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溪沒有立即應,而是蹙眉道,“既然是那圓覺大師開壇講法,那明日必然會有很多人趕來吧?”
“那是自然了!”扶風點了點小腦袋,“我聽說這也是表小姐家預定的早,要不然此時連個落腳地兒都沒有呢,京師中可是有不少人家想今兒個晚上住進來的,說是可以沐浴沐浴佛光梵音。”
這也太迷信了吧?那叫圓覺的老和尚難不成還真的像電視上演的那些個佛祖菩薩似的,走到哪兒周身都會有佛光萬丈啊?沈靈溪嘴角不自禁抽了抽,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到時候再說吧。”
扶風見她興致不高,這才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這時,一直沒見人影兒的攬月忽然抱了一大包東西從外頭走進來,沈靈溪見狀不由訝異道,“這都什麼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攬月將東西放在椅子上,笑了一下,“是表小姐讓奴婢給您拿來的,裡頭有兩牀薄被,表小姐說,這普陀寺比較清寒,怕您睡不慣,特地給您多帶了被子。”
“哪裡就有那麼嬌貴了!”沈靈溪有些好笑,不過也沒讓攬月將東西給送回去,別人一番好意,若是不收下,難免顯得生分了。
攬月卻是笑道,“這哪裡就嬌貴了,您是沒瞧見,靈薇表小姐那牀整整鋪了三層的褥子,若不是這天已經開始熱了,只怕她還要再加幾層!”
扶風自知道薛靈薇對自家小姐百般陷害後就很不喜歡她,聞言撇了撇嘴道,“咱們這是來禮佛的,講究的是一個誠心,她這做派,便是菩薩也不喜保佑她的。”
沈靈溪聞言有些忍俊不禁,“你又知道了!”
扶風嘿嘿笑了一聲。
寺廟無甚消遣,阮玉釧知道沈靈溪白日裡暈車難受的緊,也沒來打擾她,沈靈溪主僕三人便早早的洗洗睡了。
因爲睡得早,第二日沈靈溪主僕幾人天不過微亮便起身了。沈靈溪見阮玉釧的小院還黑着,便也沒去驚動她,只領着扶風出去隨便逛了逛。
普陀寺位於京師外的大羅山上,是個相國寺完全相反的位置,佔地約摸十來畝地,格局乃是坐北朝東,山門極小,昨日她們上來的時候有的馬車甚至沒辦法通過,前殿五間,內裡供奉着觀世音菩薩,後殿則是十八羅漢的金身,大殿前後兩側藉以高高的圍牆攔着,內裡種有參天的青松,瞧着倒也些意境,只是規模遠不能和相國寺比,至於香火自然也是遠比不上相國寺的,要不是那個什麼圓覺大師宿在這裡,只怕一天也沒幾個人來。
沈靈溪主僕三人起的早,一路上人煙稀少的,只幾個早早上山的貴婦人在自家僕人的陪同下匆匆往前殿走,似乎是想佔個好位置。
沈靈溪想着也是無事,便進了正殿焚了香,燒了紙,又添了香油錢,隨後也不多作逗留,便直接出來了。不過還別說難怪沈鶴智給她準備那麼多錢,原來這裡很多人添香油錢都是一百兩一百兩的添的。
回去的時候,手腳勤快的攬月已經親自去廚房給沈靈溪弄了合口味的早膳,待沈靈溪一進門,便立刻將那早膳擺上。
沈靈溪於桌邊坐下,邊伸手去拿那筷子,邊隨口問道,“玉釧表姐起來了麼?要是起來了,就請過來一道用早膳吧。”
攬月抿脣笑了一下,“您剛剛出去沒多久,玉釧表小姐就起來了,隨後就擺了早膳,還特地派了人來請您,知道您出去了,這才就罷了,現在估摸着早就吃完了。”
沈靈溪聞言這才作罷,“那等下那個圓覺大師開壇講法的時候,你們自個去聽罷,我剛剛已經去上過香了,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攬月你去隔壁院子告訴玉釧表姐一聲,讓她自行去吧,不用來喊我了。”
攬月扶風雖然覺得最近自家主子挺倒黴了,正該沐浴沐浴佛光纔是,可看她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也是沒法,她們跟着沈靈溪這麼些日子,早就清楚自家小姐一旦做了決定,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攬月點點頭,直接應聲去了,少頃回來說阮玉釧叫她在院子裡不要亂跑,她一會就回來陪她,沈靈溪應了一聲。
雖然沈靈溪讓扶風攬月自行去頑,可兩人還是十分守本分的替她將一些個小零食準備好,又替她在羅漢牀上鋪好褥子,將她喜歡看的書於一側放好,倒好茶水,這纔在沈靈溪哭笑不得的催促聲中去了。
打發了小丫頭,沈靈溪便拿着《山川志》歪在羅漢牀上安安靜靜的看了起來,也不知是起的太早還是怎的,竟只隨手翻了兩頁,便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眼皮子跟着逐漸黏在了一起。
這一眯也不知眯了多久,朦朦朧朧間,感覺有人抽了她壓在胳膊下的書,又替她蓋了被子,她想着不是扶風攬月,就是阮玉釧,便也沒管,直接閉着眼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醒來的時候外頭天光大亮,沈靈溪喊了兩聲,並沒有人應,想來扶風攬月還沒有回來,便直接掀被子下了牀,準備去隔壁看看阮玉釧有沒有回來了,卻不曾想剛走出院門,便聽見外頭不遠處傳來一陣喧譁的嘈雜聲,隱隱的似乎還有女子的哭泣聲夾雜在裡面。
顯而易見那圓覺大師雖佛光萬丈,但這俗世紅塵中,該有紛爭的時候還是會有紛爭。沈靈溪是素來不喜歡瞧熱鬧的,只略聽了聽,腳尖一轉便要離開。
只是有時候你不會去找麻煩,麻煩卻總是會找到你身上。
沈靈溪這邊身形不過纔剛動了一下,眼角餘光便瞥見一道粉紅色身影朝自己這邊踉踉蹌蹌而來,伴隨着一道驚慌失措的求救聲,“救命啊!救命啊!要殺人啦!救命啊!”
這種情況除了是個死人,正常人都沒辦法不回頭去看一眼的,沈靈溪是個正常人,自然條件反射的偏頭看去,但見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美貌女子慌慌張張的朝自己這邊跑來,那女子長得極爲出色,柳眉杏眼,膚白若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只是她現在極爲狼狽,衣裳頭髮被扯得拉七八糟不說,一邊臉頰也高高腫起,顯然是被人打過耳光。而在她的身後,正有兩三個彪形大漢拿着麻繩緊追不捨。
果然是麻煩啊,沈靈溪於心中喟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