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做足了應對各種刁難的準備。
下了橋,她看到有一名黑甲軍士站在五步開外。
“小的見過瑾宸仙子。”他抱拳行了一禮,“洪校尉派小的接仙子去營中報到。”
洪興?沐晚抱拳:“有勞。”她還沒有正式的職位,算不得長官。人家來迎接她,她回個禮也是應當的。當然,她若不回禮,也並不失禮。因爲這位軍士只有化虛後期的修爲,比她低了一個大階還不止。
黑甲軍士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仙子,請。”
沐晚微微頜首。不卑不亢,這才象軍士嘛。看來,北大營也不是人人都象對岸的那三隻極品。
不過,面上不顯,暗地裡,她沒有放鬆一絲一毫的防備。
黑甲軍士帶着她徑直走進營區大門,然後穿過青石板甬道,來到一座大帳篷前——雖然這裡的營房是固定的,但是,營區裡只見帳篷,不見房屋。
沐晚看了一眼。這座帳篷比大多數的要大了三分之一,但是,看上去有顯舊了,並且,它位置偏右了一些,門口也只有一名佩刀的黑甲軍士警衛,不象是軍中主帳。
“大石,主簿大人剛剛出去了。”警衛攔住他們倆。
“啊?”領路的黑甲軍士,也就是大石,撓頭問道,“那,主簿大人什麼時候回來?我奉洪校尉之令,引着仙子過來報到呢。”
警衛看了沐晚一眼,指着旁邊的一頂小帳篷:“主簿大人出去前有吩咐,若是有人過來報到,可以到小帳裡喝杯茶,稍等片刻。主簿大人過一小會兒就會回來。”
大石轉身,問道:“仙子,不如您……”
沐晚擺手:“無妨,只是一小會兒,本座在這裡站一站即可。”
大石應道:“那成,小的在這裡陪着仙子。”
警衛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他笑道:“哪能讓仙子這麼站着啊?仙子,請到小帳裡喝杯茶,歇歇腳兒……”
沐晚根本就沒有正眼看他一下,冷聲打斷他:“本座說了,在這裡等主簿大人。”她有天仙境的眼力。怎麼會看不出來這裡面的把戲!什麼小帳,分明是件時間仙寶。外面還布了隔離陣。她若真是進去了,在裡面一杯茶還沒喝完呢,外面都不知道過去了幾天。到時候,這個警衛十有*是找不着了的。大石……她目前還不知道他是否也有份參與。反正,她肯定是百口莫辨。
警衛也不過是化虛後期的修爲。聞言,他打了一個寒戰,立馬把嘴閉得緊緊的。
大石看出一絲不對頭來,想了想,說道:“仙子,您在這裡稍等。小的去請了洪校尉過來。也許洪校尉知道主簿大人去了哪裡。”
沐晚點頭:“去吧。”
大石匆匆抱了一拳,向左營區跑去。
警衛的臉上頓時失了血色。腳下明明是細沙地面,可是,他卻象是站在針氈上一樣,左搖右擺,心神不定。
沐晚視而不見,若無其事的揹負着雙手,長立於路邊。
不到半刻鐘,左邊的一條小道上,洪興帶着大石快步往這邊走過來。
“仙子,小的,小的肚子有點不舒服……”警衛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說道,“您再等一會兒,主簿大人很快就會回來了。”說着,他着肚子,“哎喲哎喲”的往右邊跑了。
沐晚當然看出來,這傢伙是事敗屎遁。以她的手段,完全可以把人扣住。
可是,她不是還沒有正式報到嗎?爲什麼要出手?貿然動手的話,在周邊巡邏的軍士會不會把她當成劫營的敵人,奮力圍剿?她倒是不怕打架。報到的頭一天,就搞得主帳雞飛狗跳,就算最後證明只是一場誤會,她也一樣落不到好。
再者,這裡是營區之內。今天又是新募軍官前來報到的日子。要什麼樣的人,纔可以這樣明目張膽的阻止她報到?這樣的內幕,也不是她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能輕鬆掀開的。
所以,她決定袖起雙手,當一個安靜的看客。
她這般的不配合,且看這場戲最後會唱成什麼樣!
正思量着,洪興和大石已經走到近前。
“瑾宸仙友,他出什麼事了?”洪興指着警衛遁走的方向,擰眉問道。
沐晚聳聳肩:“他說肚子疼。要在下再在這裡等一會兒,說主簿大人很快就會回來了。”
“不好!”洪興聞言,神色突變,箭步衝入大帳篷之中。
大石回過神來,緊步跟上。
沐晚轉身看過去,腳下卻沒有挪動半分。
不一會兒,大石從裡面慌里慌張的跑出來,扯着嗓子嚷嚷:“敵襲!敵襲!”
