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少帝親政
帝都。
夜沐遭到暗殺,不僅身受重傷,雙手致殘,更被殺手毒啞的消息雖然被秘密地封鎖着,沒有往帝都外面流出去,但帝都裡的官場大爺們還是知曉的。
少帝現在秘密地封鎖消息,是擔心會有些動亂,夜沐執政這麼多年,肯定養有些親兵,少帝就是擔心夜沐的親兵會作亂,他又沒有清除夜沐的黨羽,不得不提防那個。
除了秘密地封鎖消息往外流之外,少帝還暗中派了不少人把所有大臣都盯穩了,誰與帝都以外的人聯繫,他都能截殺到大臣們的聯絡人,截下聯絡的信件。
這是他真正親政的大好機會,夜沐受傷,正好以保護的藉口派御林軍軟禁着夜沐。夜宸嘛,少帝也和太皇太后策劃好了捕殺的方案,不過要等到晚上才能進行。
此刻,少帝和太皇太后都還在演戲,裝着並不知道夜沐是在楚王府受傷的,夜沐又啞又殘了,說不了話,寫不了字,大家還不知道他被誰所傷,也是合情合理的。跟着夜沐去楚王府的四名暗衛,除了無塵下落不明之外,其他三名暗衛都是有去無回,被夜宸毀屍滅跡了。
夜宸也在攝政王府裡,不僅是夜宸,就連陳王也在。
畢竟他們與夜沐是親兄弟。
夜沐的重內傷需要慢慢地調養才能恢復,御醫們向太皇太后保證了夜沐不會死,太皇太后才略略地放下心來,可一看到夜沐殘了的雙手,以及無法再說話的現狀,太皇太后又心如刀絞。
她坐在夜沐的房內,望着還在昏睡的夜沐,不停地垂淚。
“母后,御醫們說了沐皇弟會好轉的,母后要保重身子,別傷心過度了。”夜宸在一旁安撫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紅着眼拉住夜宸的手,哽咽着:“宸兒,你一定要幫你皇弟討還公道,查出暗殺他的人,不管是誰,傷了沐兒的,母后都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夜宸換上了一臉的憤恨,說道:“母后放心,兒臣一定會徹查此事的。母后也累了,先回宮休息吧,這兒有御醫呢,兒臣也會在這裡等着沐皇弟醒轉的。”
夜無極也勸着:“皇祖母,還是讓孫兒送你回宮休息吧。”
太皇太后站了起來,夜宸和夜無極連忙扶住她,陳王跟在一旁,她走向牀邊,周妃還坐在牀沿前,紅腫着眼望着夜沐,她叩頭受傷的額也被包紮好了,知道她爲了求元缺救夜沐,跑到元府去又跪又叩頭的,還把額頭都叩傷了,太皇太后心疼地長嘆一聲,想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當初會把周妃指給夜沐,是看中周妃溫柔婉約,倒是沒想到周妃對夜沐如此深愛,一點不亞於當初的上官紫。
想到上官紫,太皇太后心裡隱隱有了點兒悔意,她,害了兩個兒媳,兩個女人吧。
“媚兒,沐兒會好的,他會好的。”太皇太后輕輕地攬了攬周妃的肩膀,安撫着周妃。
周妃站起來,只是哽咽地叫了一聲“太皇太后”就什麼都說不出來。
太皇太后憐惜地望着她,又看看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憐惜地說道:“以後都像她們一樣叫母后吧。”可憐了她這個好兒媳。“媚兒,母后先回宮,明天再來看沐兒,你也別太擔心了,沐兒福大命大,會好起來的。”
周妃含淚點頭,朝太皇太后福了福身,“媚兒恭送母后。”
太皇太后長嘆一口氣,再心疼地深深地看一眼夜沐,叮囑左右好好地照顧着夜沐,她纔在夜無極和夜宸的扶持下走出了夜沐的寢室。
出了攝政王府,太皇太后吩咐夜宸不用陪着她了,讓夜宸去幫忙調查暗殺夜沐的兇手是誰,只讓夜無極送她回宮。
夜無極在離開之前與夜宸交換了一下眼神,夜宸心領神會,讓夜無極先行回宮,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再去找夜無極。
