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整治顏氏
“藍兒,一定要和楊公子談交易嗎?清水縣有錢人家很多,酒樓也不僅僅是金玉堂一家,我們可以找別人談談的。”夜千澤閃爍着鳳眸,提議着。
楊庭軒是他眼裡的情敵,以男人的直覺來看,楊庭軒對寒初藍也的確有點不對勁,楊庭軒身爲楊府獨子,生來便是天之驕子,哪怕爲了學到做涼拌青瓜的方法,只要他吩咐人來找寒初藍,她應該也會賞臉前往,可是楊庭軒卻親自前來,還在一大清早殺來,明顯便是脫了軌。
他的媳婦兒,只能屬於他的!
寒初藍不知道夜千澤心裡打着小九九,更不知道夜千澤已經把楊庭軒當成了情敵,她吃完了紅薯粥,收拾了碗筷,端進廚房裡,小心地清洗。懷真他們都睡了,她動作不敢太大,害怕驚擾他們。
夜千澤看她不答,只顧着洗碗筷,有幾分的懊惱,想了想,他神色恢復正常,站起來走進廚房裡去,站在寒初藍的身後,默默地看着她。
好小!
夜千澤此刻才發覺自己的娘子真的好小,摟她入懷,她還沒有到他的肩膀呢。
“千澤,你對楊公子有意見吧?”
寒初藍洗好了碗,轉過身來,對上夜千澤靜靜地凝望她的眼眸,淡冷地問着。“我爲什麼非要和楊家談交易,你很清楚。千澤,生意場上,帶上私人恩怨不是好事,楊公子屬於公私分明的那種人,我和他只會談交易。”
夜千澤淺笑,走近前來,垂眸,寵溺地說道:“藍兒,我清楚,我只是提議一下,決定權在你,我說過了,這個家你作主。”
寒初藍擡手拍拍他的肩膀,保證地說道:“我一定能談成交易的,爲我們家賺進一筆錢。”
看着她豪氣地拍自己肩膀的動作,夜千澤有幾分好笑,她這個動作似哥們,不似夫妻,這丫頭呀……“藍兒,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咱們知足常樂,餓不死便好。”
“嗯,知足常樂,但也要有上進心,人,不能一輩子原地踏步,得邁腿往前走才行。咦,兔子?大鳥,不,像是山雞,哪來的?你獵到的?還是懷真獵到的?好多哇。”嘴裡說着話的寒初藍已經扭身走出廚房了,然後便看到了竹籠裡塞滿的小動物。
野兔山雞被擠在竹籠裡,因爲數量太多,動物們都沒有辦法轉身,只能保持着被塞進去時的姿勢,除了頭部能轉動一下,野兔扭頭,親吻上山雞的尖嘴,山雞扭頭,又親吻上野兔的嘴。
寒初藍驚喜地蹲到了竹籠面前,笑得燦爛如花,夜千澤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般的開心,被她燦爛的笑容感染到,脣邊淺淺地也逸出了笑意,站在她身邊,垂眸柔柔地注視着她,淺笑地說道:“我說是我獵到的,你信嗎?”
“不信,你要是有這樣的本事,這個家也不用等着我來支撐,肯定是懷真獵的。”寒初藍本能地答着,忽略了自家男人是個一流高手。明明夜千澤都向她坦誠了……
夜千澤笑,也不強辯。
“藍兒,這麼多野兔和山雞,夠我們吃幾天了吧。”夜千澤也蹲下身去。
吃?
