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格獸沉着臉不說話,悶不吭聲的扛着大殿走出死氣和奔雷長河對抗的區域。
那位樣子看起來像朱雀的女人,依舊伸出一隻手,綻放出一個護罩,將整座大殿護持在裡面。
出來對抗的範圍,就見那女人鳳目一凝,屈指一彈,一點黑光,驟然飛出。
在秦陽的目光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他的肉身本能,在察覺到危險的瞬間,便已經自然而然的動了起來,腰身微微一扭,避開了要害,那一點黑光,直接洞穿了秦陽的右胸。
秦陽開啓了霸王卸甲狀態的肉身,也毫無反抗之力,只有指甲蓋大小的洞口,淌着黑血,感覺不到疼痛,卻能看到,右胸的血肉骨骼,都在慢慢的消失,傷口也在漸漸擴大。
秦陽低頭看了一眼。
“看來真的跟我猜的一樣啊,我都說到這了,你們竟然還不敢殺我,到底是什麼事情,這般重要,必須要我去辦?或者,只有我能辦到?”
“你修成了某一種一字訣也沒有用,同爲一字訣,也要看人,等到到了大荒之後,幫我做一些事情,我會給你一條活路,不然的話,你會慢慢的腐爛,慢慢的神形俱滅。”
黑袍朱雀冷眼看着秦陽,被秦陽看穿了,她也不藏着掖着了。
秦陽說的是沒錯,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
就是要讓秦陽參與進來,他們特別瞭解如今大荒的情況,他們也知道當時的情況,巡天使能去求助,卻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秦陽。
針對巡天使是手段,卻不是最終目的,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巡天使死磕。
必須要讓秦陽參與進來,秦陽纔會陷入到一個針對聰明人的局裡,一步一步的自己走。
前面所有的戰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輸,其他所有人,包括天魔王什麼的,都只是隨時可以放棄的工具人,苦心經營的勢力,都可以不要。
他們要的只是最終的結果,是他們想要的而已。
說白了就是所有的戰鬥都可以輸,但戰爭必須贏。
他們更明白,想讓秦陽幫他們做什麼事,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不斷的給秦陽線索,給秦陽一些可以查到或者推測到的方向,讓秦陽主動去查,主動去做。
這纔是最好的辦法。
但他們卻還是低估了秦陽,低估了秦陽本身的實力,低估了秦陽竟然修成了一門一字訣。
到了這個時候,才忽然間醒悟。
不是他們忽略了,而是整個大荒所有的人,都忽略了這點,包括所有熟悉秦陽或者不熟悉秦陽的人。
秦陽身上最惹人注目的地方,從很早很早開始,就已經不是他本身的實力了。
其他地方的光輝,早就徹底遮掩了秦陽其實已經是個強者的光芒。
而且,早年秦陽還不是幽靈船長的時候,便已經傷了根基,損了本源,這個是有實錘證明的。
後來到了大荒,秦陽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之中狀態,後來可是也有不少人親自檢驗過的,秦陽根基大損,本源有虧,已經到了根本無法彌補,傷勢也無法恢復的地步。
這些統統都是有實錘的,後來秦陽基本沒出過什麼手,轉型去當幕後,大家也沒什麼好意外的,而且,除了戰力之外,其他地方的閃光點,變得越來越耀眼。
大家也就都把秦陽本身實力不咋地這件事,當成了理所當然的真理。
進階道宮都是走了狗屎運,可能是新帝投桃報李,用一堆極品資源,硬生生的將他堆到了道宮的。
這就是爲什麼秦陽都進階道宮了,還是沒誰在意過秦陽戰力的原因。
當所有人都默認一件事,當其爲理所當然的真理時,有人說不是,那便是譁衆取寵,腦子有問題,自己菜還非得說秦陽實力特別強。
就算是自己親自體驗到了,也會有一種固定觀念崩塌的感覺。
所以,如今他們的所有計劃,都算是不錯,雖然一直失敗,可最終目的卻達到了。
秦陽已經站在這裡了,跟着他們一起乘神樹,強闖罡風層。
如今要做的,就是控制秦陽。
秦陽看了看右胸的傷口,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
手指沾染了黑血之後,立刻開始腐朽,血肉消失,露出了皮下如玉白骨。
秦陽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笑了笑。
催動移花接木的神通,傷口出不斷的長出一朵朵黑花,可是傷口上的黑血卻沒有絲毫減少。
移花接木的神通,都無法抹掉這些黑血。
很顯然,有一字訣的力量參合其中,移花接木的神通,不夠用了。
他念頭一動,催動思字訣的力量,覆蓋到手指,手指一抖,沾染了黑血的地方便隨即崩斷,然後拿出魔刀,直接將右胸傷口附近的血肉都剖掉。
瞬間,崩斷的手指和被剖出的血肉,便化爲黑血,滴落到秦陽準備好的葫蘆裡。
龍血寶術和充斥着生機的樹汁一同發揮作用,缺失的部分,一個呼吸之後便徹底恢復。
秦陽將左手擺在面前,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
“你說的沒錯,一字訣本身,的確沒法對比強弱,只有修士修出的一字訣力量,有強弱之分,你身上的力量,遠超於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使用的是哪門一字訣的力量。”
說到這,秦陽擡起眼皮,看向黑袍女人。
“但,我猜,你根本不會一字訣,對吧?
