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說笑了。”
縱然心中萬般的不滿,南宮千月也只能壓制在心頭,她可不想因小失大,讓自己這次萬無一失的計劃泡湯!
“千月來王府看看姐姐,又何必如此興師動衆呢?在南宮府裡,綾羅軟緞比比皆是,千月又怎敢讓姐姐和青羽爲難呢?”
“說得倒也是。你們南宮府都富可敵國了,那我這個做姐姐的,也無需班門弄斧了。”南宮千歌一副瞭然的模樣,她可不知道南宮千月何時有這般好心,竟會主動來看望她這個恨不能讓她恨之入骨的姐姐了!
“只是,青羽,莫非是我出門在外太久,竟記不起,我何時與妹妹之間這般親近了?”
千歌淡淡地掃了南宮千月一眼,略微帶了些疑惑望向青羽,尋求答案,那一副當真無邪的模樣,真是讓人辨不出假來。
“你!”
南宮千月氣得伸出食指指着千歌,這不是挑明瞭說她南宮千月不安好心嗎?千月氣得小臉半清半白,一時間卻又反駁不出,只得生生地把那口憋屈嚥下去。
“哼!你記得也罷,不記得也罷,我這次來,不過是想提醒你,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你別忘了,你到底是南宮家的人,父親這些日子茶飯不思,很不對勁,你這個做女兒的,是不是該回將軍府看看了?”
南宮千月自知鬥不贏千歌,索性直切主題。反正任憑她南宮千歌再怎麼牙尖嘴利,再怎麼不待見自己,將軍府她是找不出理由不回去的!
“此話當真?”
果然,千歌聽說父親這些日子的異常,眉頭果然蹙了起來,千歌印象中的南宮將軍威武雄壯,一向身子骨硬朗得很,怎麼會這突然間就變得鬱鬱寡歡起來了呢?
難不成,與西冷月的事情有關係嗎?
“姐姐可以不信我的話,若是不信,自己到將軍府一看便知。”南宮千月看到千歌擔憂的神色,心裡暗自高興,哼!只要她南宮千歌踏入了將軍府的大門,她的地獄就會隨之到來!南宮千月等着一日可是等了很久了!
“好!我便信你一次!”
千歌想了想,決定前去看看。南宮府雖然是南宮千月的家,但也是她這個嫡出的嫡女南宮千歌的家,在那裡,想必憑着南宮千月一個人,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來!
隔日千歌便回了將軍府,南宮千月早早地就吩咐廚房備了一大桌的山珍海味候着,看到千歌出現的時候,她的眸子裡一閃而過一絲欣喜!
很好!她既然來了,就斷然沒有逃出的機會!
南宮千月巧笑倩兮地來到千歌的身邊,親密地挽住千歌的手臂,裝作開心地說道:“父親知道姐姐今日回府可開心了,早早就讓廚房準備了家宴呢!”
“父親在哪兒?”
千歌卻不搭理她的假意殷勤,徑自問道。
“父親就在前廳等着姐姐呢。走吧,千月帶姐姐過去。”南宮千月一想到千歌即將踏進她苦心設計的陷阱中的時候,嘴角的笑容就會抑制不住的擴大。
“我嫁人不過數月,前廳我倒認識。”
千歌不着痕跡地從南宮千月的糾纏中掙脫出來。說到底,南宮府也是她的家,被南宮千月那般一說,倒好像她千歌不過是個客人了。
“微臣叩見王妃!”南宮將軍聽聞千歌的聲音由遠及近,他自前廳迎了出來,行以君臣之禮。
千歌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上前將父親扶了起來,說道:“切莫如此。父親,這裡不是王府,也不是皇宮,這裡是南宮府,千歌是你的女兒,父親給女兒行如此大禮,真是要折煞女兒了!”
“萬萬不可!王妃,這君臣之間的禮數可少不得。”
南宮將軍明白千歌的孝心,但是古往今來這麼多年,君君臣臣的禮數那是鐵打不變的,若真是如千歌所說,那豈不是壞了規矩!
“父親,您若此般固執,豈不是要千歌以後莫踏入南宮府嗎?”
