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農家妻
西山。
夜千澤要去的西營便在京城西效的西山腳下,西山看似是一座山,其實是由幾座不高不矮的山連成一體的。山上植滿了松樹,樹葉尖尖如針,茂盛蒼翠。在中間的主峰山上還有山水順流而下,匯聚成一條小河,便成了西營的主要水源。山水清澈而冰涼,在夏天的時候,喝一口山水入口,都覺得沁人心脾,此刻天氣寒冷,難得的是山水沒有被冰封住,依舊蜿蜒而流,不過喝起來比夏天就要冷上一倍不止。那幾天下雪的時候,積雪堆積,把山水冰封住,在大雪停的時候,隨着天氣稍微回暖幾度,雪會慢慢地融化,隨着山水一起流下山去,讓那些住在山下的那三千雲家殘軍喝水,如喝冰水一般。
將近中午的時候,一匹快馬奔至西山口停下,坐在馬背上的帥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奉了少帝之命前來收服這三千殘軍的夜千澤,要當三千雲家軍的新將領。
早在夜千澤到來之前,那些人就先一步知道了朝廷又給他們安排來一位新將領。
山腳下是一大片的空地,全都搭建着軍營帳蓬,遠遠望去,一大片的。
搭建得最結實,也是最大的那頂帳蓬裡,此刻圍坐着六個男人,年紀大小不一,最大的在四十幾歲,最年輕的在三十歲,他們連將領鎧甲都沒有穿,而着便服,是這三千人中的小頭目,每個人手下管着五百名的將士。 wWW▪ ttkan▪ ¢○
看着他們似是平淡無奇,不過外面寒氣逼人,他們卻僅着單衣,好像現在是盛夏的七月似的。
六個人以那個最大年紀的男人爲中心,似是商討着什麼,不過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嚴肅的表情,一個個的手裡都端着一個大大的碗,碗裡的飯菜堆得像小山高,明顯正在吃着午飯。
“朝廷派來的新將領也該到了吧?”
一個滿臉鬍子的小將一邊扒着飯,一邊說着。
“管他來不來,咱們吃咱們的飯,他來了,也用不着我們出手,兄弟們自會好好地招待他。”最年輕的那個,長得頗爲好看,膚色也白,像他們這些長期宿在軍營裡,還要自己訓練自己的人,居然沒有被太陽曬黑,實屬難得。他也是着一身小將的鎧甲,陽剛中透着秀氣,是這六個人之中最爲帥氣的一個,姓徐,名周,他管着的那五百名將士屬於強駑好手,而他本人更是擁有神箭手之稱,臂力也過人。
年長的那個小將姓餘,名許,也爲單名。他原本統領着五千騎兵的,是這幾個人之中地位最高的,在七年前與大周的大軍撕殺幾個月中,他統領的五千騎兵死傷無數,如今僅餘下十分之一。但依舊沒有影響他在這支軍隊中的地位,不管有沒有新將領來,他在軍中擁有絕對的話事權。
那些曾經嘗試征服他們的新將領,每次都想先收服餘許,可惜連餘許的面都還沒見着,就被那些將士揍得落荒而逃,他們揍人根本就沒有藉口,拿他們的話說,他們都是能披甲上陣殺敵狠辣的人,要當他們的將領,首先就要能打敗他們。
想想他們狂傲到連規矩都可以不管的,一輪十個人結陣上場,饒是武功再好的人,都經不起他們三千人的車輪戰呀,除非武功是天下第一又精於兵法,能破了他們的結陣。雲飛揚當年是如何建立起這樣的軍隊的,無從得知,大家只知道這些人都很厲害,普普通通一個將士,都能以一敵十,像徐周這些小將,都能以一敵百的。
就因爲大星擁有這樣的一支狂傲的軍隊,大周纔想着剷除雲家軍,以免雲家軍越壯越大,將來威脅到大周的第一大國地位。在七年前那幾個月的撕殺中,大周派出的不僅是他們的精英,還有擅長破陣的行家,更有設備精良的大炮,雲家軍在設備不夠精良,不夠充足的情況下,依舊能以少勝多,逼得大周收兵,可見雲家軍的厲害,只是那場戰役也重創了雲家軍,雲飛揚意外地戰死沙場,從此雲家軍便消失於戰場上,只留下歷史般的過往讓人回味。