甚至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從來沒遇到過第二個會一字訣的修士。
不然,你在知道我至少入門了一門一字訣的情況下,怎麼還會用這種力量,讓我屈服?
不過,不會一字訣,卻能用一字訣的力量,除了入門一字訣的修士之外,似乎並沒有這種法寶,那依然還身負這種力量的情況,似乎就只有一種了。
你當年中了一字訣的力量,卻依然沒死,或者說,沒死透,天長日久之下,你自己都可以開始簡單的利用這種力量了。”
秦陽看着黑袍女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些變化,他微微一笑。
“神樹出現這種變化,就是你乾的,對吧,瘋狂屠殺,也只是爲了給你續命,難怪我感覺你們好趕時間,是沒法等下去了,再等下去真的會死了,是吧?
我曾收到過朱雀的信,她的確沒法說出什麼,但她還是給了我線索,我費盡力氣,好不容易纔找到一點頭緒。
從九種法門中找到的,因爲我發現,九種法門之間相輔相成,最後竟然有合成一種法門的趨勢,但我水平有限,沒法合成一門,我卻對這種法門到底是要幹什麼的,有了好幾種推測。
當看到你,用朱雀的身體走出來的時候,我終於確定,那不是一種法門,而是有好幾種效果。
那是一門極強的防護法門,也是封印法門。
你沒自己的身體,只能用別人的身體,但現在,你卻再也沒法更換了,你們利用朱雀,朱雀也陰了你一把,從你佔據朱雀身體開始,你的路就窄了,你的時間徹底不多了。
你要我做的事情,就是去救你,在你這具身體若是死了,你就真的死了。
所以,你根本不敢殺我,殺我就等同於自殺。
噢,說到這,我猜,讓我來到這,你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所以醜格根本不殺我,是想讓你將我奪舍吧,讓我去做什麼事,哪有用我的身份,我的身體,你們自己去做來的舒服。
可惜,你沒法奪舍了,沒法佔據我的身體、神魂、記憶等一切,你只能讓我去做,但卻錯過了我的實力,致命的低級錯誤啊。”
說到這,秦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所有修士,與人對戰的時候,第一時間需要考慮的便是對方的境界、實力,是所有,無一例外都是這般考慮。
哪怕不是以戰力見長的,也會被考慮到。
這些傢伙費盡心思,犯的最大的錯誤,竟然是一個人人都必須去考慮的因素。
“順帶提一嘴,我所知的奪舍之法,能除了主觀意識之外,完全奪走的奪舍之法,就只有三身寶術,你用的是哪一種?
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所有修行過三身寶術的人,一個好下場的都沒有,無一例外,包括三身寶術的創造者,三身道君!”
