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舅母?
朔州。
大周亡國後,大星與東辰瓜分了大周的京城,但玉鈴蘭並沒有在京城駐留太久,留下部份人駐守之後,再派部份人去攻打軒轅,軒轅如今羣臣無主,軍隊散亂,軍心更是如同一盤散沙,她無須派大軍前往,只派了一萬的精兵,大曆和東辰也派了兵馬,三國聯手準備再次瓜分軒轅。而玉鈴蘭則帶着餘下的人馬往回撤,回到了朔州,這是夜千澤丟掉性命的地方。
當初跟着夜千澤的雲家軍,在大周亡國之後,自覺替雲飛揚報了大仇,心願已了,再加上新首領夜千澤已亡,在玉鈴蘭帶着大軍往回撤的時候,只餘下一千人的雲家軍,默默地離開了大部隊,餘許只給玉鈴蘭留下了一封書信,告訴玉鈴蘭,如果夜千澤未死,他們會回來,如果夜千澤真的就這樣沒了,他們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他們的親人都被夜千澤與寒初藍轉移到了清水縣,離開大部隊,玉鈴蘭便以爲他們是去清水縣與家人團聚了。
玉鈴蘭回朔州,朔州城被炮火轟炸得殘缺不堪,她回到這裡,首先就是要把城牆重建起來,城中的那些豪紳們急欲討好新軍,都捐了錢給玉鈴蘭重建朔州城牆。
她回朔州,歐陽烈自然也跟着回來,因爲朔州現在屬於大星的領土,歐陽烈的大軍不允許進城,便只能在距離城外五十里地駐紮起來,歐陽烈只帶着冷情進城,也不擔心玉鈴蘭反臉殺了他。
戰事持續了那麼長時間,誰都受過傷,都在鬼門關徘徊了無數次,經歷過生死,便會看透很多事情,學會珍惜。
玉鈴蘭雖然還是無法心無芥蒂地與歐陽烈重修於好,走到一塊兒,至少看到歐陽烈不再像以前那般直接抽劍就撲過來。
女兒的情況,她很清楚,歐陽烈是靠山,她總不能把女兒的靠山剷平了吧。
府衙裡,玉鈴蘭獨坐在書房的案臺裡,手裡拿着寒初藍的畫像,深深地看着,良久才輕喃:“藍兒,你在帝都可好?”
寒初藍離開他們,與元缺一道闖軒轅國的京城,殺了軒轅徹,算是替上官紫一家三口報了仇,雪了恨,隨即寒初藍甩掉元缺獨闖帝都的事情,玉鈴蘭在寒初藍獨闖帝都之後便收到了消息。
“嘭”重重的一聲響,書房的門被人用力地撞開了。
玉鈴蘭倏地擡眸,便看到歐陽烈怒氣衝衝地撞入來,冷情繃着寒冰臉站在書房門口,自動當起了門神,誰都不能進來打擾他的帝君與老情人相聚。
“你在做什麼?”
玉鈴蘭冷聲質問着怒氣而入的歐陽烈,誰又得罪了他?
“蘭兒,朕要立即攻打大星,滅了夜氏王朝,滅了夜無極,竟然敢那樣對朕的寶貝公主!朕立即去點齊兵馬,攻帝都,踏平大星!”歐陽烈手裡捏着一張紙條,那是一直暗中跟着寒初藍的冷心傳遞來的消息,他看後就立即被騰起來的怒火燒得失去了理智,恨不得立即帶着大軍飛往帝都,把夜無極的老窩給端了。
冷心來信告知,寒初藍被困皇宮,夜無極給她的兒子下了盅毒牽制着寒初藍,讓寒初藍即使想逃,也要考慮兒子的盅毒情況。
歐陽烈哪能不怒?
他找回女兒,還沒有帶回家裡認祖歸宗呢,夜無極就這般欺負他的寶貝女兒,真當他的女兒是孤兒嗎?以爲她孃家無勢嗎?
還有,他的親親外孫呀,他這個當外公的都還沒有見着外孫一面,算算手指,外孫都五個月大了吧,正是逗懶人的時候,夜無極竟然狠心到連他的外孫都不放過。
可恨!
