮,笑嘻嘻地用摺扇敲着手心道:“嘿嘿,前頭門子上忙着,我一路走進來也沒見這人……沒打擾到你們伉儷恩愛吧?”
這人,還真是,人家不刺嗒他,他還難受,還拿話撥火!
徐襄喝了兩口茶,也將之前那股怒火壓下去了,此時聽了顧清蘭這沒皮沒臉的話,更是看清了這位的真實嘴臉,更懶得理會他,只捧了茶杯淡淡道:“可是顧家大哥打發你來的?”
“唉?呵呵,哪裡需要他打發呀,我們兄弟之間,說旁人豈不生分了。”顧清蘭自顧自地在徐襄旁邊落了座,伸手在桌上捻了一塊點心吃着,一邊腆着臉道。
“別這麼說,我和你不熟!”徐襄淡淡道。
顧清蘭嘴裡塞着一塊點心,想說話說不出來,只瞪着徐襄一臉不敢置信,一臉控訴。
徐襄撂下茶碗子,起身道:“有什麼事請講,若無事,我就不留顧三少了。”
“噯,噯,你……你這麼着可就傷兄弟感情了哈!”顧清蘭好不容易把一口點心吞下去,磕磕巴巴地將滿心的不忿控訴出來。
卻不想,人家徐襄根本不理會他,擡腳就要走。
顧清蘭坐不住了,起身一步拽住徐襄的袖子,笑嘻嘻道:“噯,別急眼呀,多大的事兒啊!你且聽我說,我大哥說,他剛剛進京不好四處走動,就讓我過來,請你們夫妻一起,明天去我岳父的別院裡聚一聚,大家夥兒也認識認識。”
徐襄轉回頭,睨着顧清蘭,勾着脣角道:“你去?”
顧清蘭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悻悻地摸摸鼻子,道:“若你們夫妻倆能找着地兒,我去不去的……我媳婦兒還害喜呢,我要回家照應她去,就不相陪兩位了。”
說完到底不甘心,瞪了徐襄一眼,嘟噥道:“不就是打擾了夫妻倆的親熱麼,都老夫老妻的了,還當什麼大事兒啊,小心眼兒!”
徐襄眼睛微眯,輕聲一咳道:“我小心眼兒?還是說……”
顧清蘭臉色一僵,強自撐着一抹笑道:“不,不,怎麼可能!”
說完,朝着顧清蘭拱拱手,揚聲道:“明日上午,我家大哥在天壇寺旁的別院恭候二位,小弟就失陪,先行一步了!”
說完,也不等徐襄相送,拔腳就走,竟是比他來的時候更快,眨眼就走的沒影兒了。
江夏在屋裡聽得一番對話,真真是又氣又無可奈何。心裡一邊講顧清蘭腹誹無數遍,一邊盤算着,是不是該整頓整頓家裡上下,這外人都直接進了內室了,居然連個通報的都沒有,上上下下幾十口子人,都是死的,還有個喘氣兒的沒有?
等徐襄起身走進來,看到的就是江夏一臉不甘的表情,那小模樣兒,怎麼看怎麼像是炸了毛的貓兒,惹得徐襄忍不住失笑出聲。
讓顧清蘭那個沒臉皮的一鬧,兩個人之前的曖昧也沒了,徐襄寬慰江夏幾句,兩人一起去前廳用飯了。
第二天是休沐日,徐襄不用早朝,卻也習慣了早起,只睡到卯時就起了牀。江夏前一段時間累狠了,昨晚又被徐襄索取了兩回,早上實在起不來,半睡半醒中隱約聽得徐襄起身,一轉眼,她又睡沉了。
這一覺直睡到辰時一刻,江夏才悠悠醒來。睜開眼看見滿室光明,下意識地慌了一下,隨即又想起,今日休沐,而且同仁堂和防疫院都沒她什麼事了,這才又放鬆下來,擡起手臂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揉揉眼睛,起身。
挑起牀帳子,正要喚人,不曾擡眼,卻聽得對面不遠處一聲輕笑。
“終於醒了?”徐襄淡淡笑着,放下手中的書卷,從對面的軟榻上起身,緩緩走了過來。
這一瞬,徐襄揹着光,經過窗紗過濾的光影極柔和,又帶了些朦朧的光暈效果,那麼將他的輪廓淡淡地描繪出來,讓他半隱在暗影裡的五官都特別柔和了,沒了平日的肅穆清冷,只剩下清秀俊美,美好的讓江夏幾乎忘了轉眼睛。
呆呆地看了一回,江夏突然恍回神來,她眨眨眼,搖搖頭,將自己從半癡迷狀態拉回來。
呸呸呸,果然剛睡醒的腦子缺氧,不好使的,不然怎麼盯着自家男人發起了花癡?什麼時候看不了,又有什麼沒給她看了個透的……真是的,弄得跟迷妹一樣!
“迷……妹?”徐襄詫異地詢問。
他走到她近前,隱約聽到她小聲嘟噥着什麼,前頭的沒聽清,只有後邊一句聽到了,卻聽懂,什麼叫迷妹?
“呃……”江夏僵住,片刻才扯着嘴角笑笑,起身,瞟了徐襄一眼,“什麼時辰了?晚了麼?……都怪你,沒個節制……”慌不擇言地說到半路,江夏突然發現自己挑起了一個更加危險,更加羞恥的話題,連忙打住之後,匆忙走進淨房裡洗漱去了。
顧清蘭岳丈寧侯在鏡湖旁邊有一所別苑,不大,卻以遍植梅樹而著名,故名‘沁雪’。
因着與顧家老大不熟,場合又不同,江夏這一次出門也沒帶小的們,只她與徐襄共乘一輛馬車,在巳時中,緩緩駛進沁雪苑,在垂花門內停了下來。
一下車,江夏就看見了扯下的林家六娘,挺着明顯凸出的肚子,等在那裡。在她旁邊,還有一位三十許的端麗婦人,一手扶着林六娘,一手還拿着一把羽扇輕輕揮着,滿臉的柔和,那樣子,根本看不出是剛剛聚頭的妯娌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親姐妹呢!
“六娘怎地來了?”江夏一下車就揚聲問了一句。說完,又連忙轉身對那位端麗的婦人笑着見禮,“這位想必是顧家大嫂了吧?”
顧家長媳,顧清芝的妻子衛氏滿臉柔和的笑着曲膝還禮,一邊道:“這位想必是江家妹子了,早就聽三弟妹提過多次,這才得見,竟是比我想的還要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