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涼州去往京都要跨越三府五州十二縣郡。
長路漫漫,路卻在腳下,從春走到了夏,距離京都長安便愈發的近了。
羅三變不知道許小閒爲什麼走得如此之慢,許小閒每到一個地方几乎都會去田間地裡看看,或者蹲在地頭瞧瞧那些已經插好的秧苗,也或者就坐在那田埂上和那些老農嘮嗑着關於農事關於生活的話題。
這一切都看在羅三變的眼裡,他愈發的弄不明白這位爵爺的性格了——
在畫屏關時候,許爵爺是勇猛的將軍,是凶神惡煞的殺神。
在當陽驛的時候,許爵爺是冷酷並無情的性子,他讓來福敲斷了那些人的四肢甚至最後要了那些人的命!
他在做那一切的時候臉上的神色都沒有絲毫的波動,處之泰然,彷彿司空見慣。
可出了當陽驛之後的許爵爺,他的那張臉忽然之間就變得明媚了起來,就像這往南而行的春一樣,有和煦的陽光,也有燦爛的鮮花。
就算偶有春雨,也不再如北境之地那麼涼。
這停停走走的便入了夏。
只不過初夏時節的氣溫並不高,原野裡的草變得更綠,草間的野花也開的更繁盛,只是九曲池旁的那些桃花定然已經凋零。
大辰八年六月十五!
足足走了三個月的許小閒終究還是抵達了長安!!
這是一個陽光清麗的早晨,就在長安北城門外的那條兩側栽種着許多梧桐樹的棲鳳大道上,兩千黑甲騎兵肅然而立,這令守衛這方城門的趙立羽將軍頓時緊張了起來。
此刻的城門早已開啓,站在城門兩側的原本頗爲慵懶的守門士兵此刻也都緊張了起來。
他們握住了腰間的朴刀,站在了城門口,和那兩千黑甲騎兵遙遙對視。
許小閒下了馬車,帶着羅三變和羅一刀以及稚蕊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他僅僅是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城門口的劍拔弩張的士兵,他的視線落在了這座宏偉的城牆上。
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道兩端望不到盡頭,高越三丈的城牆,眼裡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很是恢弘啊,你們說要攻下這座城……需要多少兵力?”
羅三變一怔,難以回答,羅一刀想了想說了一句:“當年雲樓先生入城,這城門是從裡面開的。”
許小閒點了點頭,“所以城牆哪怕再高再堅固,若是內部爛了……它的存在就不再是抵禦外敵,反是困住了裡面的人。”
“看來我的那位未來的岳父沒有告訴這守城的軍士我來了。”
羅三變又愣了一下,“爵爺,莫非你真要殺進去?”
“怎麼,都這時候了你還以爲我在說笑?”
“這進去倒是容易,可若是要再出來……”
“只要進得去,就出得來,”許小閒拍了拍羅三變的肩膀,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會輕功只需三下就能翻過這道城牆。”
羅三變頓時就差點哭了,心想你許爵爺倒是會輕功能飛,可我是實打實的書生真的不會武功啊!
就在這時候,城牆上的趙立羽將軍已經召集了三千守城士兵,他們站在了城牆上,手裡的弓箭瞄準了許小閒等人。
“大辰京都重地,若無旨意,嚴禁帶兵入城,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許小閒雙手攏着嘴衝着上面一聲大吼:“本少爺乃涼浥縣子,封皇命入京面聖!”
趙將軍一驚,這位許爵爺入京面聖之事他當然早已知曉,甚至他還聽聞了許多關於這位爵爺的事!
比如北境之戰。
也比如畫屏關遇襲。
“許爵爺,皇上並沒有允許你帶兵入城!你可帶隨從十人入城,其餘人等……退後五里駐紮!”
“將軍,皇上並沒有說不允許本爵爺帶兵入城,還請將軍約束好手裡的士兵,莫要發生了不必要的衝突!”
“不可!此乃皇都規矩,哪怕是王侯將相也必須遵從!”
“我若是非得帶兵進去呢?”
“那你就是謀逆之罪,當誅!”
許小閒轉頭就走,面色依舊雲淡風輕,但羅三變卻聽見了他對羅一刀下達的那個冰冷的命令——“殺進去!”
城牆上的趙立羽將軍還以爲許小閒要退走,可片刻之後,他陡然看見下面那兩千騎兵取下了背上的弓弩,緊接着便看見居前的那名將軍手裡的長刀向前一揮……
“小心,關城門!射……射死他們!”
城門口進出的百姓頗多,原本這些百姓們還站在兩側猜度着這又是那一位將軍凱旋還朝,沒料到聽見的卻是那位從北境而來的許爵爺。
大辰三公主的駙馬爺啊!
大辰第一才子呢!
他們本想將這位爵爺看個仔細,可這位許爵爺已經上了那輛馬車。
他們尚未醒過神來,兩千鐵騎居然向這京都的北城門發起了衝鋒——
這是要幹啥?
許爵爺莫非要造反不成?
就在他們震驚的視線中,那些馬背上的士兵突然站了起來,他們端起了手裡的那張巨大的弩向城牆上扣動了機擴!
諸葛連弩強大的射程和威力在這一刻再一次顯露無疑,隨着兩千人第一輪的齊射,城牆上的守軍頓時有人中箭,三千守軍被這一輪射擊給壓了下去,愣是沒有時間射出一輪箭羽。
駿馬在提速,越來越快。
兩扇巨大的城門在緩緩的關閉,圍觀的羣衆在這一瞬間慌亂,他們也紛紛向城門口涌去。
沒有人料到這城門處會發生如此驚變,趙立羽也壓根就沒想到許小閒會有如此大的膽子。
“速報禁衛軍,許小閒謀反攻城,請求禁衛軍支援!”
“特麼的入箭樓給老子射死他們!”
“城門怎麼關得這麼慢,多去一些人,快點!”
城牆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等到那些士兵進入箭樓,許小閒的馬車已經到了城牆之下,羅一刀一刀向那就快關上的城門劈了過去。
他的身子從馬背上躍起,身隨着刀走,他穿入了城門,長刀再起,兩側關門的士兵發出了一陣陣的哀嚎頓時有四人喪命。
其餘推門的士兵如鳥獸散,一百特種兵入城,佔領了城門兩側,將這兩扇巨大的城門推開來。
兩千騎兵入城,一千直奔城牆而去,等許小閒的馬車入城的時候,羅一刀已經押着俘虜了的趙立羽站在了許小閒的馬車旁。
許小閒又下了馬車,看了一眼一臉憤怒的趙立羽,咧嘴一笑:“將軍貴姓?”
“許小閒,你、你膽大包天!”
“將軍,我膽子其實挺小的,皇上真的沒有說不允許我帶兵入朝,若是我不帶着兵進去我怕啊,若是我就這樣回頭走了,是不是又會落得個抗旨不尊的罪名呢?”
“你放心,”許小閒拍了拍趙立羽的肩膀,“我不會爲難你的,皇上的旨意很快就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