送走了太皇太后和夜無極,夜宸站在攝政王府門前,望着遠去的輿車,眼底泛着冷意。
夜沐被他重傷致殘,餘下的少帝,又沒有元缺在身邊出謀策劃,武又沒有玉鈴蘭護着,太皇太后再怎樣終究是一個老婦人,要對付起來,就容易得多了。想到這裡,夜宸的心情有點兒激動,潛伏在大星幾十年,總算要收網了。
等他控制了大星的政權,再誅殺忠於夜氏王室的人,除掉夜千澤,玉鈴蘭等人,大星便是他軒轅國的傀儡了。
大周如今也是內亂不斷,因爲大周同樣有他的兄弟潛伏在內,他這裡勝利了,大周那裡也會有個結果,到時候他再和他的兄弟們聯合一起,大周和大星就先成爲軒轅國的版圖,三個國家拼成了一個國家,實力自然不容小覷,餘下的東辰和大曆哪裡還是他們軒轅的對手?他們軒轅要成爲天下霸主指日可待了。
受夠了偏安於偏遠草原了,他們軒轅子弟爲了能讓國家強大,可謂齊心協力,處心積累,犧牲太多,能成功,也不枉他們潛伏在他國幾十年,頂着別人兒子的身份活着,卻放着自己的父皇母后不能盡孝。自己愛的人,不能共效于飛,卻要與自己不愛的女人生兒育女,爲的是掩護身份。
軒轅徹想到了上官紫,也想到了楚王妃。
他愛的是上官紫,睡的是楚王妃。
殺了夜宸,扮成夜宸,面對楚王妃,如果他有半點不正常,就會被發現,他只能假戲真做,既搶了夜宸的身份,也霸了夜宸的妃子。只是面對夜君玉的時候,他始終無法做到一視同仁,在楚王妃接二連三地替他生了興寧和小兒子等孩子後,他對夜君玉更加的冷待。做父親的,對孩子本來就沒有辦法一碗水端平,哪怕都是自己的孩子,更別說夜君玉不是他的兒子了。
因爲他是有了興寧等孩子後,對夜君玉才越來越差的,外界的人都說他偏心,倒是想不到他並非夜君玉的生父。
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是沒有對夜君玉下個毒手,只是夜君玉命大,總讓他死裡逃生,再加上楚王妃對夜君玉還是很疼愛的,老是揹着他去關心夜君玉,夜君玉才能活到如今。
殺不了,他乾脆就來個避而不見,也不給夜君玉小王爺的待遇,世子之位更是不會給夜君玉。如今的楚王府裡全是他的人,都看他的臉色行事,夜君玉在楚王府裡連個下人都不如,一家三口經常餓肚子更是常事。
甩甩頭,軒轅徹暫時不去想這些家長裡短的小事情,等到他控制了大星的政權,別說是夜君玉,連夜無極,他都不會放過!
……
夏天的夜晚總是姍姍來遲。
太陽都下山了老半天,黑色才慢慢地吞噬了大地。
休息了半天的夜千澤被喚到了玉鈴蘭的帳蓬裡。
玉鈴蘭坐在案臺內,並沒有看夜千澤,在夜千澤向她拱手行禮的時候,她連頭都不擡,只是冷冷地吩咐着:“千澤,帶着你的人換上輕簡的夜行衣,夜襲敵營,本將軍再帶着大軍隨後,趁歐陽烈還沒有回營,我軍要一鼓作氣,把東辰大軍趕出大星的國土。”
“末將遵命。”
夜千澤也沒有多說一句,玉鈴蘭讓他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
扭身,夜千澤便走。
等他走了,玉鈴蘭才擡眸,望着帳營的門口有點兒發愣,剛纔她其實很想叫住夜千澤,很想問他一句,寒初藍怎樣了,臉上的紅腫消退了嗎?有沒有怨恨她?但她無法問出口,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送走了十七年,失去消息十七年,十七年來不聞不問的女兒,忽然就在身邊,卻相見不相識,相識不相認,玉鈴蘭覺得這是老天爺在懲罰她,也是在折磨她。
想想,女兒何其的無辜。
她這個當孃的又何其的心狠。
是她識人不清,是她愛錯了人,是她的錯,卻要讓女兒來承受。
她對女兒那般無情,試問她用何顏面去認回女兒?她甚至連真相都不敢說出來,她害怕面對女兒怨恨的眼神。在心裡澀笑着,玉鈴蘭默默地諷刺着自己:玉鈴蘭,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事情!
