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妻子不是談交易的籌碼
夜千澤微閃一下鳳眸,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愛妻的反應,只得順着她的意思說:“可能你真的是太崇拜她了。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她經歷過了無數次生死,也不會讓她自己有事的。”
寒初藍點頭。
“千澤,你先去忙吧。”寒初藍壓下心裡的疑惑,溫聲催促着夜千澤回軍營去。夜千澤深深地凝看着她,忽然用力地把她帶入懷裡,低首就尋上她的脣,霸道地撬開她的貝齒,霸佔她的芬芳領域,吞噬她的甜美。吻得極爲瘋狂,寒初藍都覺得自己的脣瓣被他吻得生出麻痛感。
知道他此刻一吻纔是懲罰她冒險替他解圍的,寒初藍沒有掙扎,沒有拒絕,溫順地放任他用着獨特,也是他喜歡,她心甘情願的懲罰來懲罰她。
被他懲罰一次,夫妻的感情只會越發的好。
半響,夜千澤移開了脣,深邃的鳳眸鎖着寒初藍戴着面具的平凡臉,低啞地說道:“晚上,再和你好好地算帳。”
寒初藍嬌嗔着擰一下他的腰肢,夜千澤低叫着:“藍兒,你要謀殺親夫嗎?”
“擰你一下,死不了人。”寒初藍嬌嗔着。把夜千澤拉到窗前,眼裡卻有着不捨,“千澤,快去吧,軍營裡此刻很需要你。”
“等我回來。”夜千澤沒有再逗留,溫聲地留下一句話。寒初藍點頭,目送着他輕巧地穿窗而出,眨眼間便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你有沒叫我等你,我都會等你回來的。”寒初藍呢喃着,他是她在這個年代裡唯一能依靠的人呀。儘管這具身子也還有親人,她依舊視他爲她唯一可以依賴的大山。
斂回眺望的眼神,寒初藍決定出去走走。來到名州,她還沒有好好地逛過這座在最近連續遭受多次戰火的城市呢。
扭身,寒初藍離開了房間。
星月在樓下角落的一張桌子前獨自喝着茶,瞧見她下來,星月也沒有站起來,只是盯着她的步伐。寒初藍下了樓,看一眼星月,星月心領神會,放下了茶碗,站起來跟着寒初藍離開她們投宿的客棧。
大街上行人匆匆,很多人都是揹着包袱打算離開名州的。
“昨天,他們還能氣定神閒,今天怎麼就慌了,要背井離鄉?”星月小聲地嘀咕着,雖說才經歷了戰火,玉鈴蘭不是沒有輸嗎?
寒初藍一邊走着,一邊打量着匆匆離開的人,說道:“這些心急着離開的人應該都是之前滯留在名州的異鄉客吧。玉將軍是沒有輸,但雙方死傷無數,人死得多了,便會發生……”瘟疫。寒初藍沒有說出這兩個字,怕被匆匆擦身而過的百姓聽到,引起慌亂。
戰爭過後,最容易的就是爆發瘟疫。
名州城外剛剛經歷了戰火,很多士兵戰死,如果沒有把他們的屍體進行火葬,處理不好的話,目前的天氣又熱了,很容易就會爆發瘟疫。
一旦爆發瘟疫,不僅是將士們會感染,就連城裡的百姓也會受到感染。那些四處行走的人,見多識廣,想到戰爭的後遺症,纔會匆匆地離開名州。名州本土的老百姓根就在名州,不是萬不得已,他們都不會離鄉背井的。
星月明白寒初藍想說了是什麼,便有點擔心地說道:“主子在營中。”
寒初藍沉默片刻,才輕輕地說道:“千澤會處理好犧牲的士兵屍體的。”
主僕倆在大街上走了一會兒,也沒有買什麼東西,寒初藍最主要是想借着逛街打探一下民情的。
除了那些被寒初藍認爲是異鄉客的離開之外,大部份的百姓都還是繼續過着他們的日子,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前方迎面走來一大隊老百姓的隊伍,全是女人,有六旬老嫗,也有中年婦女,年輕的少婦,更有未出閣的姑娘,她們都是自發地匯聚成一支隊伍,隨着她們漸行漸近,隊伍也越來越壯大。
寒初藍好奇地停下來,等到隊伍走過來時,她攔住一位大娘,禮貌地問着:“大娘,你們這是組團去哪裡?”