這些人雖然桀驁不馴,卻死忠於雲飛揚,眼裡只認雲飛揚,雲飛揚的意外戰死應該有點內幕,就是那點內幕讓這三千殘軍不願意真正地歸入朝廷的軍隊之中,但那些內幕是什麼,又沒有人知道。
七年來,這三千人成了其他軍隊眼中的惡魔,成了上位者眼裡的燙手山芋,想接,又怕燙手,不接,又太香,捨不得丟棄。
新將領,一個接着一個派來,又一個接着一個被擡着出去。
到了後來,那些奉命前來“練兵”的新將領要進入西山之前,都會交待家人給自己準備好後事,就怕自己本事不夠,會被挑戰而死。
夜沐壓下了喪妻失子的悲痛,真正地管理朝政後,曾經來挑戰過他們,在雲飛揚戰死沙場時,夜沐雖爲攝政王,卻沒有真正管理朝政,那時候是楚王以及兩宮太后打理着。夜沐真正管理朝政時,雲飛揚已死,那些人諒解他痛失嬌妻愛子,纔會無心管理政事,導致雲飛揚的意外戰死,所以在夜沐前來挑戰的時候,都給了夜沐留面子,沒有讓他明面上輸給他們,但也不願臣服夜沐。
從那次之後,夜沐便不再安排人到西營來接管這些人,讓他們自己管着自己,朝廷也養着他們。最近是這些人鬧得太厲害了,經常跑到東營去挑戰那些留守京師的將士們,逼得夜沐等人不得再安排人前來,只是夜沐想不到,少帝會聯合其他大臣來“逼”着夜千澤來接這個燙手山芋。
餘許略略地停頓一下吃飯的動作,沉沉地說道:“這一次來的是攝政王的嫡長子,就是當年大火之中,傳言和王妃一起被燒死的那個俊俏小男孩,當年他沒有被燒死,在鄉下住了十二年,攝政王尋着了他,纔派人把他接回來,雖有個當攝政王的老爹,畢竟根基沒有,纔會被派來接下這個差事。”
明顯就是被人當成槍使了。
如果夜千澤能征服他們這些人,就要領着他們再返戰場,哪怕立下赫赫戰功,也是爲他人作嫁衣,那些將領們,只要功勞高一點的,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因爲功高蓋主嘛。如果不能征服他們,被他們揍一頓,不死也會重傷,甚至殘了,等於毀了夜沐的心魂,破他的氣魄。
餘許覺得朝中很快就會發生政變,少帝在一步一步地把持朝政。
夜沐的下場,可以預想得見了。
“管他是誰的嫡長子,來了就得接受我們的挑戰,沒本事的,就不要來。餘兄,這個時候,咱們那個倒黴的新將軍也該到了吧,要不要要讓人到外面去迎迎?”鬍子笑呵呵地問着。
大鬍子也真的姓胡,叫胡九功,不過大家都習慣了叫他大鬍子,其實他的年紀也不算大,才三十四五歲,只比徐週年長兩歲。他擅長攻城,管着的五百名將士,都是攻城高手,個個使得一手好槍。
“我算算。”坐在胡九功身邊的那個臉色總是讓人覺得陰灰灰的男人,騰出一隻手來,掐着手指像算命先生那般掐算着,那幾個人瞧着他這個樣子,全都低頭猛扒碗裡的飯菜,懶得看他裝模作樣的樣子。“算出來了,咱們的將軍已經到了西山入口處,正被我的陰陽八卦陣圍住呢,沒事,咱們先吃飽飯,睡個午覺,再吃完晚飯,纔看戲去。”
“神算子,別裝模作樣了,你真能算得出來,雲將軍也不用死了。”胡九功搶白他一句。被喚作神算子的姓申,叫不害,倒是和戰國時期韓侯的那個重臣申不害同名了,他其實不會掐手指算天機,就喜歡裝模作樣,他擅長使陰招,就是喜歡搞偷襲打地洞的那種。他管的那五百名兵,一個個被他訓練得像神偷一般,偷雞摸狗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因爲他們喜歡打地洞,如今這西山底下不知道被他們挖了多少條地道,多少個洞了。
他們挖的地道,甚至直達皇宮御花園的人工湖底。
要是誰想去御花園人工湖裡與魚嬉戲,只要往地道上一鑽,爬上一個時辰,就能與魚同遊了,當然了要是誰真的去與魚同遊,湖水就會順着地道沁入,把整條地道都能淹沒,更能通過地道流到西山來,胡九功老說這條地道挖得最爲差勁,沒用!