實在是可恨!
歐陽烈不是那般衝動的人,這件事卻讓他怒髮衝冠,理智盡失。
他失去理智的時候,就忘記了他心愛的蘭兒是大星的戰神,手握重兵權呢,聽到他這樣叫囂着要把大星踏平,玉鈴蘭的臉當即就陰了下來,結滿了寒冰,冷冷的話就如同一盆冰水,朝歐陽烈當頭潑去,“你想踏平大星,可以,先殺了我再說吧。”
說着,她站起來,幾步便離開了案臺內,走到不遠處從牆壁上拿下她的劍,抽出劍,就一劍朝歐陽烈刺過來。
被冷醒的歐陽烈趕緊出手夾住她刺過來的劍身,雖然還是滿臉怒容,人已經冷靜下來的他,低吼着:“蘭兒,你先別急着殺我,你看看你忠心耿耿的狗皇帝都做了什麼好事!”說着,他另一隻手把冷心送來的紙條遞給了玉鈴蘭。
玉鈴蘭用力地抽回了劍,接過歐陽烈遞過來的小紙條,展開紙條看,看完之後,她久久不語,只有臉色冷得可怕,眼底可見心痛之色。
“蘭兒,就讓我帶着兵馬去救出咱們的女兒和外孫,再把那個欺我女兒孃家無勢的狗皇帝碎屍萬段!再……”
“再霸佔他的江山,把大星變成你們東辰的國土,對吧?歐陽烈,你要是真想與我大星開戰,你直接說,咱倆馬上就可以交手,不要利用救女兒這個藉口掩藏你對大星的狼子野心。”
歐陽烈張張嘴,他本能地就想利用大軍去救女兒呀,他是皇帝,他擁有的便是軍隊,他不用他擁有的軍隊去救女,他該用什麼?片刻後,歐陽烈澀澀地說道:“蘭兒,你還是那般的不信任我,我是真的只想救回咱們的女兒。”
軒轅國要是被滅國後,天下間便只有三國了,要想一統天下,三國之間誓必要交戰,他與玉鈴蘭之間肯定會再次兵戎相見。但他不想太快與大星交戰,真要尋個目標開刀,他會先拿大曆開刷。以前有夜千澤夾在中間,這個問題還會困擾着他,讓他頭痛不已,現在沒有了夜千澤,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拿大曆開刷。
玉鈴蘭冷笑着:“我爲什麼要信任你?當年我那般信任你,你回報給我的是什麼?歐陽烈,要不是我答應了藍兒,我現在就一劍殺了你,替我那些兄弟報仇。”
提到當年事,歐陽烈只有痛苦。
爲了江山,他犧牲的一點都不比軒轅徹兄弟倆少。
伸手,他把對面的玉鈴蘭摟入懷,玉鈴蘭用力地推開他,不讓他碰她,手裡的劍又一次指向了他,直抵他的喉嚨,要是他再敢上前一步,她的劍會穿喉而過,先結束他的命。
“蘭兒,我知道我再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讓你諒解的了,我也不敢再奢望。可是在這件事上,我是真心想救女兒,難道你就不想救回女兒嗎?你們玉家祖訓不允許玉家女嫁入皇室,你真肯讓女兒被逼着當你們大星的皇后?你教黃泉之下的千澤如何肯安心?藍兒愛的人是千澤,她哪肯甘心嫁與夜無極?更何況她還是夜無極的嫂嫂,這倫常亂了,她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你替女兒想過嗎?孩子被下了毒,爲了孩子,咱們的女兒只能忍辱負重,只要一想到這些,我的心就像刀割的一般痛。蘭兒,我們都不再年輕,這一輩子或許無望結爲夫妻,但我們有藍兒這個女兒,況且我們虧欠女兒太多,你不想珍惜女兒,我想!”
