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動她者,殺無赦!
他雙眸圓睜,身形驟閃,攬住傅雲杉的腰身將她穩穩摟入懷中。兩人飄落在地,傅雲杉已是臉色蒼白無一血色,胸前滿是血跡,鼻孔耳中隱隱有血滲出,司命駭然,心口幾乎驟停!忙抓了她的手去號脈!
傅雲杉軟軟的靠在司命懷中,“司……司命,小、小妹……去看小妹!”喘了好大一口氣纔將話說完整。
“別說話。”司命抱着她,幾個起落回到練武場內的煉藥房,青閣正在裡面收拾藥瓶,看到他抱着傅雲杉進來,一張臉冰冷如霜,蒼白如紙,雙眸陰鷙似要將誰生吞活剝!不由心裡一驚,走上前去,“門主……”
“滾!”司命聲音冰冷,看也不看青閣一眼,腳步極快的往煉藥房內室而去。
青閣一怔,雙手緊攥成拳,表情不變的去看他懷中的傅雲杉,一瞧之下,驚駭的吸了一口涼氣,傅三姑娘怎會七竅流血?這分明是中毒的跡象!且這毒是自家門主親手所制,方纔得了解藥!可是……
“解藥在哪?”
司命尋藥不着,回身冷問青閣,青閣臉色一白,“被耶律漠的人拿走了!”接着說了一句,“屬下這就去追!”
話落,轉身往屋外疾步,司命臉色蒼白,比傅雲杉的臉色還要難看,抱着傅雲杉飛出,兩道黑影一前一後,縱身飛上屋頂,青閣指着背朝月亮的方向,“他們剛走不過半刻,門主抱着三姑娘在這裡等,屬下片刻就……”
“走。”司命不等她把話說完,已抱着傅雲杉朝她指的方向輕功而去,青閣的臉色有些黯然,抿緊了脣不再多話,跟了上去。
終在廣濟寺玲瓏塔前將人截下!
黑衣人瞧見攔住二人的是誰時,對視一眼,跪倒在地,“見過少主!”
“解藥拿來!”
兩人一怔,其中一人回道,“少主,我家穆爾少爺不慎飲了毒酒,需此解藥解毒!”
“拿出來!”司命臉色陰冷,抱着懷中連喘息都已困難的傅雲杉,精神俱廢,哪裡還會跟他扯話!擡腿一腳朝黑衣人胸口踹去,“拿來!”
黑衣人被他一腳踹出幾丈外,起來後依舊跪在地,青閣飛身過來,臉色難看,“還不將解藥拿出來,想送命嗎?!”
司命一臉殺氣緊逼過來,傅雲杉察覺到他的殺意,攥着他的手艱難道,“別……別殺他!”
“我家姑娘也中了毒,快拿解藥出來!”
黑衣人明白了狀況,忙從懷中掏出瓷瓶,遞給青閣,青閣立刻倒了兩粒出來送到傅雲杉嘴邊,傅雲杉吞了,朝她虛弱一笑,蒼白道,“謝謝……”
青閣看了傅雲杉一眼,別開臉去。
司命垂眸看懷中的傅雲杉,“杉兒,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傅雲杉不出聲,輕輕點了點頭,青閣在旁邊開口,“門主,三姑娘剛吃下解藥,你稍等一會兒……”
“杉兒?你說什麼?”傅雲杉臉色蒼白,輕喃,“小妹……”
司命臉色一凜,擡眸看青閣,“取出兩顆,剩下的全部帶回去!”
“少主……”兩個黑衣人開口阻止,被青閣瞪了一眼,止聲。
從瓷瓶中倒出兩顆解藥放入黑衣人手中,青閣塞好瓶塞走到司命身邊,司命冷看跪着的黑衣人,“回去告訴你家主子,這件事我定會找他問個清楚!”
言罷,飛身離去。
青閣擡腳想跟上,頓了一頓,問了句,“可是耶律漠給傅三姑娘下的毒?”
黑衣人面面相視,輕輕搖頭,“屬下不知。”
青閣默了一會兒,轉過身,聲音清冷,“他若不想死,就找個人把這罪頂了,否則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自家門主的脾性她自問還懂個八分,幸好解毒及時,否則……
耶律漠其人及一干人等,誰也別想苟活!