“報。”
正在幾個人討論着新將軍到來一事時,帳外傳來了士兵的通報聲。
“進來。”
餘許應了一聲。
聲音不大,可總是夾着一股威嚴。
簾子被挑開,一名士兵走了進來,看到幾位小將們正在肆無忌憚地吃着飯,那個士兵也是一臉的見慣不怪。
“報告幾位將軍,皇上派來的新大將軍來了。”
幾個人面面相視一眼,申不害先是得意地笑了起來,“哈哈,這次真讓我算中了,他還真的來了。”
“到哪了?”
餘許問了一句。
“快到大營了。”
幾個人又一次面面相視,下一刻,六雙碗筷齊齊放下,碗裡的飯菜被他們吃得亂七八糟的。再一眨眼,帳裡只有那個通報的小兵還站着,那六個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對於幾位將領的動作,小兵早就習慣了。
也怪不得他們齊齊放下碗筷,眨眼就跑了,來了那麼多的新將軍,都是要花上幾天時間才能打到這裡來,有些甚至還打不到就打走了,這一次的新將軍,應該纔到吧,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殺到這裡來了,他們不去看個真實,是不會相信的。
夜千澤也真的快要到大營了。
他還是騎着馬進來,神色自若,妖孽一般的俊臉,落在這些士兵的眼裡,那叫做天仙下凡,一個個都被他的俊美驚住了,導致他不用花上一招半式,就一路直入。
最多就是被一路進來看到的士兵在心裡意淫了無數次。
“好美的娘們呀。”
“朝廷改變方式了,給我們送來一個天仙娘們,讓咱們輪着睡嗎?來,咱們先猜猜拳,誰先睡?”接着便有人在猜拳了。
粗獷的笑聲,粗俗的話語,傳進夜千澤的耳裡,他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偶爾還會衝那些士兵們笑上一笑,然後被電倒一大片。
夜千澤卻在心裡腹誹着:我答應過我家藍兒,以後只在她面前笑的,現在笑給你們這些大男人看,算你們賺到了,以後再慢慢地向你們收錢,算上利息,夠你們還上好一陣子了。
餘許等人奔出大營的時候,夜千澤剛好到達大營,看到六團人影像個老鼠似的竄出來,他瀟灑地飛身下馬,站在馬的旁邊,狹長的鳳眸落在那一字排開的六位小將們,視線從餘許身上一直遊移到申不害身上,然後無視他們眼底的驚豔,雙手抱拳,客氣地說道:“在下夜千澤,奉皇上之命前來此地練兵。”
幾個人回過神來,徐周首先就靠過來,伸手就去摸夜千澤的臉,夜千澤先是淡淡地看着他,在他的手快要摸到的時候,倏地出手如電攫住徐周的手,徐周反應也很快,一反手,手指併攏如鷹爪竟然就格開了夜千澤的手,直直地朝夜千澤那雙迷人的鳳眸挖去。
夜千澤非但沒有躲閃,反而頭一低,嘴一張,竟然就把徐周的手咬了一口,徐周非但沒有挖到他的鳳眸,反遭啃咬一口,痛得徐周低吼着:“娘們,放口!”