拿出從夜千澤那裡沒收來的寒初藍畫像,凝視着畫中的人兒,玉鈴蘭眼神放柔了三分,低喃着:“藍兒,等到戰事結束,如果娘還活着,娘再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不管你原不原諒娘,你都是孃的孩子。”
畫像中的寒初藍只是俏皮地笑望着她。
夜千澤畫的寒初藍栩栩如生,連神韻都畫得入目三分的,比起歐陽烈靠着想像畫出來的自然更像寒初藍。
想到夜千澤,玉鈴蘭的眼神又變得森冷起來。
那是她的女婿,也是她政敵之子,更是她奉密旨要除掉的人,她該拿夜千澤怎麼辦?如果夜千澤對她的女兒不好,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就除掉夜千澤,偏偏夜千澤對寒初藍很好,當初太皇太后爲難寒初藍,不肯把寒初藍接回帝都,夜千澤也不願回京。回京後,太皇太后還處處爲難寒初藍,夜千澤都是堅決地站在寒初藍這一邊的。這些並不是讓玉鈴蘭難以抉擇的原因,真正讓她爲難的是,寒初藍。
寒初藍對夜千澤的感情,她都知道。
她一旦除掉了夜千澤,估計這一輩子她都無法和寒初藍母女相認,也無法得到寒初藍的原諒,甚至母女會兵戎相見,成爲仇人。
那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年輕時決絕,現在步入了中年,再加上玉家僅餘下她一人,讓她忽然間渴望親情,渴望有親人陪伴在身邊的日子。
寒初藍這個連她奶水都沒有喝上一口的女兒,便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血脈之情,讓玉鈴蘭對除掉夜千澤便有了幾分的猶豫不決。
再冷硬,再無情,再忠於朝庭,她終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是人,就會有感情,一旦遇到了自己的親人,決定往往會受到影響,這是人之常情。
她玉鈴蘭也不例外。
當夜,夜千澤帶着餘下的兩千多雲家軍,全都換成了夜行衣,輕裝簡便地潛入敵軍的軍營放火一把。
玉鈴蘭並沒有說讓他如何對付敵軍,只說讓他偷襲,偷襲嘛,有什麼比放火更有利的?兩千多人分散四面八方放火,真讓他成功了,東辰的駐紮營地就會火海一片。
歐陽烈不在軍中,但他的將領們也不是吃素的,特別是主帥木將軍,被寒初藍騙得撤軍回來後,知道自己被騙了,帝君根本就沒有讓他撤退,更知道了帝君的王者鎧甲在兩軍衆目睽睽之下遭到一白髮老者扒走了,木將軍大怒,既恨自己中了敵人的奸計,又擔心歐陽烈。在固守陣地時,還天天派人去尋找歐陽烈。
玉鈴蘭一回到軍中,木將軍就收到了消息。
木將軍緊急地作出一番安排,防止玉鈴蘭趁歐陽烈不在攻打他們。
所以夜千澤的偷襲並不是很容易,花了他不少的時間,也和敵軍撕殺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陸陸續續地點燃了敵軍的帳營。
玉鈴蘭看到敵軍有些帳營火光沖天,立即命令大軍進攻。
這下子東辰的軍隊有點亂了。
前方有敵人攻來,後方又起了火。
兩軍在這個明月深藏黑色雲層裡的夜晚又一次血戰。