大娘先是問着:“夫人是外地來的吧?”寒初藍點頭後,她才接着道:“怪不得夫人不知道,我們名州城地處邊塞,近來常有戰事發生,每次戰爭結束後,我們都會自發組隊出城去給受傷的將士們包紮傷口。咱們女人家心細,動作也溫柔,能幫軍醫很多忙,同時也能讓受傷的將士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包紮,上藥。他們受傷,他們戰死,都是爲了保護我們,都是爲了讓我們能過着安穩的日子,我們不會上陣殺敵,能做的便是這一點了。”
大娘說完,就繞過了寒初藍追上大隊伍。
寒初藍爲百姓的自發組團出城幫傷兵包紮傷口的舉動感動。
普普通通的百姓,尚會爲傷兵盡力所能及的幫助,她身爲軍人之妻,她怎能什麼都不做?
“星月,我們也去幫忙。”寒初藍說完,就自發地融入了這支救命的娘子軍中,星月自然跟隨着。
城門沒有再關閉,進出城的百姓很少,看到的大多數是城裡的大夫揹着藥箱,匆匆地出城,看樣子也是自發地到大軍駐紮的軍營中幫着救治傷兵的。
傷兵無數,藥便顯得緊張。城裡有幾家藥鋪安排着夥計把一些藥一起送到軍營中。
軍隊沒有來麻煩百姓,百姓甘願去幫助軍隊,可謂軍民聯心。
寒初藍主僕倆隨着自願的娘子軍出了城,走了很長的路纔到了玉鈴蘭大軍駐紮的地方,只見帳蓬無數,士兵也無數,沒有受傷的扶着受傷的回來,或者把戰死的同伴們擡到更偏遠的地方去,死亡人數太多,不可能一一地進行掩埋,只能堆放在一起,用大量的煤油灑在屍堆上,進行焚燒。
都是並肩作戰的同伴,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屍體被烈火焚燒,每個人都心情沉重,有些眼含着熱淚,可也無奈,他們不是新兵,很清楚戰後焚屍預防爆發瘟疫的慣例。
隨軍的軍醫忙得連喝一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傷兵太多,大多數都是重傷,軍醫只有十幾個,根本就不夠用。娘子軍的到來,以及那些自願出城幫忙的大夫們,稍微地解了軍醫的困境。
寒初藍沒有看到夜千澤,她也沒有空去問夜千澤在哪裡,就投入了幫傷者包紮傷口的緊急工作之中。
不知道忙了多久,天色漸漸沉下來。
忙碌的人依舊在忙碌着。
夜千澤匆匆地走過,一位軍醫立即叫住他,“夜將軍。”夜千澤連忙停下來,問着:“劉軍醫,怎麼了?”
劉姓軍醫緊蹙着眉,環視着傷員區裡無數的傷員,痛苦的叫聲低低又不曾停止過地響起,他憂慮地說道:“夜將軍,傷兵太多,我們的藥不僅不夠,而且很多人傷勢太重,我們無法醫治,有些人還發起了燒,作退燒用的柴胡特別的短缺,怎麼辦?”
鳳眸一沉,夜千澤環視着那麼多痛苦地低嗯着的傷員,劍眉也輕擰起來,他問着:“城裡的藥鋪贈送來的藥品也不夠用嗎?”
劉軍醫搖頭。
“好,我知道了,我立即派人進城採購藥品。”夜千澤心情有幾分的沉重地應着。眼底的焦慮卻越加的重,城裡的藥鋪贈送了不少藥品,如今再進城去採購,其實也採購不到多少了。
沒有藥,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人。
夜千澤和劉軍醫都很清楚。
劉軍醫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如果可以,還可以到高城和茂城購買藥品,只是,傷者太多,怕是把三個地方所有藥鋪有用到的藥都運了來,也不夠用,更不要說還要反覆地換藥,下一次戰爭的來臨,又需要用到大量的藥。”
“我會繼續想辦法的,你先去救人。”夜千澤沉聲地吩咐着劉軍醫。
“劉軍醫,快來幫忙,玉小將軍傷重垂危。”一位軍醫匆忙而來,瞧着劉軍醫,立即拉着劉軍醫就走。玉小將軍是玉家的家生子,跟着主人姓,也跟隨着玉鈴蘭從軍,立下汗馬功勞,也成了將軍,因爲玉鈴蘭是大將軍,他便被稱爲玉小將軍,是玉鈴蘭麾下最得力的將軍之一。
聽說玉小將軍傷重垂危,劉軍醫連忙跟着那位軍醫走。
夜千澤先去找餘許,把去高城和茂城兩地買藥的重擔交給了餘許,又命史長治帶人進城把全城藥鋪有用到的藥都一一買來,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吩咐完後,夜千澤匆匆向玉小將軍的帳蓬走去,在再一次路過傷員區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腳步一頓。
寒初藍忙着幫傷兵包紮,從出城到現在就沒有喝過一口水,她喝得嘴脣都幹了,她也沒有去喝水,只是偶爾地舔一舔乾乾的脣瓣,額上,臉上全是汗水,她都沒空去擦拭一下。
幫一位被敵人的長槍劃傷了手臂的傷兵包紮好後,寒初藍髮現自己從軍醫那裡領來的藥沒有了,只得先去領藥,站直身子,正想扭身走就看到夜千澤朝她走來。
“藍兒,你怎麼在這裡?”