音落,夜千澤一鬆口,隨即翻手爲掌就朝徐周當胸拍去,在徐周迅速地迎掌而來之時,他身形一閃,徐周沒有對上他的一掌,而他那一掌也沒有落到徐周身上,只是修長的手指如電一般,在徐周的腰上一挑,身形又一閃,回到了徐周的面前,淡淡地笑睨着徐周。
徐周呼來一掌,夜千澤卻直直地朝徐周的下方望去,似是在丈量着什麼似的,徐周察覺有異,覺得下方涼嗖嗖的,一低頭,頓時臉色大窘,呼出的一掌倏地收回,趕緊去扯自己掉到地面上的褲子。
“徐將軍挺爺們的,你娘子有福了。”
夜千澤戲謔地說着,那張俊臉隨着他的神色變化,而變得更加的奪目引人。此刻,他臉不紅,氣不喘,戲謔着徐周是那般的自然,不得不說有個臉皮厚的娘子在身邊調教,他的臉皮還真的能練厚。
“你這個不要臉的娘們!”
徐周罵了一句。
夜千澤呵呵地笑着:“徐將軍,你罵的好像是我家藍兒呢。”
徐周頓時一塞。
餘許在徐周和夜千澤交手的時候,在一旁看着,已經看出來了,夜千澤身法及輕功了得,而且反應極快,在硬碰硬的時候,徐周就不是他的對手,而夜千澤精明,出招時變化莫測,換招極快,徐周練的大都是硬性功夫,哪能應付夜千澤。
看來這位新將軍有點意思。
來的時候,估計也打聽到他們的名字了。
不錯,懂得知己知彼,不會盲目而來。
“兄弟們,他戲弄你們家爺爺我,怎麼辦?”徐周重新纏好了腰帶後,振聲高呼。
四周馬上響起雷鳴般的聲音:“撲倒他,睡了他!”
徐周黑臉。
夜千澤雖然還能保持着淡定自若,還是不可避免地抽了一抽,對付這班人,他覺得來的不該是自己,而是該讓他家藍兒來。
以他家藍兒那犀利的口才以及那無恥的臉皮,保證能讓這些人直接叫祖師爺。
胡九功哈哈地笑着:“管他是男的是女的,這麼美,就該撲倒了,睡了!我大鬍子搶個頭。”說着,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朝夜千澤撲過來。
那些士兵們也一個接着一個撲過來。
夜千澤縱身一躍,躍上了馬背上,腳下一夾馬肚子,馬兒撒腿就奔跑起來,跨越過那些真當他是女人似的撲過來的士兵,在倘大的營前四處奔跑,不過很快,便有數不清的人影從地上躍起,直追他而來,迅速比他預想中要快得多了,他還沒有跑多久就被追上。
雖然這些人還都嬉笑着要撲倒他,睡了他,可出招的時候毫不留情。
特別是那個滿臉鬍子的胡九功,一拳揮來,似是帶着千斤大石似的,重得讓他都不敢硬接,靠着輕功了得一一閃過。
夜千澤也沒有還手,對方人那麼多,他饒是武功再好,也難敵這一羣不按招出牌的傢伙,他只能施展輕功躲閃,憑着如同鬼影一般的身法,還能在馬背上和半空中輪番躲閃這些人的攻擊。
他開始明白了,爲什麼沒有人敢接這個燙手山芋,實在是他們太混蛋了,說是軍隊,還不如說是一羣無賴。
不過像他們這樣的人,上了戰場,也夠讓敵人膽戰心驚的。
夜千澤實在好奇雲飛揚去哪裡招來這麼多性情古怪的將士,培訓成今天這樣的厲害殺手。
“可惡,有種的你就別躲。”
胡九功追了夜千澤這麼長時間,緊追不捨的,可是連夜千澤的衣袖都沒有碰着,更不要說把夜千澤撲倒了。
不管他們如何出招,夜千澤都是躲閃,就是不還手,似是把他們當成貓兒逗着玩一般。
夜千澤嘻嘻地笑着,“胡將軍,在下不過是以治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在昨天晚上父王告訴他,他將會被派到西營來練兵開始,他就讓人把西營的情況都給他說了。知道這些人最喜歡以車輪戰,把新來的將領整得半死,既然他們喜歡整人,那他也整一整他們,讓他們嚐嚐被人整的滋味。
