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守靖的孩子,沒了。
聽完緣由,念福憤怒得想咆哮,卻又覺得莫名的悲涼。
這兩年,康潔蓉被賀府以養病爲由軟禁,基本上和孃家斷了音信。而眼見那個女兒是指望不上了,康仲濤自覺老來無依,便置了房外室,想趁還不老,再生個兒子。而康二嬸鬧了幾場沒下文之後,自覺丈夫女兒皆靠不住,越發貪起財來。
眼見康守靖的妻子,邵氏辛辛苦苦懷胎十月,就要生產,剛好趕上夏收,便把康守靖打發到鄉下田莊去了。而這邊就在邵氏的菜裡悄悄擱了點蓖麻油,害得邵氏頓時發作起來,眼看就要生了。
她雖有錢有奴僕,可關鍵時刻,那康家嬸子竟然攛掇着康老姑母裝病,非說邵氏腹中的孩兒衝撞了她。一定要她拿出金銀之物壓在牀底鎮邪,否則就非逼着她挪牀才能生產。
邵氏再精明厲害,生產時到底是個弱者,請來的穩婆因主家發話,也不敢輕易動手,只得袖手旁觀。
等那邵氏打發人回孃家要來金銀交上,再生產時,卻已經晚了。
一個已經足月,成了形的健康女嬰,因爲這樣一番折騰,在肚裡就斷了氣。
好歹邵氏還保住了性命,只是元氣大傷。康守靖此來,就是管老太太討要幾根好參,去給媳婦補養身體。
按理說,未出世的孩子早夭,身爲家長的服不得喪,可康守靖實在心中悲痛之極,所以穿了身素服。因怕影響到念福的心情,是以避而不見。
老太太寬慰着道,“你可別往心裡去,他們家是家宅不寧,是以有這樣禍端,可我們家卻沒有這樣壞心眼的。且不說咱們自己人了,你看俊卿那孩子。不成天裡裡外外的忙活?就是你那大堂嬸,也是每日必來的。”
可這讓念福怎麼放寬心?這時代的生產條件本就落後,就算有再多的人關心,也抵不上難產帶來的風險可怕。
看看邵氏。不過是耽誤些時候,好好一個孩子就沒了。要是自己也出點意外……
念福完全無法想象,要是自己腹中這個活潑健康的孩子要是一生下來就沒了氣息,她得怎麼辦?
尤其老太太還提到譚氏,念福更擔心了。
那譚夫人可是譚氏的堂姐,她爹從前的前妻,她會不會對自己心存怨恨?還有歐陽錦,他跟歐陽康的父子關係早就降至冰點,他又會不會在背後算計?
念福知道,自己很可能是多慮了。
可邵氏這樣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讓她怎能不胡思亂想?
當夜,念福做了個噩夢。
夢見自己生產了,可生下來的是一個死嬰。她又驚又怕,抱着孩子拼命的喊,拼命的做人工呼吸。可忽地。就聽到歐陽康面無表情的說,“你走前答應過我什麼?你怎麼把我的孩子弄沒了?”
沒有!不是我!念福想解釋,可伸手一摸,發現他的身上全是血。
念福嚇得在夢裡尖叫起來,然後似是聽到炸雷的聲音,瞬間驚醒了。
“來人,快來人!”
“郡主。你怎麼了?”最近在她身邊上夜的,最少有兩個人,就連柳兒雪梨這幾個大丫頭也要輪班。
眼下正是雪梨先過來了,點起燈火,纔想說話,忽地一道刺眼的白光從窗前掠過。然後半空中又是一道驚雷,駭得念福更加面無人色。
突兀的坐起來,她忽地發現,自己身下溼了。
想起剛纔那個可怕的夢境,她心驚膽戰的伸手一摸。卻不是血,而是潮乎乎的液體。
念福愣了愣,一時沒反應起來,倒是近期受過不少培訓的雪梨先自驚叫起來,“這是……破水了?天啊,郡主要生了!快去請太醫,快來人呀,來人呀!”
不到一刻鐘,整個破園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蘇澄和老太太隨便穿了件衣服,都趕過來了,心急如焚。
“太醫不說可能還有兩天嗎?怎麼這麼快就生了?俊卿出去沒有?”
“走了走了!才聽說就去謝太醫家了。”
可下人的話音未落,裴俊卿氣急敗壞的跑回來,“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全城戒嚴了!我想去請高老大夫都走不通,從皇宮過去的一路全封了,好象出什麼大事了!”
什麼?
蘇澄倒吸一口涼氣,臉瞬間白了,老太太更是全身止不住的哆嗦,“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轟地又是一道驚雷,傾盆大雨轟隆隆的降下來,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又似萬馬奔騰。
不!