寒初藍看一眼傷兵們,總算抽個空拭了一把額上和臉上的汗水,答着:“幫忙呀。”
夜千澤愛憐地望着她,想說她兩句,終是什麼都不再說,跟着她一起幫傷兵包紮。
止血藥首先短缺。
“沒有了止血藥,怎麼辦?”寒初藍擔憂地對一旁擰着劍眉的夜千澤說道。
“傷兵太多,剛剛劉軍醫對我說,藥品不夠,我已經讓餘將軍等人去採購藥品了,現在還有什麼藥,先簡單地幫他們包紮一下。”
寒初藍心痛地應着:“也只能這樣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把夜千澤拉到一邊去,小聲說道:“千澤,我記得母妃也有不少的藥鋪,我用鳳凰令把那些藥品全都調到這裡來用,你覺得如何?”
夜千澤兩眼一亮,隨即又微黯:“遠水救不了近火。”
“但能讓軍中藥品充足呀,這一次就先用近處的藥品了。”
夜千澤點頭。
寒初藍見他點頭了,立即說道:“我現在就去。”
說着扭身就走。
“藍兒。”
夜千澤連忙拉住她,關心地問着:“你記得那些藥鋪都在哪裡嗎?”
寒初藍輕拍着他的手背,“我都看過了賬冊,帳冊裡有寫明母妃每一間鋪子的地址及掌櫃是誰。遠處的我就先不去調運了,先把距離最近的調來。千澤,放心,我自有分寸。”上官紫的商業王國,是五花百門的,只要能賺錢的行業,她都有涉足。藥鋪自然也有不少,只不過有遠有近,遠的分散在他國,近的,在附近的城郡裡。“只是有點對不起母妃,師尊把鳳凰令交給我,我還沒有讓母妃的生意賺錢,就先花去不少,這一次調走藥品,站在生意的角度來看,損失慘重。將來有機會回到帝都,我會到母妃的靈前道歉的。”
做生意,不願意做虧本生意,她接管鳳凰令後,只幫助醉紅塵起死回生,只把紫記布行庫存的布料銷掉,賺的錢很少,如今這樣一做,損失的遠遠超過了她當初賺回來的那幾百兩。
但,她不後悔。
財富與生命相比,生命更重要。
溫厚的大掌包住了她的小手,夜千澤溫柔地說道:“藍兒,母妃是個識情識理曉大義的人,她當初會建立這個商業王國,爲的就是在戰爭中能幫上忙,不管是財還是物,你這樣做,母妃只會開心,不會怪你的。”他溫柔地又用大手再替寒初藍拭着又冒出來的汗水,溫柔的聲音可以擰出水來,“母妃那麼的疼愛我,你是我的妻子,母妃愛屋及烏,怎麼捨得怪你。只是,藍兒,我心疼你。”
寒初藍也柔柔地望着他,柔聲道:“我還能挺住,千澤,你也一樣,要挺住,這幾天估計都會很忙的。”
夜千澤忍不住愛憐地把她帶入懷裡,發狠地摟了她一把,才鬆開她,垂眸凝視着她,叮囑着:“快去快回,有什麼事要立即通知我,我一定會趕去幫忙的。”
寒初藍笑,“我知道了。”
找來星月,寒初藍帶着星月便在夜千澤的目送下離開軍營。
寒初藍一走,夜千澤先偷偷地發了一個特殊的聯絡任務信號,只有他的暗衛首領鐵頭以及代青才能明白其中意思的,讓鐵頭派人暗中保護寒初藍,不能讓寒初藍在第二次拿出鳳凰令調動藥品時發生任何意外,發完信號後,他才趕去玉小將軍的帳中。
玉小將軍傷勢極重,僅是被敵人長槍刺傷的傷口就多達五次,更不要說還中了一箭,幾位軍醫聚在他的帳中,緊急地對他進行搶救,但每位軍醫的臉色都非常的凝重,覺得玉小將軍估計熬不過今天晚上。現在玉鈴蘭失了蹤,生死不明,玉小將軍如果救不過來,士氣也會受到打擊。行軍打仗,士氣低落的話,往往不堪一擊。
沒有受傷的將領也圍在玉小將軍的帳營中,憂慮地看着生命垂危的玉小將軍。
夜千澤進來,那幾位將領只是看了他一眼,都不說話。他們都是玉鈴蘭的部屬,而夜千澤是夜沐的兒子,夜沐和玉鈴蘭不對盤,他們自然也就看夜千澤不順眼了。
“劉軍醫,玉小將軍的情況怎樣了?”夜千澤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他關切地問着劉軍醫。
劉軍醫看向夜千澤,長嘆了一聲,搖搖頭。
那些將領一見劉軍醫搖頭,異口同聲地命令着:“救他,一定要救活他!”
