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歐陽康說起草叢裡有蛇,康潔蓉頓時不敢動了。
康守靖笑道,“要不妹妹幫着去打些水來,我和守詡跟歐陽三公子去拾柴,回來好壘竈生火。”
康潔蓉確實想留下來,不過看看念福,卻道,“打水也急着一時,我還是去幫着摘野菜吧。”
呃……有些話不好明說,康守靖只好帶着弟弟走了。
念福和歐陽康對視一眼,忽地眼珠一轉,叫上一個認得野菜的丫頭,讓她跟好表小姐。可康潔蓉似是天真得什麼都看不出來,一路緊跟念福,讓她半點想跟歐陽康說私房話的機會都無。
不識趣的人,再好也會讓人不喜歡的。
念福眼下就不太喜歡康潔蓉了,可偏偏又不太好說。
公孫弘是打獵的高手,不一時就帶着獵物回來。有鷓鴣,有湖魚,還有野兔,念福的要求全滿足。
而這邊念福一行的收穫也很豐盛,除開沒能說上悄悄話之外,尋了一堆的野蔥野蒜野薑,還有些才冒尖的野菜。
讓人把獵物剖洗乾淨,也不剝皮,只是去掉內臟血水,在肚子裡塞上作料和鹽,包紮停當,用地下的泥一裹,就扔進了火裡。
康潔蓉瞧着直皺眉,猶豫再三才試探着問,“這東西,能吃嗎?”
“能吃!”小慕梅糊泥巴糊得很高興,點着小腦袋,對念福是一百分的信服,“哥哥說了。郡主姐姐燒什麼東西都好吃。”
乖。念福笑了,忽然在想,要是將來能有這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也是很幸福的吧?
那一刻,歐陽大少似是也有同樣想法,不覺望向了她,二人對視一眼,竟是說不出的心靈默契。
公孫弘看着二人情形,眼神暗了暗,出聲了,“等這些獵物烤熟還要些時候吧。不如我們先去放風箏?”
好啊!年輕人永遠都是喜歡玩鬧的。聞言紛紛去車上取了風箏來,逆着風就跑了起來。
公孫弘遞了一隻風箏給念福,“這是專門給你做的。”
歐陽康伸長脖子,可惜這風箏既不是蝴蝶也不是花朵。而是一隻四四方方最普通的豆腐風箏。糊着雪白的紙。沒有半點花哨。
念福有些愣了,公孫弘道,“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做風箏。削壞了許多多竹篾,才做起這一隻。也許不大好,卻是我的一番心意。你放着試試看?”
歐陽康心裡有些酸,可也有些隱隱的敬佩。
他也是男人,當然知道這是一個男人真正用了心,纔會做到這樣的地步。所以,他不會阻止念福去放這個風箏,甚至在她投來詢問的眼神時,還微微頷了頷首。
愛情是自私的,但作爲一個男人,絕不能小器,他們之間的較量也不應該在這些地方。
看着他家念福歡快的跑着,放起那隻豆腐風箏,她的快樂寫在臉上,歐陽康也快樂了。
“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讓她放我的風箏。”忽地,公孫弘抱臂站到歐陽康的身邊,眼光追隨着那隻風箏,閒閒的道。
雖然他比較高,可歐陽大少還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斜睨他一眼,“一隻風箏,還不足以讓我放在心上。”
“是麼?”公孫弘望他一笑,多了幾分挑釁的味道,“人心都是肉長的,尤其女人的心,其實是很容易被打動的。希望你不要後悔給了我這個機會。”
什麼意思?
歐陽康一愣,忽地聽到念福越放越高的那隻風箏在半空中觸動了某隻暗哨,發出明亮的嘯聲。
一時之間,就見整片山谷的上方,忽地飛起上百隻豆腐風箏。象是一片雪白的豆腐雲一般,頓時讓那隻原本單調的豆腐風箏變成最璀璨奪目的存在!無論周圍有多少蝴蝶老鷹、美人花朵,全在這一片素淨的豆腐雲下,黯淡失了顏色。
念福呆了。
歐陽康呆了。
所有在放風箏的人,甚至大半個京城的百姓全都呆了。這是誰家,在用這麼大的手筆放風箏?又或者,是哪個多情郎在討好心儀的姑娘?
歐陽康忽地發現,自己再很難說出不後悔這三個字。
就算念福不會因爲這些風箏就愛上公孫弘,可她在那一瞬間的震驚、感動與驚喜卻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
歐陽康不會去怪念福那一瞬間的心動,換作是他,要是有人這樣用心的爲他做一件事情,他也很難狠下心來無動於衷。
就象公孫弘所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如果真的給他機會,讓他能繼續對念福好,比自己做得更好,很難說最後念福的心會偏向哪一邊。
所以歐陽康知道,他不能再給別人機會。
他一定要通過老丈人的考覈,趕緊把名份定下。否則這樣強大的對手,讓他怎麼應付?
