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我是你背後的女人!
夜無極沉吟着,沒有馬上答話。其他幾位大臣一聽到夜沐提到了元缺,頓時兩眼一亮,是呀,他們怎麼都忽略了那位神通廣大,又深不可測的元國舅呢?元缺在朝中雖說沒有官職,不過以他的才能,隨時都可以授他一個幾品大將的職位。這樣帶領那殘缺的雲家軍便順理成章了。
“皇上,攝政王說得對,放眼整個帝都,能收拾那三千個惡魔的人,估計就只有國舅大人了。”林大人朝夜無極拱手附和着夜沐的話。夜沐爲攝政王,他決定的事就可以發佈下去,不過這件事,非得皇上首肯不可,因爲元缺是皇上的舅父,只有皇上的話,十句中有兩句能被他聽進去的。
夜無極看向夜沐,臉上有點遲疑着,嘴裡說道:“皇叔,國舅估計不在帝都了,朕都有好幾天沒有見着他了,派人去府上找,也說找不着。國舅不和朕聯繫,朕也不知道他在哪裡的。”
心裡,他是不可能派元缺去收拾那三千個惡魔的。
元缺也不可能會去。
那些人喜歡打架,自恃如謫仙一般的元缺怎麼可能願意去西營?
而他想到的人選,是元缺提供給他的。
夜沐輕嘆了一口氣,似是爲難地說道:“那該找誰去收拾他們?再這樣下去,雲將軍留下來的這點心血就再也保不住了,怎麼說他們也爲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如果有將領帶領,再壯大隊伍,這天下還有誰敢小看我們大星?”
僅是一個戰神,也只能震攝大曆,軒轅這樣的小國家,像東辰國和大周國,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否則在這樣大過年的,東辰國就不會攻打大星了。
大周國還沒有什麼動靜,似是好事,其實沒有動靜纔是壞事,不知道這個最大的國家上位者在想着什麼,是趁機湊一腳,撈點好處,還是等他們這幾個國家鬥個你死我活了,他大國纔出面來收拾殘局,輕輕鬆鬆地一統天下?
“皇叔,朕聽說昊哥哥也習得一身好武藝,昊哥哥現在又無職無責在身,朕想,要不就讓昊哥哥去試試吧,昊哥哥要是能征服他們,那支隊伍就交給昊哥哥了。”夜無極也學着夜沐剛纔的樣子,似在試探地說道,視線卻一直盯着夜沐看。
夜千澤回來,夜無極打心裡就防着夜沐這位皇叔奪位的了,過了年,他便一步一步地親政的了,夜沐不可能再抓着朝政不放,那樣的話文武大臣都會把他當成貪戀權勢,意圖謀反,這樣的話,夜沐就很難再壓得住朝臣。夜沐現在想趁機剪斷他最爲倚重的舅父,他也想趁機除掉夜千澤。
沒有了夜千澤,夜沐再失精神所託,也就不會奪位了。
夜沐平淡的臉上也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恭淡地答着:“澤兒不過就是習了幾招三腳貓的功夫防防身,西營那些人又喜歡折騰新將領,澤兒哪經得起他們的折騰,真讓他去了,只會讓那些人更加的看不起朝廷。”
夜無極朝殿下那幾位重臣一使眼色,那幾位重臣便一個接着一個地勸說夜沐應該讓夜千澤去試試,說夜千澤僅是世子身份,沒有功績,就算將來繼承了王爺之位,也會不被其他宗室王爺放在眼裡。更說了,現在國難當頭,夜千澤既是大星的子民,又是夜氏王朝的子孫,理應爲國分憂,要是真能征服西營那些人,也算是有功,再從東營拔點將士給他,便能上戰場禦敵了。
說什麼鐵血男兒就該馳騁沙場,立些功勞,纔不枉爲鐵血男兒。有些還說夜沐當年十幾歲的時候就馳騁沙場了,虎門無犬子,夜千澤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說夜沐真的該放手讓兒子去闖闖,總不能一輩子在老子的庇護下過日子,那會把夜千澤養成紈絝子弟的。
夜沐抿着脣不語。
他當然不想讓兒子一輩子在他的庇護下過日子,夜千澤也不會願意,但夜千澤畢竟纔回來幾天,什麼根基都沒有,武功有多高,他這個當爹的也沒有底,西營那些人有多麼狂傲,他是知道的,他也去過西營,更和那些人交過手,要不是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給他留了一點顏面,他會輸得很難看。他怎麼忍心讓愛兒去接那個燙手山芋。
心裡也明白少帝開始出手了。
冷笑一下。
夜沐也等着少帝出手。本來,他就是打算在今年還政於少帝,他什麼權都不要了,只當一個閒散王爺,如果少帝容不下他要殺了他,他也不怨不恨,當皇帝的人就是把龍椅看得很重,自然要剷除最具威脅的人,他還巴不得少帝把他殺了,他可以到黃泉下找到他的紫兒。但現在他不是這樣想的了,因爲他和紫兒的愛情結晶還活着,並且回到了他的身邊。他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他的稚兒着想。
那些人在暗地裡對他們父子那麼狠,他要還擊!要替愛兒討個公道,也是替愛妻討一個公道。
“皇叔,您的意下如何?”