扭頭,寒初藍就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嗔着:“就知道吃,說你是吃貨,你還不認。野兔和山雞也可以養殖的,咱們不吃,都養着,嘻嘻,養得多了,再買給金玉堂酒樓,賺的錢會比種菜更多,兔子愛吃蘿蔔,院子裡要種點蘿蔔才行。”
夜千澤微抽一下臉,小媳婦又說他是吃貨,可他覺得楊庭軒纔是吃貨。聽到寒初藍的話,他忽閃着鳳眸,她又想到了一條財路。種菜,養殖野兔山雞,砍柴去賣,一條條的財路,雖說不是大進帳的那種財路,可細水長流,日子長久了,也是一大筆可觀的財富,她呀,天生就是經商的料。別人捕獵到這些小動物,只會想到宰來吃了,或者直接拎到市集上去賣,她卻是想到養殖,賺更多的錢,又不用天天跑到山上去捕獵。
“明天我要在院子裡搭兩個棚子,圍起來,當成野兔和山雞的窩。”寒初藍自顧自地說到,說到賺錢的事兒,她總是兩眼發光,拼力十足,這個時候的她,是最動人的,渾身散發着自信,而自信的女人往往最有魅力。
冷不防,她身子騰空。
夜千澤把她抱了起來。
“藍兒,明天的事兒明天再做,現在很夜了,咱們洗洗睡吧。”
寒初藍掙扎着想滑下地,夜千澤抱得穩,她掙不脫,只得輕捶一下他的肩膀,“我自己會走路,別動不動就抱着我,我要是被你抱上癮了,怎麼辦?”
夜千澤一低首,就在她的脣上戳吻了一下,寵溺地說道:“那我天天抱着你,抱你一輩子!”
被他偷了個香,寒初藍臉上發熱,感覺害羞的相公越來越有膽量了,以前摟她一下都變成了煮熟的蝦子,現在偷香,竟然臉不紅氣不喘了。
“那我從明天開始要多吃點,長胖一點,讓你鍛鍊鍛鍊臂力。”
夜千澤:……
進了房,夜千澤替寒初藍打來了一桶水,想讓寒初藍洗洗睡的,試了水溫,覺得清涼清涼的,又擔心寒初藍冷着,便又拎着水出去了,寒初藍知道他是給她煮水去,心裡泛起了絲絲甜意,在生活上,他是中看不中用,什麼事也做不好,還能吃那麼多,不過他對她的轉變,對她的好,都表現在細微的鎖事上。
不久,水被夜千澤煮熱了。
寒初藍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便爬上了牀上,舒服地夢周公去。
夜千澤沒有驚擾她,在她睡着之後,他溫和的俊臉轉爲沉凝,狹長的鳳眸更是凝聚着冷冽之氣,扭身,他消失於房裡。
河上,木橋正中央,站着一人,背手而立,俯瞰河底,河水緩流。
殘月入黑雲,大地瞬間漆黑一片。
整個張家村的人都沉浸在夢中。
片刻後,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而來,到達河邊時止步,微彎着腰,低沉的嗓音掩不住他對立於木橋之上俯瞰河底那個人的恭敬,“主子,鐵頭來了。”
木橋上的那人盯着河底,嘴裡說着:“我什麼時候能喝上魚湯。”
鐵頭馬上就應着:“主子想喝魚湯,屬下馬上給你弄去。”
“藍兒做的。”
鐵頭僵住。
“藍兒廚藝好,煮的魚湯一定很好喝,她想打魚想了很久了,忙過這一陣子,必定把河裡的這些傢伙都弄進我的肚子裡。”
鐵頭的臉又抽了一抽。
他深夜前來,不是和主子討論魚湯的。
不過,主子要討論魚湯,他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何事?”
念着想喝藍兒煮的魚湯的某人,碎碎唸了一會兒,才沉沉地問了鐵頭一句。
“元國舅來了清水縣。”
“國舅有好幾個呢。”
“元缺。”
“他?”
某人輕輕地蹙了蹙眉,“他怎麼會來清水縣?帶了幾個人?”
“獨他一人,來意不明。現暫住於清水縣首富楊家之中,被楊家奉爲座上賓,能自由出入楊府。”鐵頭答着,這個元缺是元太后最疼愛的小弟弟,也是元家最寶貝的小兒子,當今皇帝對元缺又是萬分的信任,在朝中雖無官職,卻是人人都禮讓三分的人物,攝政王和戰神都不例外,因爲他懂醫理,醫術高超,會製毒,擅解毒,據說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但師承何處,沒有人知道。這個人總是笑臉迎人,可往往笑中帶着利刀,殺人於彈笑之間,是個極爲棘手的對手。
“查!”
