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奸商
寒初藍跟着王府的另一名奴才重新去拜訪楚王妃,在跟着奴才離開的時候,剛好聽到元缺對興寧說的那句話,她在心裡罵着:這個男人的嘴有時候真的很毒!
明知道興寧癡迷於他,而且女人最怕的就是被自己喜歡的男人嫌棄老了,或者胖了,或者是醜了,元缺一句話就嫌棄興寧老了,醜了,三者就佔去了兩者,教興寧如何承受得了?
不過這樣子對興寧,其實也是好事,至少能讓興寧明白,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愛上她的。
元缺與興寧不是今天才相識,早就相識了,如果元缺會愛上興寧,何必等到現在?現在都不會愛上,以後都不會,是興寧深陷其中無法醒轉。愛情那道網,有時候就像八爪魚一般,把人抓住了,任憑你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
“元缺……”興寧扭身眼睜睜地看着元缺瀟灑地離去,再也沒有勇氣去攔住他。他好不容易望着她,她展現出來的卻不是最好的……他要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那樣她至少可以化個妝,把一切的憔悴都掩蓋起來。
也怪她,一聽到元缺來訪,什麼都顧不得了,撇下母妃以及奴才們就急急地往迎客廳撞入,害怕自己去遲了一步,元缺又走了。這可是元缺第一次登門拜訪呀,雖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元缺登門拜訪也未必是好事,可他還是來了,不是嗎?
她想他都想到快要瘋掉了。
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自己着鳳冠霞帔,坐着八擡大轎,嫁入元府成爲元缺的正妻。醒着的時候,她也在做着白日夢,她都怕自己再這樣下去會瘋掉,可她又無力去挽救自己那顆已經癡愛成癡的心。
元缺頭也不回地走着,對於身後那個被他的毒舌及無情重重傷害的少女,他沒有半點的心疼。
如果他去心疼興寧,那誰來心疼他?
說到底,他並不比興寧幸運多少。
他愛的人,也不愛他,更是別人之妻。
老天爺對他都不公平,他又何必拿公平去對待別人?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會同情,會心軟的人。
兩個人之間的糾葛,寒初藍在見着楚王妃後,便把兩個人自她的腦海裡趕出去了。看到寒初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楚王妃有幾分的吃驚,她不是派人把寒初藍引到了王爺的書房了嗎?她也派人去把王爺請了回來,她深知自己的夫君每次外出回來,首先的就是先去書房,從書房出來後纔會來見客的。
寒初藍那麼長時間都沒有來見她,她以爲寒初藍已經被自己的夫君懲治了,後來又聽到元缺來訪,她的寶貝女兒就像瘋子一般跑了,她倒是沒有跟着去,便留在自己的院子裡,繼續地品她的香茗,嗑她的瓜子。
“侄媳見過王妃伯母。”
寒初藍客氣地向楚王妃請了個安。
楚王妃迅速地斂起了自己的吃驚,不鹹不淡地應着:“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了。”
“謝王妃伯母。”
楚王妃朝自己的下座擡了擡下巴,意思是讓寒初藍坐到她的下座去。寒初藍也不客氣,帶着星月走到椅前,她坐下,星月站在她的身旁。便有一名宮女奉了茶進來,把一杯茶擺放在她的身側,那名宮女又靜靜地退了出去。
“王妃伯母真對不起,侄媳剛纔跟着奴才進來的時候,因爲擅自地停下來看王妃的風景,結果就迷了路,侄媳認路最差,轉了很長時間,才遇着剛纔那位帶着侄媳進來的奴才,以至現在纔來見王妃伯母。”寒初藍等到宮女退出去後,立即歉意地向楚王妃解釋她這麼久纔來。
