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夜,空間裡是半個月。沐晚算了一下,每天抽兩個時辰研習首座傳承玉簡即可。
學完所有的功課,除了學得不少法術、技能,以及太一宗的絕密,她對劍道峰首座一職的責任和義務也有了全面的理解與認識。
比如說,首座令。它看上去簡簡單單,甚至還是一個凡物,其實不然。它是一個巨大的儲物空間,裡面有劍道峰所有的藏書、功法、賬本原件,以及七成半的公產。不過,要用劍道峰獨特的傳承手印才能真正開啓它。一旦開啓後,它就會隱於首座真人的掌心。把它解下來,還須首座真人自個兒用《卸令訣》。旁人就算是知道了口訣,也不能代勞。
至於外面的那個金盒子,原本是沒有的。王首座自個兒配的,純屬個人愛好。
又如,沐晚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五千多年前,祖師爺飛昇,其實是失敗了。儘管知道希望渺茫,當年,廣仁老祖還是去了冥界,試圖找回祖師爺的三魂七魄。結果,一無所得。並且,如果不是廣源老祖及時接應,他差點兒差了性命。
肯定是找不到的啊。沐晚嘆了一口氣。照副判大人所言,凝丹之後,一旦折殞,就會魂魄無存,灰飛煙滅。祖師爺飛昇失敗,只能是身死道消。
見後面沒有相關解釋,她將原由標註在後面。落款是:瑾宸——所有傳承玉簡的正文不可以改動,卻可以在文末標註。
刻錄下自己的道號,沐晚不禁有些恍惚。往事如煙,從此,她是真正的道修。名喚瑾宸。仙道之上,唯有勇往直前。不成仙,則泯滅。
輕輕合上雙眼,腦海裡浮現出一副熱烈而又悲情的畫面——花開花落,漫天花雨……
正是她的金丹吉相。自從結丹之後,她時常都會不由自主的憶起那晚的情況。每一次,心裡就象有一道流星飛逝而過。她努力想抓住它。卻總是失手。
香樟樹無風輕動。發出“沙沙”的聲音。沐晚盤腿坐於樹下,面上古井無波。
過了許久,兩顆碩大的眼淚自眼角悄然泌出。順着臉頰滑下。
叭嗒!叭嗒!
晶瑩的淚珠落在她的青衫上,瞬間,象兩朵小花,暈化開來。
終於。抓到了那一線亮光!
沐晚睜開眼睛,刷的抽出青雲劍。拉出一串青色的殘影,直奔大校場。
揮劍!
一道五色劍氣破空而出。
錚——,青雲劍長鳴。青光點點,鋪灑開來。
手腕帶着劍。用力迴旋。
周邊的靈氣“畢剝”作響,接連爆破開來。
剎那間,劍氣所到之處。象燃起無數朵煙花,競相綻放開來。
收劍!
沐晚看着漫天的飛花。隨手挽了一個劍花。
這是她冥想苦想許久,新創的劍招。今天,福靈心至,總算是有了個雛形。相當於是蓋房子裡,才選好地,砌了個毛坯,往後還要反覆的磨劍,精練,方能最後定型。所以,取名什麼的,還太早。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簡,將招式、心得刻錄下來,以待今後改進。
在空間裡呆了二十天,外面才天亮。
沐晚把小院封起來,向清沅上人報備——首座真人是有任期的,通常一任是五十年。最多能連任兩次。在主殿的後面設有寢殿,旁邊有弟子院。任期內,首座真人及其門下弟子就分別住在寢殿和弟子院裡。當任期快結束時,必須提前半個月搬離,以便新任首座真人師徒入住。而離任的首座真人自動變爲太上長老,搬出來後,攜門下弟子重歸自己的寶山。象王首座,現在已經成了上一任。他現在就在自己的寶山閉關,衝擊元嬰。其門下有三個親傳弟子,只有安遠鵬仍然暫住在弟子院裡,次徒和小徒已隨他一道搬回去了。這也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也就是說,將來沐晚卸任時,還是要搬回來的。故而,她得跟師尊報備一下:幫她留着小院。
清沅上人掩嘴笑道:“你不是說,也要和你大師兄一樣,五十年內結嬰麼?到時,你還要回那小院子閉關結嬰?”