要收服這些人,要文武德行兼備。
這些人仗着自己都有不錯的武功,那他就先在武功這方面挫挫他們的銳氣。
夜千澤很清楚自己除了輕功及身法之外,其他功夫都不可能在這羣人之中取勝,好在他內力渾厚,周旋那麼長時間,依舊氣定神閒。
“你還是個爺們嗎?有本事的就和胡爺爺我過上幾招。”胡九功落在地上,瞪着那個又氣定神閒地坐回了馬背上,瀟灑地策馬狂奔的妖孽男,氣得滿臉的鬍子都吹了起來。
“你們不是把我當成了娘們嗎?叫嚷嚷着要撲倒我,睡了我。唉,我勸你們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教我家藍兒聽到了,你們會吃不完兜着走的。我答應過藍兒只對着她笑的,現在對你們笑了那麼多次,記得以後付款哈,看在給了錢的份上,我家藍兒會大度地不和你們計較的。”
“我操!你家藍兒是誰?當你是賣笑的嗎?”
胡九功被夜千澤的話戲得一張臉都漲紅了。
“呵呵,以後你們就知道我家藍兒的厲害了。”
“切!你真丟了咱們爺們的臉,開口閉口‘我家藍兒’,你娘子吧?也不害臊。”胡九功雙手叉腰,教訓着夜千澤。
如同鬼影一般掠來的夜千澤,嘻嘻地笑着在胡九功五步遠停下來,周旋了一番,他把這些人的弱點都摸清了,有些人輕功不行,有些人近身博鬥不行,有些人出手不夠快速,有些人上身功夫了得,腳下功夫爲零。胡九功倒是出手的速度很快,他不敢站得太近,免得自己的無影身法都躲不了胡九功猛撲過來,要真讓胡九功撲倒睡了他,藍兒吃起醋來,不知道會不會把這些人都逼着去幫她種菜?
在夜千澤的心裡,他的愛妻,頭腦厲害,絕對有辦法治這些人的。
下次回家,他要帶上藍兒來,夫妻聯手,保證把這些人整得伏首稱臣。
“胡將軍開口閉口說要撲倒我,睡了我,都不害臊,我臊什麼?你是爺們,我也是爺們,你敢操,我也敢操。你要是嫌丟了你的大爺臉,就自己操刀扒了臉皮吧。”
夜千澤笑得如花一般,胡九功忍不住又操着,“你真是爺們嗎?”
“胡將軍,我家住帝都城內的東城區攝政王府。”
“大鬍子知道你住在攝政王府,你不就是攝政王府那個被燒死又重生的倒黴世子嗎?我說你也真可憐,纔回來呢,就被派來接這種吃力不討好,有可能沒命回去的苦差事。”
“胡將軍可以親自到我府上問問我家藍兒,我是不是爺們。”
胡九功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暈倒。
這來的是什麼大將軍呀?開口閉口“我家藍兒”,爺們活了一把年紀,還沒有見過哪個男人把自己的娘子整天掛嘴邊上的。
還有,這位大將軍也有氣死人的本事。
人家在可憐他倒黴,他倒好,讓人家去他府上問他的娘們,他是不是爺們……
那些士兵也停了下來,沒有再前仆後繼地撲過來。
這麼多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主動中止前仆後繼地撲過來,實在是這位新將軍太狡猾了,仗着自己的輕功了得,再配上那出神入化的無影身法,他們這些人根本就無法近他的身,而他們一直追着,耗着體力,累呢,再繼續下去,還是一個結果的。
夜千澤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可沒有傻到像他那些前任那般,傻傻地和這些人交手。
又不是神仙,哪能一雙手敵三千人?