夜無極在上位又開口了,語氣還是一慣的謙恭有禮,對夜沐極爲尊敬。
在夜無極再度開口的時候,夜沐做了一個決定,如今朝中文臣官位上沒有空缺,夜千澤沒有功名政績,想把他安排到朝中任要職,很難,不如就博一博,讓夜千澤去接了那個燙手山芋,在戰場上闖出一片天地來,說不定將來能護住攝政王府呢。
於是夜沐故作心疼地說道:“既然皇上和幾位大人都覺得該讓澤兒去歷練歷練,那臣就替澤兒應下吧。”說完,他又望向夜無極,站了起來,朝夜無極拱手恭敬地說道:“皇上,皇叔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夜無極嗯了一聲。
“如果澤兒無法完成任務,皇上不要責罰於他。”
夜無極答着:“這個任務還不曾有人能完成的,就算昊哥哥沒有辦法,朕也不會責罰於他的,皇叔儘管放心。”
“謝皇上。”
夜沐客氣地道謝。
“朕急召諸位進宮就是爲了此事,現在事情算是解決了,諸位跪安吧。”夜無極低沉地說道,大手淡淡地揮了揮。殿下數人,除了夜沐是彎彎腰行個禮之外,那幾個人都必須跪下行禮,起來後還要後退三步才能轉身走出御書房。
出了御書房,夜沐叫住了沈將軍。
“攝政王有何吩咐?”沈將軍停下來,等夜沐走到他的面前了,他朝夜沐施了一禮,恭敬地問着。
那幾位大臣走在前面,聽到夜沐叫住了沈將軍,都想知道夜沐和沈將軍說些什麼,偏偏夜沐叫住了沈將軍後,並沒有馬上說話,那幾人又不好意思放慢腳步,放慢腳步就等於告訴夜沐,他們在偷聽夜沐與沈將軍的談話,只得無奈地讓彼此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等到那幾位大臣遠去了,夜沐纔對沈將軍說道:“沈將軍雖是負責東營的,對西營那些人也算了解,本王的世子在鄉下十幾年,只知道種田砍柴,對於行兵打仗什麼的都不懂,蒙皇上看重,給他一個機會去歷練,還望沈將軍多多指教一番,不求他能征服那班人,只要能活着出來就行。”
沈將軍和夜沐交換了一下視線下,臉上才恭敬地答着:“攝政王言重了,臣一定會把對那班人的瞭解適數告訴世子的,只要世子有防身的功夫,活命應該不成問題。”
夜沐又是一番客氣的道謝,兩個人便一邊談論着一邊往外走。
快到宮門的時候,兩個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麼事情上,沈將軍朝夜沐行禮,夜沐連忙扶他起來,趁機把一張小紙條塞到了沈將軍的手裡,沈將軍迅速地握住,夜沐淡淡的聲音響起:“沈將軍快起來。”
沈將軍在夜沐的“親扶”下站直了身子,夜沐朝他做了一個拜託的動作,便上了自己的馬,先沈將軍一步出了皇宮。
在夜沐走後,沈將軍也跟着走出皇宮,夜沐可以在宮門口上馬,他則需要走出皇宮後,才能上馬。
兩個人都離開了皇宮,便有一名機靈的太監跑到了御花園裡,在一座叫做望春風的涼亭下找到夜無極。夜無極背對着涼亭的入口處,雙手背於身後,身上那襲明黃色的龍袍被灌進來的寒風吹得有點兒亂,他也不去在意,只是淡淡地望着御花園的園景,聽到腳步聲,他只是低沉地問着;“皇叔和沈將軍說了什麼?”