千歌卻也堅持,這古代的禮數就是繁雜!當爹的要給女兒行大禮,她真是承受不起。南宮將軍見千歌一臉篤定的神情,他清楚他這個女兒認真起來的時候,犟得九匹馬都難拉回,唯有輕輕地搖搖頭妥協道:“也罷,歌兒,爲父便隨了你意,但只可在家的時候隨意,在外咱們還是不可省去的。”
“好。千歌都聽您的。”
眼角無意瞥見了南宮將軍發間的一縷白髮,千歌的心裡一陣鈍痛,這個在戰場上浴血征戰的男人,到底是老了。
千歌與南宮將軍並肩而坐,南宮千月死皮賴臉地蹭在千歌的右手邊,當着大家的面,滿是殷勤地替千歌夾菜,倒酒,千歌直覺她沒安什麼好心,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太上來。
“姐姐,這可是爹爹珍藏的女兒紅,本想在姐姐大婚那日在婚宴上宴請羣臣的,只不過姐姐當初嫁的人可是這天底下最金貴的男兒!爹爹就怕獻醜了,一直替姐姐留着呢。”
南宮千月美麗的臉龐上堆滿了笑容,語氣裡絲毫不帶陌生感,讓外人看了,倒真以爲這倆姐妹情深似海呢!她仔細地端着酒壺,吩咐丫鬟將千歌的酒杯端起,細緻地替千歌斟酒。
“千歌姐姐,以前是千月不懂事,做了些惹惱姐姐的稚嫩行爲,但還請姐姐念在千月年少無知的份上,就別與我計較了。這杯酒千月敬姐姐,希望我們姐妹倆能夠一醉泯恩仇。姐姐快品一品,這酒香如何。”
“談不上計較不計較。”
南宮千月一個勁兒地想要灌她酒,千歌想不起疑都難。縱然她現在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聲“姐姐”的叫着,可除了讓千歌覺得虛僞之外,再無其他。
這個南宮千月,此番討好,心裡必然有鬼!
“姐妹之間,走些彎路倒無妨。只是這酒,我們王府有規矩,女眷在外,不可私下飲酒,姐姐只好以茶代酒了。”
千歌徑自倒了一杯茶水,爽快地喝完,當着父親大人的面,她無法直接拒絕南宮千月的邀約,只好將風夙給拉出來作擋箭牌,千歌在內心對風夙說着抱歉,權衡之下唯有利用風夙擺脫那杯不尋常的酒水。
呵!只怕南宮千月給她敬的那杯酒中,大有文章!
“爹,姐姐這也算是婚後的第一次正式回門,滴酒未沾怎麼可以?這杯酒,就爲爹爹和姐姐的父女之情而幹吧!”
南宮千月又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這杯酒,千歌若是不喝,那她精心策劃的精彩戲目豈不是沒了施展的空間?南宮千月笑吟吟地將杯盞推到南宮將軍的面前,讓父親與千歌共飲。
“這番也好!”
南宮將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的確,千歌自從嫁人之後,幾乎沒有回來過府中,多日未見,倒真是有些掛念。
“千歌,爲父敬你這杯酒,你可不能薄了爲父的面子!”
“父親……”
千歌有些爲難,這個南宮千月倒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非得看着她將那杯酒喝下才肯罷休。千歌拒絕南宮千月倒無妨,只是眼下舉着酒杯眼巴巴等着她迴應的,竟是她年邁的父親!
那個也曾風華絕代,威震八方的男人,現如今白了鬢角,滄桑了容顏,就連敬自己的女兒一杯酒都有些畏縮了,他當真是蒼老了許多。
“好!這杯酒,咱們父女倆喝!”
千歌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也顧不得南宮千月究竟有何陰謀,千歌一仰頭,辛辣的**便從喉間滾滾落下,同時滑下的,還有千歌眼角心疼父親的淚水。
深夜的溫度薄涼,如水,千歌卻覺得身子有些燥熱,跟這低低的氣溫截然相反。
“許是酒喝多了。”
千歌搖搖腦袋,試圖把那些虛晃的影子都揮去,卻怎奈眼前的幻影卻越發地多了起來。千歌只當自己是喝多了,便任由府裡的丫鬟將自己攙扶進了房間。
“王妃,您好生歇着,奴婢先下去了。”
將千歌扶上了牀,替她寬了外衫,丫鬟便告退了,千歌擺擺手,吩咐她們將門關上。
“恩?怎麼回事?怎麼會越來越熱?”
千歌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竟然躺了一個一絲不掛的男人,她大驚,連忙將男人趕了出去,哼!南宮千月,居然跟她玩陰的!看來以前,千歌倒是小看這個嬌滴滴的南宮府二小姐了!
“我倒要看看,如此費心費力地設計,你接下來要怎麼鬧!”
千歌迅速地鎮定下來,不緊不慢地換好衣服,洗了臉,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來人,送本王妃回府!”
千歌大喇喇打開房門的時候,先前被她趕出來的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有兩個丫鬟一臉目瞪口呆地立在門前,千歌深吸一口氣,對着丫鬟吩咐道。
“是……王妃!”
兩個丫鬟嚇得結結巴巴的,撞破了這種事情,叫她們可如何是好。
看着丫鬟倉亂離開的背影,千歌的心裡咯噔一下,嘖!看來南宮千月這步棋下得倒是精妙!說不定接下來,三王妃回門幽會情郎的事,就該滿城風雨了!
那麼那個人,也會聽到風聲的吧?可是,他知道與否,她又何須在意呢?
千歌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故作鎮定地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