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帝法身隨手將聒噪的金豬丟了出去,連續洞穿了幾棟房子,引動了這裡禁制,噼裡啪啦的一頓靈光閃耀,將金豬淹沒在裡面。
秦陽竟然如此怕死,在極北冰原陰了他一次之後,直接跑到離都避難,聽這個金豬所說的意思,竟然是怕他親自進入大嬴疆域來追殺。
那頭金豬,他根本不在意,秦陽逃走的時候,能丟下這頭金豬,肯定是毫不在意金豬,說它是食材,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再加上金豬全盛之時,少說也是法相保底,它身體上層層疊加,不知道多少層封印,能硬生生的將一個大妖的境界,壓制到如同一個小妖獸一般,卻不傷其性命與根本。
看起來更像是有一位,或者幾位強者,在這頭金豬身上實驗封印之術。
再聯想到副本不在這個大世界框架之下的可能微乎其微,秦陽之前又在帝陵出現過,如今又看到了這等可怕的封印之術。
胤帝法身愈發確定另外一個猜測。
副本被人以超強的封印之術,徹底封印,以至於讓正品都無法找到,而這件事肯定跟秦陽有關係。
秦陽就算沒拿到副本,也肯定有重要線索。
他早就明白秦陽不簡單,也沒有將秦陽的修爲實力列爲主要參考,若是如此,他也不會一直想要將秦陽收入麾下。
壓下了怒火,胤帝法身自覺有些失去理智,慢慢沉住了氣,打消了貿然衝進離都的衝動。
縱然有寶物在身,又有幻海大長老幫助,可只要他進了離都,只要出手,鐵定會被甕中捉鱉。
嬴帝在離都的時候,普天之下,無人是他對手。
胤帝法身壓下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看向一旁的幻海大長老。
“從長計議吧。”
兩人沒有貿然行動,胤帝法身差人去離都打探。
秦陽的行蹤,壓根沒有隱藏,當天就有消息傳了出來。
秦陽這些天一直待在定天司府衙,根本沒有離開過,而他們的人,也不可能滲透到定天司。
離都的各個衙門裡,現在只有定天司是根本不可能了,因爲他們是嬴帝的鷹犬,他們之中的審查,可以用到任何手段,所有人都必須配合。
而其他衙門,都是臣子,有些手段就不能用了,他們的人才能滲透進去。
事實上,他們能確認的,只是秦陽進入了定天司,再也沒出來,至於秦陽一直待在定天司的消息,也只是定天司的人放出來的消息。
衛興朝對秦陽甚是不滿,卻也沒有趕秦陽走。
胤帝法身得到這個消息,莫名的覺得這是個坑,裡面肯定會有什麼問題。
就像是之前定天司大舉進入極北冰原探索一般,秦陽洗白了自己的身份,甭管秦陽到底想要幹什麼,想要怎麼對付大嬴,可他跟大嬴卻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身爲道門傳道人,跟前朝有仇,跟大嬴也有仇,拉一個打一個,的確是正常操作。
而且看秦陽的樣子,現在明顯是準備跟大嬴一起,將他前朝置之萬劫不復之地。
胤帝法身看着一旁的幻海大長老,心裡有了點想法。
幻海大長老有什麼小心思,他是一清二楚的,幻海氏比他更需要副本,單純爲了找到副本這件事,幻海大長老肯定比他還要上心。
而同樣的,幻海大長老的正面戰力,比如同階修士,但有些時候,卻能發揮出他這個帝君法身都做不到的事。
比如,潛入離都。
“幻海道兄,那秦陽的行蹤已經確定了,可他躲着不出來,最好的辦法,是直接進入離都,悄無聲息的將他擄走,可我並不擅長這些,只能有勞幻海道兄了。”
幻海大長老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去一趟。”
身爲幻海氏的大長老,一身幻術技藝,早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行走在大街上,根本無人能發現他的存在,或者說,無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幻海大長老邁着穩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城門,當他邁步進入的瞬間,正海有一個修士也跟着一起進入城門。
城門之上的法寶,掃過的時候,微微閃動了一下,幻海大長老已經入城,而那個修士被攔了下來,經過再次檢查之後,才發現他隨身藏了一頭靈獸。
幻海大長老一路來到了定天司的府衙外面,無人發現他的蹤跡,而正門的鋪首上,卻有一頭幻獸幻化而出,它敏銳的發現了一絲幻術痕跡,卻還沒有發現幻海大長老。
“不知是幻海氏哪位長老大駕光臨?”