劉軍醫只是嘆氣,“玉小將軍的傷勢嚴重,我等醫術有限,玉小將軍怕是熬不過今天晚上的,除非……”
“除非什麼?”
衆人急問。
劉軍醫答着:“除非國舅爺在,國舅爺醫術高明,有他在,或許玉小將軍還有一線生機。”
聞言,衆人大失所望。
有希望等於沒希望。先不要說元缺此刻不知道在何方,僅說元缺欠抽的性格就讓衆人失望。元缺救人只憑喜好,他想救的時候,就算你想死,他也不會讓你死,他不想救的時候,你求生求死,他都不會出手。
提到元缺,夜千澤瞬間消失在玉小將軍的帳營裡。
……
明月高懸,清風陣陣。
滿院子草木扶疏,月影重重,此刻算得上是良辰美景。
屋頂上一抹白影,迎着陣陣清風,拎着一罈美酒,仰望着明月,他仰頭灌了一口美酒,笑着:“好酒!”他又望向了躍過高牆的那道身影,還是笑着邀請:“君昊,來,陪我喝兩杯。在這他鄉,咱倆能相遇,算得上是他鄉遇舊人,可以喝兩杯。”
夜千澤飛躍而來。
落在瓦面上,夜千澤淡冷地看着元缺笑容滿面的臉,淡冷地拱了拱手,“元缺,謝謝你白天幫我解了圍。”
停止喝酒,元缺笑道,笑意未達眼眸深處,“幫你解圍的是寒初藍吧,你親親的娘子。”
“如果沒有你帶着援兵趕來,僅憑藍兒,也未能真正解圍。”夜千澤就事論事,解圍一事,元缺的確幫了他。他不會因爲兩個人是敵對的,就抹去元缺幫過他。
“要不是你護送着糧草,沒有糧草,戰神的大軍就會陷入絕境之中,元某人可沒有那個閒心去幫你。”元缺笑着湊過臉來,黑眸瞟着夜千澤妖孽的俊臉,輕笑的話裡又泛着無情及森冷:“元某巴不得你戰死沙場,寒初藍成了寡婦,然後我可以接手她,與她共度餘生。”
夜千澤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白天的時候還真的爲難國舅爺了。讓國舅爺的希望落空,還得勞煩國舅爺親自帶着援兵來幫千澤解圍,真是千澤的榮幸。”
元缺笑着磨牙,“無防,來日方長,元缺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夜千澤也笑着磨牙,也微微地傾過身來,兩個男人面對面,眼對眼,鼻對鼻的,“是呀,來日方長,那一天,在你生命終止時都不會到來。”
元缺呵呵地大笑着,手一提,把那壇酒送到嘴邊,瀟灑地喝了一口酒,笑睨着夜千澤:“君昊,你一路趕來,打敗我的手下,殺到我的面前來,不是爲了和我鬥嘴吧。”
“玉小將軍身受重傷,性命垂危,軍醫束手無策,千澤想請國舅出手相救。”還有順便幫黑風以及黑風寨上的那些人解毒。
元缺笑得更大聲,笑得極爲猖狂,還夾着對夜千澤的諷刺,“君昊,你還真是宅心仁厚呀。玉小將軍可是玉家的家生子,對戰神死忠,戰神與你們攝政王府是對立的,你竟然爲了玉小將軍奔跑,跑到這裡來求我出手救玉小將軍。你不覺得玉小將軍死了,玉鈴蘭少了一位得力助手,你也等於少了一位敵人,不好嗎?”
