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獄卒見慣了人性的陰暗,性格變得扭曲而厭世,因此便將這些情緒發泄在了牢房中罪犯的身上。
“咳。”見到這一幕,沈碧沁輕咳一聲,面露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好了好了,你們都給老子走開。”
牢頭十分會察言觀色,見沈碧沁的樣子便知道她應該不是來爲難這些囚犯的,連忙上前將一衆獄卒呵斥走,之後才笑着對沈碧沁說道,“姑娘,不打擾你們說話了,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再叫我就是。”
“那就多謝牢頭了。”沈碧沁說着,小手在牢頭的衣袖下一搭,一塊一兩重的銀子就落進了牢頭的手心。
見沈碧沁居然出手便是一兩的銀錠,牢頭心中微微一愣,隨便升起一陣狂喜,無比客氣的對着沈碧沁交代一番,便盡職盡責的到門口爲沈碧沁望風去了。
“你…你想做什麼!”見到來人是沈碧沁,那些人瞬間全都露出一臉的防備和驚恐之色。
沈碧沁那日狠辣的雷霆手段還令他們記憶猶新,如今他們成爲棋子被困監牢之中,如果沈碧沁想對他們出手,他們定然是必死無疑了!
“放心,我對殺人不感興趣,況且,你們不過是聽命行事,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找你們麻煩。”
沈碧沁看着猶如驚弓之鳥的幾人淡淡道,“相反,我還能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
“當真!”
聞言,牢房中的七人原本黯淡的眸子在瞬間爆發出攝人的光芒,就是那幾個正發着高燒的傷員也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無比期待的看向了沈碧沁。
他們都還年輕,只要能夠活下去,沒人願意去死!
“你們只要體現出自己的價值,能爲我所用的話,我就願意幫你們洗脫罪名,留下你們在我身邊做事。”沈碧沁微笑着看着幾人說道。
他們幾人的事情本來就和她有關,只要她不追究,加上這些人也並未犯什麼情節嚴重的大罪,想要脫罪,還是很容易的。
“價值?”聞言,七人全都一陣面面相覷,然後齊齊陷入沉默之中。
“姑娘,我們七人都曾跟隨王大富闖南走北進行交易,雖然不懂如何做經商,但對所有的商路都十分熟悉,而且常常出海,雖然比不得正規船員,卻也懂得不少的海上知識,且我們七人水性都是都極佳。”
其中一個面容消瘦卻身材魁梧的青年走上前來,想都沒想就對着沈碧沁跪了下去,面色堅毅的說道,“而且兄弟們身手都不弱,如果您有發展商隊的打算,我們一定可以幫到您,希望您可以給我們一個機會。”
“好,不很不錯,我便給你們這個機會。”
看着眼前青年堅決的面容,沈碧沁滿意的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名叫陳友志。”見沈碧沁答應,陳友志立刻面露狂喜之意,連忙說出自己的姓名。
“恩,陳大夫,你進去幫他們看看吧,所有的費用算我賬上。”沈碧沁對着陳大夫點點頭說道。
“多謝主子!”見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其餘六人也全都跟着陳友志一起跪了下去,對着沈碧沁重重的磕頭。
此時他們的心中除了慶幸,更多的是感激和信服,他們之前做過那樣過分的事情,沈碧沁不僅不計前嫌,還願意給他們機會將他們解救出去,這份恩情,他們會永遠銘記於心。
果然真的能夠逃過這次劫難,他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跟着主子身邊贖罪。
“好了,你們還有傷在身,就好好躺着吧,還有,以後喊我姑娘就好。”沈碧沁擺擺手,便讓陳大夫開始爲幾人整治。
果然不出沈碧沁所料,在得知救不了這幾人之後,王大富便徹底放棄了他們,幾人身上的傷口已經發炎,而且有五人都發着高燒,若是不及時救治,肯定會有生命危險。
“我會讓人給你們送湯藥和飯菜進來,你們先好好休息,今晚宵禁之前,會有人來接你們離開。”
等陳大夫爲幾人重新包紮完傷口,沈碧沁方纔對幾人交代了後續安排,然後就和陳大夫一起離開了牢房。
“牢頭,這些是湯藥,還勞煩您讓人吩咐人煎一下。”
出了監牢,沈碧沁從陳大夫手中接過藥包遞給牢頭,然後又順勢遞過去二兩銀子,“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晚些我會派人來接他們,還希望牢頭給他們準備些吃食和新的衣物,剩下的您拿去請兄弟們吃酒。”
普通的吃食和衣服都不會很貴,即便有七個人,總得花費算下來也不過一兩銀子,因此那多出的一兩自然就都是牢頭的了。
