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難飛快的擡起眼皮子,望向亮若白晝的夜空。眼底嗖的劃過一道精光。
瞥了一眼身邊的少主,他迅的垂眸,佯裝整理衣裳。
就在這時,他聽到正使和少主齊齊低聲的驚呼。
生什麼事了?他習慣性的扭頭去看少主。只見後者怔怔的望着前面。
星難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
目光的盡頭是龍輦。
一名身着華美紅袍的男子站在龍輦旁,伸手掀起了金紗簾,滿眼寵溺的微仰着頭,看向車子裡。
男人?他是誰?星難的眼睛不由瞪得渾圓。
很快,他看出來了。那男子是隻妖精。本體是一隻火鳳。
再看到青帝扶着那隻火鳳的手,從龍輦裡探身出來,站定之後,還不忘衝火鳳揚眉淺笑,星難氣得眼睛裡都要冒火了。
該死的紅毛鳥,敢搶本座的女人!
龍輦邊。莫離此刻也是亢奮不已,雙眼灼灼,比周邊的華燈還要閃亮。
不用放眼四望,他也能感覺到,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這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時刻。
尤其是感覺到那些所謂的世家公子們跟淬了毒一樣的眼神,他心裡比六月天喝了冰水還要爽快。
只有我,莫離,才能穿九重天最華美的錦袍,站在最優秀的女人身邊,享受今夜的最高榮華!
哈哈,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傢伙,且羨慕去吧!
“少主,我……”星難的目光定格在那名紅毛鳥俊美無雙的臉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信心大挫。
少主回過神來,剜了他一眼,通過血脈秘密傳訊:慌什麼!一隻扁毛畜生而已。別忘了,你出自高貴的虯龍一族,祖祖輩輩都是三界的守護者!
星難凜然。是啊,他跟一隻紅毛鳥較什麼勁!
前面,正使心裡暗自着急:族裡久不與天庭打交道,他們竟然完全不知道,青帝的身邊有這樣一名絕色男子。先前,還覺得星難俊朗得很,然而,和這位一比,簡直就是個粗漢。
和他們一樣震驚的,還有與宴的仙官們。
青帝身邊有一個莫離,這是衆所周知的。然而,青帝正位之後,莫離一直沒有在人前露面。所以,他們私底下都以爲,莫離怕是被“處置”了——莫離美則美矣,但是,他臭不要臉的,無名無份的巴上了當時還是破虜將軍的君上,並且因此而被鳳族公開除族。此等行徑,毫無廉恥可言,分明就是一個大污點。君上的身邊,怎麼能有這樣的人存在呢?遠遠的送走,那是君上仁厚,有情有義。賜一杯毒酒,也是正常得很。
可是,莫離不但還活着,而且還陪同君上出席瞭如此隆重的雲池晚宴。
要知道,今天晚宴,是君上正位以來的宴!
按照自古以來的慣例,沒有家眷的仙帝,往往都會在宴上挑選聯姻的對象。
是以,得到與宴的請柬,很多世家都帶來了族中最傑出的年輕公子。好吧,衆所周知的,虯龍一族也是打了這樣的主意。世家們都清楚這三隻的真身是什麼玩意兒,君上前不久才滅了同樣的一隻呢。是以,沒人把他們當回事。
可是,君上今天卻帶了莫離赴宴。並且,給了他家眷的身份!
這說明什麼?
君上並不準備在宴上聯姻。
解讀出了君上的意圖,很多人的心裡空落落的。尤其是那些盛裝而來的世家公子們。立時,莫離成了他們的公敵。
沐晚受了賓客們的禮,攜手莫離,率先入席。
在主位上坐下後,她看了一眼侍立在主位下的司禮官,說道:“開宴。”
“諾。”司禮官躬身行了一禮,轉身唱禮,“開宴。”
綵衣飄飄。恭候多時的宮裝仙娥們翩然而至,引領與宴者進入宴會落座。
只有虯龍一族的使者們被爲他們引路的禮學士攔在了綵棚前。三人擡眼眺望被華燈爭輝相映,光彩炫目的主位高臺,心中皆豔羨不已。
少主心道:這才叫排場呢。再看看自己族人過得,那叫什麼日子……枉爲三界守護者!
正使在袍袖裡握了握拳:無論如何,這一次要聯姻成功。
星難垂眸:紅毛鳥,去死!
大約半刻鐘後,司禮官再次唱禮:“有請虯龍使者。”
“有請虯龍使者!”
“有請虯龍使者!”