“都退下吧。”
餘許看透了夜千澤使用的計策,再纏戰下去,於他們不利,這位俊美得似天仙似的世子爺,比攝政王精明狡猾得多了。
所有人都退下。
胡九功還在罵着夜千澤不是爺們。
餘許走過來,站在胡九功的身邊,拍了拍胡九功的肩膀,纔看向夜千澤,朝夜千澤淡冷地拱了個手,淡冷地說道:“餘許見過夜將軍。”
夜千澤連忙還禮。
餘許目前是這三千人之中的最高將領,威信也最高。他要想收服這些人,只要收服了餘許,其他人就容易多了。此刻餘許向他行禮,只是做樣子,語氣中毫無尊敬,也沒有自稱末將。
但夜千澤還得以禮相待。
餘許極有可能是在挑戰他的容忍度。
“夜將軍可是師承無影門?”
餘許朝夜千澤拱了手之後,直問夜千澤師承何派。夜千澤一直沒有接招,只施展了輕功,他的輕功很好,但不是武林中最好的,只不過夜千澤內力深厚,才能把輕功發揮得淋漓盡致,似是天下第一好輕功。他的身法,餘許看出來了,是無影門的無影身法。
夜千澤輕摸肚子,答非所問,“餘將軍,我一路趕來,連我家藍兒都沒有回去看一眼,更沒有吃上做做的飯菜,我跟你說哈,我家藍兒的廚藝很好,隨便炒幾道青菜,都能把你們吃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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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將軍請恕罪,營中的飯菜都是剛剛好的,多一個人的飯量都沒有,所以無法在這個時候給夜將軍準備吃的。”
“也是,我來得突然,你們又認爲我不會進來,自然不會給我備着飯菜。”夜千澤環視着四周,看到不遠處最靠近山腳下的那些地上都種滿了菜,他丟下一句話來:“那我自己先去做飯,吃飽肚子了纔有力氣告訴你我師承何派。”
一句話就可以回答的答案,他非要弄得那般複雜。
餘許也不怒。
他在試着夜千澤的忍耐性,夜千澤又何償不是在試着他們的忍耐性。
不過聽着夜千澤開口閉口“我家藍兒”,餘許真的有點好奇了,那位藍兒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這位爺們不害臊,整天掛在嘴邊以示恩愛。
他們只知道夜千澤成親了,娶的還是一位小農女,該不會就是藍兒吧?
真有那麼好?
小農女能好到哪裡去?
夜千澤把寒初藍掛在嘴邊,是爲了打響寒初藍的名聲,讓這些爺們好奇,然後他把寒初藍帶來,這些爺們就會因爲好奇,而迫不及待地讓藍兒進入這片純剛地帶。寒初藍對一些事情的見解,夜千澤覺得可以讓她給這些純爺們擺擺道理,夫妻倆,一個攻心,一個攻身,就能成功地攻下這三千人,收爲己用。
雖說雲家殘軍才三千人,可一旦征服了,就歸爲他所有,他可以招些人進來培訓,壯大自己的隊伍,既可以上陣殺敵,也不失爲一道護身符,如今帝都已經風起雲涌的,是圍着攝政王而起的風。
“嘖嘖,這些是菜嗎?葉子都沒有了。”
夜千澤在菜地上摘菜,發現菜葉都爛了,只餘下莖,有些莖都爛了,無法再吃。
他在那裡挑來挑去,還摘不到幾根好菜。
“夜將軍請見諒,現在這種天氣,菜都種不好,雪一下,就被凍壞了,還有莖可吃已經算不錯了。”餘許淡冷的聲音飄來,穩穩地灌進了夜千澤的耳裡。
夜千澤放棄了要摘菜的念頭,看到還種有蘿蔔,蘿蔔埋在地下,風雪只會凍死莖葉,蘿蔔是還能吃的。於是他扒了十幾個蘿蔔。
“你們真笨,連點菜都種不好,外頭把你們傳得像神仙似的,估計都是吹的。”夜千澤拿着十幾個蘿蔔走過來,每個蘿蔔只有兩根手指合併那般大,與他家藍兒種的蘿蔔相比,哎呀,那簡直是沒有辦法比呀。
幾個人並沒有陰臉,申不害陰陽怪氣地說道:“敢情是夜將軍很會種菜了。”
夜千澤又衝他們“甜甜”一笑,那幾個人頓時在心裡罵着:天殺的,他怎麼就是個爺們呀!
