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墨寒山果真還在人世,那麼他此次殘害幼童拋屍關帝廟的舉動,恐怕是得知墨青山在京城的消息,故意在向他,或者是在向整個墨門挑釁。
只因前任長老嫉惡如仇,眼裡容不得半粒沙子,對墨寒山愛之深責之切,對他自甘墮落私自修習魔功的行爲十分惱火,在將他囚禁寒潭之時曾警告過他,若是不在寒潭好好面壁思過,痛改前非,就挖去他雙目,讓他再也無法修習這門魔功。
墨門既然號稱天下第一門,而墨青山又是墨門最高掌事者,德高望重,陸子卿對他這番話並未質疑。
只是這墨寒山被趕出墨門已有多年,人海茫茫,追查他的蹤跡猶如大海撈針,甚是艱難。
就在陸子卿打算全力追查墨寒山這條線的時候,這五個孩子的身份也被一一確定。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五個孩子均出身顯貴。三個是京城頗有些地位的富商之子,這也就罷了,另外兩個的身份更讓陸子卿頭疼。
一個是當朝御史範中陽之子,而另一個更不得了,是南陽王之子。
雖說這些顯貴之家子孫衆多,而且這幾個孩子都是庶出,平日在府裡可能並不受重視。可是現在以這樣的方式被人殘害致死,擺明了就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這口氣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範御史和南陽王輪番到明德帝這裡哭訴,要求嚴懲兇手,還他們一個公道。幾大富商更是聯合起來,帶着他們的妻室小妾每日在刑部外面哭天搶地。
所以這些日子,陸子卿爲了這個案子很是崩潰。
這日,他又一次被明德帝宣召去勤政殿見駕。
勤政殿內,明德帝端坐於殿上,殿下,一邊站着孟天珞、孟天珝,另一邊則是南陽王和御史範中陽,兩人正一臉氣呼呼的看着他,好像是在怪他查案不力,遲遲抓不到兇手。
陸子卿微微皺了皺眉,看今日這陣仗,似乎有點麻煩。
明德帝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些日子以來,他總覺的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極易疲累,又時不時的被範御史和南陽王眼淚鼻涕的騷擾,本就不勝其煩。現在見這案子遲遲沒有進展,見了陸子卿當然沒有好臉色。
他臉色不善的看了眼跪在殿下行禮的陸子卿,勉強說了一聲:“平身。”
“謝皇上。”
陸子卿站起身,便聽到明德帝沉聲發問:“陸卿家,那五個孩子的案子可有進展?”
“回皇上,那墨寒山失蹤已久,要查他的蹤跡並不簡單,臣正在全力追查。”陸子卿弓身回答。
“哼,陸大人爲何如此篤定,這件案子的兇手是墨寒山,而不是墨青山呢?本王可是聽說那墨寒山早在20年前就已經死了,陸大人該不會是爲了包庇墨青山,才故意將罪名推到一個死人頭上的吧。”對面傳來孟天珞陰沉的聲音。
“珞王殿下何出此言?下官與墨青山並不相識,何來包庇一說?”陸子卿不卑不亢,目光坦然,直視孟天珞問道。
“別以爲本王不知道,那墨青山現在是沈家大小姐的義父,而陸大人與沈大小姐經常一起出入刑部,關係似乎非同一般。本王認爲,陸大人完全有可能爲了沈大小姐之故,包庇墨青山。”孟天珞也毫不退讓,說的有板有眼。
陸子卿對孟天珞生出一陣反感。沈千沫是未來煊王妃,孟天珞這番話,對他是沒什麼損失,可是卻會影響沈千沫的清譽。他立馬迴應道:“珞王殿下請慎言,沈大小姐是未來煊王妃,此事人盡皆知,下官只是敬服於她查案的能力,邀請她幫忙而已,別無其他。”
“陸大人何必急着維護未來煊王妃,本官倒覺得是陸大人辦案不力,能力不足。那墨寒山是墨青山胞弟,同樣是墨門中人,就算本案的真正凶手是他,想必也與墨青山和山東墨家脫不了干係,陸大人爲何遲遲不將墨青山收押,又爲何不去山東墨家進行詳查?”範御史在一旁說的義正辭嚴。