夜千澤冷冷地命令着。
不管元缺來意是什麼,他都不能大意。
“主子,元缺要是衝着主子而來……”
“讓他有來無回!”
夜千澤陰冷地下了殺令。
“是!”
揮手,夜千澤示意鐵頭可以消失了。在鐵頭意欲離開之時,他又叫住了鐵頭,吩咐着:“張有福的婆娘欺負我家藍兒,你知道怎麼做了吧。”
“屬下明白。”
鐵頭恭敬地應着。
主子藏身於張家村十二年,因爲不擅勞務,被人瞧不起,主子都不曾動怒,更不曾找過村民們的麻煩,如今,有人欺負了那個小農妻,主子卻動怒。
鐵頭想勸勸主子,不要太過兒女情長,主子那個所謂的妻子,與主子不配。但主子的事,他們當下屬的,又不敢多說一句。
鐵頭走了,夜千澤身子一閃,沒入黑暗之中,卻是往後山掠去。
不久,後山野獸不寧,某人也被追逐得滿後山奔逃。
隔天,清晨。
淡淡的朝陽掛於東方,薄薄的霧默默地滋潤着大地萬物。
夜家從沉睡中醒轉,寒初藍做了早飯,大家吃了早飯後,開始爲了經營這個小家而分工合作。
夜千澤和懷真還是給段府送柴去,懷雲和李氏則去了田裡,用來種菜的六畝田還沒有完全整理好。寒爺爺老兩口看家,喂喂小雞,寒初藍則去後山腳下砍了幾棵樹,費力地拖回家,準備搭建草棚給野兔和山雞遮陽。
李氏等人原本想割殺這些小動物飽飽口福的,得知寒初藍要養着,夜千澤現在又是個寵妻的主,衆人只能摸摸肚子,還是吃紅薯粥吧,有紅薯粥吃,也算不錯了。
“藍兒,休息一下吧。”寒奶奶心疼地走過來,看着孫女吃力地拖回樹身,她就恨自己年紀大了,幫不了孫女什麼忙。
“奶奶,現在太陽還不大,我得趕在正午前搭好棚子。”寒初藍手裡握着柴刀,熟練又迅速地砍掉樹身上的枝丫,一邊砍好了幾棵樹身,她放下柴刀,接過寒爺爺替她拿來了鋤頭,選了個院子角落挖着坑,挖好坑後,便把粗樹身種入坑裡,把樹身當成了棚子的支柱。
寒爺爺又替她拿來了很多的稻草,幫着她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老奶奶也不願意閒着,和老爺爺一起去搬稻草。
因爲是給山雞野兔搭的草棚,高度不算高,方便寒初藍往上加蓋稻草,至於高大的人要進草棚,只能彎着腰。
在爺爺奶奶的幫助下,寒初藍很快就搭好了草棚,也幸好夜家的院子大,搭了兩個草棚還是覺得院子空蕩蕩的。草棚搭好了,寒初藍又去砍竹子,把兩個草棚圍了起來,各自留了一個入口處,栓上竹籬笆門,兩個簡單的獸窩便完成了。
“好了。”
寒初藍頗爲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扭身就回屋裡去,吃力地拎着竹籠出來。
“藍兒,爺爺幫你。”
見到寒初藍吃力的樣子,寒爺爺趕緊走過來,要幫寒初藍的忙,寒初藍拒絕了爺爺的幫忙,淺笑着:“爺爺,你別小看藍兒小,藍兒的力氣大着呢,能從家裡挑一擔柴到清水縣去,你說藍兒的力氣大不大?”人,經常勞動的,力氣往往很大,那是不分年齡大小的。
寒爺爺心疼地應着:“是,藍兒力氣大。”
寒初藍拎着竹籠子走到草棚前,然後打開了竹籠子的蓋,伸手進去把山雞一隻一隻捉出來,塞進草棚去,被塞在竹籠子和野兔親了一個晚上嘴兒的山雞,很興奮地在草棚下蹦達着。關上山雞棚子的竹籬門,又把野兔全都扔進兔棚裡去。
寒奶奶拿來懷雲不久前採摘回來的菜葉喂着野兔。山雞的吃食則和小雞的一樣。
山雞棚和兔棚建的也不一樣,寒初藍擔心山雞會飛,竹籬子是和頂着稻草的樹身一般高,又是密密麻麻的,可以說山雞棚是採用封密式的,這樣子山雞無法飛出來。
兔棚的竹籬子便矮了些許,反正兔子只會奔跑,怎麼跳,也跳不過竹籬子圍欄。
“藍兒,兔子太多聚在一起會打架的,應該分開單獨養着。”寒爺爺年紀大些,多少懂得兔子的習性。
寒初藍哦了一聲,也發現了活動空間大了之後,那些野兔還真的會打架,她沉思片刻,馬上操起柴刀,扭身就走。
“藍兒,你去哪裡?”
