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是不是杞人憂天?我關心幾隻鳥,就成了刀子嘴豆腐心?你是沒見我……鐵石心腸的時候,放心吧,我比誰都懂養虎爲患的道理,那候姑娘除非安分守己,不然的話,就讓你看看我的手段。”
說到這裡,蘇挽秋忍不住就想起那個午後,她想起當初自己換水時穩穩的手腕:幽蘭根本不知道,她的王妃娘娘在送惡人下地獄時,會有多麼決絕。
“娘娘,這事已成定局,再無更改了嗎?”
待紫菊出去,幽蘭又忍不住問,只見蘇挽秋搖搖頭,沉聲道:“從夫君打探到那候姑娘的人品和所作所爲之後,這件事就再無更改了。”
她拍拍幽蘭肩膀:“傻丫頭,你還不明白嗎?讓她進府,不是爲了擡舉她,而是爲了害她的。甚至……會有給你妹妹報仇的機會,這不好嗎?”
“奴婢先前也覺着好,可是現在……隨着日子臨近,奴婢……奴婢忽然就開始害怕擔心,娘娘……奴婢和妹妹不過是草芥一般,並不值得娘娘冒這個險……”
“除了你妹妹,不是還有好幾條無辜性命麼?”
蘇挽秋面色漠然,手指輕輕挽着帕子,淡淡道:“這不是我逞能強出頭,爲了替幾條無辜人命討回公道,就非要冒這個險。而是……皇帝皇后的意志不可違抗,這家裡一定要多個平妻,既如此,這個平妻最好是她,明白嗎?”
幽蘭嘆了口氣:“是,道理奴婢都明白,奴婢只是……只是……罷了,現在多說無益,反正……奴婢哪怕拼卻性命,也一定會保娘娘周全。”
“噗”的一聲,蘇挽秋噴笑,接着在幽蘭額頭上一點:“你能幹什麼?你是絕命毒醫的後人,能幫我試毒啊?還是如同紅娘子那般俠女無雙,能幫我擋刀?你啊,聰明能幹,幫我好好操辦這場婚事,叫人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就是幫我的大忙了,明白嗎?”
沈元熙看了蘇雲帆和蘇雲海一眼,蘇家的人就來了這哥倆,因搖頭道:“雲帆不肯幹這個,他說他有自己的志向,雖然我還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雲海……呵呵!他倒是有點東西,可惜啊,只想開酒樓,立志要把秋雲樓開遍天下……”
終於擺脫了幾位王爺以及朝臣們,然而沈元熙一看角落裡最後一桌客人,頓時便覺頭大如鬥,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雪松,你來了。”
蘇雲海嘻嘻笑着,卻見林胖子苦着臉道:“老大,我其實不是想說這個,我的意思是,古往今來,這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事……”
林胖子卻又站了起來,期期艾艾道:“老大,不是,王爺……”
林胖子這才笑道:“成,老大向來說話算話,一諾千金,我信你。”說完趕緊敬了一杯酒,這篇兒就算掀過去。
暮色降臨,整個魏王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中,前來捧場的賓客紛紛向新郎官敬酒,順帶送上一句誠摯祝福。
這一桌都是大興縣相熟的知交好友,在他們面前,沈元熙也不耐煩再僞裝,伸手拿起塊肥嘟嘟的豬蹄啃着,他冷笑迴應:“少來,當我聽不出這話裡的嘲諷?恭喜?恭喜個屁。”
“你……”方雪松怔怔看着沈元熙,片刻後頹然嘆了口氣,終究是沒說什麼。
“不是開遍天下,用我們家秋的話說,那叫連鎖酒樓。”
幽蘭:……
得意你個錘子?齊人之福?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好吧,這老色批真的會要,上個月才納了個十七歲小妾的可不就是他嘛,尸位素餐的混賬東西。
方雪松起身,手裡握着個酒杯,淡淡笑道:“上次你成婚,我有事不能親至,這一次你又成婚,我怎能不來說聲恭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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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魏王賀喜魏王,從此後便可縱享三妻四妾,齊人之福。人生得意,莫過於此啊。”
“咦?不是有云帆嗎?”林胖子看向座中的蘇雲帆:“他可是個能幹的。”
“是,我自然要過來。”
“用不着改口。”沈元熙一揮手,光棍氣十足:“難道我做了王爺,就不是你們老大了?沒這樣的規矩。胖子你不是讀書的材料,我看你做生意倒還有一手,給我好好經營,說不得我家這攤子,將來還得分一塊給你打理。”
“沒關係。”
方雪松沉默,片刻後忽地嘆了口氣,喃喃道:“我也知道,你做了皇子,自然身不由己。我又何嘗不是……”
沈元熙淡淡應付着,一邊在心裡瘋狂吐槽輸出,不然這富麗堂皇的大廳他只怕一刻都呆不下去。即便如此,這些比猴兒還精明的官員也已經察覺到新郎官的不爽,於是熱烈氣氛爲之一降。
“是,奴婢一定盡心竭力。”
沈元熙湊近方雪松:“你儘管支持榮親王,那個位子,我們各憑本事。你姐夫上位,什麼話都不必說,自然有你的大好前程;我若上位,也斷不會清算到你頭上,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嘛。咱們畢竟是知交好友,該怎麼處還怎麼處。只要你別再說惱人的話,看在我也是身不由己的份兒上,行嗎?”
幽蘭點頭,然後就看到蘇挽秋揉着太陽穴:“走吧,又該辦事了,說起來紅姐姐哪裡去了?是不是又跑去見我二哥了?好啊,我這邊忙的要死,她倒因私廢公……算了,我能怎麼辦?那畢竟是我將來的二嫂。”
不等說完就被沈元熙狠狠瞪了一眼,只見他看向蘇家兄弟,咬牙道:“我兩個舅子都在這裡,用得着你來囑咐我?趕緊操心下自己的婚事吧,我還等着喝你的喜酒呢,我和挽秋用不着你來操心。”
鬧哄哄的直到半夜,賓客們方漸漸散了。這裡沈元熙踉蹌走出大廳,擡頭只見天上一輪明月,耳邊有人悄聲提醒道:“王爺,該入洞房了。”
“入你個頭。”
沈元熙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跌跌撞撞來到豐秋院,這是他和蘇挽秋的院子,結果只見院門緊閉,四下無聲,連半盞燭火都沒有。
“嘿!這就熄燈了?你要不要表現得這麼滿不在乎?”
魏王殿下咬着牙拍門,一邊乘着酒勁兒叫嚷:“開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