玉鈴蘭的劍還是指着他的喉嚨,聽到他這番肺腑之言,她的臉色略微和緩,眼底的痛楚更深更濃。
“蘭兒,我是一國之君,我如今帶兵在外,我擁有的力量便是軍隊,除了用軍隊去救女,我還能用什麼?我真的不是以此爲藉口霸佔你們大星的江山。我可以利用整個天下的人,就是不會再利用你們母女,你信我也罷,不信我也罷,反正我在你心目中早就不值得信任了,怪我,怪我爲了大局,爲了天下而負於你,都是我的錯,我也認了。但我一定地要去救藍兒,你要是不允許的話,現在就一劍刺死我吧,能死在你劍下,我也滿足了。”說完,歐陽烈閉上了雙眸,下巴高擡,露出更多的頸項。
玉鈴蘭沒有動作,但眼圈開始微微泛紅,到最後,她手裡的劍滑落在地上,發出“咣”一聲響,在歐陽烈張開眼的時候,她迅速地轉過身去,在轉身那一刻,淚如雨下。
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這個當孃的,怎麼可能不想救回女兒,怎麼可能忍心看着女兒被逼着嫁給可算是仇人的夜無極?
可是夜無極畢竟還是大星的帝君,她真正要效忠的夜千澤又不在了,她身爲大星的大將軍,又該以什麼方式去反抗夜無極?她是寒初藍的親孃,可是天下人都還不知道她與寒初藍是母女呀。就算公佈了母女倆的關係,又能改變什麼?說不定夜無極就抓着這個來威脅寒初藍,如果寒初藍不順了他,他就把她當成了通敵叛國的賣國賊,與敵國國君都生了女兒,她渾身是嘴也很難解釋清楚,過去的背叛又歷歷在目……
玉鈴蘭心裡苦如黃連,她也難呀。
一個沐親王府都已經成了牽制女兒的棋子,她怎麼能成爲第二枚牽制女兒的質子?
歐陽烈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剛纔的話觸痛了她的心,默默地上前兩步,歐陽烈展開自己的雙臂,把背對着他飲泣的玉鈴蘭擁入了懷裡,緊緊地摟着,不再說話。玉鈴蘭也沒有掙扎,靠在他溫暖寬大的懷抱裡垂淚。
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玉鈴蘭收了淚,但還依偎在歐陽烈的懷裡,強硬了這麼久,她也累了,很想有一個溫暖的港灣靠一靠。此刻沒有外人在,就讓她貪戀一下他給予的溫暖吧。
“蘭兒,我現在就公佈藍兒的身份,好嗎?就算我帶兵趕去救藍兒,也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那個時候,只怕一切都遲了。要是讓夜無極知道藍兒是我東辰國的公主,我歐陽烈的親生女兒,以夜無極的聰明及疑心過重,他肯定會慎重考慮立後一事,這樣或許還能替我們爭取時間。”這一年來,戰事是很緊張,但對於公佈寒初藍的身份還是有時間的,之所以還沒有公佈天下,告訴天下人寒初藍是東辰國的公主,是因爲玉鈴蘭與歐陽烈吵過,她不願意太快讓寒初藍認祖歸宗,怕的就是東辰國的文武大臣看到帝君有後,會逼着寒初藍接管東辰國。雖然她怨恨着歐陽烈,也知道歐陽烈爲了國家付出了太多,活得也很累,她不願意唯一的女兒涉上歐陽烈的後塵。
玉鈴蘭擡頭,歐陽烈低首,摟着她的手移到她的臉上,輕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蘭兒,我剛纔的話說得太重了,對不起。我也是急了,一想到藍兒,我就急,就亂,這輩子能讓我如此慌亂的,也就是你們母女了。咱們都不會看着藍兒被逼改嫁夜無極,藍兒真要改嫁,我還寧願她嫁給元缺,至少那個男人對她是真心疼愛着,也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可我們屬於遠水呀,遠水是救不了近火的。唯有讓藍兒恢復我東辰公主的身份,纔會爲夜無極所忌。我也知道你心裡忌着什麼,放心,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連累你的。藍兒不是一直都不在人前叫你娘嗎?”
