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杏回門,定安侯府上下自然又要熱鬧一番。不管許嘉杏從前在府中地位如何,如今她已經是項王側妃,從位分上來說已經超過了定安侯許孝祖,這府中上下哪裡敢對她有半分怠慢。
從前不曾在許嘉杏身邊露臉的下人,也殷勤起來,前一日光是來找許嘉杏從前的丫鬟打聽她喜好的,就不知來了幾批。
許嘉彤知道了也只是由着他們,許嘉杏身邊的人是一個都沒帶過去的,一概用了從外面買了人進來。她出嫁前,對許孝祖的要求不多,她知道提了也沒用,倒不如提點容易實現的,也就提了這一件。
那些被留下的人,從前服侍許嘉杏分明就是不上心,又哪裡會真的知道她的喜好。
許嘉彤讓碧水準備了些香料、錦緞,又將一應的茶水、點心都準備好了纔去了前面迎駕。
來送許嘉杏回門的車駕既不盛大,也不寒酸,中規中矩的,可見是嚴守了側妃的本分。只是這回門和迎親時一樣,趙元項都沒有來,只是府裡的管事相送罷了,這回只是又多了一個安姑姑,想必是代表王柔,也讓許嘉杏有點面子。
王爺納側妃,迎親時王爺的確可以不親力親爲,請身邊得力的家臣或是母家的表兄前來都是有的,可是回門時定然是要露面的。
趙元項沒有露面,已經昭顯了他對許嘉杏並不上心,府裡的人原本還是十分的熱絡,這會兒卻只剩下六七分了。還當她是飛上枝頭了,不錯,是飛上去了,可飛上去不是做鳳凰,還是做麻雀罷了。
許嘉杏下了馬車,裝作渾然不知衆人心中所想,很氣派地對她如今的貼身丫鬟小葉道:“一大早的勞煩大家了,都別拘束了,都有賞。”
那小葉立刻拿了重重地一盤銀裸子去賞人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半年多府裡不停地出事,人們還真沒見到什麼賞賜,一下子對許嘉杏千恩萬謝起來。
“臣(臣妾)給許妃娘娘請安。”許孝祖和林氏依禮拜了下去,許嘉杏不是正妃,不必下跪行禮,可是躬身側福卻是要的。
許嘉杏快步上了石階,一一把他們二人扶起來,又將許嘉彤扶了起來,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咱們還是進去說話吧。”
衆人一邊走着,許孝祖一邊道:“娘娘,王爺今日可是有要事耽擱了?”
許嘉杏深知他的心思,故意誇張地道:“看來父親還不知情,這消息可是瞞得鐵桶一樣,王妃娘娘有孕了,這可是頭一胎,殿下心裡自然是一百個看重,此時要陪伴王妃娘娘,我又怎敢逾越了規矩,勞煩殿下來陪我。”說罷她看了安姑姑一眼。
安姑姑笑呵呵地道:“王妃娘娘的確有了身孕,只是怕一時把消息透了出去,上門恭賀的人太多,反而勞累了。還請侯爺和夫人,不要向外人透露此事。”
“原來如此,自是不敢透露。”許孝祖笑道,看向許嘉杏時,眼中多了一分意味,“天家子嗣珍貴,許妃娘娘可要幫王妃娘娘好生照顧小世子,不可怠慢了。”
“這是自然。”許嘉杏又與他們寒暄了幾句,就去和許孝祖、林氏單獨說話了。
安姑姑看着許嘉彤已經在往畫園的方向走了,就追了過去:“聽說王后娘娘恩旨,召四姑娘入尚宮局了,還沒恭喜四姑娘。”
許嘉彤對安姑姑沒有半點好印象,自然知道她並不是真心恭賀:“安姑姑有心了,我是宮門賭局的首位,本就是要入尚宮局的。從前娘娘體恤我在老家長大,未能在父親身邊盡孝,纔將此事緩了的。”
安姑姑笑笑:“您這話說的,好像入尚宮局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一樣。依奴婢看,還是王后娘娘體恤您,不然也不會挑在這個節骨眼兒把您從流言蜚語里拉拔出來不是。”
“您怎麼說,就怎麼是吧。”許嘉彤毫不避諱,不是她的錯,她爲何要避諱,“說起來這都是孽緣,那常秦可是項王殿下的家臣,若不是因爲他害死了戴爺,我也入不得尚宮局。您別皺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走了背字,可是我妹妹卻成了殿下的側妃,只要殿下以後好好待她就是了。”
安姑姑冷了臉,乾巴巴地道:“您從前跟我們王妃要好,如今也是要幫着自己的姐妹了是不是?以後姐姐妹妹的都榮華富貴了,可真是好。”
許嘉彤想了想道:“我六妹妹過了門,就是項王府的人,要聽王妃娘娘訓示,我是不能插手的。如若有一天,她違逆了規矩,逾越了身份,我自會勸誡如她,若是她不聽,我便不認她這個妹妹就是了。”
許嘉彤笑了笑,告了辭,在畫園裡等着許嘉杏。想必許嘉杏和許孝祖夫婦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客套罷了,也說不了多久。
若說許嘉杏和許嘉晴,論起把握仁心,她覺着還是許嘉杏的天分要高一些,剛剛經歷了生死,許嘉杏是不會以爲這府裡還有什麼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她好了。
即便是許嘉嵐沒了前程,即便是許嘉杏做了項王側妃,也要等到能爲定安侯府做事的時候,才能在許孝祖面前得臉。不然也不過是得些面上的好處,許孝祖那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劣根性可是輕易好不了的。
許嘉杏不會輕易提要求,尤其是在許孝祖還看不到好處的時候,更何況林氏也在那兒,她又能說什麼?
不過許嘉杏也確實有點太過精通人情世故了,通到了見風使舵的地步,這也是爲何許嘉彤只把許嘉晴當作妹妹,而只把許嘉杏當作暫時的盟友的原因。
果然,不一會兒許嘉杏來了,許嘉彤行禮下拜,只那一刻就被扶了起來。
許嘉杏嗲怪道:“四姐姐這是真的要和我生分了,我雖說做了殿下的側妃,可這側妃是怎麼得來的,你還不清楚麼?我又怎會自擡身份,你若是要和我生分,才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禮不可廢,被人瞧見了不好。”許嘉彤笑着小聲說,若是有朝一日許嘉杏得了寵,就絕不會是今時今日這番做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