“大將軍爲歐陽烈所劫,玉小將軍再戰死的話,我軍士氣誓必受到影響,若敵軍再來犯,士氣低落的軍隊,不堪一擊,我軍一敗,名州甚至高城,茂城等城池都會被敵軍攻陷,到時候敵軍士氣高漲,直取京師,大星亡埃。身爲大星人,怎能眼睜睜地看着大星滅亡?兩相比較下,千澤與戰神的私人敵對算得了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連這一點都分不清楚嗎?”
“說得真好聽!”
元缺明褒暗貶。
“可惜元某不是大丈夫,元某就是一個地道的小人,君昊,你說怎麼辦?”
“元缺,玉小將軍等不得,你我之間的恩怨,先拋下,請你隨我去一趟軍營救治玉小將軍。”元缺說元缺的,夜千澤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似的,繼續請求着。
元缺還是笑,很喜歡看着夜千澤來求他。
“我爲什麼要救治玉小將軍?”
元缺欠抽地反問着夜千澤。
望着他,夜千澤問着:“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要寒初藍,你也肯嗎?”
元缺一斂笑意,炯炯地望着夜千澤。
“她是我妻!”
“我知道她是你妻!我就是要你的妻!如果你肯把寒初藍讓給我,我立即去救玉小將軍,甚至無條件地損贈我名下所有藥鋪的名貴藥品,如何?”
夜千澤冷冷地拒絕着:“元缺,我夜千澤可以與人談任何交易,就是不會用自己的妻子當成籌碼與人談交易!”
元缺又笑,“以你的身份,你想要更好的女人,多的是。她,出身貧賤,你們家的門檻太高,根本就不適合她。”
夜千澤冷哼着:“以你的身份,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家的門檻太高,你家的門檻又有多低?藍兒不適合我,難道就適合你嗎?”
知道元缺愛寒初藍,但元缺極少當面向夜千澤宣戰,要求夜千澤讓出寒初藍。
“在大事面前,世子爺連小小的美色都不肯割讓,還談什麼大丈夫。”元缺諷刺着,心裡卻在澀澀地想着,如果其他女人能取代寒初藍,他何必苦苦地愛而不得?他愛上了寒初藍,這一輩子就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因爲他的心已經被那個不識好歹,欠他無數恩情還不清的女人填滿了。被填滿的一顆心,哪還能再容納其他人?
“隨你怎麼說,我夜千澤絕對不會賣妻!”夜千澤冷哼着。
元缺笑容再次一斂,陰冷地說道:“世子爺不肯割愛也無防,只要世子爺自斷雙臂,元某也願意去救治玉小將軍。”
“元缺!”夜千澤瞪他。“你別太過份!”他真自斷雙臂,元缺只會大快人心,還不會去救玉小將軍,他沒有傻到相信這個陰險的傢伙。
這個男人,真的讓人恨不得抽死他!
寒初藍每次碰到元缺時,都會在心裡罵元缺一頓,便是因爲這個男人實在欠抽。
“不願意是吧?夜千澤,剛纔把自己說得那麼的高尚,現在怎麼不造了?你真是虛僞,寒初藍怎麼會對你這種僞君子死心塌地,放着我這樣的優秀男子不愛,非要爲你承受那麼多,也不知道我在一旁看着她受傷,有多麼的心痛。”
元缺是吃不能葡萄就說葡萄酸,硬是把夜千澤說成虛僞的人。
“元缺,你這麼優秀還不如我這個僞君子,真是失敗!”夜千澤冷冷地駁了他一句,一縱,便走,不想再求這個欠抽的傢伙。他在來找元缺的時候,已經聯繫師尊代青,代青會立即趕來。
代青是不像元缺這麼厲害,但身上也有很多靈丹妙藥,說不定能救治玉小將軍以及替黑風寨的人解毒。
“怎麼不求我了?你不是說玉小將軍不能死嗎?來,陪我大醉一場,我就去救玉小將軍。”衝着夜千澤的背影,元缺放肆地叫囂着。
夜千澤消失在月色中,元缺才低喃着:“其實你只要讓寒初藍來見我一面,只要寒初藍求我一聲,我立即去當你們免費的軍醫。”
他今晚站在屋頂上喝酒賞月,不過是在等寒初藍來。
“我知道你絕對不肯割讓寒初藍,也知道你顧全大局,可我想要的,不過是見她一面,好好地看看她……”
“少谷主。”
一名手下忽然在屋下拱手恭敬地叫着。
元缺神色立即恢復了常態,慢條斯理地又喝着美酒,淡冷地問着:“什麼事?”