瞬間,幻海大長老的身影,出現在幻獸面前。
“大長老,你知道規矩,你若是光明正大的出現,餘下之事,與我無關,可如今,我不能放你進去。”
“畢明,我知道規矩,但我需要去裡面見一個人,我不會出手,你不讓開,也攔不住我,你也無法告訴其他人。”
幻獸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守衛,根本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無論大長老使用任何手段,對任何人出手,我必定按照當年的契約,拼死一搏。”
“我知道,若是我在定天司出手,乃是取死之道。”大長老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幻海的破綻尚未解決,他若是敢在定天司裡出手,嬴帝明天就敢將他幻海氏添加到必死名單上。
胤帝法身打的什麼想法,他也清楚,可是他還是來了。
他的確沒打算強行出手,因爲根本不可能。
當年幻海氏之所以能保全自身,不被嬴帝針對,可不是因爲不去參合進來那些事,而是因爲幻獸,有幻獸的存在,幻海氏纔不可能隨意的進出離都裡一些的地方。
當年的契約,幻獸需要保護的是鎮守的地方,另一個重要作用,就是爲了防備幻海氏。
可以進去,但不能對任何人出手,這就是鑽了契約的空子。
但只要他動手,幻獸爲了不違反契約,必定會不惜代價的阻攔和示警。
只要暴露,再加上牽扯到定天司這種敏感地方,必定會被甕中捉鱉,嬴帝親自出手都有可能。
幻海大長老進入了定天司,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但是他也沒法進入到最深處,那裡有一面銀鏡高懸,倒映出下方的一切,他的幻術也騙不過定天司的傳承法寶。
他就靜靜的在這裡等着,不多時,就見秦陽從其中一間房子裡走了出來,自顧自的坐在一個花園的涼亭裡,泡了壺茶,好不自在。
幻海大長老步入涼亭,坐在秦陽對面,身形緩緩的浮現在秦陽面前。
秦陽心神一跳,全身氣血和真元,近乎在發現異樣的瞬間,便趨於爆發的階段,可是跟着,他便放下了心來。
他露出一絲微笑,一揮手,又加了一個茶杯,給幻海大長老斟了杯茶。
“大長老能忽然出現在這裡,當真是神通廣大。”
“老夫有些事,想找秦船長聊一聊。”幻海大長老慈眉善目,笑了笑,自顧自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之後讚歎一聲:“南海的新柳茶,好多年沒嘗過了。”
“前輩請說。”秦陽瞥了一眼遠處經過的幾個外侯,他們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在關注他了,很顯然,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裡還有第二個人。
“東海的藍洞捷徑,葬身河裡暗藏陷阱,你可知道?”幻海大長老將那裡的陷阱說了一遍,而後盯着秦陽的眼睛,再問了一句:“你當時是如何進入的?”
“直接跳到河裡,順着飄下去不得了,還有這些東西?原來那條陰河是傳說中的葬身河?大長老開玩笑的話,葬身河何等兇威,怎麼會這麼簡單?”秦陽仿若第一次聽到這件事一樣震驚。
甚至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心裡。
上次幻海大長老來找他的時候,他就知道,後面可能還會有麻煩,當時就直接將有關陷阱的事斬了,甚至連他知道那是葬身河的事,也一併斬掉。
如今一種恍然大悟涌上心頭,重新獲得這些記憶,秦陽就知道,這些消息是自己斬掉的情報。
秦陽又震驚,又恍然大悟的樣子,半點作僞都沒有,大長老看的清清楚楚,他可以很確定,秦陽沒說謊。
但他同樣很震驚,因爲秦陽的回答簡直匪夷所思。
葬身河是可以當成一般陰河那樣,直接跳進去麼?