“是。屬下定把姑娘的話轉達給耶律大人!”黑衣人不明其因卻都感受到了司命的怒火和殺意,點頭應下。
青閣不再多言,踩了輕功往回返。
傅紫菀一臉黑青,七竅流血,渾身抽搐痙攣,楚氏抱着女兒臉若死灰,傅明禮幾人面帶希冀的看南幕,南幕鬆了傅紫菀的小手,朝幾人輕輕搖頭。
傅剪秋頓時哭出聲來,傅思宗一臉悲痛,手指緊攥,泛着蒼白,“咱們回來不過小半個時辰,晚飯尚未來得及吃,小妹也只是飲了幾杯水,這毒定是在帝師府中的!我去找他們要解藥!”
“我也去!”傅小八紅着眼,竭力忍着眼中的淚水,一臉難過。
楚二舅怒不可遏,“走!我跟你們一起去,叫上幾個會武功的,咱們今天砸了他的帝師府!”
“三姑娘!”
門外,傳來冬青尖銳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道不敢置信的駭然驚叫,“三姑娘中毒了……”卻悉數被風吹散在院中。
“青閣!”司命低聲。
“三姑娘已經吃了解藥,這裡是七蠱花的解藥,快給四姑娘服下!再晚就來不及了!”青閣在一旁開口。
“解藥在哪裡?!”
門簾瞬間被人撩開,傅思宗大步走出,瞧見司命懷中的傅雲杉,驚呼一聲,傅雲杉看着哥哥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傅思宗眼圈一紅,接了青閣手中的藥瓶,進了屋。
冬青想接過傅雲杉,司命看了她一眼,沒鬆手。
青閣擡手撩起門簾,司命抱着傅雲杉走了進去。
屋內,衆人都圍着傅紫菀,傅思宗正往她嘴裡塞藥,楚氏在她耳邊低語,好在傅紫菀還能吞嚥,不過一會兒就將兩顆解藥吞了下去,臉色慢慢的不再黑青。
楚氏淚水漣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一回事啊!不想讓我們回去,我們不回就是,爲什麼要害我的女兒啊?她這麼小能懂什麼!爲什麼這麼狠心?!”
傅明禮難掩傷痛,看着女兒瘦弱的身子垂眸落淚。
楚二姨最先發現司命懷中的傅雲杉,駭然變色,撲了過去,“杉兒,你也中毒了?!”
“無妨,已經吃了解藥,調理一段時間就好了。”司命聲音有幾分嘶啞,答道。
傅雲杉朝二姨咧嘴一笑,楚二姨的眼淚唰一下流了下來,擡手想打她,可落到身上,力道變成了撫摸,“你這孩子,中毒了怎麼也不吭一聲……”
楚氏擡頭正瞧見女兒虛弱的躺在司命懷中,眼下、耳中、脣角都有着未乾涸的血跡,與牀上的傅紫菀情形一模一樣,哭聲一頓,從牀上下來踉蹌着往傅雲杉這邊走來,“杉兒,杉兒……孃的孩子,他們這是想要了我們一家的命啊!”
楚家兩位表哥表姐紅着眼圍了過來,“杉兒,你沒事吧?”
“杉兒!天啊,怎麼會這個樣子……”傅剪秋淚眼婆娑,瞧着妹妹虛弱的樣子,哭聲哽咽。
楚外公、楚外婆皆是一臉傷痛模樣,楚外婆恨恨道,“好個帝師府!好個傅南天!”
“爹、娘,兒子明天進宮請旨,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傅思宗清雋的雙眸掠過一抹狠厲,周身清冷肅殺,頎長身材當中而立,端的一副頂樑柱的模樣!
傅明禮點頭,“爹跟你一起去!誰要害我的女兒,我定要討個公道!”
聞言,青閣擡眸看了司命一眼,司命緊抿薄脣,一雙眉頭蹙的很緊,面癱似的冰塊臉上神色很是難看,他心下明白,這件事與耶律漠定脫不開干係,而耶律漠背後的主人是自己,也就是說,自己是間接造成傅雲杉和傅紫菀中毒險些喪命的真兇!
司命神色一肅,張嘴要說,胸前的衣服卻突然被傅雲杉扯住,司命垂眸,瞧見傅雲杉朝他輕輕搖了搖頭,笑,“司命,我好累,你送我回房間睡覺好不好?”
