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聽鑼聽聲,聽話聽音,這楚繼祖是在埋怨姚氏話多呢?畫兒只是一笑,便吩咐着趕馬車的幫忙把車上的東西都搬到她從前住的那屋去。這旁人看着一件一件的東西往外搬,老些都是新的,想着這老楚家三房兒子死了,孫子也能這麼富貴,不禁都眼紅。
錢氏見所有東西都搬到她從前住的房間去了,臉瞬間沉了下來,兀自在屋裡生氣:“個沒良心的東西,那老些好東西,也不見拿點兒孝敬我老婆子。”
楚老爺子倒是不生氣,想起繼祖住的那屋,就猜到畫兒是不會虧待了他們的。便勸了句:“你就緊盯着那麼些東西,咋不想想她這剛回來,這老楚家人又多,她不得把東西好好整理整理,再拿出來孝敬啊?”
“你咋知道她心思,要是她不孝敬咋辦?”錢氏覺得老頭子說得有道理,臉上的氣憤的表情也收了起來,只是臉色仍舊不好。
畫兒不知道她奶的心思,一進屋子冷颼颼的,炕上冰冰涼,被子褥子還是從前用的就是洗乾淨了。炕上除了多了張桌子,沒啥變化。還說什麼大嬸幫她把屋子收拾出來了,這是想把她和恆兒凍死的節奏。
畫兒啥也沒說,便和恆兒一起重新鋪了自己帶過來的被褥,然後把帶過來的東西好好整理一番。這屋子還真是冷,恆兒都凍得流鼻涕了,畫兒忙又給恆兒披了件厚斗篷。畫兒也實在凍得慌,剛整理完東西便出了房間找二嬸。
“二嬸兒,有柴火沒?我炕還是涼的,屋裡凍得慌。”
劉氏笑眯眯的:“喲!你屋裡炕還沒燒呢?你屋都是大嬸收拾的,還不讓旁人插手。”
畫兒無語了,便又往大房那邊走:“大嬸兒,有柴火沒,我屋裡凍得慌。”
姚氏剛在外頭被自己兒子那麼下面兒,心裡本就不痛快,這又聽到畫兒喊着要柴火,便沒個好語氣:“繼祖,你咋辦事兒的。咋畫兒屋裡炕都沒燒呢?”說着便瞟了她一眼不再理她。
繼祖哪會幹燒炕的事兒,他從來沒有幹過,便有些窘迫走到畫兒面前:“畫兒,哥不會燒。”
“沒事兒,給些柴火我就行,我自己會燒。”畫兒其實知道她回這兒過年純粹是自找彆扭。
繼祖更是窘迫:“我也不知道柴火放哪兒了。”
畫兒真想撞牆,但是她知道繼祖就是那種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這個確實有點兒難爲他。
畫兒真想對着這楚家人大喊一聲:“誰給我把炕燒了,我給誰十兩銀子。”但是那樣也太囂張了。便又十分無耐的回到屋裡,把帶過來的碳拿出來,想生盆火烤烤。
這時候陳氏牽着詩兒來了:“畫兒,我這兒有些柴火,我來幫你燒。這屋裡確實凍得慌,這恆兒手都凍紅了。”說着握了下恆兒的手,冰冰涼。
畫兒打心眼裡感激陳氏,便跟着一起把炕燒熱了,屋子裡也慢慢暖了些。恆兒高興得爬到炕上:“屋裡終於暖和了。”
“四嬸兒,真是太感謝了。一直都這麼明裡暗裡的照顧我和恆兒。”畫兒真心覺得陳氏是個善心人。
陳氏有些慚愧,低下頭:“不說那些。上回你食爲天開張,我和詩兒沒去,你還帶了衣裳和一些吃的給詩兒,真是過意不去。”
“這沒什麼,詩兒叫我四姐不是?做姐的給妹子做身衣裳不是應該的。”畫兒本來只想給詩兒的,但是又怕姚氏和劉氏擠兌陳氏,所以給繼良也做了身兒。但是給繼良的是單衣,給詩兒的卻是冬衣。
詩兒很是高興:“四姐,你給我做的衣裳真漂亮,娘說留着給我過年穿。”
畫兒笑:“詩兒喜歡吧!四姐還給你買了耳墜和寶花簪,剛好配你那身衣裳。”畫兒說着便把晌午在玲瓏坊給詩兒挑的物件給拿了出來。
陳氏一見,忙搖手:“這太貴重了,詩兒這身份配不起啊!”
畫兒真心無語:“這些都不貴的,就是樣式好看,又不是金銀寶石的。有什麼配不上的,我這特地給詩兒挑的呢?”說着便塞到詩兒手裡,“詩兒拿着,這四姐送你的,不拿我可要生氣了。”
詩兒朝陳氏看了看又朝畫兒看了看終還是接着了,然後一臉的笑:“謝謝四姐,這些都好漂亮。”
畫兒見詩兒那麼高興,不由得也笑起來,詩兒這孩子也是被大房二房的孩子欺負着長大的,膽小得很。真希望四叔和陳氏的軟弱不要遺傳給詩兒。
陳氏眼晴也紅了:“畫兒,我對不起你姐弟倆啊!”
畫兒很理解陳氏的心情,自己在這楚家也沒地位,她能做的她都做了,還有什麼對不起他們姐弟的呢?
“四嬸兒,都過去了,我知道你是有心無力。從前偷偷塞東西給我們吃的是誰啊?這被打得半死偷偷給我的擦藥的是誰啊?這些我都記得的。”
陳氏更是羞愧不已:“畫兒,你是不知道啊!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這隻生了詩兒一個姑娘,當初你爹走了,就剩你這姐弟倆,我是想把你和恆兒過繼給我。後來你二伯先去把你們從你舅那兒接回來,我還一直存着這個心思呢?現在看你們過得這麼好,我也放心了。”
畫兒整個人愣住了,這是古代女人的悲哀吧!就想要個兒子送終。陳氏今天能把這話這麼明着說,看來是已經斷了這心思。
“四嬸兒,不管你是存的什麼想法兒,但是對我和恆兒是真心的,這就夠了。你和四叔還年輕,這開了年去鎮上找個好大夫調理下身體,說不準很快就能給詩兒生個小弟弟呢?”
陳氏聽畫兒這話心裡不禁涌起一線希望:“是啊!我咋沒想到找找大夫呢?”
“四嬸兒是太忙了,這田裡地裡,又是家裡,一時沒想到這茬兒。”畫兒笑,看着詩兒把玩着那丁香耳墜,摸了摸她的頭,“詩兒,把這些東西拿回去好好收起來,過年的時候都穿戴起來,肯定漂亮。”
“嗯!”詩兒應了聲兒便和陳氏出了畫兒的屋。
這剛一出去正好碰到了琴兒,琴兒眼晴直勾勾的看着詩兒手裡的寶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