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門兒
老闆和夥計半天沒出聲，他們看着蘇挽秋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個白癡。
也別說老闆和活計，此時蘇雲帆看自家妹妹的眼神都有些迷茫，想着這丫頭是不是投河時腦子真進水了。
“不是說過嗎？飴糖我們也有……”
“不是飴糖。”
蘇挽秋鄭重打斷夥計的話：“就是可以產出正經的砂糖，質量和出產不比甘蔗糖差，但它絕不是甘蔗，這個東西，老闆你能出多少錢買？”
“你……你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可是哪有這種東西？從未聽說過……”
鍾老闆的聲音還發着飄，但說話的邏輯回來了。下一刻，他看到蘇挽秋從袖子裡掏出兩個紫紅色的東西，在他面前晃了晃。
“這是……水蘿蔔吧？”鍾老闆倒吸一口涼氣：“你就是要把它賣給我產糖？”
蘇挽秋：……
他覺着自己就像做夢似的：這……這兩顆水蘿蔔……哦不，甜菜，真能做出糖來？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可……如果是真的，那……那能賺多少錢？
蘇雲帆一把揪住胸口衣裳，另一隻手拽住妹妹袖子，急切道：“秋，這……這甜菜你是從哪兒得的？還有嗎？”
蘇挽秋無奈了，這是她在專業領域內見過的最離譜的碰瓷，大好甜菜竟被說成水蘿蔔，簡直不能忍。
鍾老闆原本十分不耐煩的想要掙脫，想着哪有女孩子這樣野的，竟直接上手了。然而聽到最後一句話，他就把那些掙脫的力道全都收了。
蘇雲帆呆呆看着鍾老闆熟練地用紗布過濾出汁水，在鍋裡熬煮成糖漿後，接着加入草木灰水促其結晶……
“對對對，你考慮的很周到。”蘇雲帆激動點頭，也小聲道：“咱們家規矩，小孩子採摘野果挖野菜撿豆子賺得一點小錢或零嘴，不用交公中。”
蘇挽秋跟在他身後，好奇地問。只見鍾老闆將下巴一揚，傲然道：“小姑娘，你別瞧不起我，想當初，我可是白手起家，就靠自己多年給人當學徒打下的底子，自己搗鼓着做出糖來，不到兩年便賺下了這間作坊，蓋起了雜貨鋪子，若不是買甘蔗太費勁，我也不至於到今日，還只能窩在這飄香巷。”
一邊說着，便拿來把菜刀，將其中一顆甜菜切成兩半，然後切下一小塊放進嘴裡，只嚼了兩下，便是眼睛一亮，衝蘇挽秋點頭道：“你別說，我覺着還真和甘蔗差不多，有門兒。”
好吧，確實和水蘿蔔有些像。沒辦法，誰讓這些野生甜菜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根莖又細，顏色又淺，還是個橢圓形。
蘇挽秋點點頭，湊到蘇雲帆耳邊小聲說道：“其實就是牛皮菜，我估摸着咱家後面那幾座山上都有，不過這事兒暫時別叫人知道，咱們好偷偷挖出來賣錢。”
鍾老闆簡直不敢想下去，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家是大興縣唯一的製糖作坊，每年賺得不少，卻也沒有能力單獨從南方運甘蔗，都是跟着京城那些大廠一起，交些銀錢，求人家幫着帶點貨，就這樣，受運輸條件所限，每年運來的甘蔗也是良莠不齊，以至於製糖的產量始終無法提升。
說完運刀如飛，不過半刻工夫，兩顆甜菜便被剁成菜泥，和着汁水一起堆在案板上，被門外陽光一照，閃亮亮地竟有些晶瑩光澤。
“所以哥哥要好好保密，千萬不要走漏消息……”
鍾老闆一臉不屑，卻見蘇挽秋將兩個“蘿蔔”往他手裡一塞，推着他往那些設備前走去：“反正這會兒沒事，你這些設備閒着也是閒着，老闆你就用製作蔗糖的辦法來試試唄，試一試總無妨吧？就算吃虧上當，你也沒損失；但若真能做出糖，老闆你想過這其中的意義嗎？”
鍾老闆用“我已看穿一切”的懷疑眼神盯着蘇挽秋：“若是想用這個糊弄騙錢，姑娘你找錯人了。”
“這個不是水蘿蔔，是……我叫它甜菜，水分還是很足的……”
“老闆，你不會是要親自動手吧？”
“成了。”
蘇挽秋開心地笑了：這親哥雖然是個混不吝，但心裡很有數嘛。
蘇挽秋不理會對方的胡言亂語，走過去喃喃道：“雖然只有兩顆甜菜，肯定會縮減大半時間，但你這個也未免太快了。”
“紫紅？不就是顏色深點的水蘿蔔？”
沒錯，試一試，就算吃虧上當又有何妨？但如果這倆水蘿蔔……好吧，如果這倆甜菜真能產糖，那……那……
“是，還沒有成爲最終的砂糖，但我做了這麼多年糖，能不知道嗎？到這一步，已經完全可以宣佈大功告成。姑娘，你……你這甜菜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咱們就按照甘蔗的價格，如何？”
一聲暴喝打斷正說小話的兄妹倆。蘇挽秋擡起頭，只見對面鍾老闆如青蛙狂喜亂舞般衝她揮着拳頭，大聲道：“成了，真得能產糖，和蔗糖並無二致。姑娘……老天，你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菩薩……”
鍾老闆無疑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因命身旁的心腹夥計出去守門，他自己挽起袖子，接過兩個甜菜，轉身來到作坊裡。
“這就成了？不可能吧。”
“水蘿蔔水分也很足，不然能叫水蘿蔔嗎？”
“它不是水蘿蔔，你看它的顏色比水蘿蔔要深好些，水蘿蔔是粉紅色的，這是紫紅。”
“等等……你甘蔗的進價是多少？可別想着欺我們不懂行，就誑我。大興縣雖然只有你一家糖坊，但京城裡只怕不下三五家吧，這裡離京城也不算太遠，我們儘可以去打聽。”
蘇雲帆生怕妹妹年輕被騙，連忙過來幫忙把關
鍾老闆笑道：“這眼看就要入冬，雪天路滑，從南方到北方，費時良久，每年這個時候，我爲甘蔗愁得頭都要禿了，如今忽然天上掉下你們兄妹倆，小老兒焉敢誑你們？我從南方進得甘蔗，是五十文錢一斤，你們的甜菜，我也照五十文錢，如何？我這可沒有半句虛言，不然你們儘管去京城打聽。”
“五……五十文錢……”
蘇挽秋還未怎樣，她身旁的親哥卻已經被這個數字給震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