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嬌嫩嫩的小手要是果真被打了二十戒尺,可不就是要廢掉了麼?
糰子這一番哭訴下來,站在身後的百里笑都忍不住要爲他高聲叫好了。【..】
瞧這孩子說話多有水平,完全把“裝可憐”這一招發揮的淋漓盡致深入骨髓了呀。寥寥數語間,一個狠心父王的形象便躍然紙上了有沒有?
想當初,這一招還是他指點的,沒想到這小傢伙已經運用的如此自然嫺熟了。
沈千沫看着懷中小人兒泫然欲泣的模樣,有些無奈的扶額。如果不是清楚這對父子日常的相處模式,她說不定就真的信了。
可是她知道,打二十戒尺一說絕對是這小子自己扯出來的。孟元珩這傢伙雖說打小對糰子的管教是嚴厲了些,也不是很待見自己這個兒子,不過起碼的分寸還是有的,怎麼也不可能把他的手打殘掉。
“你父王讓你背的是哪本兵書?”沈千沫有些好奇的問道。
糰子從沈千沫懷裡探出頭來,嘟着小嘴答道:“是《武經七略》。”
聞言,沈千沫也不禁嘴角微抽。孟元珩,你是有多想摧殘你兒子。《武經七略》少說也有上萬字,書中語言晦澀難懂,講的又是精深的戰略戰術,你讓一個才三歲半的小小孩童整本背下來,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孃親,昱兒真的很努力在背了,可是那本書真的很難背,好多字昱兒都不認得,怎麼辦?”糰子可憐巴巴的瞅着沈千沫,圓溜溜的大眼裡面有晶瑩的淚花閃爍。
就算明知這孩子言過其實,有做戲的成分在裡面,可沈千沫還是被他這副委屈討好的模樣心疼了一下。“那這次我們就先背第一略好不好?”
“可是父王那邊??”糰子囁嚅了幾下,似乎是害怕他父王會責怪下來。
“回頭孃親會跟你父王說說的,不過你得把第一略在你父王面前流利的背一遍,把那些字全都認熟了,知道嗎?”沈千沫語氣溫和,卻帶着不容改變的堅持。
“昱兒知道了。”糰子忙不迭的點頭,立馬雙眼晶亮,神色雀躍,親暱的偎進沈千沫懷裡。“昱兒就知道孃親最好了!”
第一略是七略裡面字數最少的,還不足一千字,以他的記性讀個兩三遍就能背下來了,這還不容易。
眼角餘光偷瞄到身後的百里笑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他不屑的扯了扯嘴角,繼續往沈千沫懷裡湊了湊。
正在暗自得意間,忽然傳來百里笑刻意提高的聲音:“參見王爺。”
父王回來了?聽見百里笑這一聲喊,糰子同學渾身一僵,只得不情不願的轉過身子,朝門口看去。
書房門外,一襲絳紫色滾雲紋錦袍的高瘦男子正擡腳跨入門檻,滿頭白髮隨意紮起,映襯着他雪山寒冰般冷酷無情的眼眸,使他整個人都由內而外散發着冷冽的寒意,還有那與生俱來的王者貴氣。
三年的西北統治經歷,使得孟元珩身上冷漠如冰的氣質更甚了幾分,那毫無溫度的眼神彷彿能冰凍一切,或許也只有在自己的愛妻面前,他的眸中才有些許暖意。
“父王。”糰子在沈千沫懷裡動了動,低低的輕喚了一聲。
見糰子又黏在沈千沫身上,孟元珩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百里笑見此忙趁機告退,臨去之前遞給糰子一個“你好自爲之”的眼神。
“糰子,到父王這兒來。”孟元珩進門落座之後,對膩在沈千沫懷裡的糰子沉聲說道。
糰子嘟了個小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沈千沫身上下來,慢慢走到孟元珩身前。孟元珩一把將他抱到自己腿上,趁沈千沫沒注意的時候,擡手捏上他白嫩的道:“你一個大胖小子,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還總是賴在你孃親身上,也不怕把她累着,嗯??”
“昱兒纔不胖??”糰子在孟元珩懷裡使勁掙扎着,不滿的抗議道。
要說重,父王你比我重多了好嗎,你還不是照樣經常靠在孃親身上,孃親不是也沒累着麼?
可是孟元珩兩隻手牢牢鉗制着他的腰,任憑他如何使力,始終無法掙脫。
“孃親??”他求救似的朝沈千沫看去。白嫩的小臉蛋被孟元珩剛纔那麼一捏,現出一大片紅印,再配上他委屈的小眼神,那叫一個我見猶憐。
沈千沫豈會看不出他父子二人之間的那點小把戲,見此也只能無奈道:“好了,阿珩,放糰子下來。”
孟元珩輕哼一聲,把糰子放下,暗中遞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自己坐椅子上去。”
哼,裝可憐博同情這種招數,都是本王玩剩下的,不管用,知道麼?
糰子扁着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怨的看向沈千沫,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倒讓沈千沫有些於心不忍了,對他張開雙臂道:“昱兒乖啦,孃親抱抱。”
糰子大喜,立馬快步上前,在他父王出聲制止之前,便已經撲進沈千沫懷裡,笑的又甜又軟,還不忘偷偷遞給自己父王一個得意的小眼神。
哼,管他什麼招數,只要在孃親這裡頂用,就是好招數!
孟元珩不禁氣結。他這算是栽在自己兒子手上了麼?
起身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放在沈千沫面前,他看着膩歪在沈千沫懷裡的糰子,涼涼的說道:“明日父王和你孃親要出城一趟,你記得在家裡好好的做功課。對了,那本《武經七略》背的如何了?”
出城?父王和母妃果真要出遠門,把他一個人丟在王府麼?糰子心中警鈴大作,眨巴着大眼問沈千沫道:“孃親,你和父王要出遠門麼?”
沈千沫嘴角微僵,“呃,也可以這麼說……”伏龍山距此地足有三十多里路,應該也算是遠門吧。
糰子立馬來了精神,聲音也變得愈加軟糯了起來。“孃親,昱兒可以一起去麼?昱兒很久沒有出過門了,整日在王府裡呆着好悶的……”
“這……”沈千沫擡頭朝孟元珩看了一眼。糰子見此,知道決定權掌握在自己父王手上,轉眼便對孟元珩極盡諂媚道:“父王,昱兒保證會很乖的,昱兒等一下便把《武經七略》背給父王聽,就讓昱兒和你們一起去吧,好不好?”
孟元珩挑挑眉,假作沉吟道:“一起去麼……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父王有個條件……”
“什麼樣的條件昱兒都答應!”糰子眨巴着眼睛,連連點頭,想到能和父王母妃一起出門去玩,他就覺得格外興奮。實在是他已經被悶在王府裡太久了。
於是,那天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武經七略》背下來半本,又答應他父王等出門回來後去璧山書院住一段時日,這纔得到孟元珩的首肯,同意第二天帶他一起出門。
得知自己可以出門遊玩,糰子同學那個興奮勁兒就別提了,可是人一興奮,便容易失了警覺。等糰子意識到自己上了他父王的當之後,已是事成定局無力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