木將軍是有了安排,但玉鈴蘭卻對自己的部下們下達了死命令,必須要把東辰大軍驅趕出大星的境內,也就是把東辰的大軍趕出燕山城後,還要繼續驅趕,這一戰便註定了要連續沒日沒夜地撕殺幾天幾夜。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江山的安穩向來充滿了血雨腥風,用堆堆白骨堆砌而成,這是天下大勢所趨,也是必經之路,是所有當政者無法避免的。
……
入夜後的皇宮不僅戒備更加的森嚴,也更加的安靜,值班的宮人,好像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驚擾了主子們,招來一頓責罰。
正陽宮則是皇宮裡戒備最森嚴的宮殿,因爲是少帝的寢宮。
銀安殿還亮着宮燈,但門緊閉着,大家都不知道少帝是否就寢了,還是在繼續審閱奏章。攝政王受了傷,不能再審閱奏章,所以少帝都要自己處理了。那麼多的奏章,一個人看的話,也需要花上一天的時間,如果今天沒有看完,明天的再送進來,就會越堆越多。
年輕力壯,又一心想親政,自己獨攬大權的少帝精力充分,是不會讓奏章堆成山的。
不過,此刻他也真的沒有在批閱奏章。而是和深夜進宮的夜宸在說着事。
偏殿裡的那張桌子前,叔侄兩人一黃一黑坐在那裡,桌上擺放着數碟精緻的宮廷點心,還有一壺酒,一壺茶,叔侄倆人想喝酒也行,想喝茶也行。
夜無極有意無意地要給夜宸倒酒,夜宸次次都拒絕,說;“皇上,臣在爲皇上分憂解愁的時候不敢喝酒,酒會醉,讓人頭腦無法清醒。臣還是喝茶吧。”說着,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話說多了,他也覺得口乾。
夜無極也不強求,隨他想喝什麼。
“皇上,攝政王府一黨的黨羽名單,想必皇上已經清楚,請皇上務必動作快一點,這正是剪斷攝政王府勢力的時候。”
夜無極喝了一口酒,又伸手挑起了一塊精緻的糕點放進嘴裡,優雅地嚼食着糕點。
夜宸也隨手挑起了一塊糕點,是夜無極吃的那一盤點心,他並沒有吃夜無極沒有碰過的,就連茶水,他也是在剛纔瞧見夜無極喝過了,他纔會喝茶水的。
雖說少帝經常與他在深夜中密謀,他卻不敢不防這位看似溫和的少年,深知少帝不像表面那般容易掌握,就憑少帝都是深夜與他密談,便知道少帝其實也是個難纏的人物。
他怕夜無極對他下毒。
“朕知曉。”
夜無極的眼眸裡閃過了一抹陰沉。
對攝政王府,他早就想剷除的了,要不是太皇太后那裡始終不肯點頭,他哪裡會容許攝政王府繼續存在於這個世上?如今這是個大好機會,他豈肯錯過。
白天從攝政王府回來後,他又接到了舅父的密函,舅父說會讓人暗中幫助他剷除夜沐的黨羽,現在是他要除掉誰,舅父都會幫着他除掉誰。夜沐的黨羽幾乎都是朝中大臣,夜無極也不可能對朝中大臣進行大換洗的,那樣做的話,同樣會讓政權不穩,讓民心惶惶,他只能挑幾個來重點打擊,其他的,則進行替換,先把夜沐培養的勢力完全地趕出帝都再說。
等到他完全掌控了大權,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他了,他再慢慢地斬草除根。
君要一個臣死,藉口無計數,容易過吃飯!