……
通傳聲自內場一道接着一道的往向傳。
最後,兩名侍立在附近的仙娥蓮步輕邁,走了過來。她們齊齊蹲身行禮:“有請虯龍使者入宴。”
禮學士這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三位大人,請。”
“有勞。”正使仙風道骨的微微頜。
他們三個跟在引路的兩名仙娥身後,進入雲池宴場。
這時,宴會已經開始。沿途,仙樂悠揚。白玉鋪砌的甬道兩旁,每隔十來丈,便有一座三丈見方的半人高舞臺。四周各高高挑起一盞磨盤大的花燈。有玉蘭,有水仙,有荷花……五光十色,各形各態,幾乎沒有重樣的。
臺上,三五彩衣舞者,折着柳枝似的細腰兒,廣袖輕揮,翩然起舞。
舞臺的下面,繁花似錦,紫氣嫋嫋。
仙樂、彩燈、美人、百花,再配上薄紗似的紫氣,有如幻境。
放眼望去,這樣的舞臺數以百計。
與宴者分坐在四周的白玉高臺之上。四周高,中間低,這中間不就好比是一個巨大的池子嗎?
三人走在甬道上,恍然大悟:原來,“雲池”並非修建在水池旁邊。
此宴爲了專程接待他們的,所以,三人被引到了主位高臺上。
沐晚端坐在主位上。莫離陪坐在側。
星難飛快的瞄了一眼,心中恨意更甚。
這時,司禮唱到:“虯龍使者見禮。”
三人立在主位下,一齊行了一個正式的道禮:“見過青帝大人。”
沐晚虛擡右手:“虯龍使者免禮。賜宴。”
“謝青帝大人。”
至此,總算是禮成。
兩名引路的仙娥這纔將三人帶到左側入席。那裡一字排開,擺了三張長案。
三人看到滿案的美酒佳餚,立時口舌生津。尤其是正使和星難。他們倆的跟前,生平頭一次擺了和少主一樣多的食物。如果不是周邊看臺上投過來的目光太過灼熱,提醒着他們此時是在做客,他們絕對會歡呼出來。
儘量控制住自己,平靜的在長案後面盤腿坐下來,星難眼裡只有這滿案的食物,連主位上的紅毛鳥也給拋到了腦後。
沐晚看得真切,心中暗自稱奇:一個個都是這樣的德性,他們究竟是怎麼成的仙?莫非是有什麼秘密的法門不成?
還有一個問題,她一直想不明白:從這三位的心思裡,不難看出,虯龍一族意在仙界。既然有此意,爲什麼這麼些年來,他們一直都隱忍着呢?
她可不認爲,單憑一個扶焱魔尊,就能壓制住整個虯龍一族。
虯龍一族的使者算是哪門子的貴賓?沐晚並不打算全程參與。當第二支仙曲收了音,她笑着看了一眼莫離。
後者意會,放下了手中的酒樽。
主位的後面是一個巨大的玉石屏風。兩人攜手,走到了屏風的後面。
那裡,龍輦已經準備好了。香香領着親衛們圍在四周。
沐晚帶着莫離登上龍輦,騰空而去。
很多人看到夜空中的龍輦,方纔知道青帝大人已經離席。所有人紛紛起身,行禮山呼:“恭送君上。”
三名虯龍使者被跟前的美味佳餚迷住了,聽到聲音,方纔回神。
少主飛快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下的星難。後者卻是滿臉的錯愕。
上,正使也是難以置信:宴會纔開始,主人怎麼就走了?
之前,他們在驛館學所謂的禮儀時,那名絮絮叨叨的禮學士第三天講的就是宴會禮儀。他記得很清楚,不曾聽說,主人會提前離席啊。
難道是星難的吃相嚇人,青帝一怒之下,揚長而去?
中間隔着少主,所以,他探頭看了一眼星難這邊。
沒有。星難剛纔應該沒有失態。因爲他那案上的東西沒有怎麼動。
想了想,他輕聲問跪坐在案旁服侍的宮裝侍女:“青帝大人怎麼走了?”
侍女垂眸答道:“古禮如此。”
有這等古禮?正使一頭霧水。他真的不知道。因爲虯龍一族原來的老人兒早就死絕了。所以,現在的虯龍一族其實在他們手裡已經斷了傳承,只是空有名號而已。什麼古不古禮的,族裡沒有幾個人知道。當然,他們也沒人在意那些什麼古禮。
看侍女畢恭畢敬的樣子,也不象是在說謊。正使訕笑道:“青帝大人也太拘於禮節了。”
侍女面色不改,依然低眉順眼,跟沒聽見一般。
這時,在主位臺上陪席的其他人紛紛端着酒樽離席。有的三五成羣,聚在一起,高談闊論;有的則下了高臺,賞花賞燈賞美人;還有的興致大起,或和樂高歌,或即興起舞,引來唱彩連連。
不到半刻鐘,高臺上的位置幾乎都空了。只有他們三個人還端端正正的盤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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