那不僅僅是象,是真是有馬嘶鳴的聲音。蘇澄側耳細聽,還隱隱聽到兵戈之聲。
天哪,這究竟是什麼人在交戰?怎麼之前完全沒有徵兆?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蘇澄當機立斷,做出決定,“俊卿你快帶人守住大門,老太太別慌,咱們還請了有穩婆在家,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可此時,卻有看門的家丁滿臉是血,帶着哭腔衝進來,“先生!老太太!有人帶兵來攻打我們家了。說是皇上下令,要處死郡主和我們全家!”
老太太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往地上栽去。
“老太太!”蘇澄離得遠,旁邊丫鬟施救不及,竟是讓老太太摔了下去。
不過在這一跌的劇痛之下,老太太反而清醒了,哆嗦着道,“先生……念福,念福那孩子就託給你了。別管我,先救她,一定要保住她啊!”
蘇澄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飛快運轉着,“謠言,這一定是謠言!皇上如果要處死郡主,下道密旨,一條白綾就完事,爲何會明刀明槍的派兵攻打?還是在讓阿康帶兵出征之後。這說不通,其中必定有詐!來人,擡我出去看看。你們趕緊把郡主和老太太挪到桐華閣去,再把那四面的棧橋全部抽了……”
裴俊卿抽出寶劍。“先生,你別說了,還是你親自帶着人去幹吧,我先領些侍衛出去探探他們虛實。”
蘇澄從未有現在這樣痛恨過自己殘廢的雙腿。要是他還好端端的,仗劍殺敵,什麼事做不了?可如今只能生生嚥下心頭不平之氣,帶着家丁們趕緊去佈置了。
那桐華閣早在設計之初,蘇澄便有過考慮,萬一家中發生火災出點事什麼的,得讓大家有個避難的地方。所以那兒進行修繕時,就讓它四面環水,撤了橋就是一座孤島,易守難攻。閣後還專門挖了一條溝渠。有船能直接通到後面的芙蓉池,逼急了也是能跑路的。
只是念福的陣痛雖已襲來,但神智尚還清醒,見丫鬟婆子們慌慌張張擡着她搬動,拽着蘇澄袖子。咬牙問,“先生,出什麼事了?”
“你就不要管了,顧好你自己就行!”大雨裡,蘇澄大聲嘶吼着,交待那些在念福頭上高高撐開一大片油棕布的下人們,“都小心着點。別讓雨淋到她!”
是!下人們齊齊吼着,儘量跟擡牀的下人們保持一致。忽地,有人腳下一滑,跌了一跤,眼看那牀要歪,旁邊扶牀的雪梨毫不猶豫的伸手去託。生生把指甲折斷了四五根,根根帶血也沒吱聲。
所有的下人們都明白,眼下全家就象這暴雨中的一小方晴天,只有護着主子安康了,她們這些下人才能不經受風吹雨打。
念福還想打聽什麼。可猛然又是一陣陣痛襲來,痛得她幾乎快暈死過去,只得由着人把她擡進桐華閣。
這邊穩婆已經架好了爐子,開始準備熱水。掀開被子看了看念福的情形,拉着她的手道,“郡主你別急,先攢着力氣,還得要一會兒工夫的。”
念福想着前世學的不多的婦科知識,努力讓自己放鬆,深呼吸。
穩婆目露欣慰,拼命給她打氣,“對對,就是這樣,堅持住!我們馬上幫你把東西準備好,就是沒有太醫,咱們也能生的。”
真的能生嗎?
窗外暴雨如注,可到底有掩不住的廝殺聲傳來,這是離得有多近,纔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很快,念福沒心思去惦記了。因爲肚子裡的小混蛋好象意識到,將要降臨的世界也不是一片鳥語花香,極其不情意的她肚子裡做起鬥爭來。
然後苦的就是念福。
痛。
浸透四肢百骸的痛,大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彷彿沒有盡頭一般,而那個孩子還留戀的呆在她的肚子裡,死活抗拒着瓜熟蒂落的自然法則,堅決不肯出來。
老太太急得在旁邊念一句佛,問一句怎麼樣了。翠蓉看她臉色不好,幾次三番催她去休息,她也不肯。
而讓出去打探消息的玉椒回來時,她只有一句話,“先生說,儘快讓郡主生了吧,要不等外頭的賊人衝進來,可就不好辦了。”
什麼?翠蓉驚得手中的老參都差點落了地,玉椒伸手接住,依舊言簡意賅,“我先去把後面的船備好,不行我們帶郡主走。”
家用的船,能有多大?要是念福得在水上生孩子,那才真是博命了。
翠蓉二話不說進了房,給穩婆下了死命令,“務必要讓郡主又快又順當的生下來!”
因爲沒有防備,大門那裡的戰況異常慘烈。幾次險些給人攻落,又被裴俊卿帶人死命壓制下來。
因爲他知道,破園不象是尋常家宅,有正門,二門三門甚至更多。這裡只有一個大門,一旦被攻破,以破園那麼大的地形,根本防不住。只要有一個提着刀摸了進去,讓裡面的人怎麼辦?