玉鈴蘭沉默着。
良久,她才說道:“元缺應該查到了我與藍兒的關係。好在他看在藍兒的份上,還沒有任何動作。”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那你就詔告天下吧,把藍兒的公主身份還給她,皇上知道她孃家勢力竟然是一個國家,就會有諸多忌諱。可我還是怕,怕皇上不再立藍兒爲後,但也不肯放了藍兒,我多少都聽說了,皇上對藍兒早就有謀奪之心,不僅僅是爲了藍兒身上的鳳凰令。要是皇上就那樣要了藍兒,讓藍兒無名無份地成爲他後宮的一員,藍兒就會重蹈紫靈公主的後塵,還會比紫靈公主更慘。”
“至少在這三天內能保住藍兒呀。”
歐陽烈低沉地說道,“我先公佈藍兒的身份,再放言如果夜無極不放了我朝公主,我就率兵攻打大星。戰爭打了一年多,你們大星的國庫本來就不充足,如今更是不堪負荷,我東辰在我這麼多年的努力下,國庫充裕,百姓們生活也安康,兩國戰事一起,你們大星再也拖不起長時間的戰爭。”
玉鈴蘭瞪他,說到底,他還是要攻打大星。
“就算藍兒有鳳凰令,鳳凰令背後的財富是可以幫夜無極解這燃眉之急,也僅是燃眉之急,不是長久之策,夜無極是個聰明人,他能分出輕重。他要是真要美人不要江山,你們大星的百姓都要推他下臺。千澤沒了,藍兒對他的威脅性不高,他要是連對付藍兒都沒有把握,他這個皇帝也沒必要再當下去了。”
玉鈴蘭瞪他更甚,寒着臉斥着他:“讓你當是不是?”
“我給我外孫當不行嗎?”歐陽烈說了一句。
玉鈴蘭纔不信他呢,他一心就是要統一天下,放着這麼好的機會哪肯錯過?
再說了他們的外孫現在才五個月大,能當皇帝?當了也是傀儡皇帝。
“蘭兒,你覺得如何?咱們不能再拖下去,夜無極只給藍兒三天時間考慮呢。”歐陽烈溫柔地望着玉鈴蘭,溫聲問着。
玉鈴蘭稍作深思,想到夜千澤,想到寒初藍,想到才五個月大的外孫,終是點了點頭。
但她還是補了一句:“如果你真的爲了藍兒開戰,我還是會與你們父女倆兵戎相見的。我玉家滿門忠烈,一直守假着夜氏王朝,我不能當一個叛國賊。”
“蘭兒,你呀……我理解的。”歐陽烈長嘆一聲,對於向來忠心的她來說,她肯讓他這樣做,已經很不錯了。
“給你送信的那個人武功如何,他能不能幫着藍兒逃走?”
玉鈴蘭忽然問了一句。
要是女兒能逃出皇宮,就能暫時免了兩國交戰。
“冷心是我身邊的高手,武功很好,但皇宮向來高手如雲,藍兒也有自保能力,可是她還要帶着三個孩子,咱們的外孫還中了盅毒,僅是這一點,藍兒就處於了被動及不利的位置上,想安全地逃離皇宮,很難,除非飛天遁地了。”
“皇上也狠了點兒。”
玉鈴蘭第一次說了一句夜無極的不是。
孩子才五個月大,夜無極也能狠得下心下盅毒,讓孩子承受那非人的痛苦,想着,她就揪緊了心,有一股衝動,率兵造反!
夜無極這樣做,估計他也不會再留下孩子的,一旦得到了寒初藍,得到了鳳凰令,他就會一步一步地結束孩子的性命,斬草除根,後患無窮,夜無極肯定知道這一點。
當年先帝等人除掉上官紫母子,誰知道夜千澤不死,又沒有連夜沐一起除掉,留下了根,便後患無窮,如果夜千澤不是墜崖了,夜無極的皇位還能坐穩嗎?
歐陽烈沉着眼眸沒有應話。
玉鈴蘭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說了一句:“你們當皇帝的都是一個樣,狠!”