“楚王叔,目前還有一件事相當的棘手,暗殺攝政王叔的幕後黑手,一定要揪出來,朕總覺得那個幕後黑手也會對朕不利。”夜無極說這話的時候,炯炯地注視着夜宸。
夜宸面色不變,深思着:“這個自然要徹查的,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都不能放過,否則他今天可以對付沐皇弟,明天就可以對付皇上你。”
夜無極嗯着。
叔侄還說了幾句,夜無極便說道:“楚王叔,夜深了,朕想就寢了。”
夜宸明白過來,連忙站起來,誰知道一站起來,頓覺整個人渾身無力,要不是他急急地撐扶着桌子,他都要跌倒在地上。頓時,他心裡大驚,他怎麼會……忽然間,他明白過來,他中了軟骨散!
“楚王叔,你沒事吧?”
夜無極站起來,淡淡地笑問着夜宸。
夜宸連忙訕笑着:“臣沒事。”說着,他再次站直身子,試着想離開,誰知道走了兩步,他就跌爬在地上。
等他吃力地要爬起來的時候,一雙靴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擡眸,他接收到夜無極居高臨下的睨視,夜無極身上那襲明黃色的龍袍在他眼前刺眼至極,還有夜無極眼裡的冷狠,就像一頭隨時會把他撕了吃掉的獅子一般。
“楚王叔是不是全身軟而無力,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夜無極這是明知故問。
“皇上,你在茶水裡下了軟骨散?”
夜宸問着,心裡暗恨自己那般的小心,還是着了夜無極的道。
這個少帝,比他想像中還要精明難纏。
夜無極蹲下身來,淡淡地笑睨着夜宸,答着:“楚王叔既然知道了,何必再多問。朕在茶水裡下了大量的軟骨散,朕知道王叔有一身武功,不易毒倒,特意給王叔下了國舅爺獨制的軟骨散,只要吃了一點點都能讓一流高手軟上三天,朕怕軟不倒王叔,把國舅給朕的軟骨散都灑在茶水裡了。朕剛纔有意無意地要王叔喝酒,讓王叔疑心酒水裡有毒,不敢喝酒,朕又與王叔說了那麼多話,這種天氣裡,王叔自然會口渴,不敢喝酒只能喝茶,其實,酒裡並沒有毒,茶水裡纔有藥的。”
“皇上爲什麼要這樣對臣?臣對皇上忠心耿耿的。”
夜宸暗惱夜無極狡猾,腦裡卻在飛快地轉動着,要如何逃脫。
元缺的藥,他想一時半刻就恢復正常是很難的,只能先拖着時間,等着他的暗衛發現不對勁前來救他了。
夜無極還是笑着,早就長成了厚實的大手伸來,落在夜宸的臉上,慢慢地摸索着,夜宸在他伸手來時,臉色微變,想阻止,去渾身發軟,連揮開夜無極大手的力氣都沒有。
摸到了夜宸面具上的細微破綻,夜無極用力地把夜宸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露出了一張陌生的臉孔,夜無極還是笑着,“楚王叔,哦,不,閣下十幾年來都不曾以真面目示朕,讓朕如何相信閣下對朕是忠心耿耿的?”
真面目被揭穿,軒轅徹反而不慌了,也笑了起來:“好精明的皇上,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知道本王是假的?”
他想知道自己佈置得那般天衣無縫,夜無極是如何知曉他不是真的夜宸的?夜沐重傷又殘了雙手,啞了嘴巴,絕對不可能把信息傳進宮中的。
一件外袍忽然被扔到了軒轅徹的面前。
他錯愕地望向扔來外袍的那個人,赫然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冷冷地瞪着他,一副恨不得要掐死他的樣子。面對着殺害了二兒子,毒害了小兒子的兇手,太皇太后也真的想掐死軒轅徹,她不顧形象,撲過來,掐住軒轅徹的脖子,狠狠地說道:“哀家要殺了你這個殺人兇手,替哀家兩個兒子報仇雪恨!”