幸而當年修這大門時,鐘山着實下了一番工夫,建得極厚重高深不說,那牆頭上因怕有賊翻進,還特意修的那種防賊帶刺的魚鱗脊。而傾盆的大雨,雖然讓裴俊卿無法用火驅敵,卻也讓那些人,連點亮火把照明都極爲困難。
交手一時,裴俊卿已經可以確定了。
來攻破園的,確實是正規士兵,而且還是皇上身邊的羽林軍。
可他們絕不是皇上派來的。
因爲他們一沒有聖旨,二沒有宮令,三是士兵的組成也不太對。這其中有幾個戰鬥力特別強悍。可剩下的卻似乎弱了許多。
而羽林軍的訓練是相當嚴格的,教出來的士兵差別不應該太大。這一點,再沒有人比裴俊卿更清楚了。
當初他爹氣他不全力以赴去考試,故意把他放到羽林軍裡。最苦的地方摔打了一段時日。有的感覺不一定說得出來,但他能感受得到,眼前這支來攻打破園的隊伍,是夾雜着正規軍的雜牌軍。
幸好王爺過世之後,皇上沒有撤念福的護衛,如今除了一部分隨祝四霖,在改賜給蘇澄的平王府看宅子外,剩下的全到了破園。
所以這時候裴俊卿才能帶着人抵擋一陣,可對方畢竟人多勢衆,而抵擋過幾輪強攻之後。侍衛們已經有不少負傷擡下去休息。就算他,也累得不輕。
而頂上來的家丁們,就算再忠心再願意賣力,可實力畢竟差了幾個檔次,又能抵擋幾時?
暴雨還在嘩嘩的下着。裴俊卿的心頭越發焦躁。
這要怎麼辦?照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們攻破大門,到時要怎麼才能擋住他們?
此時,對方攻勢一緩,有個領頭之人出來發號施令,“裡面的人聽着!要是你們現在出來投降,尚可饒過一命。要是再負隅頑抗,可就再無生路了!”
聽他這話,裴俊卿心中更是大定,冷哼道,“這位大人好大的面子!連皇上的聖旨都可以輕易改得,之前不還說滿門抄斬的麼?這會子怎麼就網開一面了?”
“別跟他廢話了。快走!”
正當裴俊卿還要多說幾句之時,蘇澄終於佈置好了第二道防線,出來接應了。
讓人把他擡上門後壘起的高臺,只看那外頭幾眼,對局勢便了然在胸了。“兀那逆賊聽着!你們假傳皇上聖旨,意圖謀害郡主,嫁禍皇上,這樣的詭計以爲有誰會信麼?我勸你們,趁着大錯還未鑄成,趕緊逃命去吧,否則等到皇上派兵前來,你們可全是死路一條!”
他這一番話,極是鏗鏘有力,說得有些人頓時就心虛的後退了半步。
那爲首之人站出來,疾言厲色道,“少唬人了!過了今晚,整個天下就會變了,皇上哪裡還派得出兵來?”
蘇澄朗聲大笑,“要是真要變天,你們還非殺一個嘉善郡主栽贓皇上做什麼?這話拿去哄三歲小孩兒也沒人信。你們要是不死心,我現就打開大門,任你們進來試一試。看是你們的刀快,還是皇上的救兵來得快。走!”
他一聲令下,所有人全部跟着他撤下了牆頭,如潮水般在大雨中退得乾乾淨淨。
聽着裡面突然安靜下來,外頭的人忽地忐忑起來,這裡面到底是不是已經布好了陷阱,就等着他們往裡鑽?
好些人猶豫了。
可那爲首之人眼珠一轉,“就是要走,難道你們甘心就這麼白白離開?皇上一向寵信平王府,對郡主賞賜又極爲豐厚。聽說過年時,光給她的一根五鳳朝陽釵就有幾斤重,咱們進去之後,搶到什麼就歸誰,不去的活該他發不了這個財。兄弟們,跟我上!”
自古財帛動人心。
有人這樣一鼓動,那些原本猶豫的士兵們終於又蠢蠢欲動了。也不去想一根幾斤重的金釵會不會把脖子累斷,反而抱着一種有便宜不撿白不撿的心理,跟着領頭之人往裡衝。
沒有人把守的大門經過幾次衝撞,終於緩緩在他們面前打開了。
進門就是一座假山,黑黢黢的暴雨中屹立在那裡,象是個黑色的怪獸,看得人心驚膽戰。
小心翼翼的繞過去,整座破園都熄了燈,唯有一處燈火通明,好象離得也不太遠。
有燈的必是主屋,先到那兒去。反正他們人多,怕什麼?