楚王妃身邊的那位嬤嬤諷刺地瞟了寒初藍一眼,諷刺地說道:“世子妃認路的本事還真是差呀,在皇宮裡迷迷路就算了,在王府裡也能迷路。”
寒初藍應着:“都怪本妃第一次來拜訪王妃伯母,也是第一次來楚王府,楚王府可比本妃住的攝政王府要大,要美,本妃一進來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眼花繚亂,以致貪戀美景迷了路。”
楚王妃把手裡的那把瓜子放回了盤子裡,淡淡地說道:“王爺是爲兄長,沐皇弟怎麼說都是弟弟,大哥的府祗比弟弟的稍微大一點有什麼奇怪的。侄媳第一次進來,會迷路也很正常,畢竟侄媳是鄉下出來的,沒見過世面。剛纔奴才來報說侄媳不見了,本妃還心急不已,差人到處尋找侄媳,好在侄媳自己遇到了奴才,否則本妃還真不知道怎麼向沐皇弟交待呢。”
夜沐是太皇太后最疼愛的兒子,他的王府佔地是所有王爺之中最大的,只是他失去了愛妻後,就不再花心思在王府上,所以攝政王府還是以前的王府,沒有半點擴充,而其他王府在這麼多年來總在擴充,以至到了今天,攝政王府便變得不如楚王以及陳王府大了。
“是侄媳的不是,累王妃伯母掛心了。”
寒初藍歉意地說道,然後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一張看似像方子的紙張來,笑着站起來走到楚王妃的面前,把那張紙遞到楚王妃的面前,歉意地堆起了笑,說道:“王妃伯母,初藍初次來打擾伯母,也不知道該給伯母帶點什麼手禮,初藍想王妃貴爲王妃,本就是金枝玉葉,享盡榮華富貴,什麼都不會缺的,便只能給伯母送一份特別的手禮。這是一張美容湯的做法,陳王妃伯母喝過了初藍的美容湯,如今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在太皇太后那裡,伯母應該也瞧見了吧。初藍想,伯母缺的是青春容顏,便給伯母也送一份美容湯的做法,只要伯母每天堅持喝美容湯,也會青春永駐。瞧伯母,還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似的,與興寧妹妹走在一起,還以爲是姐妹倆呢,誰想到會是母女倆。陳王妃伯母還要花錢從初藍這裡買方子,伯母就不用了,這是初藍送給伯母的手禮。”
楚王妃被寒初藍贊得笑了笑,一邊接過那張美容湯的做法,一邊輕點着寒初藍的額,嗔着:“你這丫頭,嘴巴倒是能說會道的,怪不得連母后都甘罷下風。你也膩小氣的,真沒錢,不會向你母妃拿嗎?你母妃掌着府裡的中饋呢,你向她支點銀兩來用用,她也不會不給,有誰像你這樣第一次登門拜訪長輩就送一張紙的?”楚王妃說歸說,還是迅速地把美容湯的做法看了一遍,然後塞入了自己的袖裡。
今天在慈慶宮瞧着陳王妃,她是覺得陳王妃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好像比以前更美了。陳王妃一直喝着寒初藍的美容湯,她也是知曉的。私底下她向陳王妃打聽過美容湯的做法,但陳王妃顧左言右,她便知道陳王妃不肯告知,怎麼說那做法都是陳王妃花一百兩從寒初藍手裡賣來的。再說了,女人的嫉妒之心極重,她與陳王妃雖爲妯娌,也會彼此嫉妒,陳王妃過得比她好,她心酸,她過得比陳王妃好,陳王妃又會心酸。
問過一次陳王妃沒有說,她便識趣地不再問。
陳王妃喝寒初藍的美容湯其實還沒有什麼效果的,是她自己覺得有了效果,認爲自己容顏依舊,整個人都恢復了自信。女人呀,其實只有在充滿自信的時候,纔是最美的。
陳王妃自信滿滿,人便變得容光煥發,還真博得陳王的幾分回顧,老夫老妻的感情回溫,陳王隔幾天就宿到陳王妃的院子裡,陳王妃也就越加的自信,總覺得這是寒初藍的美容湯功勞,自然把美容湯的做法藏得緊緊的,不肯輕易給別人看。王府裡負責幫她做美容湯的廚子的家人都被她變相地控制着,警告廚子不準泄漏美容湯的做法,否則就讓對方家破人亡。