“難怪我當時覺得那陰河跟我以前遇到的一條陰河一樣,裡面很多水鬼,還有種束縛人的力量,原來是那條也是葬身河。”秦陽恍然大悟狀,伸出一隻手,他的手化作水身,慢慢的浮現出一絲葬身河的氣息。
看到這一幕,幻海大長老起碼是相信,秦陽是直接跳進河裡了。
水身之法,乃是神通,在體修衍生出的神通裡,並不算特別,甚至可以算是一個垃圾神通。
可是將水身修到如此地步,甚至還能融入到葬身河水裡,那就不是一般的水身能做到了,起碼他從來沒聽說過哪個修士能做到這一點的。
雖然沒聽說過,可秦陽壓根沒認出來那是葬身河,只當其是一條有很多鬼物的陰河,簡單粗暴的跳進去,再煉化融合了葬身河水。
那穿過捷徑,對於秦陽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問題,唯一值得說的,就是葬身河裡的大批鬼物。
這跟當年秦陽說過的,也的確是一模一樣,沒什麼出入。
幻海大長老心裡有些複雜,難道二長老的死,真的只是意外麼?
他還是在懷疑秦陽,但這些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他想問的還有別的事。
正在這時,秦陽忽然盯着他,臉色頗有些不好看。
“前輩,你是覺得,是我坑了二長老?你這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說難聽點,我現在身爲大嬴神朝禮部右侍郎,跟定天司首尊衛大人,關係更是跟拜把子兄弟沒什麼區別,若非他身份限制,我早就認大哥了,而且陛下也是知道這些的。
我若是想坑你們幻海氏,多簡單啊,我只需要將有關那個死亡世界的事說出去,只需要將藍洞的通道彙報上去,剩下的我什麼都可以不管了。
我曾經在那裡見到過不少兵俑,也見到過一身死氣的強者,他們的打扮和特徵,跟前朝的人一模一樣,你以爲我不知道,那裡肯定跟前朝有關係?甚至有可能尚未找到的前朝大帝的帝陵。
如今大嬴和前朝糾葛這般多,任何牽扯到前朝的都是禁忌,而我爲了守信,答應你們不說出去死亡世界和通道的事,就沒說出去。
更是揹負着對陛下未能完全盡忠的罪過,每日裡都承受着內心折磨,忠義兩難全,我選擇守信,反倒是錯了?
你現在跑到我這來,覺得我要坑你們幻海氏?”
秦陽越說越是激動,眼睛裡似乎都在冒火。
“大長老若是覺得是,那就是吧,有本事你今天就在這打死我,然後你跟我陪葬,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定天司的大門上有幻獸,你能進來,那幻獸肯定是玩忽職守了。
你不打死我,明日日出,定天司的外侯,便會出現在幻海。
會有無數的人,可以將幻海當做一個普通秘境,隨意探險,我還會將通道里的危險告訴全天下人。”
“秦船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長老聽的頭皮發麻,趕緊先安撫秦陽。
這就是他一直最擔心的事,幻海出現了破綻,原本進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就沒了,失去了這一點,幻海氏,其實並不比一些大氏族強。
他以前會懷疑,但也僅僅只是懷疑,其實也沒覺得跟秦陽有關係,上次來找秦陽,純粹只是來打探一下消息。
畢竟,秦陽的確是守信了,沒有說出去這些。
秦陽若是說出去,就算捷徑那有陷阱,遲早會有見多識廣之人,發現問題所在,可能也還有一個,如同秦陽這般,可以用其他方法,避開葬身河危險的人。
只要有人進入死亡世界,再在日出的時候,出現在幻海,便是鐵板釘釘了。
可這麼久了,的確是沒有任何外人出現在幻海,除了他們幻海的人,也的確沒有外人進入過藍洞的痕跡。
而這一次,見到了胤帝法身,得知了陷阱之事,他纔會再次懷疑,秦陽這個唯一通過了通道,還活下來的人。
如今確認了秦陽是直接莽過去的,完全可以用運氣來形容。
再加上秦陽守信了,幻海大長老也只能認爲二長老的死,只是一個運氣不好的意外。
若一切都跟當初知道的一樣的話,那秦陽也不可能知道正本和副本的事,甚至也不可能知道山河圖的存在。
若那位通過副本的出口離開的人,是秦陽的話,他就應該在日出的時候,從死亡世界出現在幻海。