話音剛落,“嘩啦啦……”從四面八方驟然掠出數十道黑色的身影。
轉眼,這些手執長槍的黑甲軍士將沐晚團團圍住。
“錯了!她不是!”大石急得直跺腳,指着營區右邊,哇哇大叫,“是韋冬!他往那邊跑了!”
“啊?”黑甲軍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半人猶猶豫豫的收回長槍。另外一半人仍然是一臉懵懂的拿槍尖指着沐晚。沒有一個人去追大石口中的韋冬。
“哎呀,你們還不快追!人快跑沒了!”大石吼道。
“哦哦呼……”
“是韋冬啊!”
“快追!”
這些人嚷嚷着,一窩蜂似的往右邊道上跑去。
沐晚至始至終揹負着雙手站在原地,連眉頭的都沒動一下。心裡冷哼。這些人剛纔衝出來的時候,明明很精幹利落。這會兒,卻跟沒帶腦子出門一般,笨拙不堪。
“仙子,勞您在這裡再等一會兒。”大石焦急的說道,“主簿大人在裡頭,昏迷不醒,應該是中毒了。小的要馬上去請軍醫。”
“你忙你的就是,不要管本座。”沐晚點頭。
大石應了一聲,又往左營那邊跑去。
這時,有兩個銀甲校尉聯袂而至。他們攔住大石:“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大石抱拳,飛快的道出原委:“稟文大人、匡大人,主簿大人被人毒翻了。小的奉洪大人之命,去請軍醫。”
“你速去!”其中一名銀甲校尉揮手,扭頭對身邊的另一名銀甲校尉說道,“老匡,我們去看看。”
“走!”
轉眼,兩人走到沐晚跟前。
“你是……瑾宸仙子?”文校尉站住,驚訝的問道,“仙子是來報到的嗎?”
沐晚抱拳行了一禮:“正是在下。今天是報到之期。”
文校尉看了一眼大帳篷那邊,笑道:“仙子稍等片刻,我等進去幫仙子看看裡面是什麼情形。”
“有勞。”沐晚點頭應道。
兩人快步走進帳篷。
不一會兒,匡校尉自裡面出來,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仙子,主簿大人醒了,請仙子入內報到。”
“是。”沐晚跟着他,一同走進去。
帳篷裡,對着帳簾擺有一條翹頭栗色長案。一位身着鴉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盤腿坐在長案後面。他的嘴脣烏黑,臉色又青又白,是典型的中毒之狀。
洪興從他身側站了起來,說道:“你要是不行,不要強撐……”
中年男子輕輕搖頭,嘶聲說道:“無妨。”擡起眼皮子,看向沐晚,“瑾宸仙子,是嗎?請往您的身份玉牌裡注入一道仙力,然後,印在這份名冊上。”他看上去很難受,說完這些,氣喘吁吁。
沐晚點頭,走過去,掃了一眼案頭上的那本名冊。沒錯,是貨真價實的將士花名冊。
於是,她取出身份玉牌,依言而行。
中年男子只有飛昇中期的修爲。他中的是尋常的巫毒。以他的修爲,暫時壓制得住。更何況,洪興出手,幫他將毒素都逼到了右肩之上。所以,雖然他現在的樣子難看得很,卻無性命之憂。
沐晚是丹修,醫術也不錯,再加上前前世的眼力,要解這樣的毒,不是什麼難事兒。可是,她現在還搞不清到底是哪些人在唱戲。搞不好,主薄大人也是在唱戲呢。所以,既然他沒有性命危險,她自然不會出手幫忙解毒。
“好了。”主薄掩上花名冊,仰頭說道,“瑾宸大人,您已經報到了。接下來,您去軍需官那裡領盔甲等物。軍需官姓程,他會給您安排住處的。”
沐晚抱拳:“有勞了。”
這時,大石急匆匆的領着一名軍醫跑了進來:“到了!醫官到了!”
三名校尉聞言,都讓到一邊。
洪興對另外兩名校尉說道:“我去看看,人抓到了沒有。”
“行,這裡有我們呢。”文校尉應道。
洪興又吩咐大石:“大石,沐大人初來,不認得路。你引着瑾宸大人去軍需處,找程大人。”
“諾。”大石抱拳領令。
沐晚也抱拳道謝:“多謝洪大人。”
洪興抱拳回禮:“今後,你我就是同袍兄……呵呵,大家都是同袍,不必客氣。我先走一步。”說着,他急匆匆的出去。
沐晚又向文、匡兩位校尉道了謝,這才和大石離開。
走到外面,大石唉聲嘆氣的說道:“韋冬和小的是同一批調到主帳這邊來的。我們調過來有差不多五年了。他的人緣很好……唉,沒想到,竟會這樣。”
沐晚只是靜靜的聽着,不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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