可是,在送念福回家時,歐陽康又感受到了來自另一位強大競爭對手的威脅。
柴榮笑意盈盈的站在平王府的大門口,他的身後,是用數千盆鮮花堆出來的一座花園!
“聽聞郡主出城踏青,想着這時節外頭並沒有太多花草可看,就命花匠從暖房裡取了這些來,聊博一哂。”
你們一個二個要不要這麼土豪的!這不是假花,全是新鮮出爐的真花啊!
春天還沒來,整個平王府就奼紫嫣紅了。還特意擺在大門口,這是生怕人不知道嗎?
念福很無語,她今天真的只是偶然出門踏個青,怎麼會整出這麼大的動靜?先是有那幾百隻風箏助陣,眼下又有這幾千盆花來壯威,這是嫌她還不夠出名,要幫她炒作的節奏嗎?
看不下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歐陽康扭頭就走,他得回家,回家讓先生趕緊來給他報個名。並好好想想,要怎麼做才能打敗這兩個傢伙,把他家念福娶回去。省得這一個二個都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鬧得人心難安!
可是,等到歐陽康回家,還有更大的“驚喜”等着他。
摩訶公主向他提親了。
並且放出豪言壯語,如有願意與她競爭者,在大梁公主競選駙馬的那日,只管去皇宮別苑找她比試,如果不來,那她就要上門迎娶了。
特別註明,這件事是得到大梁皇帝許可的。
歐陽康快瘋了。
念福也要抓狂了。
怎麼會有這樣不講道理的女人?皇上表哥也是的,怎麼會允許這麼荒唐的事情發生?
沐劭勤卻不贊同的道,“休得胡言!皇上也是尊重人家的風情民俗,況且明言,並不強制婚配。那歐陽康反正也是未婚之身,人家公主如何不能娶得?”
“可是,可是這樣一來,不是要咱們閨女去跟人打架?”蕙娘很擔心,那丫頭聽說很彪悍,她擔心自家閨女會吃虧。
可沐劭勤卻輕哼一聲,“誰叫他不早點來報名?那樣的話,我還能幫他說說,可如今,卻是什麼都晚了。”
老爹你知不知道這話很欠扁啊!你這到底是要考驗歐陽康還是考驗我?
念福捏着小拳頭,也不廢話了,“來人!拿我的名帖去驛館,告訴那個什麼公主,我要應戰!有什麼本事,讓她儘管放馬過來。”
不用念福去叫人了,摩訶公主諾仁娜親自上門了。
大白天的再看見她,才發現她的相貌極美,五官精緻,皮膚白皙,襯得眉眼越發黑俊,帶着異域風情,很是迷人。
進了平王府,她也不參拜王爺王妃,只是望着念福,仰着下巴道,“我今日前來,是特來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向歐陽康提親了,你要願意,就來跟我比試,不然的話,他就歸我了。”
念福衝到人家面前,卻發現她的身材着實高挑,竟比歐陽康也矮不了多少,自己站得太近只會被人更加渺視,於是在她身前三步遠,一個急停剎住腳,“比就比,別以爲我們大梁女子是好欺負的!”
諾仁娜斜眼看她,“就你這副小身板,說真的,我還沒看上眼。你們大梁皇帝說,要以和爲貴。我也不想讓人說我以大欺小欺負你,到時我就不真刀真槍的跟你打了,要打的話,你肯定會輸得哭鼻子。咱們不如這樣,比試的題目我出一道,你出一道,誰做不到,誰就算輸。不許帶幫手,如何?”
“好!”念福巴掌一伸,“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啪!
諾仁娜迎着她的手響亮的擊了一掌,微露三分得意笑意,低低道,“其實我更想把你娶回去打一頓屁股,不過你們大粱皇帝說你們沒這個風俗,我就勉爲其難把你的情郎娶回去吧。你要是輸給我,往後我就天天打他屁股來出氣,讓你心疼去!”
念福氣得快吐血了,待要回罵幾句,諾仁娜卻已經揚長而去。
“爹,娘……你們看!”念福氣得話都不會說了,蕙娘忙把女兒拉過來安撫,沐劭勤也有些不高興了。都給人挑釁到這種地步,要是再不還手,那纔是說不過去,可要是打不贏怎麼辦?
這個諾仁娜,聽說文武雙全,聰明機智,瞧這模樣,一般的事還真難不住她。
唔……他家女兒當然是最好的。只可惜文武雙無,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女工刺繡一概不會,唯一特長就是下廚,這要怎麼贏?
“我不管!”念福賴上她爹了,“您要不讓我贏,我就離家出走!還帶上我娘!”
壞丫頭,把你娘都教壞了。沐劭勤睨女兒一眼,去想轍了。
(福爹你……算了,不吵你了,慢慢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