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便見慕之楓從牀上下來後,隨手一甩袖袍,站在他面前的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立時便仿若一個斷線的風箏一般,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慕大人,您這是?”爲首的大漢蹙眉。
慕之楓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袍,看也不看他一眼,涼聲道,“妄圖看他不該看的東西,我沒當場挖了他的眼珠子,已經是看在你家國舅爺的面子上了。”
爲首大漢這才明白爲何慕之楓會突然發作,按說他現在若是夠識相的話,應該立即告退纔是,只是想到國舅爺的吩咐,他又不能不再多這一句嘴,“慕大人,小的冒犯問一句,不知裡頭的是樓裡的哪位姑娘?”
“怎麼?我來青樓叫個姑娘還要經過你的批准不成?”慕之楓瞅着那大漢,眸光冷厲的宛若冰刀雪刃一般。
那大漢直接被他給瞅着淌下一溜的冷汗來,連忙擺手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那就趕緊給我滾!”慕之楓一甩衣袖,面前一張梨花木方形小桌立時轟聲倒塌碎了一地。
大漢原本所站的位置幾乎是貼着那方桌的,如今見對方不過是隔着自己一甩衣袖,一張恁地結實的梨花木桌便碎成了渣渣,哪裡還敢再多說半句?當下就帶着一羣人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老大,剛剛那人是皇親國戚,還是什麼大官啊?你怎麼那麼怕他?”卻不過剛出門,幾個大漢便異口同聲的問那爲首的大漢道。
爲首的大漢沒好氣的擡手一人給了一後腦勺,“你們都耳聾了是不是?老子都叫他慕大人了你們還不知道他是誰?老子看你們還是不要再在外頭當差了,免得回頭在外頭丟了小命都不知道怎麼丟的。”
其中一個大漢哀叫了一聲摸着自己的後腦勺,“老大,我不是不知道那個慕大人,可是那慕大人不過就是個小小的翰林侍郎罷了,論起身份遠不能和我們家國舅爺比,我們又何必在他面前做小伏低?”
“呸,沒眼力的東西!你知道什麼!”爲首的大漢聞言卻是啐了他一口,隨後四下環顧了一番,這才小小聲道,“我跟你們說,那慕大人不僅深的帝寵,連皇后娘娘對他亦是青眼有加,我聽說那兩位可都是有意要將七公主嫁給他的!你們想想看,七公主那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寶貝疙瘩,由此可見,這位慕大人是有多麼受寵!”
衆人始才露出恍然之色,只是早前那個被慕之楓給一掌掀飛的大漢卻是嘀咕道,“可是剛剛我明明瞧見那帳子裡的有人!”
“有人怎麼了?”爲首的大漢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樓裡這麼多姑娘,以着他的身份地位,多叫兩個姑娘又如何?大驚小怪!”他家國舅爺哪次來這金鳳樓不是同時叫了好幾個姑娘一起伺候的!
那大漢揉着差點被摔裂的屁股,還是很不服氣道,“可我們又沒看清那人到底長何模樣,萬一正好就是國舅爺要找的那個賊子呢!”
“行啊!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派你再回去查探一遍好了!”爲首大漢吩咐道。
那揉屁股的大漢聞言一呆,“啊?”
衆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過幾步之遙的室內氣氛可就不若這般和諧了。
“慕之楓,你故意的是不是!”唰的一下將牀帳扯開,沈靈溪指着慕之楓,一張臉氣的通紅。
慕之楓正慢條斯理的繫着腰間的腰帶,聞言頭也不擡的問道,“什麼故意的?”
“就是,就是……”沈靈溪張了張嘴,卻是舌頭打結,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慕之楓停下手中的動作,挑了眉峰,似笑非笑道,“就是什麼?”
沈靈溪,“……”自然是故意將她給拖上牀!要不然以着這傢伙的身手明明就可以直接帶着她從窗子出去的!
“恩?”慕之楓將臉更湊近了幾分,再一次問道,“就是什麼?”
得了便宜還賣乖!她要不要直接打死他!沈靈溪惡狠狠地瞪着他,一口銀牙差點沒給咬碎了。
“好了,不逗你了,趕緊收拾一下,我們準備離開吧。”看出沈靈溪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慕之楓見好就收的直起身笑道。
沈靈溪卻已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頭一扭便直接穿過他朝屏風外頭走去。
黃鶯已經安安穩穩的坐在外頭喝茶,聽見沈靈溪的腳步聲,她擡手揚了揚手中的茶盅,柔柔笑道,“要清清火麼?”
冤有頭債有主,沈靈溪自然不會隨便和不相干的人發脾氣,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不用了,比到喝茶清火,我更想揍人消火!”
卻到底笑的鬼氣森森,殺氣四溢。
黃鶯見狀噗嗤一下笑開了花,不無打趣道,“姑娘和慕大人的感情可真好。”
“可不是,好的我每次看見他都想直接將他給揍成豬——喂,你幹嘛!”沈靈溪拽下被慕之楓突然給蓋在頭上的兜帽,瞪眼道。
“我倒不知道你竟然有如此這般犯上忤逆、欺師滅祖的想法,”晚沈靈溪一步出來的慕之楓俯身她耳邊低聲道,說罷不待她回答便直起身朝好整以暇打量着自己兩人的黃鶯道,“黃鶯姑娘,剛剛的事還要麻煩你和李媽媽打個招呼。”
黃鶯站起身回笑道,“慕大人放心吧,李媽媽這人最是識時務,剛剛必定已經替您遮掩過了。”
剛剛那羣大漢並沒有進來直接抓人,慕之楓心中便已然有數了,不過這該打的招呼還是要打一聲的,以免回頭那老鴇子頭腦一發熱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他笑着頷首,“如此那我們便先行告辭了,一切還煩請黃鶯姑娘費心。”
黃鶯盈盈一拜,“也請慕大人萬勿忘記和奴家的約定。”
慕之楓再次微一點頭,卻是不再多說,直接伸手扣住沈靈溪的腰肢,足尖一點,便宛若一陣清風般掠窗而去,不過眨眼,便消失在寂寂夜色中。
黃鶯怔怔地看着窗外那空蕩蕩的夜空以及高天之上一輪清月,半晌搖頭失笑,擡腳款步走到一側的梳妝檯前,細緻的攏了攏微亂的鬢髮,又慢慢將腰帶仔細紮好,擡眼神色莫名望了鏡子中自己好一會,這才旋身朝外頭走去。
算算時間,也該是到她上場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