深宮禁苑裡的女人向來心狠,在王府裡呆久的人都知道這些貴夫人平時瞧着,一個比一個端莊大方,其實一個比一個心狠,不過是一道美容湯的做法,他們自然犯不着爲了一道湯而弄得家破人亡,自然守口如瓶。
不過陳王妃還真替寒初藍的美容湯打響了名聲,那些王妃命婦們想着連太皇太后都喝寒初藍的美容湯呢,再說了元國舅也親口對太皇太后說過寒初藍的美容湯真的有美容功效,女人誰不想青春永駐,她們都在想着如何從寒初藍這裡弄份美容湯的做法。
可惜寒初藍私底下都不和她們來往,又整天不在府上,她們偶爾造訪攝政王府,見到的只是周妃。寒初藍又倒黴,經常發生一些事情,讓她們也不好意思常來。
如果寒初藍肯給她們美容湯的做法,就算是出銀一千兩,她們都願意。
這一點,寒初藍並不知情。
楚王妃卻知道的。
所以她嘴上斥着寒初藍小氣寒酸,還是趕緊把美容湯的做法藏了起來,藏的等於是一千兩銀呢。
“初藍,你來也不僅僅送美容湯的做法吧。”楚王妃瞟了一眼星月抱着的幾匹布料,淺笑地問着。她很想冷臉對待寒初藍,不過被寒初藍那樣贊過後,又收了寒初藍送的美容湯做法,她表面的功夫還是做得到家。在外人的眼裡,她楚王妃向來是個端莊大度的人。一生的名譽可不能輕易地敗在寒初藍的手裡,那樣太虧了。
寒初藍扭身走回到椅子前,從星月的手裡拿過了幾匹布料,又走回到楚王妃的面前,笑道:“王妃伯母就是個妙人,初藍今天來找王妃伯母,一來是給伯母送美容湯的做法,二來就是爲了給伯母添些美譽。”
說着,她把那幾匹布料遞給楚王妃,楚王妃示意嬤嬤接過來,她隨意地翻看了一下布料,雖然顏色和質量還算過得去,卻不適合她們這些王妃命貴穿,會顯得寒酸,極掉身份。聽到寒初藍的話,她又哦了一聲,睨着寒初藍,問着:“你倒是說說看,送幾匹布料來如何給伯母添美譽了?”
“王妃伯母,初藍手裡管着幾間鋪子,初藍就不過多地解釋了,王妃伯母是個妙人,能明白的。剛好初藍的布行裡有不少這樣的布料,初藍便想着推薦給王妃伯母給奴才們做兩身衣服,價格保證從優,畢竟是自家人嘛,初藍也不敢坑伯母的,對吧。伯母買了布料,再讓人做成衣服賞給奴才們,奴才們領了情,辦起事來更加的給力,對主子也更加的忠心,傳出去,別人也會說伯母待下人如友,不是爲伯母博得了美譽呢。再說了,這些布料和質量都不差,奴才們就是主子們的臉面,奴才們穿着得好了,主子們也不會丟臉,不是嗎?”
聞言,楚王妃笑着:“原來是爲了此事呀,本妃還以爲你把幾匹布料當成手禮送給本妃呢。去年冬,本妃才命人替府上的奴才各做了兩套衣裳,賞給他們過年,可是着實花了一筆錢呢。如今還做什麼?馬上就要初夏了,也就不需要再做了。”
寒初藍答着:“伯母年前給他們做的是冬服,如今馬上就進入初夏了,夏天熱着呢,伯母不是剛好給他們再做兩套夏天穿的嗎?這些布料都是適合做夏天衣賞的,布料與冬天衣裳不一樣,價格上更便宜,做夏天的衣裳用料也比冬天的少一些,也能省些布料,便能省些錢。一年春冬各做兩套,奴才們去哪裡找這樣的大方又好心的主人家?也只有王妃伯母這樣的菩薩心腸纔會這般的對待奴才。”
所有大戶人家的奴才衣裳都是主人家幫做的,寒初藍還是往楚王妃的頭上扣着高帽子,反正做推銷的時候,拍拍馬屁無防,只要生意談成功便可。
“府上的確會在春冬兩季都給奴才們做兩身衣服,不過我們原先就與別人有了合作。”說到這裡,楚王妃便頓住不再說,等着寒初藍來接口。寒初藍明白她的意思是,讓她說一個大概的價錢,如果她的價錢真的低過別人,楚王妃也會考慮的。
寒初藍說了一個數字,一匹布只賣一百三十文錢,楚王妃聽了後,兩眼一亮,隨即又恢復正常,寒初藍便知道楚王妃是心動了。她說道:“伯母,初藍都打聽過了,像初藍手裡這些布料,其他布行絕對賣不到這個價錢的。而且初藍這些布料真心不錯,伯母真的可以考慮考慮。”
楚王妃又去翻看一下那些布料,問着嬤嬤:“嬤嬤,你說這些布料如何?”
