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糰子同學顯然還不夠覺悟,思母心切的他只顧緊緊摟着自家孃親的脖子,向她訴說自己對她的思念之情,直到進了花廳落座,還是一刻也不肯放手。
孟元珩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糰子從沈千沫懷裡拎過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乖兒子,你就一點兒也不想父王麼?父王對你可是想念的很呢!”
糰子猝不及防的被自己父王暗算,心有不甘的在孟元珩懷裡掙扎了幾下,卻發現根本沒用,只得扁了扁嘴,面帶委屈道:“孩兒當然也很想念父王……”
說完,還情真意切的湊上去在孟元珩的臉上也左右親了幾下,頓時溼乎乎黏答答的口水抹了他整整一臉。
雲翳見孟元珩咬牙切齒的神色,忍不住笑出聲來,暗中朝糰子做了個“威武”的手勢之後便告退離開,去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人家一家三口久別重逢,他還是別留在這兒礙眼了。
孟元珩看着懷裡這個小人兒奸計得逞的賊笑,簡直哭笑不得。這小子是不是太久沒被他收拾,所以皮在癢了?
將懷中小人兒抱離自己一些,他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淡然道:“既然想念父王,想必也沒有忘記父王臨走時佈置給你的那些功課吧?在書院可有每日跟着太公好好唸書啊,嗯……”
孟元珩拉長了尾音的問話還沒有完,糰子的小臉就瞬間垮了下來。
這些日子沒有惡毒父王在身邊摧殘,太公、舅公和大舅舅他們又都寵着他,他在書院上躥下跳的滿山跑,都快玩瘋了,哪裡還會記得孟元珩臨走時給他佈置的那些功課?
一看糰子眼神飄忽左右躲閃的樣子,孟元珩就知道這個小鬼心虛了。
“墨心,去把小世子的功課取來。本王倒要看看,你這小子到底是有多想念父王和母妃,以致於連功課都荒廢了。”
接收到小世子向自己投來的哀怨眼神,默立於一旁的墨心抽了抽嘴角,內心很是崩潰。
小世子你對着我哀怨有什麼用,早提醒過你要按時完成功課的,誰讓你總是拖拖拉拉,聽不進去呢。現在可倒好,連臨時抱佛腳都來不及了。
不知道王爺見到小世子那些才做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功課,會不會大發雷霆呢?
墨心無比鬱悶的暗歎了一口氣,領命後垂首匆匆而去。
看着墨心離開的背影,糰子就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從孟元珩腿上爬了下來,走近沈千沫,也不敢撲到她懷裡了,只是可憐巴巴的望着她,“孃親……”
父王什麼的,果然是最討厭了。
沈千沫當然也看出來了,這孩子打小就比其他小朋友聰明機靈,不過就是有時候心眼太多。雖然她也不太贊同這麼小孟元珩就佈置如此之多的功課給他,但是既然已經佈置下去了,那麼無論如何也必須完成,否則很容易養成小孩子偷奸耍滑的不良習慣。
“跟你父王認個錯,回頭儘快把落下的功課補上,知不知道?”她無奈的揉了揉糰子的頭,正色道。
糰子也知道自己有錯,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千沫和孟元珩一眼,乖巧的應道,“孃親,父王,昱兒知錯了。”
“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沈千沫含笑柔聲道,“昱兒,唸書可不能半途而廢,要持之以恆的堅持下去。還有,答應過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要輕易答應,記住了嗎?”
“昱兒謹記孃親教誨。”糰子大眼晶亮,認真的點了點頭。
“嗯,昱兒乖啦。”沈千沫拉着糰子的小手,轉頭對孟元珩道:“阿珩,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孟元珩點點頭,見糰子真心認錯,神色也緩和了下來。
但是身爲如今西北的主事者,對於孟元珩和沈千沫兩人來說,又哪裡會有這麼多時間讓他們空閒下來。一回到陌城,大堆的政事早已在等着他們處理了。
書房裡,孟元珩對着案上厚厚堆積的一疊卷宗摺子,臉色陰沉的朝着坐於一旁雲淡風輕狀的謝純和謝鳴玉父子倆,咬牙道:“本王記得臨走之時,不是把西北的事務全權交由鬆月居士和鳴玉公子處理了嗎,怎的還會有這麼多摺子?”
“這些事都是需要王爺親自過問和決策的,至於其餘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和鳴玉能夠解決的,已經處理妥當了。”謝純捋着下顎黑鬚,一派儒雅溫文,風度翩翩。
你倆就可勁兒裝吧,別以爲本王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孟元珩暗暗磨牙,在心裡腹誹道。
可是這父子兩人的脾氣簡直好的讓人恨,對着他們,任憑你有再大的火,也像是一拳打在了棉絮上,失去了着力點,這火自然也就發不出來了。
沈千沫端着一碗藥汁從門外走進的時候,見到的便是自家夫君埋首在小山一樣的摺子裡,奮筆疾書的樣子。
聽見她進門的聲音,他擡起頭來,看向她的眼神無比委屈。
她當然知道這傢伙在委屈什麼,不過對於她和孟元珩扔下西北一大堆事務留給舅父和表哥處理,他倆卻在外面遊玩了一個多月纔回來這件事,她其實是有些心虛的。所以對於孟元珩到現在還在耍無賴的行爲,她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偏幫和縱容。
沫兒,你果然偏心。孟元珩撇了撇嘴,看着她的眼神轉爲哀怨,俊臉上寫着大大的三個字:不開心。
沈千沫對這個年紀越大卻越幼稚的男人也是一臉黑線,將手上的藥碗遞到他面前,無奈道:“先把藥喝了吧,歇會兒。”
在他們去北狄的這段時日裡,司徒恭已經成功用烈火蓮的配方研製出了寒毒的解藥。只需連服七日,孟元珩體內的餘毒便可徹底清除了。
孟元珩難得配合的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帶了幾分熱切的提議道:“沫兒,等吃完這藥,咱們就帶着天璘上天山,可好?”
還不等沈千沫迴應,謝鳴玉在一旁出聲道:“恐怕王爺短時間內都無法離開陌城了。”
“這是爲何?”孟元珩斜視了謝鳴玉一眼,不悅道。
謝鳴玉還是笑的一臉溫和,然而卻無情的打斷了煊王爺又想偷懶帶着沈千沫出去逍遙的無恥念頭。“半個月之後就是西北三年一度的春季科考,這可是西北開辦的第一次科舉,王爺絕對不能缺席,必須留在陌城坐鎮。”
在西北三年,因着縹緲先生定下的家規,謝家的人雖然也時常幫忙處理政務,但是卻很少參與定策和權力之事,對於孟家軍的軍務他們更是絕不插手。
這不僅是對謝家的保護,更是對沈千沫的一種護佑。對於謝家人對她的情意,沈千沫感動之餘,也只能盡她所能爲謝家籌謀了。
孟元珩嘴角一僵。該死的,早知如此,他就千方百計的在北狄多賴一些時日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