歐陽烈:……
……
有數千騎沿着官道奔往帝都的西郊,也就是西營所在地。
西營是雲家殘軍以前呆着的地方,在他們跟着夜千澤重返戰場後,西營便被荒疏了,如今山上的樹木更加的茂密蒼翠,他們曾經種菜的菜地都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
但這裡還有着秘密,便是有地道通往皇宮的人工湖裡,他們往這裡而回,不是回來再窩在這裡,而是衝着這裡的地道而回。
他們不像那些大人物那般有着靈通的消息,但一千雙的耳朵還是有人的耳朵長得很尖的,在寒初藍獨闖帝都開始,他們就有人聽到了消息,然後大家一商量後,便決定留信給玉鈴蘭,離開大部隊,大家都往帝都而回,通過西營裡的地道殺進皇宮裡救出夫人。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夜將軍夫婦善待了他們,善待了他們的家人,收留安排他們的家人生活得好好的,衝着這一點,他們就要救夫人出苦海。
……
帝都。
醉紅塵酒樓的生意忽然間好得爆棚,很多外鄉客人都到醉紅塵酒樓吃飯,把樓上樓下都坐得滿滿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要不是他們彼此間不交談,別人都以爲他們是認識的,結伴一起到醉紅塵酒樓吃飯的呢。
樓上的一間房裡,代青站在窗前,眺視着皇宮的方向。
一頭猛虎溫馴地趴在他的腳邊,偶爾會用虎頭去蹭一下他的腳邊。
醉紅塵的掌櫃汪海恭恭敬敬地站在代青的身後,看着代青,也在等着代青的吩咐。
鳳凰令新主回了帝都,汪海等人自然知道,因爲寒初藍是光明正大地騎着快馬回來。
一回來,便被困在皇宮裡,汪海等人也知道,他們雖然是幫着主子管理商鋪的,但在主子遇着危險的時候,他們也可以聯合一起,救主子於危難之中。當年上官紫是被大火圍困,他們趕到時,已經遲了,纔會讓上官紫死於火海之中。
汪海是打算在晚上的時候,聯合其他掌櫃,潛入皇宮想辦法救出寒初藍。代青在這個時候帶着暗衛中的精英趕了回來,樓上樓下那些正在吃飯的客人,其實就是代青帶回來的暗衛精英,所有暗衛小隊長,就連首領鐵頭都在,汪海便知道代青會盡全力去救出寒初藍母子。
“變色了。”
代青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汪海看向窗外暗下來的天色,應着:“是變色了。”
“汪海,你們不要出面,只需給丫頭鋪好逃亡之路,明面上的事,由我們來做。”代青低沉地吩咐着。汪海想說什麼,代青扭頭看他一眼,他便恭敬地應下。
“代大師,除了元缺回來了之外,還有人在暗中給主子鋪路,那個人藏在食福酒樓裡。食福酒樓真正的老闆是主子,不過主子身邊的都是我們的人,這些人卻不是我們的人,我們查過了,好像是東辰國的洛小王爺歐陽易。”汪海把知道的告訴了代青。
代青嗯了一聲,寒初藍是東辰公主的事,夜千澤沒有讓太多暗衛知道。汪海遠在帝都,自然不知道歐陽易就是寒初藍的哥哥。妹妹有難,做哥哥的哪有坐視不管?
“子時行動,大家吃飽後,讓大家稍作休息。”
代青轉身回到桌前坐下。
汪海也嗯了一聲。
讓汪海給自己弄點吃的,代青也需要吃飽了,稍作休息才能在子時闖宮救人。
……
正陽宮是夜無極的寢宮,他的日常生活都在這裡,不管寒初藍多麼的不待見他,在她吃飽喝足後,他還是回到了銀安殿。
夜無極也沒有再騷擾寒初藍,就讓她待在偏殿裡,想着逃跑的方法也行,休息也行,他在正殿裡的案臺內看着奏摺,處理政事,近侍公公守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偶爾還會看向偏殿,偏殿裡稍有什麼動靜,他就緊張地想撲到夜無極的身上,當夜無極的擋箭牌。
寒初藍淺淺地休息了一會兒,連續一個月的日夜兼程,她也累得不行,爲了兒子,她才咬着牙,一股作氣闖進皇宮裡。
看看外面的天色,慢慢地暗沉下來,一天就要結束了。
走出偏殿,便看到夜無極的近侍公公緊張地,死死地盯住她。她也不客氣,徑直地就朝夜無極走來。
察覺到她走出了偏殿,並向自己走過來,夜無極放下了手裡的硃筆,擡頭望向她,臉上揚起了溫和的笑,寒初藍一看到他的笑,就想抽他,簡直就是一頭笑面虎,與元缺有得一拼,不愧是舅甥,人說外甥多似舅,瞧瞧夜無極與元缺,還真有點像。
“不想休息了?”