嬤嬤答着:“如同世子妃所說,很適合給奴才們用,不管是顏色還是質量都不會丟了主人家的臉。”她又附在楚王妃的耳裡,小聲說道:“王妃,最重要的是價錢,真的比其他布行要便宜呢。”王府去買東西,商家們給的價錢都是最高的,嘴上卻說給了最便宜的。
做生意的人都有相同的心理,就是遇着有錢人,就狠命地去斬!他們會開出一個很高的價,任你如何殺價,他們依舊是大賺特賺。像現代商場裡的衣服,進貨和擺地攤的一樣,可他們擺在商場裡,價格卻比擺地攤的貴了幾倍,雖說他們還要交租納稅什麼的,但扣除了這些,他們賣出一件衣服賺的錢還是擺地攤的一倍以上。
他們不過是看準了人們一種以爲高檔的地方,貨就一定是高檔貨的心理。也有很多人喜歡買國外進口的東西,但誰能保證那些貨物就真的是國外進口的?有不少還不是商家看準了消費者的心理,掛着羊頭來賣狗肉。
寒初藍看過買傢俬的人就是這樣,紅木傢俬在現代已經很少有,那些傢俬店裡推出一兩萬元一套的紅木傢俬其實都是假貨,真品不僅少,而且特別的貴,哪是所有傢俬店都能進的貨?
楚王妃也知道寒初藍給的價格比其他布行便宜,不過一想到寒初藍現在經營着的布行是上官紫留下來的,她就抑制不了心裡那把嫉妒的刀,存心要讓寒初藍虧本,故意壓着價,要求寒初藍在價錢上再便宜一點。
寒初藍一臉的爲難,說道:“伯母,一百三十文錢一匹,這個價錢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初藍就要虧大本了。其他布行這種顏色,這種質量的布料都買一百五十文錢到二百文錢一匹的,這樣吧,看在伯母的份上,初藍再減兩文錢,一百二十八文錢一匹如何?”
楚王妃笑着伸出七個手指頭,說道:“七十文錢一匹,你願意的話,本妃就買了。”
寒初藍苦着一張俏臉,“伯母,這個價錢,初藍真的很虧呀,連本錢都要虧進去了。伯母總不能讓初藍虧得連喝水都成問題吧,伯母再添二十文錢如何?”別人買一百五十文錢一匹的布料,她只開價一百三十文錢,楚王妃一下子就殺價六十文,存心讓她虧本的。
要的就是讓你虧本!
楚王妃在心裡冷笑着,臉上還是那副態度,堅持不肯再添二十文錢,“伯母就只能給這個價錢,府上奴才太多,每人就要做兩套衣裳,所需的布料匹數也不少了。再說了,初藍,伯母雖然沒有做過生意,眼力還是有的,你這些布料都是往年庫存下來的,看在你是本妃侄媳的份上,伯母才願意給你這個價買你往年的舊布料,讓你拿回一些本錢算不錯了,你就不要再想着賺多少錢了。”
寒初藍的臉還是苦巴巴的,乞求着:“王妃伯母,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讓侄媳一下子虧那麼多呀,要不就再添十文錢,八十文吧。”楚王妃很喜歡看到她這副乞求的樣子,也喜歡聽到她說虧得連喝水都喝不起,她依舊笑着,搖頭,說道:“伯母說過了,只能給七十文錢,多一文錢伯母都不要了。”
寒初藍想了想,問着:“不知道伯母需要多少匹?”
楚王妃看到寒初藍苦着的那張臉,就覺得大快人心,府裡平時給下人做衣裳的布料,所有布行都是賣給她一百五十文錢一匹,寒初藍要價一百三十文錢一匹,本身就比其他布行便宜了,如今她只給寒初藍七十文錢一匹,在一匹布料上,寒初藍就虧了六十文錢,如果她要一百匹,寒初藍就會虧六兩銀,要一千匹,寒初藍就會虧掉六十兩,要一萬匹,寒初藍會虧掉六百兩!
她問着:“你庫存多少?”
寒初藍答着:“每年都有庫存下來的布料,已經佔滿了倉庫,一共有五千匹。”
“伯母全要了。”
楚王妃豪氣地說道。
楚王妃存心要讓寒初藍虧幾百兩銀,幾百兩銀可不是小數目,一般的普通人家一輩子還掙不到這個錢呢。五千匹布料她只需要花去三百五十兩銀就能買到,這在平時最少也得花六百五十兩銀。
不過給奴才們做衣服根本就用不到這麼多布料,楚王妃心裡還在打着小九九,她故意壓寒初藍的價,一下子把寒初藍庫存的布料全都買過來,再轉手賣出去,以她楚王妃的身份,她要轉手把布料賣出去,誰敢不給她面子?