可奇怪的是,那看着很近的地方,卻怎麼也走不過去,明明有路的,卻好象離着千山萬水一般。
“你們看,那是什麼?”
有人忽地發現,在那燈火通明的地方,亮起一盞燈籠,即便是在暴雨中,也絲毫不受影響的慢慢飛上半空。照亮周身的茫茫雨夜。
“糟了,他們想報信,快射下來!”
有人認出了這是孔明燈,可一盞燈射了下來。又有更多盞燈徐徐飄上半空。就算飛到半空就會被雨水打落,但那一盞盞升騰起來的燈火已經足以昭告全城,破園如今受到的威脅。
有人終於想了起來,“剛纔那個人是蘇澄!他會奇門遁甲的,咱們肯定是陷進他的陣法裡了!”
“那要怎麼辦?”
誰知道?
“老劉!老劉怎麼不見了?”
這下,闖進破園的士兵全慌了神,越發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轉。而他們越害怕,躲在暗處的破園衆人就越高興。
他們只用躲在蘇大先生的陣法裡,不出聲,等着合適機會敲悶棍就行了。
可如今念福的情況卻不太妙。
穩婆滿手是血的慌慌張張出來道。“郡主那胎原本是正的,可也不知是怎麼了,這落下盆來竟然就歪了,可她水破得早,如今幹疼生不下來。再拖下去,孩子就沒命了呀!”
蘇澄渾身溼透,在雨裡吼得聲音嘶啞,才進來喝碗茶潤潤嗓子,就聽到這麼個消息,不由大怒,“養你是幹什麼的?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你還想要活命嗎?”
那穩婆急得直哭,“不是我不做,是真的沒辦法啊!郡主是頭胎,產道本就開得艱難,我試了幾回,都轉不過孩子來。要是不顧孩子死活。我自然有辦法。可要保孩子又要保大人,這就難了。又沒一個能跟我搭把手的,先生您就是殺了我也沒用啊!”
老太太聽得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而蘇澄恨恨把茶碗砸在地上,“我跟你去!”
穩婆吃驚不小。連眼淚都不覺收了回去。男人去接生?好象沒聽說過哦。
蘇澄轉而對老太太道,“老夫人,蘇某不才,從前混跡江湖時,也頗學了些牛馬的接生之術,您要不怪罪,可否讓我一試?”
就算他是拿念福當兒媳婦一般的看待,可這種私密之事,還是要問過人家正牌家長的。
老太太閉眼定了定神,“你去!我信得過你,念福康兒都信得過你,只要母子平安,咱們一家人有什麼好見怪的?”
那行,蘇澄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汗,換了身乾淨衣裳,讓丫鬟推他進去了。
念福痛得已經快崩潰了。
誰說生孩子是十二級疼痛?這簡直是一百二十級的劇痛!
別說蘇澄進來了,就算現在全世界的男人跑來圍觀,她也沒有感覺了。
如果此時有御醫在,還可以給她開些湯藥,補氣鎮痛,可如今除了參片,其他人哪裡敢給她亂吃東西?
堂堂一個郡主,只能如鄉下婦人般,咬着牙憑自己的力量來生孩子。
看她疼得早已咬破的脣,還有冷汗直冒的臉,蘇澄心都揪一塊兒了,“好孩子,想想你娘當初怎麼把你生下來的,堅持住,你也可以的!”
念福好容易聽着個長輩的聲音,也不管蘇澄是男是女,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先生,我不要生了,我好痛……我不要生……”
蘇澄溼着眼眶緊緊握着她的手,“都到這個份上了,怎能不生?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把第一個孩子給我的嗎?難道你要說話不算話?”
“可是我,我真的好痛……”念福哭得象個委屈的孩子。
蘇澄伸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和汗,“別怕,好孩子。堅持一會兒,馬上孩子就能生出來了。生出來就好了,先生在這陪着你呢,咱們再試一次,好不好?”
念福抽泣着,到底點了點頭。
蘇澄高高挽起袖子,衝那穩婆道,“說吧,怎麼做?”
穩婆在手上重又塗滿油脂,“我現在從裡頭把郡主這胎推正,先生你看着她的肚子,跟着我說的,一起推。”
好。蘇澄畢竟是習武之人,心穩,手更穩。所以雖然是頭一次給婦人接生,卻很好的配合着穩婆的要求,幫她一起慢慢把念福肚子裡的孩子推正了。
“好了好了!”
眼看孩子的頭轉下來了,穩婆才自歡喜起來,可裴俊卿卻急急衝到門口,帶着慌張道,“先生,不好啦,那些人竟是拿同伴做盾牌,把陣法打了個缺口,眼看就要攻過來了!”
(呃。。。努力了半天,還是木有生出來。爲表歉意,2章一起發了。下章有個大人物要出來,所以小包子,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