那名太監恭敬地答着:“攝政王就是拜託沈將軍把西營的一些事情告訴君昊世子,好讓君昊世子對西營的人和事心裡有個底。攝政王還擔心君昊世子無法活着出來。”
夜無極聽了太監的稟報後,沒有說話,只是揮手示意太監退下。
太監恭謹地退出瞭望春風。
轉過身來,夜無極淺淺地笑着叫:“舅父,你的計劃算是成功了,出來吧。”
四周圍安安靜靜的,侍候他的奴才們都在百米遠處,未經他同意不能越半步,根本就沒有元缺的影子。他說的話又是淺淺的,被風一吹就不知道吹到哪裡去了,誰能聽進耳裡去?
不過在他音落之後,元缺就像地下冒出來似的,刷一下就出現在望春風了。他還是一襲如雪白衣,依舊那般的瀟灑,那般的風度翩翩。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右手腋下夾着一架琴。
奴才們對於元缺的出現似是沒有什麼驚訝,這位爺就喜歡神出鬼沒的,皇宮對他來說,如同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宮裡所有貴主子都奈他無何。
“舅父今天心情好?”夜無極似笑非笑地望着元缺夾着琴進來,放在亭下的石桌上,然後瀟灑地坐下。元缺笑着瞟他一眼,伸出修長的手指試了試琴音,問着:“無極,想聽舅父彈奏一曲嗎?”
夜無極在他的面前坐下,笑道:“榮幸至極。不知道舅父要彈奏哪一曲?”
“《鳳求凰》”
《鳳求凰》?
夜無極的笑意慢慢地斂了起來,看着元缺修長白淨的手指在琴身上來回撫動着,那曲《鳳求凰》隨着他的手指流動,深情地飄蕩出望春風。
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山高路遠,惟有千里共嬋娟。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託鴻雁,快捎傳。
喜開封,捧玉照,細端祥,但見櫻脣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鳳求凰呀……
夜無極忽然明白了自己這位舅父爲什麼讓他把西營那個燙手山芋丟給夜千澤了,原來是因爲鳳求凰。
只是,那個女子,他的嫂嫂,心已落在他的昊哥哥身上,舅父如何求得凰同歸?
果真是不懂愛便不愛,一懂愛便是深愛呀。
……
清水縣,張家村。
懷真收到了夜千澤派人送來的家書,他沒有馬上就告訴懷雲,而是躲到了後院裡,躍坐上了樹丫上,才慢慢地拆開來看,一看到那些瀟灑又不失霸氣的字眼,他淡淡地一笑,這封家書不是經姐姐之手,而是主子的字。姐姐的字不是這樣的,沒有那麼瀟灑霸氣,而是娟秀中透着幾分的剛毅,剛毅中又隱着幾分的放肆,還有姐姐的字有很多是他們不認識的,也不是不認識,而是寫法不一樣。他兄妹倆跟在姐姐身邊將近半年時間,對於姐姐的字跡早就熟記在心頭了。
看完了家書的內容後,懷真才能確定這封家書是寒初藍寫的,只不過是主子怕他們看不懂信的內容,纔會“翻譯”成他們都認識的字。
寒初藍在信裡都問候了他們這些人,懷真又笑了起來,他們都思念着姐姐,姐姐必定也是思念他們的。在信中,寒初藍也說了她在京裡的情況,不過說的都是好的。懷真敢說寒初藍說到她自己的時候,都是假的,不想讓他們擔心。
折回了信,懷真望着眼前的房子及整個院子,這一切成果都是寒初藍的。
“姐姐,你不說真話,才教我們擔心呀。希望主子能保護好你。”
懷真低喃着。
“家裡的事情,有我和懷雲呢,放心吧,經過姐姐的調教,我和懷雲已經能撐起這個家了。”
在樹上坐了一會兒,懷真才躍下樹來,懷雲剛好送菜回來,他便把寒初藍的家書遞給了懷雲,說道:“姐姐讓我們去找楊公子合夥買周邊城鎮的無主荒地,改地爲田,種水稻。”
懷雲一邊拿出信來看,一邊狐疑地嘀咕着:“種菜種得好好的,姐姐怎麼讓我們改種水稻?”