再說了她也會在價格上低於布行,只賣一百文錢一匹,她也能賺三十文錢一匹。既能賺一筆,又能坑寒初藍一次,讓寒初藍虧本。
這是寒初藍自找的,誰叫寒初藍厚顏無恥地上門找她。
寒初藍兩眼一亮,不過那亮點一閃而逝,她故意吃驚又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問着楚王妃:“王妃伯母,你確定了嗎?你真的全要了?”
一匹布做成衣服,古代人的衣服複雜點,分外袍、中衣、裡衣三層,一套衣裳所需的布料就顯得多了點,一個人做兩套的話,也能做二三個人的衣裳,楚王府的奴才在三百到五百左右,按一匹布做兩個人的衣服,一共五百個人的話,也只需要兩百五十匹布料就行,楚王妃一開口就要了五千匹,寒初藍總得要裝一裝吃驚的樣子。
楚王妃想看的不就是她這樣的表情嗎?
她也不吝嗇,就讓楚王妃看個夠。
楚王妃瞧着寒初藍那副吃驚的樣子,更覺得大快人心,她很爽快地說道:“本妃就要了你庫存的五千匹布料,全都照價七十文錢一匹,你要是同意的話,本妃現在就可以付你一半的定金,等本妃收到了貨,再把餘下的錢都結清。”
“王妃伯母,價錢真的不能再給侄媳添點了嗎?”
楚王妃搖頭,“不添,你要是不願意,那伯母便一匹都不買你的。”
寒初藍的臉皺成了一團,一副很難做的樣子,楚王妃看着心情特別的爽,就是要寒初藍虧大本!寒初藍又想了一會兒,才一副忍痛吃虧的樣子,說道:“好,就照七十文錢一匹的價錢,我庫存的五千匹布料都買給王妃伯母了。”末了,她又贊着楚王妃:“王妃伯母就是豪氣,侄媳和你比起來,真的寒酸到連頭都不敢擡了。”
楚王妃淡淡地笑着,心裡哼着,你一個鄉下賤農出身,自然無法和本妃比。
“成交!”
楚王妃滿意地應着。
爲了防止寒初藍反悔,楚王妃當即就差人請來了王府的管家,吩咐管家帶着寒初藍去帳房支取了兩百兩定金,寫下了字據,待收到五千匹布料後,再結算餘下的一百五十兩。
寒初藍苦着臉,實際上是樂滋滋地拿着兩百兩銀出了楚王府,她也怕楚王妃反悔,連午膳都沒有吃,就趕緊回到布行,吩咐人立即把庫存的五千匹布料立即裝車,拉送到楚王府裡,好完成這一筆生意。
楚王妃自以爲坑了寒初藍一把,辦起事來也爽快,在收到寒初藍送來的五千匹布料後,就把餘下的一百五十兩銀支付給寒初藍,在寒初藍又一次表面苦臉,心裡美滋滋地再一次從楚王府離開後,楚王妃又立即吩咐自己的人帶着她的貼子去拜訪其他貴婦人,以一百文錢一匹的價錢轉手,就把寒初藍賣給她的五千匹布推銷出去了。
除了留下的三百匹自己府上給奴才們做衣裳之外,四千七百匹的布料讓楚王妃賺了一百四十一兩銀。
做成了這筆生意後,寒初藍回到紫記布行,把收到的三百五十兩銀交給了掌櫃入帳。也是在這個時候,星月才問着:“世子妃,咱們這一筆生意不是虧大了嗎?屬下瞧着世子妃還是美滋滋的。”她望一眼紫記布行的掌櫃,掌櫃也是美滋滋的,星月真心不明白,明明虧大了,爲什麼兩個人都鬆一口氣,好像賺了一筆錢似的。
寒初藍伸手就從掌櫃手裡拿過了帳冊,把帳目翻指給星月看,說道:“我都查看過了,咱們布行的那些布料都是以最低等布料的價錢,又是從布帛最多的鬆州進的貨,那裡的布帛是全國最便宜的,最低等的布料不過賣錢十五文,從鬆州運到帝都,算上運費,倉庫租費,一匹布料的本錢只需要三十文錢,我如今七十文錢賣出去,還能賺四十文錢一匹,五千匹便賺了二百兩銀。”就算楚王妃也賺了錢,但還是她賺得多呀。
星月看過了進貨的價錢,才笑着:“世子妃真是個奸商。”
寒初藍笑道:“如果咱們的貨不是從鬆州進貨,不是以最低等的價錢,被楚王妃這樣砍價,咱們還真的什麼都沒有賺到呢。”中等布料的價格從鬆州進貨都要四十文錢,從其他地方進貨則要五十文到六十文錢之間,算上運費和倉庫租費,就要五十五文錢到八十文錢之間,楚王妃給她的那個價,要不就是小賺,或者平本,甚至是小虧。