“皇祖母。”
夜無極等到太皇太后真的要掐死軒轅徹的時候才把太皇太后拉開,低沉地說道:“皇祖母,先問清楚他是誰再殺也不遲。”他的正陽宮今天晚上潛伏了大量的殺手,沒有他的允許,除了太皇太后之外,連一隻蒼蠅飛進來都得死!
軒轅徹拼命地喘着氣。
“皇上,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替你兩個皇叔報仇雪恨!哀家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太皇太后發瘋似的用腳去踹着軒轅徹,夜無極只是拉着她,不讓她再掐軒轅徹的脖子,她要踹軒轅徹,他倒是沒有阻止,老太太心裡積着一把火,就讓她發泄發泄。
太皇太后真的恨不得撕了軒轅徹,對軒轅徹的何止是恨,還有更多的怨,都是軒轅徹算計了她,把她當成一枚棋子,才害得她與夜沐母子的關係僵如冰的。
太皇太后也恨自己在深宮裡活了一輩子,向來把別人當成棋子玩弄着,沒想到自己也成了別人棋盤裡的一枚棋子,還被別人玩弄了將近二十年,做了很多她本來不會做,卻又被某些人,某些事牽引着去做的錯事。
如今算計她的真兇就在眼前了,教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軒轅徹被太皇太后踹得極爲狼狽,頭髮都散亂下來,有點像夜沐那天晚上一般,他忽然在心裡苦笑一下,難道這就是報應,報應來得這麼快?
那件外袍,從他發現地道的秘密被人發現之後,他就讓人暗中搜過了攝政王府,根本就沒有搜到,也一直盯着攝政王府的人,除了周妃曾去了一趟元府之外,再無其他人能擺脫他的監視,確定無人能把外袍送進宮裡去。他盯着攝政王府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連夜沐身邊都還有他的眼線,到底夜宸那件外袍是如何被送到太皇太后面前的?
此刻,軒轅徹只怨自己當初沒有立即發動政變,不過那會兒夜沐還沒有出事,他也無法發動政變。
夜無極勸住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個老太婆,踹踢着軒轅徹那麼長時間也累了,就勢在桌前坐下,夜無極重新蹲下身去,沉冷地質問着軒轅徹:“閣下是誰?”
軒轅徹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來,只說了自己當初接近夜宸時用的假名,又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淡冷地說道:“成者爲王,敗者爲寇,爲求死得明白。”
夜無極站了起來,又用居高臨下的倨傲神態睨着軒轅徹,淺笑着:“閣下眼線極多,派人盯着攝政王府,難道不知道朕的王叔是如何把外袍送進宮裡的嗎?”
聽夜無極這種口吻,軒轅徹知道夜無極是不會告訴自己的真相,或者是夜無極也不知道真相,是太皇太后知道,祖孫倆不過是聯手對付他而已。
“皇上剛纔明明也喝了茶水。”
軒轅徹還有一事不明,便是夜無極也喝過了茶水,怎麼夜無極沒事,他卻有事?軟骨散可是沒有解藥的,只能等待藥效過了自行恢復,夜無極也不可能事先吃下解藥什麼的。
夜無極拿來了茶壺,把茶壺打開蓋子,遞到了軒轅徹的面前,軒轅徹一看,便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中了軟骨散,而夜無極沒事了。因爲那是一個壺中壺,夜無極先喝茶,喝的是沒有軟骨散的茶,等到夜無極倒了茶水後,再啓動了壺中壺,兩壺茶水混成一體,他再喝時,便中了軟骨散。
夜無極太會演戲了,也摸準了他的防備之心,所以先喝茶,後又頻頻地請他喝酒,讓他擔心酒裡有毒,轉而去喝茶,誰知道茶纔是壓軸之戲。
百密總有一疏,再聰明的人,也有着了別人之道之時。
“極兒,殺了他!”