“我再砍些竹子回來,多編織幾個竹籠子,把兔子們分開。”寒初藍的聲音傳回來,人已經出了院子了。
寒爺爺追到門口,說道:“竹籠子養兔也不牢靠的,兔子會咬破竹籠子的。”
“先應付着。”有條件了再弄幾個鐵籠子回來。
寒爺爺不說話了。
目前也只能先應付着。
……
顏氏站在楊府門前,望着楊府的磚牆綠瓦,磚牆不算很高,能看到府裡面的亭臺樓閣,她忍不住咋舌,楊府不愧是清水縣的首富,真大!
“大川,你去問問,楊奶嬤在不在府上。”顏氏扯了一下陪着她來的丈夫寒大川,示意寒大川上前去問話,她人厲害,可見着大戶人家,她腳虛,膽怯,擔心自己腳下粘着鄉間泥塵的破鞋會弄髒了人家屋前的地面。
“我們回去吧。”寒大川勸着自家婆娘。
昨天下地回家,發現父母都不在家,就連父母平時使用的物品都不見了,一問,才知道藍兒回來過,還和顏氏大吵了一場,並在顏氏的刺激下接走了自己的父母。寒大川是想到夜家去接回雙親,可是顏氏撒潑,揪着他的耳朵罵着,他要是敢去夜家接回兩個老不死的,她就帶着一對兒子回孃家!
寒大川向來懼內,要不是懼內,兩位老人家也不會受到顏氏的虐待。被顏氏這樣一揪耳朵,在他耳邊罵着,他就不敢再提要去夜家接回雙親了。
藍兒都和寒家扯破了臉皮,顏氏還想着攀結楊家這門親,寒大川覺得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沒見着楊奶嬤,我們回去做甚?那個賤蹄子和我們鬧翻了,我們得和楊奶嬤商量一下怎麼辦。”顏氏捨不得的是楊家承諾的一百兩銀子。
她想着,要是楊家可以改變一下主意,不要寒初藍,換成她的女兒寒大妹她們,她還是可以和楊家結親家的,就算賺不了一百兩,能得到五十兩也不錯。顏氏簡直就是厚顏無恥兼喪心病狂的人,她親生的三個女兒都已經嫁人,而且已經圓了房,大妹還懷上了身孕,她竟然爲了錢,還想把主意打到自己親生的女兒身上去,在她的心裡,最值錢的只有兩個兒子,爲了兩個兒子的將來,她什麼都可以不顧不管。
“能怎麼辦?咱們就不要再造孽了吧,藍兒怎麼說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夜家那孩子對藍兒又是真的着緊,爲了點錢就拆散他們,我……”
“什麼爲了點錢?那是一百兩呀,你這個沒用的,一輩子都掙不了一百兩!”顏氏馬上就反駁着寒大川,寒大川無奈地別開了視線。
顏氏罵了丈夫幾句,又推着寒大川,命令着:“給我上前去問問。”
“我不去。”
寒大川小拒絕。
音落,他耳朵傳來了劇痛,顏氏已經揪住了他的耳朵,扯着他的耳朵把他拉扯到一邊去,兇狠地罵着:“連你也要造反嗎?你去是不去?”