“當然啊。”沐晚嘿嘿笑道,“大師兄不也是這麼打算的嗎?誰讓咱觀雲嶺是塊福地呢。”
“行了,給你留着。”清沅上人啐了她一口,“都當上首座了,還這般沒正形。”
因爲沐晚當上了首座,所以,清沅上人得助她一臂之力,避世計劃暫時往後推了十年。不僅是她,玄陽上人、扶柳上人,和郝雲天都會在近期內趕回來,常駐劍道峰。
從洞府出來,沐晚祭起祥雲,徑直飛向主殿。以後,她身爲一峰之首座,出入將有金色飛船代步。在任期內,都用不着自己御劍。除非她是故意想遮掩行跡。
安遠鵬站在主殿前的玉石臺階下,已經等候多時。在王首座的任期內,主殿的庶務都是由他在打理的。所謂的交接,就是帶着沐晚巡視主殿,清點庫房以及僕婦等。
沐晚還沒有親傳弟子,香香等人也都在閉關,所以,這些庶務,她暫且只能親自打理。
主殿的後面總共有四個庫房。其中有兩個是主殿的公產庫房,另外兩個是首座的私人庫房。王首座離開之時,搬走了自己的所有私產。所以,兩個私人庫房是空的。兩個公產庫房都配有一個管事,一個賬房和五個道童,管理機制也是現成的。安遠鵬早就下了通知。是以,這些都候在庫房裡,等待新的首座真人驗收。
沐晚只是隨意的翻了一下賬本——塵埃落定,有什麼好查驗的?更何況,主殿又能多少公產?只不過是一些傢俱擺設、祭祀用品,香油火燭,以及主殿僕從的口糧、衣物等。
按照規矩,安遠鵬只是命人將寢殿打掃乾淨,裡面的擺設等物都搬回庫房,一一造冊。沐晚想用的話,還得重新挑選,出庫。是以,她撿了幾樣閤眼的擺設,以及帷帳、被褥、坐墊若干,交待管事帶人搬去寢室,裝飾起來。
出了庫房,安遠鵬將沐晚引至西跨院的天井。主殿的總管事帶着所有道童、僕婦,近五百人,靜靜的候在那裡。以後,沐晚的吃、穿、住、行,都讓他們侍候。主僕雙方都要相互認認臉兒。
前世,沐晚也曾管過家,這樣的場面沒少見。換在以前,她是要訓話,立個威兒的。然而,今非昔比。面對一羣凡人,她根本就在意不起來。
總管事帶頭行禮:“小的們,見過真人。”
環視人羣,沐晚微微頜首,揮手說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都散了罷。”心裡再一次長嘆:香香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出關啊?
有香香在,這等瑣事,哪裡還要她親力親爲?
“是。”總管事又帶着衆人行禮,“小的們恭送真人。”
至此,安遠鵬的任務完成了。他行了一禮,辭別沐晚,包袱款款的回寶山閉關去也。
沐晚徑直穿過大殿,走進傳承殿裡,點上三柱香,行過禮後,插進香爐裡——傳承殿裡,早晚三柱清香,這是首座真人的日常之一。
從裡面出來,守在門口的道童進來稟報:“真人,四位長老求見。”
“請他們進來。”沐晚在主座上坐好——日常之二,與當值的四位金丹長老開晨會,處理劍道峰當天的事務。
馬上就要有大動作,她今天有很多事要佈置下去。
沐晚雖然資歷淺,但是,一來,她是老祖親定的首座真人;二來,她出自嫡系。他們那一脈有三位上人,五位真人,實力非比尋常;最主要的是,她年紀輕輕,成名絕技“水之輪迴”在天心殺招榜上名次驚人。紫瀾試煉更是威名遠揚,全峰的築基弟子都唯她馬首是瞻。所以,四位長老根本不敢小視她,規規矩矩的見了禮,口尊“首座師姐”——按照太一宗的規矩,一峰之內,以首座真人爲尊。不管首座的修爲境界如何,全峰的真人們都得尊之爲大師兄(姐)。同理,宗門裡,所有的金丹們都是以掌教真人爲大師兄(姐)。
沐晚大大方方的受了四人的禮,笑道:“四位長老,請坐。”待四人在她下首的太師椅上落座後,今天的議程正式開始。
守在門口的兩名道童將大殿之門輕輕合上。
據執事堂那邊的提供的信息,劍道峰是還有暗樁,不過,當值的四位金丹長老都是品行端正,沒有二心之人。所以,沐晚沒有廢話,開門見山的道出掃平歸雲派及掩月觀的行動計劃。
新首座上任,定有大動作,是意料之中的事。四人長老並不吃驚。但是,當一條條指令,有條不紊的佈置下來時,他們看着眼前這位沉着、冷靜的少女,心底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沐晚佈置完,末了,笑眯眯的望着他們,問道:“四位長老,有什麼問題嗎?”
四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齊齊搖頭,起身抱拳行禮:“我等謹遵首座師姐令。”
沐晚笑了笑,再次強調道:“峰裡還有幾個暗樁子,所以,大家行事時,務必保密,免得走漏了風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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