懷真看她一眼,“你跟在姐姐身邊那麼長時間了,還摸不透姐姐的心思嗎?姐姐這樣做自然有姐姐的道理,我們只管按她的吩咐去辦就行。”
懷雲嗯了一聲。
兄妹倆進了屋,寒爺爺看到他們回來了,體貼地替他們倒來了一杯熱水,又張羅着他們的午膳,看到懷雲手裡拿着信,寒爺爺也沒有過問。懷真要和懷雲商量買地的事,便沒有阻止寒爺爺去張羅午膳,只讓跟着他做事,學記帳的阿牛幫忙。
等到懷雲看完了信,懷真問着妹妹:“雲兒,我們手頭上的資金夠嗎?”
懷雲把信塞進自己的衣袖裡,這信也得拿去給楊庭軒看過才行,否則憑他們的說詞,是無法說得動楊庭軒與他們合作的。楊庭軒只給寒初藍面子,對他們極爲疏離淡冷,如果不是爲了想知道寒初藍的消息,懷雲認爲楊庭軒可能連見他們都不想。
寒初藍走後,楊庭軒又變回了以前那個楊公子,整天心着生意,又輕易不見人。
他的婚事更是讓整個楊府揪心。
“哥,我們得去查探一下週邊的城鎮到底有多少無主荒地,才能確定我們的資金夠不夠。姐姐這個計劃肯定要花更多的錢,就算現在沒有辦法確定資金夠不夠,我猜着也是不夠的。那些無主的荒地都是地理位置不太好,荒草多,地又硬,終年就是靠雨水的,要是買了下來,改地爲田,必定要水,各鎮各村都有河流,但引水灌溉還得挖坑渠,這又是一筆開支,到時候種下了水稻,還要請人打理,這又是一筆開支。姐姐向來精明,絕不會做虧本的生意,可我覺得姐姐這一次做的事可能會虧。”
懷真的看法和妹妹不同,他以爲寒初藍這樣吩咐,必定想到虧損這個問題上,如果真的會虧,寒初藍就不會讓他們拋那麼多的成本去改地爲田種水稻了。“先不說這些,姐姐讓我們抓緊時間去做,雲兒,我們現在就去縣城裡找楊公子談談吧。”
懷雲點頭。
兄妹倆連午膳都沒有吃,就出門了,寒爺爺追出來想說什麼,只看到遠去的馬背影,他忍不住心疼地說道:“這兄妹倆都被藍兒教壞了,只顧着做事,不知道吃。唉。”說着,他搖着頭往屋裡走去,“也不知道藍兒如今可好?”