當時進入死亡世界,是跟着幻海氏的人一起進去的,也是跟着幻海氏的人,一起在日出的時候回到幻海的,之後便直接從幻海離開了。
跟着胤帝一起進入過帝陵,他也十分清楚,以秦陽的實力,絕無可能殺到帝陵深處,就算是他親自去闖,也絕對無法殺到帝陵深處。
再者,胤帝也提過,當時出口的地方,有一位實力極強的殭屍鎮守,如今那位強者也不見了。
若是有人從裡面出去,就必須是一位實力強橫到一路橫推,以摧枯拉朽的姿態,在極短的時間內,一路殺到入口所在,再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殺掉殭屍守衛,然後通過入口出去。
這樣纔有可能成功。
普天之下,近些年還有活動的強者之中,能做到如此強勢的,伸出兩隻手,掰着指頭數,都能數過來。
而如今副本被人徹底封禁,絕對是副本的本體先被人拿到了。
那人通過副本,進入死亡世界,遭遇了鎮守出入口的殭屍強者,將殭屍強者擊殺,而後果斷退走。
這纔是最符合現今情況的。
幻海大長老一面客氣的安撫秦陽,心裡也慢慢的有了計較。
若是這樣的話,他就不能對秦陽怎麼樣了,必須要維持着他們的約定,甚至於,他都不能提到山河圖的事。
幻海就在山河圖裡,是一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絕對不會少。
這東西無人能奪走,幻海氏自己,也無法掌控畫師的山河圖,只能將裡面當成一個特別的秘境。
而山河圖有一個副本,更是全天下都沒幾個人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關乎幻海氏的存亡,若無必要,他不會在秦陽面前提到這一點了。
這個秘密,可不在秦陽保守秘密的範疇內。
再看秦陽如今的樣子,恍若有人將他的人格和尊嚴踩在地上摩擦,整個人都跟炸毛的貓一樣,至此,幻海大長老更不敢提山河圖和副本的事了。
他現在不敢出手,什麼手腳都不敢做,只要動了,立刻會暴露,在定天司衙門裡暴露,就是個死字。
再者,就算他能將秦陽一擊必殺,可誰能保證,秦陽知道的秘密,是不是隻有他知道,任何記載都沒有留下來?
不敢動手,也不敢提,提了就是讓秦陽知道更多的秘密,只要翻臉,那些更多的秘密,就會讓幻海氏陷入到難以掙脫的泥潭,甚至可能有覆滅的危險。
對於不少人來說,幻海和幻海氏是一回事,但對於少數人來說,幻海氏是幻海氏,幻海是幻海。
幻海大長老陷入到兩難的境地,他想問的兩個問題,第一個就得到了意外的答案,第二個隨即就不能問了。
幻海大長老客氣的安撫了好半晌,睜着眼睛說瞎話,說自己沒有懷疑秦陽如何如何。
說了好半晌,秦陽停止了暴怒嘶吼,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問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那裡是葬身河?你又怎麼知道通道里有危險?你既然知道,自然是進去過,又出來,可你怎麼知道的?”
幻海大長老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可是想到秦陽剛纔那一副“有本事你弄死我”的樣子,他要是不回答,怎麼安撫住秦陽。
“懸棺崖壁的墓誌銘,裡面有暗語。”
聽到這話,秦陽立刻警惕的退後幾步,拿出自己的官印,保持在催動狀態。
“原來如此,我說前輩怎麼好端端的,揪着我不放,還敢潛入到定天司府衙。
我這些日子一直等着前朝的報復,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前輩。
怎麼?幻海氏也給前朝當狗了麼?前朝大帝的帝君法身,沒有被炸死麼?”
眼看秦陽竟要直接催動官印,真的不要命了,非要跟他同歸於盡了。
幻海大長老的臉,刷的一下就綠了。
“幻海氏從未投靠前朝!”
幻海大長老這句話一出口,秦陽手中的官印,稍稍黯淡下去一些,他警惕的看着幻海大長老,自顧自道。
“我自認爲懂得的暗語和符文,在全天下都可以名列前茅,可是我當時根本沒發現那裡的墓誌銘有什麼問題。
那裡跟前朝有密切關係,懂得暗語的人,只有前朝的人,你還說你們沒投靠前朝?
若是沒有投靠前朝,你爲何甘願冒奇險潛入這裡,不是爲了殺我麼?”