因爲她看過了那些帳冊,很清楚自己的貨物從哪裡進貨,進貨的價錢是多少,她才故意虧給楚王妃,讓楚王妃以爲坑了她一把,讓她虧大本,能多買一些。只是她沒想到楚王妃會一下子就買完她庫存的五千匹布料,讓她免於再到其他府上推銷,不僅賺了一筆,又解決了一件事。
布行平時可以減價買一些出去,但庫存的貨太多了,再減價,也銷不了多少。再說了,價錢減得太低,客人也會有一種便宜沒好貨的心理,寧願多花錢也不想減價的。這麼多的貨,就要找個大頭去砍,才能銷出去。
只要對方肯多要一些,價錢是可以再減一些,薄利多銷嘛。
從紫記布行出來,寒初藍覺得肩上的擔子又鬆了點兒,只要醉紅塵不再虧本,上官紫開在帝都的鋪子就基本上沒有問題了,茶行的生意還行,就是米行需要囤糧要花些本錢進去。
不管怎麼說,解決了那庫存的五千匹布料,寒初藍都鬆了一口氣。
回到攝政王府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
這個時候,她才驚覺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一進長風苑,就往廚房裡鑽進去,急急地給自己和星月各下了一大碗的麪條,草草地填飽了肚子,她才覺得恢復了點力氣。
“今天真的餓死了。”
寒初藍吃飽後從廚房裡走出來,還在嘀咕着。
星月淺笑着,世子妃賺錢賺得樂滋滋的,哪裡還記得祭五臟廟。
走了幾步,寒初藍忽然覺得頭有點暈,她忍不住擡手扶了扶額,又揉揉太陽穴。
“世子妃,你怎麼了?”星月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關切地問着。看到寒初藍忽然紅起來的臉,星月立即扶住她,一邊把她扶往房間,一邊低聲喚來彩月,吩咐着:“彩月,世子妃不舒服,快點去告訴周妃,給世子妃請個大夫來。”
聽到星月的叫喚聲,所有暗衛都涌了出來,看到寒初藍一張俏臉通紅,彩月立即就去找周妃。星月摸了一下寒初藍的額,臉色一緊,低叫着:“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忽然間就發燒了。”
寒初藍覺得頭重腳輕的,在星月扶着走的時候,又覺得天在旋,地在轉,接着眼前一黑,她就失去了知覺,暈倒在星月的懷裡,這下子把所有暗衛都嚇到了。
星月一邊把寒初藍抱着飛奔回房,一邊吩咐着朝雲,“快,聯絡代大師。”寒初藍不像是感冒那麼簡單。
朝雲應聲。
其他人則迅速去打來冷水,先用冷手帕給寒初藍護腦。
星月還用冷手帕去給寒初藍擦身子,在解開寒初藍衣服的時候,看到她在地道里扒下來的死者衣服還被她穿在身上,那是沒有辦法之下的權宜之計,星月趕緊就把那個死者的衣服扒下來,扔到一邊去,以爲寒初藍是晦氣所至,臉色越發繃得緊緊的。
“這是誰的衣服?”
彩月從外面回來,一進房看到被星月扔到一邊去的衣服,隨口問了一句。
星月用冷手帕給寒初藍擦着身子,見到彩月進來,低低地吩咐着:“彩月,先把那套衣服藏起來,不要讓其他人看到,這是誰的衣服,以後再說。”
彩月嗯了一聲,把那套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衣服撿拾起來,小心地藏好。
才把衣服藏好,周妃和李氏就先後地進來了。
“藍兒怎麼了?怎麼又會發燒的,回來的時候,不是說還好端端的嗎?她身上是否又受了傷?”周妃心疼地問着,李氏也顯得特別的緊張,兩個人走過來,一個人在牀頭坐下,一個在牀尾坐下,都伸手去檢查寒初藍身上是否有傷,周妃觸到寒初藍的額,頓時低叫起來,“天哪,好燙手!”
