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釧見她不說話,便又道,“此事按說實在羞於向妹妹提起,但還請妹妹念着靈薇妹妹對慕侍郎一片癡心的份上,就不要和她計較了。”
沈靈溪聞言卻是撩起眼,似笑非笑道,“這話也是祖父讓姐姐給我帶的?”
阮玉釧一頓,旋即苦笑,“自然不是,這種事情我們小女兒家的私下說說便也就罷了,怎好當衆提起?這若是讓祖父知道了,沒得要氣壞了身子。”
“玉釧姐姐倒是個實誠人,”沈靈溪意味未明的笑了一聲,隨後這才淡淡道,“此事既然祖父和姐姐都出面了,我自然不好再追究,只是還望姐姐告知靈薇表姐一聲,以後萬勿再如此了,這畢竟泥菩薩還有三分脾性呢。”
“這是自然,祖父已經狠狠敲打過三姨和靈薇妹妹了,以後定然不會再來找妹妹你的麻煩,”阮玉釧頷首保證道,說着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還望妹妹和慕大人那邊打個招呼。”
沈靈溪一愣,“慕大人?”
阮玉釧眸光晦澀的看了她一眼,點頭,“慕大人聲稱你爹將你交付於他照顧,結果卻讓你遭此劫難,心中着實愧疚難當,因而一定要嚴懲此事的幕後黑手。”
感情搞了半天是因爲慕之楓那傢伙,這才迫使這羣人不得不向自己低頭啊,她就說她們鬧這一出到底是想幹什麼呢,“放心吧,回頭我會和慕大人說一聲的,慕大人雖重諾,但也不是不講情理之人,我和靈薇表姐既已和解,他自然不會再不近人情的抓着此事不放。”
“如此甚好,”阮玉釧聞言始才鬆了一口氣。
這慕大人別看只是個小小的侍郎,權勢卻着實不小,靈薇表妹差點就被以戕害皇親國戚的罪名給下了刑部大獄,還是大長公主親自出面,這才保住了她,卻也只能保得了一時,後來還是三姨回府找祖父幫忙,祖父替她想出了這個點子,要不然這事還不知要怎麼收場呢。
兩人說話間走到了桃花樹下,上面稀稀落落的已經掛了幾條彩箋,但掛的都比較矮,非常容易被一些個登徒子給撕扯下來。
“靈溪妹妹,你怎麼不掛?”已經將手中的彩箋給掛上枝頭的阮玉釧回頭見沈靈溪一動不動,不由奇怪道。
“我要掛高些,”沈靈溪抿脣一笑,“要不然隨手就被人給扯下來了。”
阮玉釧聞言頓時瞪眼,“你不會是想要爬上去吧?”要不然她又不會輕功,怎麼能將彩箋掛的更高?
沈靈溪卻是狡黠的笑了笑,“哪裡需要爬樹,只要……”
卻還未說完便聽一陣一陣零亂的腳步聲,伴隨着聲嘶力竭的哭叫聲由遠而近傳來,“救命快來人啊,救命!”
這是出了什麼事?沈靈溪和阮玉釧對視一眼,俱是從對方眼中瞧出了凝重。
阮玉釧細細聽了一下,臉色更是變得極爲難看,“是青蘿的聲音!”
說話間人已大步朝聲源處跑去,沈靈溪見狀也只能跟了上去。
卻剛跑出去沒多遠,便被眼前的一幕給徹底駭住,但見那風光秀麗的桃花林深處不知怎的竟竄出了幾條狀似大狗的動物,那些動物每一隻都有半人來高,膘肥體壯,毛光水滑,呲着白森森的犬牙,乍眼瞧着簡直就像是一羣來勢洶洶的野獸。
桃花林中的遊人被這些兇猛的動物給嚇得紛紛四處逃竄,有些膽子小的年輕女子更是被嚇得直接軟了腿,摔倒在了地上,最讓人氣憤的是有些登徒子竟趁機揩油,場面一時間變得尤爲不堪。
而之前那個喊救命的叫青蘿的女子也摔倒在了地,她似完全被嚇壞了,根本不知道逃命,只是癱倒在地上叫的撕心裂肺,讓人聽着十分的不忍。
只是跟着來的一衆丫鬟婆子也全都被那些個“兇獸”給嚇壞了,一時間卻是逃命都來不及,哪裡還能想得起去救人?帶來的小廝護院門又隔得遠,便是聽到了這邊的異樣,卻也來不及前來救護。
沈靈溪在瞧清楚那些龐然大物後卻是倒抽了一口冷氣,那些“兇獸”別人或許不認識,可對於上一世就曾養過一隻的沈靈溪來說是絕對不會認錯的,那分明就是藏獒!京師附近並不是生長藏獒的好地方,因而這些藏獒八成是人爲馴養的,只是那馴養的人也太缺德了些,竟連個鏈子也不栓,直接便任由這些惡狗在這裡“行兇”!
阮玉釧從來沒見過藏獒,一時間被眼前的那幾只龐然大物給嚇得不輕,也不敢再向前,只能大聲衝那叫青蘿的女子喊道,“青蘿,快跑啊!”
“沒用的,她被嚇壞了,爬不起來了,”沈靈溪冷靜道,說話間她伸手從一側的桃花樹上掰下一根小兒手臂粗的樹枝。
阮玉釧見狀臉色更白,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你,你要做什麼?不行的,你過去也會被咬死的。”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沈靈溪毫不猶豫的拉開阮玉釧的手。她雖不是聖母,但身爲一個醫者卻也沒辦法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弱女子被惡狗所傷。
阮玉釧還要再勸,但沈靈溪卻已提着那樹枝朝摔倒在地的青蘿走了過去,她走的極快,不過轉瞬便已到了青蘿的身前,擡手就是一棍子,“畜生,滾開!”
她前世養過藏獒,自然知道打這東西的哪裡會讓它疼的受不了,只可惜她錯估了自己如今的力氣,那一下子雖讓那藏獒痛的慘嚎了一聲,卻也激起了它的兇性。
“吼!”藏獒低吼一聲,齜着森森的白牙便轉而朝沈靈溪撲了過來,它體型龐大,撲過來的時候簡直就好似一座小山壓了下來。
靠的極近的青蘿看見那從藏獒慘白的牙齒間飛濺出來的涎水,被嚇得幾乎要崩潰了,不由再次失聲尖叫,“啊——”
反觀沈靈溪卻是臨危不懼,直直瞪視着那藏獒,擡手又是一棍子,這一棍子極其冒險,是在那藏獒飛身撲上來的時候抽出去的,但這一棍子卻抽的十分幸運,堪堪打在了那藏獒柔軟的腹部。在確定自己抽中的同時,沈靈溪當機立斷的扔了自己手中的樹枝,一個驢打滾便滾出了藏獒撲騰的範圍。
“嗷!”藏獒終於受不住疼,在落地後,慘叫一聲便夾着尾巴灰溜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