“寒姑娘連夜離開,極有可能會利用鳳凰令調運藥品到名州。”
寒初藍明明就是他人之妻,不再是姑娘家,但元缺不喜歡聽手下稱呼寒初藍爲夜夫人,或者世子妃,他的人也深知寒初藍是主子心裡的最痛,便都叫寒姑娘,算是讓主子還有一點念想,其實就是自欺欺人,只會讓元缺更痛,可他痛也痛得甘之如飴。
“楚王啓動了‘天殺’要她的命,鳳凰令再現,她立即就會進入‘天殺’組織的眼裡。”元缺自言着,手裡的酒罈隨之掉落在屋頂上,酒罈砸穿屋頂,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灑滿一地。
“凌青,帶上其他人立即去追她,暗中保護她,記住,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都要她平安無事!”
元缺吩咐的話甩下來,人已經掠走。
凌青立即問着:“少谷主不親自去?”
元缺的話從天際邊飄回來,“我去軍營。”
寒初藍爲了傷兵們要再請出鳳凰令,那樣等於暴露了她如今的行蹤,招來更多的殺身之禍,他要是不做點什麼,寒初藍回來肯定又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
從什麼時候起,他元缺竟然也怕一個女人的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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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是親,罵是愛,她肯罵他,是不是對他有丁點的愛?哪怕一點點……
……
某座山的一個山洞裡,月光只能照到山洞口,山洞深處根本就照不進去。
不過此刻山洞深處倒是比山洞口更加的明亮,玉鈴蘭生起了火堆,照亮了整個山洞。爲了防止有野獸進入山洞,她同樣在山洞口點起火堆,隔一段時間,她就會走出來添些柴。
洞中,歐陽烈躺在地上,身上蓋着很多柴草,玉鈴蘭擔心他會冷着,在沒有被子的情況下,只能撿拾柴草當成被子蓋在歐陽烈的身上。
老者出手相救,歐陽烈算是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不過老者說,他雖然續了歐陽烈的命,歐陽烈傷勢過重,暫時不會醒來,需要玉鈴蘭留在他的身邊細心地照料,歐陽烈纔會慢慢地醒轉。
把歐陽烈送還給玉鈴蘭後,老者又不知所蹤,他就像鬼魅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
在歐陽烈的身邊坐下,玉鈴蘭眼神變得柔和,柔柔地看着還昏迷不醒的歐陽烈,手,總算能撫上他那張瘦削,依舊能扯動她心房的臉。
一別十七年,再相見,依舊在戰場上。
她還是大星的將軍,他身份略變,從東辰國太子變成了東辰國帝君。
愛也好,恨也好,怨也好,此刻,玉鈴蘭暫時都不去想,只希望歐陽烈快點醒來。
火堆上架着一個架子,烤着一隻山雞,那是玉鈴蘭爲了充飢打來的獵物。
山雞快烤好了,發出了陣陣香味。
“烈郎,你餓了吧,餓了就早點醒來,我烤了山雞,老樣子,我們一人一隻雞腿,一人一隻雞翅膀,雞肉,這一次你吃,你有傷,雞頭,雞爪,我吃。”玉鈴蘭撫着歐陽烈瘦削又沒有血色的臉,眼裡有着心疼。她俯下身去,把自己的頭輕輕地伏在歐陽烈的身上,輕聲地說道:“其實我知道你不吃雞頭雞爪的,可你每次都搶着吃,把肉留給我吃。”
歐陽烈沒有動靜。
玉鈴蘭回憶着兩個人以前的相處,低低地訴說他們的過去,希望能讓歐陽烈早點醒轉,可惜她說得脣乾舌燥,歐陽烈還是昏迷不醒的。
望着一動不動的歐陽烈,玉鈴蘭的淚又滑下來,痛楚砸上心頭。
曾經,他們也是一對讓人羨慕的有情人,可命運的捉弄,卻讓他們成了敵人。
是命,是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