“你鬆點力,好痛,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寒大川的臉漲紅起來,顏氏在家外都揪他的耳朵,一點顏面也不給他留着。頓了頓,他又無奈地說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顏氏滿意地鬆開了手,斥着:“早點去,還不用受這個罪。”
看了自家婆娘一眼,寒大川畏畏縮縮地去問人了。
楊府的守門人一見寒大川,就眼露鄙視,不等寒大川近前,就不客氣地驅趕着:“去去去,到別處乞討去。”
寒大川的臉更紅了,趕緊解釋着:“這位大哥,我不是乞丐。”
守門人冷笑着:“你比乞丐還像乞丐,還說自己不是乞丐,滾,一會兒我們公子要出門,要是衝撞到我們公子,小心你的賤命。”說着,守門人不客氣地上前推了寒大川一把,寒大川被他推得後退了好幾步。
顏氏見狀,連忙走過來,又是陪笑,又是哈腰的,不着痕跡地掐了寒大川一把,才堆笑着對守衛人說道:“這位大哥,我們是來找楊嬤嬤的,請問楊嬤嬤在嗎?”
守門人嫌惡地瞟了顏氏一眼,冷哼着:“楊嬤嬤在靜堂受罰,未經許可,不得踏出靜堂半步。”
聞言,顏氏和寒大川面面相覷,楊嬤嬤受罰?受什麼罰?
“走吧。”
寒大川又扯着顏氏的衣袖,示意顏氏死了這條心,楊嬤嬤估計是犯了罪,纔會被主人家罰的,既然如此,那麼顏氏想通過楊嬤嬤巴結上楊家是不可能的了。
在大戶人家裡,犯過錯的下人,就算沒有被賣給人牙子,也沒有機會再在主人身邊侍候,淪爲最下等的下人,人言微輕,再也不能當某些人的階梯。
甩開寒大川的手,顏氏還不死心,堆笑着問:“那,我們能見見你們公子嗎?我們是寒姑娘的爹孃。”
守門人臉上的嫌惡更濃了,冷笑着:“憑你們也能見我們家公子?寒姑娘算哪根蔥?你們又算那根蔥。滾開,再不滾,我可不客氣了。”
顏氏急了,“寒姑娘就是寒初藍呀,你們家公子喜歡的,說要納寒姑娘爲妾室的。”
“誰說我要納初藍爲妾的?”
淡冷的聲音忽然飄來,便看到楊庭軒帶着木子站在守門人的身後,在他身邊不遠,站着的人是元缺。楊庭軒似乎是陪元缺出門,兩個人都是一身白色的錦衣,又都手拿摺扇,顯得風度翩翩,特別是元缺,嘴角掛着淡淡的笑,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更散發着一股尊貴的氣息,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優雅。
“公子,這兩個乞丐說要找楊嬤嬤,小的說楊嬤嬤不能見他們,他們竟然要求見公子,還說是寒姑娘的爹孃,說公子要納寒姑娘爲妾室。”守門人一見楊庭軒,馬上就換上了恭敬的態度。
顏氏聽到守門人的稱呼,得知眼前的年輕公子便是楊家獨子,那個對寒初藍感興趣的正主兒,她馬上兩眼一亮,滿臉揚起笑容,硬是擠開守門人,擠到楊庭軒的面前,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像極了哈巴狗,笑得小眼珠子都不見了,只有一條縫,討好地說道:“楊公子,我是初藍的娘。”
楊庭軒輕搖着扇子,隨意地掃了顏氏一眼,然後優雅地用扇子掩蓋着自己的嘴巴,淡冷地說道:“什麼味道呀,好臭呀。”
顏氏笑容微僵,楊庭軒這是在嫌惡她的靠近,她連忙後退好幾大步,不敢再在楊庭軒面前站着。嘴裡還在討好地說道:“楊公子,我是初藍的娘。”
楊庭軒又搖晃起扇子來,淡淡冷冷地問:“有事嗎?”
初藍的娘?