聲音柔軟,甚至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司命心裡一軟,眸間掙扎了片刻,抿脣點頭。
傅雲杉露出一抹微笑,擡眸看屋內衆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大家吃了飯都回去休息吧。”
可是,誰人有心情吃飯,坐在飯廳不過扒了幾口應付了肚子各自回了房,玉嬸瞧見退回來的飯菜剩了那麼多,看着幾個院子良久才抹了一把淚,收拾了起來。
看着傅雲杉沉睡過去,司命撩袍起身,出了房間,對冬青低聲道,“好好照顧你家姑娘,寸步不要離身!”
“是,多謝司命師傅救了我家姑娘。”冬青應聲道謝。
司命並不接話,轉身就走,青閣看了傅雲杉的房間一眼,緊跟上司命的步伐!
瞧出他走的方向是出別院,青閣心裡咯噔一下,“門主,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你……”司命剛說一字,面前黑影一閃,跪了一個人,“稟門主,楚秋綾被人救走了!”
司命腳下一頓,看面前的人,“什麼時候的事?可知被什麼人所救?”
“適才三姑娘中毒,門主去追黑衣人時,屬下本想一起去追,卻發現有另一波黑衣人進了院子,直奔地窖,就一路尾隨而去,瞧見那些人帶她去了一處隱秘的宅子……”十九擡頭快速掃了眼青閣,復垂下眸子,“宅子裡的人安頓好她之後,瞧瞧去了一個地方回稟……”
“什麼地方?”司命直覺這個地方,他定是熟悉的!
果然!
十九答道,“屬下看着那人進了帝師府,便回來覆命。”
耶律漠!果然是他!
司命雙眸猛地迸發出一股勢不可擋的殺氣,凝聚周身,寒霜冷冽!
“青閣,此事你可知情?”他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沒有一絲起伏,但這話問出來就已傷了青閣!
青閣與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後他失蹤,又埋在索羅門爲他保住最後人手,後得知他失去記憶棲身傅家,不惜賣身爲婢,只爲守在他身邊,對他可謂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如今,他這般疑她,青閣只覺心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緊咬着脣瓣,臉色刷白,垂着頭不願擡起!
好一會兒,聽她淡然開口,“屬下並不知情。”
“嗯,你跟我一起去,十九,你們留下來保護傅三姑娘。”司命平淡無波的吩咐完,擡腳往練武場走去。
十九起身,深深的看了青閣一眼,規勸道,“你……這是何苦?”
青閣擡眸,看着十九淡淡一笑,“我沒事,你快去吧,三姑娘剛解了毒,身子很是虛弱,小心守着,別再讓人鑽了空子!”
十九點了點頭,看着她單薄的身子消失在黑夜裡。
兩人從練武場牽了兩匹馬,一人一騎,飛馳在茫茫夜色中。
帝師府,藏雪園。
傅老侯爺一臉焦灼的在房間裡徘徊,管事幾次端水給他都被他放到了一邊。
牀上,傅亙臉若死灰,嘴脣泛着紫色,七竅有血流出。
一旁的太醫連連搖頭,取了他身上的銀針,嘆了一口氣,對撩簾進來的傅老侯爺抱拳,“老朽慚愧,這毒已入心脈……老朽解不了!”
“不!”傅老侯爺臉色大變,看着牀上死人一般的兒子,抓了太醫的手道,“徐太醫,你想想辦法,再撐上三刻,解藥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門外突然響起叩門聲,管事看了簾後的傅老侯爺一眼,疾步出了房間,片刻,驚喜的聲音響起,管事大踏步走了進來,將一個錦盒遞給傅老侯爺,“老侯爺,解藥!快……給三爺吃了!”說着,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傅老侯爺神色一頓,點了點頭。
“水,快端杯水過來!”傅老侯爺捏着藥丸,扶了兒子起來,將藥丸塞進他的嘴裡,卻發現他已無法吞嚥,不由急道,“兒子,吞啊!”
“這樣不行,傅三爺已經不會自己吞嚥了,將解藥化在水中,拿根管子來。”徐太醫瞧了眼解藥,吩咐一旁的管事。
管事照命行事,尋了個兩指寬的竹管,徐太醫接了,指揮傅亙身邊的侍女,“掰開他的嘴。”
兩侍女上前,一人抱着他的頭,一人掰開他的嘴,徐太醫端了藥,小心的將竹管插入傅亙喉中,將藥一點一點灌了進去,一大碗藥,足足廢了兩刻鐘才全部灌完!