幻海大長老暗暗苦笑,這個傢伙是鱉還是狗,怎麼咬着人了,寧死也不撒口。
偏偏他根本不能確定,秦陽是不是真的敢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挾,聯想到秦陽是幽靈船長,縱橫死海,根本不怕死。
他便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動手,也沒想過跟秦陽同歸於盡。
來找秦陽,最初的想法,也只是覺得,若是副本跟秦陽有關,他先得到了消息的話,直接撇開胤帝法身,拿到了副本就立刻去斬斷捷徑,回到幻海。
哪想到事情發展成這幅模樣。
他有些後悔貿然進入定天司衙門了。
“行了,秦船長,幻海氏從未投靠前朝,是真的,這個秘密,是胤帝法身告訴我的。”幻海大長老嘆了口氣,實話實說了。
“呵呵,就算是真的,不客氣的說,前輩可真是夠蠢的,竟然這般簡單的被他利用,他屢次被我壞事,如今又被我差點炸死,他想要殺我,卻不敢親自來,三言兩語就哄的你來,跟我同歸於盡麼?”
秦陽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嘲諷了一句。
同一時間,秦陽的一個分身,站在衛興朝的辦公室外面,遙望着秦陽所在的方向。
衛興朝准許秦陽賴在定天司不走,可是卻不允許秦陽去翻他們的資料,秦陽答應了,然後就留下一個分身,在衛興朝的辦公室。
分身跟個幽靈一樣,每天十二個時辰蹲在這,嚴格遵守約定,什麼都不碰,只是在衛興朝翻資料的時候,跟着蹭兩眼。
定天司的加密技術,在秦陽眼裡,跟沒有差不多,一眼看去,就能看明白上面到底是什麼情報,如此更別說沒有加密的情報了。
在幻海大長老出現的第一時間,以幻術遮掩了涼亭周圍的一切,讓外人看來,就是秦陽在那裡喝茶。
秦陽察覺到異樣的第一時間,分身同樣也察覺到異樣,他混在幾個外侯之中,變化了樣貌,從遠處路過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分身就確定,看到的秦陽絕不是秦陽。
自己纔是最瞭解自己的,他喝茶,要麼是牛嚼牡丹,一飲而盡,要麼就是端着茶杯,不時的抿一口裝逼,自己一個人喝茶的時候,從來不會正兒八經的去品茶。
再者,分身和本尊之間的感應,那是幻覺僞裝不出來的。
這麼強的幻術,其他人都看不出異樣,普天之下,除了幻海氏之外,還能有誰?
而幻海氏之中,能無聲無息的潛入到這裡,除了上次才見過的幻海大長老之外,還能有誰?
他到底來幹什麼的,無從知曉,反正肯定不會是好事,同樣,他爲什麼敢潛入定天司府衙?
而定天司的鎮守幻獸一直沒出現,證明這位幻海大長老,肯定是沒動手。
既然沒有動手,自然是在聊。
那既然只是嘴炮,秦有德怕過誰?
思來想去,分身也就沒急着做什麼。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忽然感受到心中傳來一陣悸動,分身立刻大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召喚雷霆落下。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化作道道雷霆,落向了定天司府衙。
於此同時,分身崩碎消散。
另一邊,秦陽第一時間得到了分身的記憶。
可是他卻沒看到有雷霆落下,也沒感覺到什麼力量波動,證明這裡已經被幻海大長老遮掩。
“前輩,我實在不明白,你爲什麼會來這裡,僅僅因爲一個疑惑,就敢潛入定天司府衙?
這種藉口,你自己都不會信吧,還是你已經被胤帝洗腦?”
秦陽繼續挑撥離間。
幻海大長老心裡不以爲然,他自己當然知道爲什麼進來。
只是這時,他轉頭看向了外面,他看着雷霆憑空出現,落向了定天司府衙。
也看到了定天司府衙上空,數枚符文出現,擋下了那些雷霆。
可是跟着,定天司衙門裡,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一個個察覺到敵襲的人,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上次被大帝姬殺入了定天司大獄,他們卻反應緩慢,上下都憋着一口氣呢。
如今遇到事情,所有的人,甭管是在幹什麼的,都在第一時間,根據預案做出了反應。
幻海大長老察覺到定天司的反應,同時再聽到秦陽挑撥離間的話。
終於動搖了。
有人要害他,故意襲擊了定天司。
誰?
這種時候,誰會要害他?