這一走,都大半個月了,老倆口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夢到孫女在帝都的婆家被人欺負,欺負得很慘……
夢是相反的……
老倆口只能這樣安撫着自己。
……
金玉堂酒樓。
雅間裡,楊庭軒拿着寒初曉的家書,如獲至寶似的,細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那封家書反反覆覆地看,雖說字是夜千澤的字,那口吻,卻是寒初藍的。
在他眼前,他看着的似乎不是一紙死物,而是寒初藍那張充滿自信的笑臉。
“初藍真的有眼光,也有遠見。”
楊庭軒輕輕地合上了家書,大半個月沒有露過笑容的臉上浮出了淡淡的笑,那是對寒初藍欣賞的笑。
懷真兄妹相互看一眼。
懷雲有點擔心地說道:“楊公子,姐姐如此安排,要花不少錢,這糧食的產量又不及青菜那麼多,我擔心會虧損很大。”
楊庭軒望一眼懷雲,淺笑着:“傅姑娘跟在初藍身邊這麼長時間,還不相信她嗎?如今我大星與東辰交戰,大曆又蠢蠢欲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不出兩個月,大曆國也會犯我朝邊境,趁亂侵佔我們的城池,那個時候,數十萬的將士要守衛國土,與敵作戰,需要的是什麼?需要的是吃飽肚子,沒有軍糧,將士們吃不飽,再厲害的軍隊也會崩潰於敵前。大星的糧食一直都不充盈,這便是糧食的價格總是比其他幾個國家還要高的原因。軍糧不足,就要徵糧,百姓們能拿出多少糧食來?初藍讓我們改地爲田種水稻,就是做着這筆生意呀。徵軍糧也不是白白拿的,朝廷不可能爲了將士們而白拿百姓們的糧,餓死百姓的,都要用錢銀來買糧,家裡糧多的百姓們可以用糧換錢。你們想想我們手上的糧食多了,那不是一大筆的生意嗎?既能賺錢又能讓上頭徵到軍糧,保證數十萬將士餓不死,有力氣與敵作戰。”
傅氏兄妹相視一眼。
楊庭軒不愧是做生意的,一看到寒初藍的吩咐,就明白了寒初藍的意圖。
“她,還是善良的,不願意在這個時候以低價收購糧食再在將來高價賣出,她只讓我們自己去種,這樣就算我們有再多的糧食賣出去,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說我們賺着良心錢。”楊庭軒最欣賞的便是寒初藍,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思前想後,絕對不會昧着良心賺錢。
她喜歡賺錢,有時候也會坑一下人,但她依舊堅持着她的原則。
“兩位吃過了嗎?”
楊庭軒把寒初藍的家書藏進了自己的衣袖之中,笑問着傅氏兄妹倆,兄妹倆搖了搖頭,他便讓木子下樓去吩咐夥計給他們送點吃的上來,三個人吃過了飯,楊庭軒停了手頭上正忙着洽談的生意,馬上就帶着木子,與傅氏兄妹騎上馬,奔出清水縣,到其他縣城去轉悠。
他會盡他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寒初藍實現這個藍圖計劃的。
楊庭軒和傅氏兄妹爲了寒初藍這個計劃,騎着馬到處查看無主各縣各鎮的無主荒地有多少,而寒初藍和夜千澤也在爲了她另一個計劃在帝都那幾個城區轉悠着,想找個好一點的地方開酒樓。
一天下來,寒初藍相中了好幾個地方,因爲天色已暗,她只能與夜千澤先回府,打算隔天再來細細地察看一番。
“咱們又出來了一整天。”
坐在馬車裡,寒初藍手裡拿着一串糖葫蘆在啃着,她說她沒有吃過這些紅色的小果,夜千澤便買了一串給她,她拿着糖葫蘆上車的時候,小五瞟她一眼,一臉的不屑,把她當成了三歲的小孩子。
夜千澤笑着替她拂去貼在她臉上的髮絲,“在府裡也是無事可做,出來走走也好。”別說是她,就連他也無法一整天都呆在府裡。或許是習慣了山野自由自在的生活吧,夫妻倆都把富麗堂皇的攝政王府看成了囚籠。
“要不要吃一顆?”
寒初藍把糖葫蘆遞到相公的面前,閃爍着美眸問着。
夜千澤搖頭,“沒什麼好吃的。”
寒初藍認可地點點頭,“外面是甜的,裡面的果子有點兒酸酸的。不知道那些小孩子幹嘛喜歡吃這東西,還不如棉花糖好吃呢。”她就是在二十一世紀沒有吃過,剛纔在街上看到,忽然間就想嚐嚐,而她家相公向來寵她在天上,她一說沒吃過,手裡馬上就塞來了一串。
“要是實在不好吃,就扔了吧。”
夜千澤輕柔地說道,大手把她拉抱入懷,寒初藍覺得夜千澤對她是越來越溫柔了,說話總是細聲細氣的,似雲淡風輕,卻掩不住他那濃濃的情。
“三文錢買來的呢。”寒初藍把最後一顆紅色的果子吃進嘴裡,才把那根小棍子扔掉。堅決不會因爲現在身份不同的,口袋裡有了點錢就浪費,要知道每一文錢都是要付出汗水才能賺來的。
“明天,我帶你到城外去走走。”
“嗯。”
寒初藍沒意見,只要有他在身邊,就算浪跡天涯,她也願意。
夫妻倆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王府裡的燈籠全都掛起。
也是住進了大宅門,寒初藍才知道燈籠的掛起也有時間規定的,不是想什麼時候掛起就什麼時候掛起。而是到了指定的時間裡,在管家一聲令下:掌燈!王府裡所有燈籠便在同一時間內懸掛起來,所有燭臺也會被點燃,那種情景其實很壯觀,也很美麗。
“奴才見過世子,世子妃。”
李公公從府裡迎出來,迎到夫妻倆坐着的馬車面前,親自替他們打開了馬車門,想扶寒初藍下車,夜千澤一瞪眼,他趕緊弓着腰退後。
“李公公。”
寒初藍並沒有讓夜千澤抱她下車,而是自己跳下了馬車。她淡淡地叫了李公公一聲,待站定後,才問着李公公:“可是爹爹找我們?”