看到最後一滴藥入了他的喉,傅老侯爺長長鬆了一口氣,抹去額頭的汗,朝徐太醫道謝,“勞煩徐太醫!”
徐太醫搖了搖頭,“我給三爺開副調理的方子,三爺身子本來就弱,如今中這奇毒,怕是要好生調理一番了!”
傅老侯爺看了兒子一眼,蹙眉問道,“若要遠行,需要調理多久?”
徐太醫沉吟半響,“老朽不建議遠行!三爺的身子骨弱是從小就有的,就是平日也需小心將養着,若遠行,怕不出三個城,三爺就承受不住進而加劇身子更加贏弱不堪!”
傅老侯爺滿眼失望,強扯了一個笑,對管事道,“送徐太醫去休息,順便抓藥。”
徐太醫告退出去,傅老侯爺揮退了衆人,端坐在牀前的凳子上,看着兒子肖似自己的蒼白麪容和一身消瘦的身子,眉間全是愧疚之色,閤眼,深深一嘆。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老侯爺!”是管事的聲音。
傅老侯爺頭也不回,聲音冷淡,“出去。”
腳步聲不退反進,直朝內室而來,傅老侯爺驀然擡頭,“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字未出口,就瞧見進來的人一身黑袍,如玉的面容清冷陰森,雙眸陰鷙,周身透着陣陣寒意!
管事站在簾子外,一旁站着同樣一身黑衣黑斗篷的青閣!
傅老侯爺慌忙起身,撩袍下跪,“少主!”
司命冷眼睨他,擡腿就是一腳!
正中心口!
管事大驚,擡腳就想往裡走,被青閣伸手攔住,“不想死就別過去!”
管事一臉哀求的側眸看青閣,青閣臉色頹然,朝他搖了搖頭。
只聽司命聲音陰冷,“七蠱花的毒是你下的?你要殺了傅雲杉是嗎?”
“微臣……”傅老侯爺瞳孔微縮,他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只顧尋解藥救兒子,竟把這件事給忘了!
管事在簾子外,噗通跪地,“少主息怒,此事主子並不知情,是老奴一時糊塗……”
話未說完,已被人一腳踹翻,雲紋浮屠的靴子狠狠踩在胸口,讓他喉嚨一癢,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少主,莫要怪主子……”
“耶律漠,他說的可是真的?”司命眸藏殺機,冷冷看着跪在內室的傅老侯爺,不,他是耶律漠!
當然不是真的!
他早就知道傅雲杉對自家少主的重要性,他抱着少主一統四國的理想來扶持他,怎能讓他被兒女情長所困住!所以,傅雲杉必須死!
今日下毒一事本是一石三鳥之計,卻接連被人破壞!
先是兒子知道了他要下手毒殺六皇子,攔下了那杯毒酒,害了自己;再是該去引開少主的人半路被人斬殺,讓少主救下了傅雲杉;最後一件是他本想將毒害一事嫁禍給二皇子,挑起天啓皇室內訌!結果……
有那麼一瞬,耶律漠想說出實話,是,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可他不能說!
“微臣確實不知,但微臣知道,端木與微臣一樣,對少主的心可昭日月!這事其中定另有隱情,還請少主給他一個說清真相的機會!”耶律漠躬身磕頭,態度卑微,落眸時,悄悄看了眼院子斜後東南方,那裡是二爺傅耿的暢觀園!
端木管事立時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連聲道,“是老奴的錯,不該受人蠱惑,做了他的儈子手!”
聽出二人話裡的意思,司命蹙眉,“何人指使?”
端木輕喘,“是二爺傅耿!”
司命默然,良久,鬆開了端木,端木起身跪在地,司命冷眸,擡手扯了青閣腰間的軟劍,一劍將端木的手訂在地毯之上,聲音森寒,“三日內,我要傅耿的人頭!以後誰再敢動她,定殺不赦!”
這意思竟是以後不管誰的主意,敢打她的主意就要殺無赦!
端木臉色刷白,一頭冷汗,與耶律漠對視一眼,耶律漠道,“求少主寬限一些時日,傅耿留着還有用處,待事過,老臣定親手奉上他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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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狗,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