“申將軍還真說對了,我很會種菜,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家藍兒就是靠着種菜發家致富的嗎?大冬天的,誰還有菜吃,可我家藍兒的菜地上,綠色的蔬菜遍地都是,我是她相公,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了,種菜肯定比你們好。”
“他孃的,你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我家藍兒’?”胡九功最受不了夜千澤。
“那胡將軍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就‘他孃的,我操,我切’的?軍人雖然要上戰場殺敵,比不得斯文人,可也不能滿嘴粗言髒語,讓人覺得你們不是正規軍,而是一羣烏合之衆。”夜千澤不失時機地教育着胡九功。
“能問一句夜將軍嗎?”那個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神色有點陰沉沉的男人忽然開口,他姓史,名長治,擅長製造兵器。
“史將軍請問。”
對於夜千澤都能準確地叫出他們的姓氏,餘許等人已經不覺得奇怪了,這個娘們似的世子爺必定把他們的身份都摸了一個遍,纔敢大搖大擺地策馬直達大營的。
“這麼冷的天,如何種好蔬菜而不被霜雪打死?”
史長治很認真地問着。
他現在還管着營中的莊稼,平時還好,一到冬天,他們種的菜就會遭到風霜雪雨打死,讓他們只能吃蘿蔔,蘿蔔他們都吃到怕了。要是能有青菜吃,估計每個人都能多吃三碗的飯。
當然了,城裡也有青菜買,但這個季節的青菜都很貴,少嘛。大部份人的菜都被風雪打死。他們就算去城裡採買,也不敢買青菜,買不起三千人要吃的青菜量。他們又是那種與將士們同甘共苦的人,士兵們沒有青菜吃,他們幾個將領也絕對不會開小竈。
夜千澤的話讓史長治靈機一動,夜千澤的世子妃既然是農家女,或許真的能在大冷的冬天種出青菜來。
“你想知道?”
史長治老實地點着頭。
夜千澤哦了一聲。
史長治豎着耳朵,想聽他高談闊論一番,誰知道夜千澤只哦了一聲,就拿着蘿蔔晃過他們的面前,丟回來一句話:“等我吃飽了再說。”
“長治,別和他說理,先把他擒來,揍一頓再說。”還不曾和夜千澤說過話的小將領公孫程忍不住叫嚷着,向來只有他們欺負新將領的,什麼時候輪到新將領欺負他們了?
餘許望着夜千澤遠去的健壯身影,沉沉地說道:“如果他真是師承無影門,真不好對付,無影門的無影身法堪稱天下最好的身法,練到最高境界時,一閃便不見蹤影,像孫悟空一個跟斗翻出十萬八千里那般厲害,故名爲無影身法。只是,無影門已在江湖中銷聲匿跡,按道理說,他一個王府世子,兩國皇孫的身份,是不可能入得無影門的,無影門根本就不會與朝中人來往,更不可能收皇室子弟爲徒。可他剛剛的身法又真的像無影身法。”
“餘將軍,別長他的志氣滅我們的威風,他要真是師承無影門,怎麼不還手,只會躲閃,把我們的兄弟當貓耍。”胡九功滿不在乎地說道。
其實,夜千澤也真的不是無影門徒弟,他的身法是平時和後山上那些野獸嬉戲時悟出來的,配上他深厚的內力,便讓他的身法快速如同閃電,瞧着像無影身法。
“他一個娘們似的怎麼吃十幾個蘿蔔?我得找他索回幾個。”史長治一邊嘀咕着,一邊找夜千澤去了。
衆人這才憶起,貌似,好像,夜千澤真的一個人扒了十幾個蘿蔔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