秦陽笑的醜格獸和黑袍女人,臉色都黑的快滴出墨汁了。
他們的計劃的確很完美,前面一直輸,前面所有的動作都被破滅,甚至在乘神樹強闖罡風層的時候,將秦陽引到這裡,都完美了。
這個女人的實力,絕對不止法身,所以,秦陽來了之後,被她奪舍成功,然後用秦陽的身份和身體,去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機會挺高的。
想法的確不錯,可惜,錯過了秦陽實力。
另外,被看起來似乎一蹶不振,徹底廢掉,一心求死的朱雀,一刀捅在了致命七寸上,奪舍就成了一個笑話。
他們便不敢殺秦陽了,秦陽說的沒錯,殺了秦陽,那黑袍女人基本就等於自殺。
現在無論他們要幹什麼,都已經可以算是破產了。
秦陽望着黑袍女人的臉,想起當時抽了朱雀幾巴掌時說的話,朱雀最後走的時候,秦陽還以爲她真的會一蹶不振,滿腔仇恨,卻再也一事無成了。
當時心裡挺遺憾,也挺失望的。
曾經從無敗績的第一使長,栽了一個大跟頭之後,便徹底廢了,秦陽心裡還覺得,她是順風順水太久了,心理素質太差了。
哪想到,朱雀依然一心求死沒錯,可卻被他說動了,她的命已經不屬於她。
她在天魔王的記憶開始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如何去報仇的方法,徹底以絕後患的方法。
她主動找到了醜格獸這裡來送死,獻祭了自己,將自己變成了囚籠,將眼前的黑袍女人,困死在她的體內,只要她這具身體徹底死了,黑袍女人也會跟着去死。
這一天不會太晚,因爲她的身體,根本無法讓黑袍女人撐多久。
在法相被廢,實力暴跌的情況下,一擊命中七寸,讓一個她基本不可能是對手的仇敵,跟着一心求死的她一起陪葬。
秦陽覺得之前失望可以收回來了,這纔是他印象中的朱雀,應該有的樣子,她不會敗,最差最差也就是個平局,跟一個比自己強得多的人同歸於盡,起碼也算平局了。
看着醜格獸扛着大殿走到主幹範圍,秦陽擡起頭看了看,第一波遇到的奔雷長河,已經開始沖刷神樹,神樹雖然龐大無比,哪怕是葉子的質地也堪比法寶,肯定是沒這麼快被磨去的。
但如今,神樹最外層的防護,已經崩碎,那些力量衝擊着神樹本體,最強的浪潮,衝擊到主幹附近,也用不了多久了。
秦陽收起魔刀,看着這一幕。
“跟你們說了這麼久,時間也差不多了,來吧,你們別指望我會幫你們做什麼了,有本事就現在殺了我吧,你們不殺我,我也要幹掉你們,你們一起上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見秦陽身上驟然浮現出大量魔氣。
那些從巨葉上滑過的奔雷長河,如同受到了吸引,浪頭一卷,拐了個彎,便衝向了秦陽所在的地方。
秦陽一步跨出,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只有逸散出來的魔氣停留在那裡。
眨眼間秦陽便收斂了體內所有魔氣,將其存在海眼的一角,出來之後,直接出現在奔雷長河裡,他周身雷光閃耀,瞳孔中虛雷閃爍,直接按照雷罰真經的法門,開始運轉。
無數浩大陽剛,最是純粹不過的雷霆,灌入他的體內。
他同時運轉葬海修髓典,強行去適應這些雷霆的力量,同時生機貫穿全身,不斷的修復飛速損傷的身體,在適應的同時,開始利用這些力量,修行雷罰真經。
黑袍女人和醜格獸都準備好出手了,卻看到秦陽被捲入奔雷長河,轉瞬便消失不見。
他們倆站在原地,頗有些懵,因爲他們看到,這次秦陽想來利用魔氣引雷,卻把自己給劈死了。
在那刺目的奔雷長河裡,秦陽焦炭一般的身體,慢慢的煥發生機,以一種極爲可怕的速度,飛速的適應這些力量。
等到適應的差不多了,秦陽遙望着神樹之外,一望無際的奔雷之海,主動一頭紮了進去。
等了這麼半晌,跟那倆貨逼逼一大堆,等的就是奔雷大部隊到來。
正面剛,他肯定打不過那倆的,淡淡一個醜格獸,都有些勉強了,再加上一個一擊便能將他破防的可怕女人,正面硬槓,那是自尋死路。
有地利可以利用,有遠超自身力量,至少上萬倍的力量可以利用,爲什麼非要跟一個純粹的體修一樣去正面硬槓倆打不過的傢伙。
渾身焦黑的秦陽,一頭扎進了奔雷之海里,他要耗死醜格獸,耗死黑袍女人,可從來沒打算只靠自己的力量。
等到適應下來之後,就引動着這片奔雷之海,淹死這倆貨,讓他們平白無故的來找自己麻煩。
等到弄死他倆之後,棺材都不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