夜無極柔聲問着,灼熱又散發着溫柔的視線膠在寒初藍的臉上,那種神態簡直就是一位寵妻上天的相公該有的表情,要是眼前的男人是夜千澤,寒初藍肯定覺得自己盪漾在雲端上,幸福得想吼兩聲,是夜無極嘛,她只覺得噁心。
在現代裡,她只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很早熟,沒想到古代的男人更早熟。
夜無極纔多少歲呀……
“孩子餓了,我要喂孩子。”
寒初藍冷冷地要求着。
夜無極站起來,繞出了案臺,走到寒初藍的身邊,就想拉她的手,被她躲開了,同時也拉開了與他的距離,冷冷地用眼神警告着他不準再碰她,否則她就與他撕個魚死網破。
“放心,奶孃會喂她的。”拉不到她的手,夜無極也不生氣,站在那裡貪婪地看着她嬌美的容顏,說道:“只要從了朕,朕自然會把孩子還給你,並且幫孩子解了盅毒。”纔怪呢。
寒初藍沒有笨得相信他的說詞。
“啓稟皇上,國舅來了。”
一名侍衛進來通報着。
夜無極閃爍了幾下黑眸,舅父竟然回來得這麼快,寒初藍才進宮多久,舅父就追到了。他原本想搶在舅父回來之前先要了寒初藍,讓舅父無法再與他搶奪寒初藍的。沒想到……除了舅父,他還防着其他人會進宮來救寒初藍。
好在,他暗中也作了佈置,調動了鎮守京城的東營十萬大軍,只要有人闖宮救寒初藍母子,他的十萬大軍就會把那些人都送到地府去作客。
對於元缺這麼快就追到了,寒初藍倒是沒有半點的意外。
元缺的武功那麼好,內力深厚,一身的血液又是解百毒的聖血,就算她下了很大藥量的蒙汗藥,也無法迷住元缺多長時間,他醒來肯定追來。
看一眼夜無極,夜無極也在看她。寒初藍抿着脣不說話,她並不希望元缺爲了她而左右爲難。
倏地,夜無極出手就點寒初藍的昏睡穴,他不想把她交給舅父。
他真的很想要她!
寒初藍反應更快,在他倏地出手時,她如同泥鰍一般從夜無極面前滑走,夜無極出手如風,都未能如願。
避開了夜無極的黑手後,寒初藍也不敢停留,如同閃電一般就朝殿外閃出去。
“關門!”
夜無極一邊躍來,一邊低吼着。
守在外面的侍衛連忙想關門,可他們的手才觸到門身上,眼前一影一晃,寒初藍已經閃出了殿外。
埋伏在銀安殿外面的大內高手,瞬間傾巢而出,一下子就把在半空中的寒初藍攔截住,逼着她落在地上,被團團地包圍住。
夜無極追出來,一邊吩咐着侍衛:“告訴國舅爺,朕在忙,暫不見他,請他到‘望春風’亭下等着朕,朕一會兒自會去見他。”重修的望春風亭還是舅甥倆喜歡待的地方。
不讓元缺進正陽宮,元缺就沒有機會當面把寒初藍帶走。
夜無極面對他那位厲害的舅父時,只能用拖的。
拖過了此刻,一會兒回來,他就先要了寒初藍的身子,再也不想等下去了,再等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妖蛾子呢。立後的事,就算行不通,至少他得到了寒初藍的人,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得不到心,就先得到人,不肯雙虧。
寒初藍內力是不錯,招式卻不怎樣,應該不是他的對手,他能制服她再與她顛鸞倒鳳。
“元缺已經來了。”
包圍圈外響起元缺帶着慵懶笑意的聲音。
夜無極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不過也是一瞬間便恢復了正常。
不管是什麼時候都不改那身白衣的元缺,甩搖着一把扇子,悠閒地晃進了包圍圈,誰都不敢攔他,也攔不起他。他走到了被大內高手團團包圍住的寒初藍面前,瞟了她一眼,然後一合折扇,扇子就不客氣地朝寒初藍的頭上敲去,嘴裡笑罵着:“教你不好好地練武,真是枉費我一片好心送你那麼深厚的內力,你呀,真是丟了我們師門的臉,連小小的銀安殿都飛不出去,丟臉,別讓人知道你是我師叔的女徒,我師叔不丟臉,我還丟臉呢。”
寒初藍捂住被他敲打的地方,小聲地罵着:“你來做什麼?”
