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深深的看了穆嫣然一眼什麼都沒有說,穆嫣然卻目光閃爍,有些心虛的避開他的視線。
牛小牛性子淳樸沒有多想,丁寧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她的用意。
說到底,穆嫣然還是在維護王娟,急着把強子等人趕走,就是以防萬一。
就算王娟和錢勇進的家人沒有談妥,想要再翻王成的老賬,沒有強子等人,也就沒有了有力的證人,提拔牛小牛也算是她變相的一種補償吧。
這個女人,是該說她傻呢,還是說她善良的過了頭,王娟那樣的女人,會領你的情嗎?萬一談不攏,王娟翻臉不認賬,錢勇進一家人又該如何生活?
丁寧搖頭嘆息,不明白這麼聰明的女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不智之舉。
“牛隊長,現在保安人手不夠,你還要負責再招一批來,辛苦你了,你先去忙吧!”
穆嫣然和顏悅色的衝牛小牛說道,這種溫和的態度竟然讓小牛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撓着後腦勺傻笑一聲,屁顛屁顛的去忙乎了。
不過走之前還記得和丁寧交換了聯繫方式,還不算昏了頭。
“你想問我爲什麼吧?”穆嫣然目光平靜的看着丁寧。
丁寧聳了聳肩,“本來是想問的,但現在突然不想問了。”
“爲什麼?”穆嫣然有些不解。
“你這樣做自然有你的理由,你願意告訴我自然會說,不願意告訴我,我問了也沒用。”
“那算了,本來想告訴你的,現在突然不想說了。”
丁寧也不好奇,當真就不問了,讓慕嫣然有種用力一拳卻打在棉花上的鬱悶感。
丁寧突然問道:“去見你們孫總,談的結果怎麼樣?”
穆嫣然臉色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有時候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事情不出你所料,他願意籤你,但卻不同意你自由安排時間,要和你親自談,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也不願意妥協,我只能請你去說服他了。”
丁寧面色古怪的看着她:“我說服他?他算老幾?”
穆嫣然臉色一怔,有些羞惱的道:“他是我上司啊,難道你不想當玉雕師了啊?”
“他是你上司又不是我上司。”
丁寧目光很具有侵略性的盯着她,神色極其嚴肅認真的道:“姐,你記住,我答應你的條件當玉雕師是因爲你,不是因爲什麼孫總、王總的,在我眼裡,他們狗屁都不是,能夠讓我妥協的人,唯有我在意的人而已。”
“你……”
穆嫣然心中一陣陣慌亂,茫然不知所措的躲避着他的視線,許久,才鼓起勇氣勇敢的和他對視:“你是想追求我嗎?”
丁寧聞言一怔,沒想到一直刻意迴避這個問題的穆嫣然竟然主動問出這樣的話,讓他措手不及,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穆嫣然脣角劃過一抹冷冽的弧度,斷然道:“丁寧,我是個很危險的人,爲了你的小命着想,你還是遠離我的好,本來我是很想簽下你的,但現在既然談不攏,那就這樣吧,麻煩你白跑了一趟,很抱歉,再見,呃,不,再也不見。”
說完,轉身毅然離去,丁寧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悵然若失,說不上懊惱,也說不上後悔,只是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心裡不斷的蔓延。
雖然他很想征服這個驕傲的女人,卻並沒有懷着更進一步的心思,只是那股征服欲在作祟罷了,沒事調戲調戲,偶爾約約會,談談心,做一個紅顏知己,他就很滿足了。
可當穆嫣然把問題直接擺上桌面時,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回答,說追求她嗎?那又怎麼對得起凌雲?
一個沈牧晴,一個蕭諾已經讓他夠頭疼了,還莫名其妙的來招惹其他女人,真是腦子壞掉了。
直到此刻,丁寧才意識到,自己骨子裡其實就特麼的是個花心大蘿蔔,到底喜歡誰就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說不喜歡凌雲吧,那肯定是假話,說喜歡吧,卻總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見到其他令他心動的女孩,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接近。
對沈牧晴和蕭諾的感情也是如此,說不喜歡那是不可能的,可要說喜歡吧,又總覺得差了點什麼似的。
穆嫣然在沒把話挑明時,他心裡跟貓抓似的直癢癢,總想和她待在一起,可一旦挑明瞭,他卻果斷的慫了。
責任、義務,成爲橫亙在他們之間一座無法跨越的鴻溝。
即便是和凌雲有了夫妻之實,他的心還是沒着沒落的,畢竟,老爹還給他定了一門親事,雖然一直覺得那是很虛無縹緲的事情。
但他是從小被老爹帶大的,從骨子裡對沉默寡言的老爹有一種敬畏感,對這樣的安排他沒有抗爭的勇氣。
心緒煩亂如麻,丁寧頭疼的甩了甩頭,管他呢,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
鬼使神差般衝着穆嫣然遠去的背影揚聲喊道:“就算你是朵野玫瑰,我也要把你的刺兒給拔光了,露出裡面的花蕊來。”
聽着這近乎於挑釁的叫聲,穆嫣然身形頓了頓,驀然加快了腳步,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即視感。
丁寧放肆的縱聲大笑起來,只覺胸臆舒暢,神清氣爽,煩惱全消。
哼着小曲搖頭晃腦的轉身離開,經過保安崗亭時和小牛約好明天去醫院看望錢勇進後揚長而去。
六樓副總辦公室,穆嫣然站在窗口遙望着那輛遠去的路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無奈,幽幽的嘆息一聲:
“希望你知難而退,別不自量力了,反正我已經提醒過你,到時候出了事可別怪我。”
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丁寧帶來的煩惱,想起孫總剛纔跟她說,總公司這兩天要來一位副總審查寧海分公司的工作讓自己負責接待,她的心裡就莫名的又煩躁起來。
從孫總難看的臉色,藉口自己身體不好要休息幾天避而不見來判斷,要來審查的恐怕就是那位成功逆襲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的副總。
這位副總明顯是來意不善啊,孫總卻把這個出力不討好的爛攤子扔給了她,還真是讓人頭疼啊。
“哎呦,你輕點,姐,你不會真要把我趕回鄉下吧?”