“這可怎麼好意思,沈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
牢頭雖然口中這麼說,但那銀子卻是已經被他給收進懷裡了,一臉笑意的保證道,“既然是您的朋友,我一定給你照顧好,您儘管放一百個心。”
“如此,就多謝牢頭了。”
見牢頭很樂意,沈碧沁這才放下心來,象徵性的道別,就和陳大夫一同離開了監牢。
“丫頭,那些人你當真要收下來用?”路上,陳大夫揹着藥箱,看着沈碧沁猶豫了好久纔有些擔憂的開口。
“大家不過都是爲了討口飯吃罷了,我自有打算,您放心就是。”沈碧沁微笑着說道。
如果可以安穩的生活,沒有人想要去過那刀尖舔血的日子,老百姓其實都是淳樸而容易滿足的,若非逼不得已,他們是絕對不會打破寧靜的生活而選擇造反。
所以些人也一樣,王大富是他們的僱主,更是他們的經濟來源,因此對於王大富他們自然是唯命是從,即便內心不願意,卻也無法反抗。
“沁兒,你可回來了。”
見沈碧沁回來,沈林氏上前一把將她給抱進懷裡,眼圈立刻就紅了,內心一陣難過,她這個女兒怎麼總是這般多災多難呢。
“娘,都是女兒不好,讓您擔心了。”沈碧沁靠在沈林氏的懷裡,回手抱着她說道。
“傻孩子,你沒事娘就放心了,道什麼歉,都這麼晚了,肯定餓了吧,走,快先去吃飯。”
見着女兒如此懂事,沈林氏心中又是一酸,擦了擦眼淚便拉着才沈碧沁朝屋內走去。
此時沈家衆人都已經圍坐在飯桌前,見沈碧沁回來也都是一陣噓寒問暖,待確定事情真的已經解決,這才齊齊放下心來。
“外公,爹,趙奶奶,這次是沁兒做事不仔細,讓你們擔心了。”
沈碧沁說着便舉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飲盡,然後睜着萌萌的大眼睛對衆人說道,“沁兒自罰一杯,你們就原諒我吧。”
“你這孩子,沒事就好了,我們如何會怪你。”
見着沈碧沁古靈精怪的模樣,明白沈碧沁的情緒並未因此事受到影響,這才放下心來。
“嘻嘻,就知道你們對我最好了,啊,真是餓死了,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可要好好的大吃一頓。”說着,沈碧沁就大口大口的吃起飯來。
看着沈碧沁吃得歡快的樣子,衆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寵溺和欣慰的神色。
只有沈致遠,至始至終眼中都透着化不開的陰鬱。
身爲家中的長子,可他總覺得比起五妹來卻是如此的無用。
家中出事兒的時候,五妹總能想辦法解決,不論是分家的事情,亦或是爹出事兒的事情。
而他這個做哥哥的,卻是什麼都做不了,雖然五妹總是說他如今的任務便是安心讀書,但他卻越來越懷疑,讀書真的有用處麼?
如果有用,那爲什麼在五妹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卻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第一次,沈致遠對自己選擇的道路發出了質疑,他一開始決定走仕途考功名全是爲了得到一個能夠配得上心羽小姐的身份。
可如今想來,他實在很自私。
五妹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是爲了他們這個家,而他的初衷說到底不過是爲了自己,他真是連四弟都不如。
“對了,今年三哥應該就要下場考試了吧,三哥你準備的如何了,有信心麼?”
正沉思間,卻突然聽到沈碧沁的問話聲,“三哥可是我們家第一個去參加考試的,若是能一舉考得功名,那我可就成了秀才妹妹了,說出去別提多威風了。”
“五妹,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如今可是你姐夫了,難道你還不算是秀才的妹妹麼?”林震裝着不滿的皺起眉頭抗議。
“誒,那不一樣,三哥可是親哥哥,姐夫你現在可只算半個姐夫而已,想當我真正的姐夫,還遠着呢。”沈碧沁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揶揄的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聞言,沈林氏忍不住看着沈碧沁笑罵了一句。
“我說的可是真話呢,不過三哥,你倒是說說,你究竟有沒有信心啊?”沈碧沁眸光湛湛的看着沈致遠問道。
“五妹希望我考取功名?”沈致遠微微一愣,之後看着沈碧沁一臉認真的問道。
不知爲什麼,原本迷惘的心,在看到沈碧沁那包含期待的眼神之後,卻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