太皇太后又叫囂着。
夜無極朝拍拍手掌,立即便有兩名着侍衛衣服,其實是他身邊的高手易裝而成的男子走進來。
“把他的武功廢了,挑斷他的手筋,腳筋,把他加註在攝政王叔身上的痛苦加倍還給他,再把他關進天牢裡嚴刑烤打,逼問他的來歷,刑部的十八般酷刑都要好好地招呼他,記住,別讓他輕易死去,朕要知道是誰指使他潛伏在朕的身邊!”
夜無極淡淡地吩咐着,說話的聲音雖淡淡的卻特別的陰狠。
軒轅徹臉色大變。
想不到這個少帝皇帝竟然比他還要心狠手辣。
果真當皇帝的人,沒有最狠,只有更狠!
那兩名侍衛恭敬地應着,其中一名侍衛是斗笠殺手頭兒扮的,他上前來,立即揪起了軒轅徹,出手如雷霆,在軒轅徹身上連打帶拍,軒轅徹慘叫起來。
就像昨天晚上,夜沐被他踩殘雙手時發出的慘叫聲。
“夜無極,你殺了我吧……”
軒轅徹痛苦地叫着。
武功被廢對於他這種習武之人來說,等於要了他的命呀。更別說夜無極還要把他的手筋腳筋都挑斷,那樣簡直是生不如死。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反倒受盡折磨。
潛伏在大星幾十年了,軒轅徹也很清楚刑部的十八般酷刑有多麼的殘酷,那些酷刑不會把人當場弄死,可讓人寧願死也不願意承受。
此時外面傳來了打鬥聲,絕望中的軒轅徹頓時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切想往外爬去,他的人總算來了!
夜無極看着斗笠殺手的頭兒把軒轅徹一身的武功都廢掉了,雖然還沒有挑斷軒轅徹的手筋腳筋,軒轅徹也形同廢人一個了,先把軒轅徹帶走,不讓軒轅徹的人有機會救走他,當機立斷地吩咐着:“把他帶下去!”
“極兒……”太皇太后想讓夜無極一刀殺了軒轅徹,夜無極揮手就讓人把軒轅徹帶走,又扭身對太皇太后說道:“皇祖母放心,孫兒一定會替兩位皇叔報仇雪恨的,一劍結束他,對他來說太便宜了,只有讓他生不如死,才叫做解恨。”
太皇太后瞧見了夜無極的手段,也有點放心,想着軒轅徹都成了階下囚,就算夜無極不動手,她一樣可以殺了軒轅徹,替自己兩個兒子報仇雪恨,太皇太后便不說話了,陰狠地瞪着被架拖走的軒轅徹。
但,很快地,斗笠殺手的頭兒去而復返。
“皇上,那人被救走了。”
夜無極倏地一掌把一旁的桌子拍碎,俊臉陰黑無比,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罵着:“那麼多人都讓他們救走了人,你們這羣飯桶!”
太皇太后在一旁聽着,也是臉色陰黑,怒道:“還不快去追!追上了,全都給哀家殺了!”
“皇祖母……”
“來人。”
太皇太后不理夜無極,揚高聲音叫喚着。
很快就有人進來了。
太皇太后吩咐着:“去!把楚王府所有人都給哀家抓起來!等等,除了嫡長子夜君玉一家三口,其他人都給哀家抓起來!”
軒轅徹假扮她兒子將近二十年,不用猜問,她也能確定楚王府的四個孩子,只有夜君玉纔是她嫡親的血脈,那三個都不是她的皇孫/女!
太皇太后如此吩咐,夜無極沒意見,但卻不爽太皇太后無視他,自己發號施令,眼底迅速地掠過了一抹陰狠,是針對太皇太后的。
這個夜晚,對某些人來說絕對是個噩夢,對某些人來說,卻是個大轉機。
一夜之間,邊塞戰事,死傷無數,帝都又被換了一個天。
執政多年的攝政王重傷,自然無法再打理朝政,楚王夜宸竟然一夜之間不知所蹤,楚王府所有人,除了嫡長子夜君玉一家三口,包括楚王妃在內,全都被御林軍抓了起來。
帝都譁然。
少帝夜無極,開始他的親政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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