醫院,剛做完鼻樑骨復位手術的王成可憐巴巴的看着王娟。
“你看看你,都乾的什麼事?你這兩天就給我回鄉下老家去!”
王娟恨鐵不成鋼的瞪着他。
“我不回去,老家除了一間破屋,什麼都沒有,連塊兒地都沒有,我回去吃什麼喝什麼?你把我趕回去,就是想餓死我啊,咱爸媽臨死前,可是要你好好照顧我的,你怎麼能不管我呢?”
王成知道爹孃是姐姐的死穴,立刻跟潑皮般哀嚎起來。
“成成,姐不是不管你,這是在救你你懂不懂?這張銀行卡你拿着,裡面有五萬塊錢,密碼是你的生日,你先回鄉下避避風頭,等我處理好錢勇進那邊的事,你再回來,姐再跟你安排其他工作,要不然一個不好你就要吃官司。”
王娟耐着性子說道,掏出一張銀行卡塞給他,弟弟再不爭氣,也是她唯一的弟弟。
“謝謝姐!”王成一聽有錢拿也不鬧了,喜滋滋的接過銀行卡,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他可沒有那麼聽話,有錢了還回什麼鄉下,到哪裡不能瀟灑,還有,那個牛小牛很厲害,暫時是收拾不了他了,但是那個壞了他好事的傢伙,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成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收收性子了,這次也算是一個教訓,等事情平息後,姐再給你安排一份工作,你可不能再惹事生非了,等穩定下來,就趕緊找個姑娘成家立業,爲咱王家留下個一男半女的,我也能對得起九泉下的爸媽了。”
王娟苦口婆心的勸說着,王成乖巧的一個勁兒點頭,卻根本心不在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做了耳邊風,心思早就飛到了天邊。
琢磨着晚上先找兩個妞泄泄火去去晦氣,然後聯繫以前的狐朋狗友,好好收拾那個叫做丁寧的小子。
王娟嘆了口氣,她哪裡不知道自己說的話都是白說,這個不省心的弟弟根本聽不進去,心裡生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囑咐王成好好休息,王娟就出了病房,取出手機,調出一個電話號碼,上面標註着表哥。
幾次想要按下撥號鍵,但猶豫了好久終究還是沒有按下去,幽幽的嘆了口氣就想要收起電話。
“叮鈴鈴!”
電話鈴聲嚇了她一跳,待看清來電顯示時,她的臉色變的複雜之極,來電之人赫然就是那位表哥。
鈴聲響了很久,王娟才咬着下脣接通電話,聲音變的極爲冷漠:“喂,什麼事?”
“小娟,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我這兩天要去寧海視察分公司的工作,我會比預定日程提前一天到達,到時候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開心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醇厚的男子聲音。
“我知道了,來了再聯繫吧!”
淡然的掛了電話,王娟捂住嘴,身體無力的斜靠在牆壁上緩緩滑落,無聲的抽泣着,任憑眼淚肆意的流淌打溼了衣襟。
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一個村子出來的青梅竹馬的表哥,在她十六歲那年就奪走了她的清白,她還傻傻的以爲能夠和他白頭偕老。
可他終究還是背叛了兩人的愛情,攀權附貴,遠赴粵州入贅豪門。
還愛他嗎?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許還愛吧,否則也不會在最孤獨無助的時候,總是第一個會想要打給他,儘管沒有一次真正打通過,畢竟,他是有婦之夫,不方便接她的電話,只能等他主動聯繫她。
無數次的午夜夢迴,她總會在睡夢中哭醒,在夢中,她親手殺了他,渾身是血的趴在他的屍體上哭的撕心裂肺。