李公公恭維着:“世子妃真聰明。”
“爹找我們有事?”
寒初藍在心裡笑了一下李公公的恭維,初見的時候,李公公可是瞧不起她,說她配不上夜千澤呢。在回京的路上,相處了十幾天,李公公便打心裡接受了她這個世子妃,寒初藍也看出了李公公對夜沐最爲忠誠。夜沐身邊的人,她只敢信任李公公和無塵。
她忘不了假秀才的背叛,相信一路而回的所有人都忘不了假秀才。
那天的夜千澤也讓她心疼。
李公公恭敬地答着:“王爺找世子有要事商量。”說着,他期待地望了夜千澤一眼,夜千澤卻不理他,只是拉着寒初藍就往府裡走。
“世子,王爺在書房裡。”
李公公隔着幾步之遙跟着夫妻倆。
夜千澤溫柔地問着身邊的寒初藍:“藍兒,累了吧,回長風苑,我就給你燒熱水,好好地洗個熱水澡,還要不要吃點什麼?我讓星月給你做?”李公公的話,他似是沒有聽到似的。
他每天粘着寒初藍偷香,既是陪着寒初藍玩,也是不想面對父親。
周妃雖然很好,但他還是怪着父親再娶。
這座王府本來處處都是他母妃的倩影,可是如今回來,除了父親的鬆院裡還殘留着母妃的影子,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母妃的痕跡了,全被周妃取代了,就連他的長風苑和母妃的流雲院也一樣,因爲這兩座院落是重建的,哪怕父親佈置得和以前一樣,可惜大火無情,那一燒,就算父親花再多的心思來佈置,什麼都可以恢復,就是母妃的氣息及身影無法尋回。
初藍頓住腳步,先是扭頭看了看跟着的李公公,李公公臉上有着無奈,也有着對夜沐的心疼,王爺這一路走來,有多麼的無奈,別人沒有瞧見,他是瞧着的,可是世子卻無法原諒王爺的再娶。世子可曾想到過王爺雖是紫靈公主的夫君,也是太皇太后的兒子呀。這麼多年來,其實最苦的人是周妃。“千澤,爹找你有事,你還是跟着李公公去見爹吧,別讓爹久等了。”
初藍知道自家男人心裡的結,回來都快十天了,夜千澤除了過年的那個晚上和公公一起吃了年夜飯之外,就老是避見公公。公公雖然包容着,什麼也不說,她還是能看得出來,公公心裡很難過。
夜千澤抿脣不語。
拉着她,繼續走着。
穿過了王府的花園,便沿着九曲十八彎的迴廊走,穿過了迴廊,再穿過一個小花園便到長風苑了。
李公公跟到長風苑,在夜千澤要進去的時候,李公公忍不住上前幾步攔住了夜千澤的去路,朝夜千澤跪下,乞求着:“世子,王爺從宮裡回來後便在書房裡已經等了一天,連膳食都不曾用,世子就去書房見見王爺吧。”
“千澤……”
夜千澤擡手阻止了寒初藍的相勸,拉着她淡冷地越過了李公公,李公公悽楚地叫着:“世子,王爺千不好,萬不好,都是世子的父王呀。”
“回去告訴他,什麼時候吃飽了,我就什麼時候去見他。”
夜千澤淡淡的話飄了出來。
李公公先是一愣,隨即大喜,急急地爬站起來,喜道:“奴才這就把世子的話告訴王爺去。”說着,他一邊扭身就走,一邊偷偷地擡手,用衣袖拭着眼角。
夜沐在書房也真的等了一天,從宮裡回來後,他就讓人找夜千澤,但夜千澤每天帶着寒初藍出府的時候,身邊都沒有帶王府的人,只帶着他安排進長風苑的人,小五和小七原本是他的暗衛,在夜千澤要過去後,就以夜千澤的話爲宗旨,爲命令。他派出去找夜千澤的人,都沒有找到夜千澤,他既在爲自己答應了夜無極讓夜千澤去征服西營那些人而擔憂着,又擔心自己的私自答應會讓父子倆的關係更加的僵。如此難安之下,他就一整天都沒有吃飯,也不覺得餓。
“王爺,王爺,世子回來了。”
李公公人還沒有走近,就在外面叫着。
緊閉着的書房門立即打開了,夜沐匆匆地走出來,正想叫一聲澤兒,只看到李公公,他忍不住問着:“小李子,澤兒呢?本王不是讓你在王府門口候着嗎?澤兒既然回來了,怎麼不帶他來見本王?”
