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的貼心,讓江夏很是欣慰。
她捧着茶微笑着點了點頭,“你也喝一盞暖暖,團年飯還要一會兒呢!”
囡囡笑着應了,就在江夏身旁坐了,也捧了一盞奶茶慢慢地喝着。
過了年,囡囡就要是十二歲了。
江夏目光柔和帶着憐惜看過去,就見小姑娘身條就像小樹一般開始抽條了,腰肢變得纖細,胸脯也開始發育……臉色開始褪去孩童時的青澀,變得明媚起來。
這會兒,囡囡捧着茶,微微低着頭喝着,那烏黑的發,趁着一段粉白的頸子……真是像水蓮花一樣好看!
江夏一邊在心裡感嘆着,自家的女孩兒長大了。一邊又在心裡有些悵悵地想:將來也不知哪個有福氣的,得了她這麼好的妹妹去!
難得姐妹倆坐在一處,江夏略一沉吟,低聲問道:“你回臨清可去看過你的孃親了?”
當年,囡囡的母親去了後,江夏就將她葬在了三岔鎮外。後來情形好了些,江夏在臨清買了莊子,就請了人看了位置,將囡囡母親的墳墓遷了過去。
這些年,有莊子上照應着,到時不怕有什麼差池,只是,想着那樣一堆墳孤零零地情形,也是分外淒涼的。
囡囡面上顯出一抹悽色來,低低的應了一聲:“說起這些,囡囡都不知如何感激姐姐,若非……”
江夏伸手攬住小姑娘,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嘆息一聲道:“你這傻孩子,我提這話,可不是想讓你感念什麼,只是,想着,今日過年,你孃親也沒個祭祀的……這些年倒是我一直疏忽了。”
囡囡伸手環住江夏,微微哽咽了道:“姐姐萬不要如此說,姐姐能讓她有個歸處,又將她的囡囡養育長大,她心無掛礙,已經可以含笑了。”
正說着話,門簾子一挑,齊哥兒邁着大長腿一步跨進來,擡眼一看江夏和囡囡姐妹二人的情形,不由發出一聲驚異:“咦,這是怎麼的,大過年的,姐姐和囡囡咋還哭起來了?是受了誰的欺負了?跟我說,我去……哎喲,哥,你打我幹啥?”
齊哥兒咋咋呼呼地沒說完,就被越哥兒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
越哥兒卻不理他,只越過去,在江夏身邊的椅子上落了座,微微笑看着已經分開坐着的姐姐和妹妹,道:“姐姐今日可好?”
說的話與齊哥兒不一樣,關懷卻是相同的。
江夏拿帕子提囡囡擦了擦眼,又擦去自己眼角的淚,這才微微笑着道:“挺好的,不必掛記。……你想着,幫囡囡在咱們那邊尋一間屋子,替她母親設個牌位供奉着。囡囡離得遠,年節四季不能上墳上祭奠,設個牌位,也讓囡囡四時五節地祭一祭。”
越哥兒略感意外,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異議,連忙答應着。
這些年看下來,囡囡乖巧溫婉,隨着年紀漸長,越來越懂事,讓最初並沒怎麼在意這個小丫頭的越哥兒,也越來越喜歡她。齊哥兒就更不用說,臭小子性子沒越哥兒好,極其惡劣的,愛欺負小姑娘,包括小妹,也經常跑過來跟江夏告齊哥兒的狀,可齊哥兒唯一不欺負的,就是囡囡。而且,有些時候,他在她面前不像是哥哥,反倒像是弟弟了。
齊哥兒這會兒恍然道:“原來是囡囡想孃親了……也別難受了,咱們回去時,你不是去看過她了?咱們還在那邊種了好些花……”
說着說着,齊哥兒察覺到了什麼,轉眼看向哥哥,期期艾艾道:“就去了一兩回,我看着她的,不怕有什麼危險……”
這副樣子,惹得感懷心傷的囡囡都禁不住撲哧笑了。江夏更是笑得不行。
正說笑着,梅娘扶着劉氏走進來。
“姐弟幾個說什麼呢,笑得這般歡暢,快說出來,也讓我跟着歡喜歡喜。”劉氏一進門就笑着搭話。
江夏幾個連忙起身,不等江夏動作,囡囡搶着走過去,扶了劉氏,笑道:“舅太太快別笑話了,姐姐哥哥們說起囡囡初學針黹時學着風衣裳,結果把衣裳縫到了自己褲子上……”
劉氏會意一笑,卻正好看見齊哥兒向囡囡拱手致謝。她這把年紀,什麼沒見過,一瞥之下,也就大概明白了,卻並沒有點破,只勾勾嘴脣笑了笑,目光迴轉,落在自家閨女身上,由不得她暗暗嘆了口氣。
囡囡丫頭是個乖巧伶俐的,看着不顯山不露水的,卻處處周到,讓人熨貼喜愛。
她自己的閨女,明明還大幾歲,卻反而沒什麼心機,喜怒全現在臉上,萬事不往心裡去……這幅性子,在家裡有爹孃庇護,可嫁到婆家去之後,又有誰能如爹孃一般庇護她呢?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感傷,劉氏就將目光落在江夏身後安安靜靜站着的越哥兒身上。
看他身高肩闊,身板兒極好,又聽說,已經過了院試,雖然未得案首,卻也是極好的成績。又有姐姐姐夫的借力,接下來的鄉試、會試,都不是什麼事兒。當然了,殿試自然更是不愁,江氏在皇上面前可是聖眷正隆的,皇上點卷子的時候,還能不想着些?即便皇上貴人事多忘了,他身邊的人也指定會提醒的。
一個大好的前程,幾乎是板上定了釘子的呀!
再想着這些日子,對越哥兒的觀察、打聽,劉氏其實已經很是中意了。若是得了這個孩子做女婿,就他的出身是差了些,也正因爲出身差,所以梅娘嫁過來,他纔會更多的容讓着些吧!
劉氏在心裡盤算的處處合適,再看越哥兒簡直就跟看自己女婿一樣了,真真是越看越喜歡。
恰在這時,本來拉了囡囡嘀嘀咕咕的梅娘,突然回頭看向齊哥兒,揚聲道:“齊哥兒,你那天說,你最會猜燈謎,到元宵時,一定帶我們去,咱們要把那些漂亮的走馬燈、八角宮燈都贏回來去!”
齊哥兒很是不屑地搖搖頭:“都多大了,還玩那麼幼稚的事情?我纔不去,我那日要帶人去射燈,還要陪哥哥去國子監看那些人寫詩,爭這一年的頭籌去……”
梅娘眼睛驀地一亮,拊掌道:“我也要去!帶着我們一起去!”
劉氏就像氣球突然被紮了個洞,頓時泄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