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娘呢,女兒都嫁了人,還要逼着女婿休妻,爲了讓女婿休妻,不惜四處散播謠言,影響女兒夫妻的感情。不錯,這件事是他奶奶的錯,奶奶未問過他的意思,就自作主張,又拿錢財之利來誘惑初藍的娘,可是初藍的娘要是個好母親,又怎麼會順着奶奶的意思,爲了錢財而棄女兒幸福不顧?
就算他認爲夜千澤給不了寒初藍幸福,但初藍的娘也不應該那樣做!
楊庭軒打心眼裡厭惡着顏氏這樣的娘。存心想替寒初藍整治一下顏氏,在顏氏近前時,他纔會有那一句嫌惡的話。
“楊公子,這……”顏氏看一眼站在一旁溫溫地笑着,用着一副看好戲樣子的元缺,不知道能不能在外人面前問起楊庭軒納妾之事。
“沒事的話,讓讓路,別踩髒了我家門前的地面。”楊庭軒又淡冷地開口,話裡夾着冷嘲熱諷的。
這個女人,一看就是個勢利小人,真不知道她有什麼福氣能養出像寒初藍那般聰明的女兒來。
“楊公子,楊嬤嬤說公子要納我家藍兒爲妾室,不知道……”
顏氏見楊庭軒不待見自己,也顧不得元缺在一旁看戲,急急地說,沒有說完一句話,就被楊庭軒冷冷地打斷了。
“本公子什麼時候說過要納初藍爲妾?我說你是怎麼當孃的?初藍都嫁爲人妻了,你竟然還想把初藍送給我當妾室,那不是賤踏初藍嗎?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娘,讓人不恥!我實話告訴你吧,說什麼要納初藍爲妾室的事,都是假的,我從來就沒有要把初藍當成妾室!”要是那丫頭還不曾嫁人,他寧願八擡大轎,十里紅妝,轟轟烈烈地把她擡進楊府當少夫人,而不是地位低下,永遠被正室踩在腳下,一生中不能再穿紅衣的妾室!
那丫頭絕對值!
在商海里打滾的楊庭軒,眼光很毒,看人精準,他敢說,不久的將來,寒初藍必定成爲商海里一顆耀眼的明珠。
“假的?怎麼會是假的?楊嬤嬤都給了我銀兩,說是楊公子你納妾的定金。”顏氏不相信自己聽到了,滿以爲能攀上首富了,寒家能跟着富裕起來,沒想到是假的。
楊庭軒根本就無意納寒初藍爲妾室。
“本公子有差到需要搶奪他人之妻爲妾嗎?”楊庭軒冷冷地注視着顏氏,他冷起來的時候,那股子冷氣並不輸於夜千澤。他又是向着寒初藍的,替寒初藍心寒,竟然有這樣的一個孃親。是,他瞧不起夜千澤,覺得夜千澤配不上那般膽大心細又精明的寒初藍,可他也不想寒初藍被孃親逼着承受夫家的休書之辱,他要斷了顏氏想利用寒初藍攀龍附鳳的念頭。
顏氏張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想想,楊庭軒是首富的獨子,高高在上,又一表人才的,別說納個妾室,就算要娶三妻,也有不少女子送上門來,他何須去搶奪他人之妻爲妾?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她想攀上楊府,成了泡沫,一彈便破。
可,怎麼是假的呢?楊嬤嬤明明就給了她銀兩呀,那些銀兩又是真的,她都用來買了不少東西。如果楊庭軒要納寒初藍爲妾室是假的,楊嬤嬤怎麼可能給她錢銀?
“楊嬤嬤給了你多少錢?”
“一共有十兩了。”楊嬤嬤前後給了顏氏兩次錢,加起來的確有十兩了。
“木子,向她討回那十兩銀。”
楊庭軒冷冷地說道,區區十兩銀,初藍的娘就要把她賣了,要不是看在初藍的份上,他真想一腳把顏氏踹開,無恥!
木子馬上就走到顏氏的面前,不客氣地命令着:“還錢!”
顏氏呆住了,楊嬤嬤給她的錢,她花掉了幾兩,還餘下幾兩,她都藏起來了,那可是她的命,現在楊庭軒竟然要她還錢……
“楊……楊公子……我,我一定會讓藍兒給你當妾室的,這錢……”
“閉嘴!”
