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良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看着幺弟,隨後明白他在說什麼,“幺弟,你怎麼得知?朝堂這邊都沒接到消息,可不要亂在外面說。”
“二哥,”楊繼業有些無語,當然,二哥和自己相處不多,不瞭解自己行事習慣,也可理解,“事情輕重我還是知曉的。我想,這個事情很緊急,你去找父親說吧。右丞相府這邊,如果能夠早一步做準備,對救災有利。”
“……父親那邊?好,我去說。”楊忠良也明白,楊繼業目前還沒有職位,功名不過是舉人,確實不便於進右丞相府。
楊忠良站起來準備走,楊繼業笑了笑,說,“二哥,先別走。我還有幾句話要說,這次賑災,二哥能不能主動爭一爭,作爲賑災欽差大臣,做好救災事宜,那是不小的功業。”
“幺弟,這個欽差大臣我可能不適合吧……一是爭不來,再說我也不是很懂……”楊忠良毫無自信,在幺弟面前也不掩飾。
“二哥,你先看看這個吧。”楊繼業說,“只要你把意願告訴父親,自然有人運作。至於到豫南那邊,這些事情並不難的。已經有一些人去了豫南,開始在那邊做事了。二哥真到那邊,肯定有人幫忙的。
二哥,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叫韓泉大哥去。這樣的功業,還是要爭一爭的。”
“啊,那……還是我去吧。”聽楊繼業這樣說,楊忠良雖沒有把握,卻也不想將機會遞送給韓泉,哪怕是親戚關係。
楊繼業選二哥楊忠良的意思,是他再不建功立業,升遷都沒有機會。這對楊家說來,是非常不均衡的發展。
如今的楊家,就楊盛文一個人在支撐。楊忠良和女婿都有職位,可地位低,影響力小。這固然是因爲楊盛文對子女沒有做特別的傾向和提拔,也是其他勢力的人,希望這樣的局面,而楊忠良他們自身也存在明顯的弱點。
如果楊忠良對朝堂有功,提拔升遷,楊盛文也不會刻意去壓制。楊繼業之所以首先二哥楊忠良,而不是韓泉,確實不存在親疏問題。
不論是楊忠良還是韓泉,只要去了豫南賑災,那邊有官衙體系、有陳老頭等民間力量,還有青年軍的三師三千戰士,又有什麼事情做不好、理不順?
這三千青年軍,楊繼業打算用他們做自願者來用,參與賑災工作,維護災民居住點的秩序,也對朝廷和大戶捐贈的錢糧流向進行監督。誰想貪墨賑災的一兩銀,估計都難做到。
“二哥,放心吧。我會讓二哥吃虧嗎。”楊繼業笑着說,將之前寫好的賑災陳條草稿遞給楊忠良。
楊忠良拿了陳條,雖說之前沒接觸過這些實際的工作,看到這一條條的要求和具體做法,也是看得懂的。
“小弟……”楊忠良有些疑惑,“你……寫的?”
“嗯。不然,我怎麼會找你去做?”楊繼業微笑地說,“二哥,這些事情你也可以跟父親說,問問他老人家,看是不是可行?其實,即使以前沒人這樣做過,只要仔細琢磨,就明白其中的道理。是不是?”
楊忠良見楊繼業如此說,便又看了兩遍。陳條並不多,當然,每一條所提出的要求都細緻,落實執行,完全有分寸和依靠。
“幺弟,在駐紮地周圍撒石灰,這個好理解。必須要挖茅坑,人人去茅坑便溺。山野村夫,誰願意如此做?”楊忠良說。
“不按照做的,也容易,抓出來,讓他打掃衛生,清理茅坑。”楊繼業笑着說。
“管吃管喝管做事,還有管拉撒的?”
“二哥。洪水過後,遍地污濁不堪,瘟疫病蟲氾濫。賑災點再不多加管理,瘟疫一起,單靠藥湯能夠救下多少人?功夫坐在源頭上,對生水進行管理、對居住區嚴格管理,就可讓這些人少生病和不生病,扛過半個月,一切就會好起來……”
“從源頭堵截……”楊忠良思索起來,隨後,又問了好些問題。
等楊忠良不再提問,兄弟倆從茶肆出來。楊忠良去右丞相府,求見右丞相。
楊盛文見兒子到來,也是疑惑。楊忠良有些怕被罵,但已經到了,不能再退卻,說,“父親,有絕密之事……”
楊盛文便將兒子帶進一室內,楊忠良說了豫南黃河決堤,洪災肆掠三府四州之事。楊盛文沉聲說,“忠良,你從何而知?可不能亂說。”
“幺弟專程找我,他傳來的消息。說是昨晚半夜出事,如此推測,朝堂這邊最早也會在傍晚纔有加急訊報……”楊忠良解釋一番,將賑災陳條遞給楊盛文,“父親,這也是幺弟所出,他想讓我去豫南賑災……”
“你去豫南賑災?”楊盛文一邊接過陳條,一邊質疑的語氣說,對自家這個兒子的能力,他還是清楚的。“也是繼業說的?你自己怎麼想?”
“父親,我也想去。我相信幺弟。”楊忠良不敢擡頭看自家父親,哪怕這時候沒有外人在場。
楊盛文隨即不說話,輕聲地將陳條念着,有些地方還反覆幾遍。邊讀便在體悟字裡行間的意思,琢磨實際情況,該如何推動。
楊盛文可與楊忠良截然不同,他是做實事的人,執行力、規劃力、掌控力都很強的人,對一些工作細節和這樣做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都有把握。
“繼業寫出來的東西?”楊盛文擡頭起來,手指還在敲擊着桌面,顯然他的心思還滯留在其中。
“是的,幺弟想讓我遞交給朝堂,然後爭一爭賑災的欽差大臣……”楊忠良說話時,聲音越來越低,也顯示了他心裡發怯。
楊盛文也不在意,點頭說,“你先回去吧。既然想去,那就必須把事情做好,離開之前,很多可能遇上的難題,都要先想好,該如何處理。這方面,你可同繼業討論討論,他會告訴你的。”
“父親,我猜繼業也會去豫南那邊的。”楊忠良想了想說。
楊盛文不再說話,揮手讓兒子離開。等楊忠良走後,才說,“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