李氏也摸了一下寒初藍的額,也低叫着:“怎麼會一下子燒得這麼厲害?”這人都燒暈過去了!
大夫又還沒有到,大家只能不停地給寒初藍換手帕。
星月驀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是寒初藍受傷那會,元缺說過的話。元缺說寒初藍的被子被人下了無色無味的毒,那種毒需要天天聞着,隨着日子的加長才會毒發,毒發時的症狀就像發高燒一般。
元缺當時吩咐過寒初藍,讓寒初藍過段時間就裝病的,她便以爲元缺扔了被子,寒初藍就不會再毒發,就連寒初藍也覺得不會再毒發,正在計算着日子要裝病呢。此刻忽然病倒,該不會是毒發了吧?難道寒初藍新換的被子也有毒?還是當初聞了些許就中了毒?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只能去找元缺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今天出門的時候,元缺差人送來的一顆藥丸,寒初藍聽了元缺的話,服下了那顆藥丸,難道那顆藥丸是毒藥,讓寒初藍此刻毒發?
想明白了這一點,星月立即扭身就走,她要去找元缺算帳!
大夫被緊急地請來,他替寒初藍把過脈後,卻滿臉驚詫,從脈像上看寒初藍根本就沒有生病。他再觸摸寒初藍的額,一碰是覺得很燙,可是讓手在她的額上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發覺寒初藍的高溫只是表面的,並不是真的發高燒,就是不知道她爲什麼會表面高溫,又暈倒。
“大夫,藍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回來的時候還是好端端的,怎麼忽然間就發起高燒了,還燒得這麼厲害。”周妃擔憂地問着大夫。
大夫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周妃娘娘,在下替世子妃把脈,世子妃的脈像平穩,根本就沒病。還有,世子妃只是表面高溫,實際上並不是真的發高燒。不過……”
大夫也有幾分的不確定,怕自己醫術太差,沒有看清楚,“這只是在下的推測,在下先替世子妃開個退燒的方子,周妃娘娘最好就是請御醫替世子妃瞧瞧,如果能請得到元國舅,更好,像世子妃這種情況,估計御醫們也會束手無策的。”
聽到大夫這樣說,周妃再一次去探寒初藍的額,一觸手感覺是真的很燙手,可她的手留在寒初藍的額上稍微長一點時間,就感覺不到燙手了。她不放心地再用自己的額去碰觸着寒初藍的額,也是感覺不到燙,體溫貌似真的是正常。
手的感覺有時候會錯誤,用自己的額去觸碰對方的額,就容易確認是否真的發燒。
不過周妃也是不敢大意,一邊又差人去宮裡請御醫,一邊吩咐着大夫先幫寒初藍開張方子,如果寒初藍真的發燒,她又聽信大夫的話,會耽誤了寒初藍的病情,寒初藍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她怎麼向夜千澤交待?
想到元缺,周妃卻是萬分的晦暗,以夜沐攝政王的身份都無法請得到動元缺呢,她怎麼能請得了?再者元缺現在哪個角落裡,也沒有人知道,教她去哪裡請?
只能先等御醫瞧過了再作決定。
暗衛們聯繫上代青,因爲暗衛沒有說清楚前因後果,倒是把代青嚇到了,以爲是自己晚上逼着寒初藍練武,抽鞭子抽得多,寒初藍身上的舊傷發作了。匆匆趕來,可他是外男,他又不能隨意進房,他讓彩月把星月叫出來,彩月一看才發現星月不在房裡了。
星月什麼時候不見的,都沒有人留意到。
好在彩月聽到大夫說的話,把大夫的話複述給代青,代青聽了大夫的話後,頓覺得事情有點詭異。
直覺告訴他,寒初藍不會有事。
但寒初藍爲什麼會有這種症狀?
星月是寒初藍身邊最貼身的人,在這個時候她跑到哪裡去?星月是否還知道些什麼?
“去,找星月!”
“星月好像朝元府的方向而去,並且怒氣衝衝,殺氣騰騰的。”小七這個時候走進來,聽到代青吩咐暗衛們去找星月,便說了一句。
元府?
元缺?
代青立即身子一閃,人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