“王爺。”
李公公這個時候才跑到,他連忙向夜沐行禮,夜沐一把就揪住他,低冷地問着:“澤兒呢?”
“王爺別急,世子是真的回來了,與世子妃一起回來的,不過世子先回了長風苑……”李公公的話還沒有說完,夜沐就鬆開了揪住他的手,神情痛苦地低喃着:“澤兒不肯來見我,是嗎?他回來了,可依舊與我相隔天涯。”
“王爺,奴才還沒有說完呢。”
“該死的!還有什麼,你還不快點說!”
李公公趕緊把夜千澤的話說了出來,“王爺,世子說了,王爺什麼時候吃飽了,他就什麼時候來見王爺。王爺,你看,要不要奴才替你傳膳?”
“笨蛋,還用問嗎?傳膳!”
夜沐樂得就像個小孩子似的,開心地吩咐着李公公馬上傳膳,看得李公公又是心酸不已。自己的主子在人前是那般的高高在上,威風八面,可在自己兒子的面前,卻小心討好,兒子願意來看自己了,樂得跟什麼似的。
李公公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心盡力地去討好世子妃,讓世子妃勸勸世子,化解世子與王爺之間的隔閡,畢竟是父子呀,又沒有隔夜仇。
夜沐用最快的速度用完了晚膳,就連周妃親自替他熬的補湯,他也一併喝了,還是破開荒的第一次,他在開心的時候,同樣也讓周妃也開心了,因爲他總算喝下了她替他熬的補湯。
“小李子,本王吃飽了,讓人撤了,立即去長風苑……”
“不用再去,千澤已經來了。”夜千澤淡淡冷冷的聲音響起。
所有奴才連忙向夜千澤行禮。
夜千澤淡冷地揮手,所有奴才都退了下去。
“爹,你找我?”夜千澤在父親的對面站住,並沒有坐下來,鳳眸似是隨意地望了夜沐一眼,實際上已經把夜沐的神色細細地看了一遍。
夜沐站起來,想摸摸他那張與愛妻一模一樣的臉,但被他避開了,夜沐的心又是一揪,輕嘆一口氣,關心地問着:“吃過了嗎?”
“在外面吃過了。”
“是不是府裡的廚子手藝不好?”
“不是。”
“藍兒的廚藝是不錯,可她畢竟是世子妃,身份尊貴,讓她不要老是下廚有失身份。”
“那是她的樂趣,我也愛吃她做的飯菜。”夜千澤淡冷地迴應着自己的父親。夜沐又愛憐地看着他,知道父子之間的距離很大,很長遠,很難拉近,不僅僅是感情上的疏淡,還有對身份,對禮教的看法。他知道自己那個斯文俊秀極懂禮數的兒子再也找不回了,如今這個兒子還保留着那尊貴的氣質,卻不再死守禮教,或許是在民間那十二年自由慣了,又或許是過於寵愛寒初藍,寒初藍不懂規矩,所以他也不想回到從前,擋在寒初藍的面前,讓所有風雨都吹向他。
他是情種!