楊庭軒怒了,“你敢讓初藍給我當妾室試試,我要了你的賤命!初藍是你的女兒,你一再地賤踏她的人格尊嚴,你根本就不配當她的娘,你賤,誰都不想管你,你休要把初藍拖下賤水中!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說完,楊庭軒冷冷地甩扇就走,陰冷的聲音還傳回來:“木子,他們要是不還錢,就到他家裡,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了,要是沒有值錢的東西,就把她自己變賣了換錢來還!這麼賤,一兩銀不知道能不能換來!”
“楊公子……”
顏氏回過神來,臉都白了,就想追撲到楊庭軒的面前去,想向楊庭軒求饒,木子和另外一名小廝迅速地攔住了顏氏,逼迫着她還錢。
寒大川在一旁看得不知所措。
他知道楊嬤嬤給了婆娘錢,但不知道給了多少。現在知道了是十兩,再想到最近幾天家裡的伙食好了點,也添置了一些新衣賞,新用品的,便知道自家婆娘把銀兩花了,那十兩銀,他們哪裡有得還呀?
“我沒錢……”顏氏被木子逼得臉色慘白如雪,什麼也顧不上了,撒野一般,推開木子,扭頭就狂逃而去,跑得太急太慌,還摔倒了,順着楊府門前的臺階一直滾下去,摔得她全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她也顧不上痛了,爬起來,披着散亂下來的頭髮沒命地逃着,連自家男人都不要了。
她不還錢!
她絕對不還錢!
她現在也沒有十兩銀可以還給楊庭軒!
楊家那麼有錢,竟然還要她還那十兩銀……
不行,她要回家裡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還有那餘下來的幾兩銀子。
顏氏爲了一百兩而來,結果連到手的十兩銀都要被追去,可謂是得不償失。
楊庭軒一旦下達了命令,就算顏氏逃得快,木子也會盡職盡責地追着顏氏討債。
片刻後,金玉堂酒樓的二樓,臨窗桌子前,元缺饒有興趣地問着對面的楊庭軒:“寒初藍是誰?你竟然護着她。”他可是聽說過楊家這位獨子,年二十有一了,還不曾近過女色,眼高於頂呢,那個寒初藍是什麼貨色,能讓楊庭軒相護。
楊庭軒卻把一盤經由寒初藍授藝於他,他又授於自家酒樓大廚,做出來的涼拌青瓜於元缺的面前,淡冷地說道:“國舅爺嚐嚐這盤涼拌青瓜味道如何。”
元缺笑:“不就是一盤青瓜嗎?能好吃到哪裡去?”不過他還是夾了一塊青瓜放進嘴裡,話音便沒了,吃完了一塊青瓜,他又夾起一塊,再放進嘴裡,又吃了,接着,他乾脆先吃完了這盤涼拌青瓜再說。
“味道不錯,我還是第一次吃這樣的菜式,叫什麼來着,涼拌青瓜?原來青瓜也可以這樣吃的呀。”元缺就像楊庭軒當初那般,一下子就把整盤青瓜吃完了。
涼拌青瓜現在成了金玉堂酒樓的新鮮菜式,因爲是寒初藍親自傳授的,金玉堂的涼拌青瓜自然比其他酒樓做得味道好,那些豪紳們聞訊都涌到金玉堂來試試這道據說連楊家少東家都讚賞不已的普通菜,金玉堂酒樓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不得不說寒初藍的目光看得極準,摸透了那些人的心理,覺得只要是楊家少東家吃過的菜式,必定是最好吃的。
楊庭軒用二十兩銀輕輕鬆鬆地就讓自家酒樓進帳不少,賺的錢不知道是他給寒初藍的多少倍了。
“就叫涼拌青瓜,是初藍做出來的。”提到寒初藍,楊庭軒右肩上的劍傷都不痛了。
“哦?”