御史範中陽人稱“鐵齒銅牙”,彈劾起官員來那絕對是鐵面無私,口不留情。
南陽王也在一旁幫腔。“哼,那墨青山也不是個好東西。本王聽說,那個前朝餘孽殷湛可是他一手養大的,也不知是何居心。皇上,就憑收養前朝餘孽這一點,墨青山就罪該至死。”
也難怪南陽王如此憤怒。他的女兒孟芙和女婿陶知睿在雲州寶寧寺大火中喪生,雖然是無極教所爲,但是如果當年墨青山沒有收養殷湛,無極教又怎麼會死灰復燃?現在自己兒子的死又跟墨門有關,讓他怎能不對墨門恨得牙癢癢。
墨青山收養過前朝餘孽?在場衆人包括明德帝陸子卿等人都是面上一驚,顯然衆人都不知道此事。
殷湛在墨門學藝時,墨青山礙於他敏感的身份,並未將他養在身邊,因此,他收養殷湛一事,除了墨門中幾個親信之外,其他人並不知曉。這南陽王也不知是從哪裡探得的消息。
其實南陽王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消息是他在幾日前忽然收到的一封匿名信中所得,他也不知真僞,不過倒真是個扳倒墨門的好辦法。
“南陽王,你所言是否屬實?”明德帝黑沉着臉,極力壓制着心中的不悅。
“回皇上,臣也是近日才得知這一消息,還未加以查證,由於事關重大,臣不敢隱瞞。至於消息的真假,臣以爲,派人去山東墨家查實一下便可驗證。”南陽王說道。
“皇上,臣認爲南陽王言之有理。若是那墨青山在明知殷湛是前朝餘孽的情況下,還將他收養的話,那真是其心可誅。”範中陽附和道。
明德帝年歲漸長,對權位的慾望卻不減反增,特別是最近,時常精神恍惚,總覺得自己的帝位岌岌可危,怎能容忍底下有對自己懷有二心之人?
於是他立即下旨,命陸子卿對墨青山暗中嚴加看管,不可打草驚蛇,命羽林衛即刻出發,前往山東墨家查證墨青山收養前朝餘孽一事。
羽林衛是大晟朝歷代皇帝的親信,直接聽命於皇帝,且只服從於皇帝一人。他們的偵察機構遍佈天下,辦事效率極爲高超。
數日後,從墨家搜出的一塊古玉便呈到了明德帝面前。
這是一塊溫潤有方的白玉,雕刻精美,玲瓏剔透,泛着盈盈光澤。
明德帝死死的抓着這塊玉,眼裡卻是熊熊怒火。
這塊玉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一個“殷”字。
這是前朝殷家皇室的信物,是歷代殷姓皇帝隨身攜帶的玉佩。
墨青山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私藏前朝皇室信物。莫非他想造反?
墨門在江湖上極有地位,墨家門人衆多,又人才輩出,要是墨門造反,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不得不防。
思及此,明德帝對跪在自己面前覆命的羽林衛統領下令道:“派人將墨家上下一干人等嚴加看管,以收養前朝餘孽私藏前朝皇室信物之罪將墨青山速速抓捕歸案。”
珞王府書房內,刑師爺正在向孟天珞稟報:“王爺,剛剛收到消息,皇上已經命羽林衛將墨青山收押,山東墨家也被監視了起來,看來皇上要對墨家下手了。”
孟天珞露齒一笑,在燭火的映照下,這個笑容顯得格外陰森。“很好。墨家素來與煊王府交好,除掉墨家,也就削弱了孟元珩一部分勢力。對了,那個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對孟元珩下手?”
刑師爺回道:“那人說時機馬上就到,讓王爺稍安勿躁。”
孟天珞陰鷙的眼眸閃過一道寒光。孟元珩,算你倒黴,誰讓你入了那個老不死的眼呢。你等着瞧,本王會讓你一無所有,你的軍隊,你的地位,包括你的女人,本王要一件不落的從你手裡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