他聽着秦陽那看起來不怎麼樣的挑撥,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胤帝法身。
胤帝法身知道了通道,知道了可以進入死亡世界的方法,甚至知道了可以不經過幻海同意,進入幻海的方法。
胤帝法身,可以隨時進入帝陵,還能進入幻海。
下一次進入幻海的時候,他只需要帶着足夠的人手,猝不及防之下,在幻海之中,強勢鎮壓幻海氏,也並非不可能。
到了那個時候,幻海之中剩下的人,誰能擋得住。
不對,在告訴胤帝捷徑之事時,讓胤帝法身立下重誓,不會對幻海氏不利。
也不對,胤帝法身立下了重誓,但是卻有先決條件,那便是等他進入帝陵,再從帝陵的出口出去,拿到副本之後,這個重誓纔會生效。
如今根本沒有生效。
就如同他跟胤帝簽訂的盟約一樣,他只需要借山河圖,只要胤帝找到了副本,他的任務就完成了,之後做什麼都不會違反契約。
難道胤帝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在知道了通道的事之後,反過來也埋了陷阱?
幻海大長老的心,瞬間就亂了。
他根本不敢再待下去了,第一時間離開。
他一動,對於自身所在的遮掩,立刻變了位置,秦陽也終於看到,定天司的人反應迅速,第一時間衝了出去,還有一些人,也開始迅速的將整個定天司封起來。
秦陽已經看不到幻海大長老去哪了,但這種時候,幻海大長老肯定是出不去的。
念頭疾轉,瞬息閃過一堆念頭,秦陽果斷低喝一聲。
“跟着我。”
丟下這句話,秦陽飛速的向着定天司大門奔去。
幻海大長老心亂如麻,來不及多想,只能隱藏了自身,跟着秦陽向着大門衝。
大門處,一隊人一字排開,橫在大門口,有人看到秦陽之後,立刻攔住了秦陽。
秦陽嚷嚷了兩聲,胡攪蠻纏的跟那些人糾纏在一起。
幻海大長老趁着秦陽糾纏住幾個人的瞬間,衝出了定天司府衙,他也看到門上的幻獸,雖然看不到他,可是卻還是能察覺到幻術痕跡,目光跟着他,從門裡到門外。
幻海大長老不敢多待,甚至沒工夫去想,秦陽爲什麼要幫他逃離。
他只能飛速的逃離定天司附近,儘快離開離都。
但同時,秦陽嘲諷的話,卻如同魔障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心中響起。
他本身就有想法,有心利用胤帝法身,那反過來胤帝法身,也是有心利用他,隨時做好了翻臉準備,不是也很正常麼。
而現在的情況來看,很顯然是胤帝法身技高一籌,給他機會,讓他去做什麼,反過來再坑殺他。
這次若不是秦陽幫忙,他必定要暴露了。
幻海氏大長老,潛入到定天司府衙,這個事若是暴露,對於本身已經有破綻的幻海和幻海氏來說,絕對是災難。
心有惡念的時候,看誰都不像是好人,尤其是對方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可以說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當秦陽把一個念頭種下之後,只會有越來越多的猜疑。
兩個人註定不可能交心,本身就互相提防,這種猜疑,就會無限度的增大。
當幻海大長老險之又險,留下了一點點痕跡,才衝出離都的瞬間,心中的惡念,還有對胤帝法身的猜疑,便攀升到頂峰。
他沒去見胤帝法身,而是再次來到了秦陽的絕地莊園。
他想找到那頭金豬。
那頭被封印的金豬,成爲秦陽認識封印副本之人證據的金豬。
若前面的都是錯,那這頭金豬肯定也是錯的。
出乎意料的,金豬沒死,而且也沒有跑。
看到幻海大長老之後,金豬心中哀嚎一聲,怎麼又回來了?這些人還要臉麼,連一個小妖都要親自動手殺掉麼!
金豬毫無骨氣的五體投地,再次叫的跟殺豬一樣。
幻海大長老眼睛發紅,抓住了金豬,表情有些嚇人。
“誰?說,到底是誰封印的你?好多人裡,你肯定是認識幾個吧?說,名字,說不出來名字,我就宰了你!”