夜沐又是欣慰又是苦澀地想着,他的兒子也是個情種。只是他這個情種卻無法從一而終,死守着亡妻的靈魂度過餘生,被高堂逼着再娶,負了亡妻……他希望他的兒子能夠真正地幸福,不用再遭受到他與亡妻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
可是……
夜沐眼神一冷,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無心戀權勢,現在,他就要戀上一戀了,只爲給他的愛兒鋪下一條能與心愛女人共度白頭的路,那怕那條路到最後有可能會讓他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四面楚歌,甚至要了他的命。
“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回長風苑陪藍兒。”
夜千澤說着,似是想走,其實是坐了下來。
夜沐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把事情告訴了夜千澤。他一邊說一邊小心地察看着夜千澤的臉色,看到夜千澤還是像剛纔那般淡淡冷冷的,俊臉上什麼變化都沒有,只是鳳眸變得如同無底洞一般,看不到底,猜不透他的心裡在想着什麼。
“澤兒,你的意思呢?”
夜千澤淡冷地站了起來,抿緊脣,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大步離去。
“澤兒……”
“他們想玩什麼花樣,咱們陪着就是,看看到底是誰玩死誰!”
在夜沐想追出門的時候,夜千澤淡冷的話飄了回來,灌進了夜沐的耳裡,他頓住腳步,忽地淡淡地笑了起來,他的兒子,纔是不省油的那盞燈呀。
他期待着,期待着他的兒子大放光彩,震攝天下的那一天到來!
夜千澤回到長風苑的時候,寒初藍正坐在房裡的桌子前畫着什麼,看到他回來了,她擡眸衝他甜甜一笑,溫聲問着:“千澤,你回來了。”
夜千澤走到她的身後,伸手就把她扶拉起來,然後緊緊地摟入懷裡。
寒初藍一愣,卻沒有掙扎,放任他把她緊摟在懷裡,甚至越摟越緊。
腳下騰空,夜千澤把她抱了起來,一旋身,就把她置放於牀上,他的身子疊上來,低首就吻上她的脣。寒初藍依舊不問,也不拒絕他的求歡,任他深深地吻着她,扯開彼此的束縛,溫柔又霸道地與她燃燒了一回。
“藍兒。”
夜千澤把頭埋在寒初藍的脖子上,沉重的身子還覆在寒初藍的嬌軀上,低啞地叫着,“藍兒,我們又要分開了。”
聞言,寒初藍一震。
又要分開了?他又要出遠門辦事嗎?
“我要去西營練兵,練兵營中不能隨意地攜帶家眷的,不過我會盡量抽空回來的,如果能把那些山芋都烤熟吃了,我一定會把你帶到身邊的。”男兒有志,但也有愛。
他可以接下夜無極交給他的這個任務,去接下西營那三千雲家殘軍,可他又捨不得自己的愛妻,他害怕自己不在她的身邊,她會被人欺負。雖有父親在,父親忙於公事,有時候,有些事,父親也是不知道的。他覺得自己對不起愛妻,纔回來,他就要把她丟在家裡,她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皇祖母又對她意見多多的……
“你要去西營練兵?”寒初藍推開他,炯炯地望着他,還沒有消化掉他話裡的意思。
練兵,那便是軍營。
軍營不是誰都可以去的,她也知道。
只是,他又不是將,幹嘛去軍營練兵?
側身在她的身邊躺下,夜千澤還不忘把她撈入懷裡摟着,把事情都告訴了她。說完後,他歉意地撫着她的秀髮,歉意地說道:“藍兒,我對不起你,要把你獨自留在府上。”
寒初藍擡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認真地看着他,很認真地說道:“千澤,不要這樣說,你也沒有對不起我,我理解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不管你要去做什麼,要去多長時間,我都會支持你,都會在家裡等你,等你回來,一個月,我便等一個月,一年,我便等一年,一輩子,我便等一輩子。我只要求你活着從我身邊走開,也要活着回到我的身邊,否則我絕不原諒你,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會找你算帳。千澤,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我便是那個在你背後支持你的女人,不管你成功與否,我都站在你的背後。”
“藍兒!”
夜千澤心頭熱烘烘的,摟着她的手臂更加的有力了。
他的妻呀,教他如何的不愛,如何的不疼,如何的不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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