“舅父,你回來了。”
夜無極在這個時候鑽進來,一揮手,那些圍住寒初藍的人自動退下,藏回原處。
元缺既然來了,他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這個時候,他不想與元缺撕破臉,沒了元缺幫他,就等於自斷左膀右臂。夜無極是很想得到寒初藍,更想得到寒初藍身上的鳳凰令,相對於元缺來說,他還是覺得元缺比寒初藍更重要一點。
不過對於元缺,他心底已經有了怨意。
有朝一天,他不再需要元缺幫忙時,他不會再包容元缺。
元缺罵完了寒初藍,一把纏上寒初藍的腰肢,寒初藍立即掙扎,他只得用密音傳耳的方式傳音給寒初藍:想走的話,就配合我演戲,放心吧,這個時候,你肯,我也不會要的。
寒初藍看向他,他正看着夜無極笑着,並沒有看向她,夜無極好像也聽不見他說的話,才知道他用了密音傳耳之功。看武俠小說的時候,看到書裡的高手用這種上乘內功時,她還以爲是作者們亂寫的,沒想到古代還真有高手會密音傳耳之功。
攬住了寒初藍的腰肢後,元缺笑眯眯地對夜無極說道:“舅父能不回來嗎,你舅母不聽話地自己跑回來了,也不知道等等你舅父我。”
啊呸,誰是這個狗皇帝的舅母?
寒初藍默默地在心裡腹誹着。
舅母?
聽着這個稱謂,夜無極心裡有怒氣,面上卻在笑着,故作四處張望,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問着元缺:“舅父決定成親了嗎?朕的舅母在哪裡,讓朕看看舅父精挑細選的舅母大人是何等的國色天香。”
元缺笑,是那種皮笑肉不笑,手一收,更把寒初藍往自己身邊帶來,讓寒初藍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聞着她身上的清香,他乾脆當着夜無極的面把寒初藍扯進他的懷裡,低首就輕柔地戳吻一下寒初藍的額頭,招來寒初藍的瞪視,他一笑,柔聲地回答着夜無極虛假的問話:“極兒,舅父離京那麼長時間,竟然不知道你的眼睛生病了,你舅母這麼大的一個人就在舅父的懷裡,你竟然看不到。好在舅父回來得及時,還能救你的眼睛一劫。”
夜無極笑着:“朕只知道嫂嫂,還真想不到舅父喜歡朕的嫂嫂呀。眼光不錯,口味獨特。”
元缺呵呵地笑着迴應:“要不咱倆怎麼會成爲舅甥呀。”意思是彼此一個樣。
夜無極再笑,錯開身子,恭敬又客氣地說道:“舅父一路風塵地趕回來,想必累了,先進殿,朕立即讓人備酒菜,替舅父接風洗塵。”
“那舅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元缺攬着寒初藍不客氣地往銀安殿裡走去。
夜無極朝近侍使了一個眼色,近侍心領神會,在夜無極轉身往殿裡走後,近侍一溜煙跑了。
“初藍,你身上帶着貴重的物品?”
元缺問着寒初藍。
寒初藍不知道他唱的是哪一齣,但還是答着:“沒有。”
“有錢嗎?”
摸了摸身上,寒初藍掏出了錢袋,翻看了一下,答着:“還有十兩銀子。”
“總算不至於分無身文。你是極兒的舅母,也就是極兒的長輩了,第一次見外甥,總得給個見面禮了,你身上既然沒有貴重的物品,那就給送十兩銀子吧,算是見面的紅包。”
寒初藍:……
夜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