金豬被嚇了一跳,哀嚎着道。
“我哪知道他們名字啊,我只知道他們的封號,南海道君,葬海道君,後來被定天司抓了,封印我的人更多了,我哪知道名字啊,知道名字的那幾個,都死了,你知道了有什麼用啊……”
金豬的話沒說完,幻海大長老的手一鬆,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錯了,真的錯了……”
只是聽到那倆封號道君的名字,幻海大長老便明白,這事肯定跟秦陽沒關係了,這個被封印的金豬,出現在這裡,純粹是恰逢其會,或者是有人故意將他送給秦陽的。
最後一個可以側面佐證的東西,也徹底消散。
他心中的惡念和猜疑,瞬間就攀升到了頂峰,終於發生了質的變化,化作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反過來弄死胤帝法身。
既然胤帝法身來到了大嬴,還利用大嬴來坑殺他。
那他也可以利用大嬴,反過來除掉胤帝法身。
他再去毀了捷徑。
至此就再也無人可以進入那個死亡世界。
就讓那個死亡世界繼續沉寂下去吧。
這也不是最壞的結果。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
“我幫你們做一下演練?有問題麼?要是讓你們提前知道了,那還叫演練麼?你們只想着外面的敵人,有沒有想過,敵人可能已經先一步混進來了?
若是我趁亂做什麼,你們誰能知道?這就是漏洞!漏洞!”
秦陽看着周圍一堆面色不善的外侯,昂首挺胸,理直氣壯。
“你們要是有問題,去問你們衛大人吧,這是我跟衛大人商量過的測試,也是你們衛大人拜託我乾的。”
那些如同暴雨一般墜落的雷霆,是秦陽的手筆,根本不用追查,就能查出來了。
衛興朝黑着臉走來,先聽到的就是秦陽厚顏無恥,理直氣壯的聲音。
他想要否認,但秦陽說的沒錯,這次的確發現了漏洞,定天司府衙的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只是當初大帝姬事件。
他們想到的,都是對付外敵,所謂的封禁,雖說有對內的成分,可目標卻是對外的。
若是敵人真的先一步潛入進來,裡面的外侯衝出去了不少,府衙內的力量,反而會遭到削弱,若是先一步潛入進來的敵人,想要做什麼,得手的概率極高。
秦陽將這件事,說成他們之間商量好的突擊演練。
衛興朝現在也沒法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一言不發,黑着臉默認了這件事,手下們的表情也終於變了,再也沒人糾結秦陽瞎胡鬧。
“老衛,咱們之間就不需要道謝了。”秦陽樂呵呵的對衛興朝拱了拱手,蹲在大門口看戲。
衛興朝帶着人離去,估計是要趁機訓人了。
秦陽拍了拍大門上的鋪首,面帶笑容的低聲道。
“你放人進來,我權當不知道了。”
秦陽離去,鋪首之上,幻獸付出一顆腦袋,沉默了一下,繼續鑽了回去,它也什麼都不知道。
從來沒人潛入過定天司府衙。
回去繼續喝茶,秦陽心裡面盤算着。
既然幻海大長老在這個時候來了,還有胤帝法身參合進來,再加上頭顱出來的種種來看……
胤帝法身和幻海大長老湊到一起了。
幻海大長老,能冒險潛入到定天司府衙,只是爲了一個二長老和一個弟子,肯定是不夠的。
那就只有桌板畫了。
有幻海大長老,說不定胤帝法身也來到了大嬴。
既然會來大嬴,又有幻術高手遮掩,他肯定會去拜訪絕地莊園。
哎,可惜了金豬,當時它死活不肯走,多好的食材,還是可再生的,相當於一頭又一頭的大妖來當食材。
以後恐怕都不可能找到這麼好的食材了。
熬製一鍋絕世寶湯的想法,宣告破滅。
秦陽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胤帝法身和幻海大長老萬一真的狼狽爲奸,他的日子就難過了,他總不能一輩子都窩在定天司府衙吧。
說服了幻海大長老,自己跟那些事沒關係,他應該也信了。
不信的話,他肯定會提到山河圖的事。
幸好這個老傢伙以爲他不知道,生怕暴露那些事,根本沒敢提到山河圖和副本,他要是真提到副本的話。
秦陽還真不好回答。
畢竟,副本現在就在他的海眼裡。
被完全煉化之後,他就利用桌板畫自身的力量,將入口徹底封禁。
裡面的人除非能打破桌板畫,否則,絕對不可能強行衝出來的。
可惜,哪怕桌板畫,只是畫師作畫的一個附屬品,但目前這世上,應該也沒誰能從裡面將其打碎。
遙望着離都之外,秦陽一口將杯中之茶喝完。
心裡瞎琢磨着,從幻海大長老的反應看,挑撥離間的種子,已經埋下了。
那倆人肯定是相互提防,這顆種子能開出什麼花,暫且不知道。
但倆人的合作,肯定是進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