元缺淺笑,“她便是剛纔那位村婦的女兒?廚藝精深?我嘗着那盤青瓜,味道真的很不錯。”
楊庭軒點頭,“初藍的廚藝有多精深,我還沒有摸透,不過她是個目標明確又膽大的女子,她要和我談交易做生意,貨都沒有,就敢和我談交易之事。”
“無貨也談交易?”
元缺好笑,“還真是膽大呀。”
楊庭軒也笑,喚來掌櫃,吩咐把自家酒樓最好的菜式都給元缺送上一份,沒有再和元缺談論寒初藍。
話說顏氏逃離了楊府門前,沒命地往平陽村跑去,跑得驚慌失措,一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人,招來多少人的辱罵,平時只有她罵人的份,今兒個她卻被人一路罵着,她忍着,心裡只想着快點回家,把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
“大川,快點跑,咱們要回去把所有東西都藏起來。”
顏氏頭也不回,一邊拼命地跑着,一邊說着。
她以爲寒大川必定是跟着她一起跑的。
等她跑出清水縣城的時候,一扭頭,才發覺寒大川不在她的身後,她一愣,隨即又罵着:“那個殺千刀的,怎麼沒有跟着來?不會是被抓住了吧?”
顏氏罵了幾句,沒有回頭去找寒大川,扭身又跑。
先把東西藏起來再說。
楊府應該不敢真把他們夫妻賣了吧,拿楊庭軒的話說,他們也不值錢呀。
“踏——踏——”
一陣馬蹄聲傳來。
木子帶着同伴騎着兩匹馬出了城,囂張地從顏氏面前奔跑而過,木子還故意扭頭對顏氏叫嚷着:“跑呀,怎麼不跑了,我倒想看看是你跑得快,還是我的馬快。”說着,一踢馬肚子,馬兒撒腿奔跑起來,轉眼間就跑出了十幾米遠。
顏氏先是愣愣的,後回過神來,驚叫一聲,沒命地追趕着,一邊追着,還一邊撕心裂肺地喊着:“別搬我家的東西……”
兩匹馬飛奔而去,顏氏怎麼跑都追不上馬的速度,而馬蹄踢飛的沙層,飛飛揚揚的,刺進顏氏的眼內,讓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故意的!
木子必定是故意的!
她好不容易纔有了點銀兩,才置買了些新的用品,纔給家裡買了點糧食,讓兩個寶貝疙瘩不用再餓肚子了,現在都要失去了。
寒初藍還和她鬧翻了……
她呀,以爲能借着寒初藍成爲首富的親家,以後吃香喝辣的,建大屋,請下人,當個首富的親家太太,沒想到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養女沒了,錢沒了,得不償失!
木子先顏氏一步到達了寒家,他很不客氣地衝進寒家,四處搜索,像打家劫舍的強盜,寒家值錢的東西,在他眼裡沒有,他只找到了顏氏藏在家裡的幾兩碎銀,便不客氣地收了起來。
狗仔和阿牛都被他的動作嚇壞了,兄弟倆縮在一起,驚恐地看着木子。
楊庭軒因爲“納妾”一事而受傷,楊老夫人也因爲此事被戲弄,剃成了光頭,被逼着在靜堂唸佛,顏氏竟然不敢死又無恥到親到楊府去,還想再談“納妾”一事,木子知道公子心裡是一肚子的火,纔會如此的不客氣。
等到顏氏跑回到家裡的時候,木子已經離開了。
村子裡的人,因爲都在地裡忙活着,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娘,有強盜……”
顏氏一回來,兩個兒子就撲進了她的懷裡,哭叫起來。
顏氏推開兩個兒子,此刻她也沒有心思安撫兒子,匆匆地跑進房裡,滿地的狼藉讓她想哭,想罵人,撲到她藏錢的地方,一看,那幾兩碎銀不見了。
“我的錢!”
顏氏嚎叫一聲,軟坐在地上,捶着自己的大腿,大哭起來。
“娘,強盜還倒光了家裡的米,能吃的,都沒有了。”阿牛怯怯地跟進來說了一句。
“天啊!”
顏氏的嚎哭似殺豬一般,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